晏喻收斂了笑意朝李信擺了擺手,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在心底快速判斷這個人是誰?

不合時宜。

哪有人早上七點到醫院探病,手上的果籃是在醫院門口現買的?

李信拍了拍被青年推過的肩膀,他沉聲說道:“晏少,有事您叫我。”

“謝謝,”晏喻伸手緊了緊睡袍腰帶,他禮貌道謝:“你去忙吧。”

晏清眸光落到晏喻身上時微微一愣,他壓著驚豔在心底嗤笑一聲,直接把果籃往茶幾上一放:“我過來看看你跟……裴虔。”

他就算看不上這個蠢貨,也必須承認晏喻有一副好皮囊,等等……對方現在倒也不算太蠢,不但現在都沒鬧起來,還知道討好裴虔了……

“哦,”晏喻雙手環在胸前,他挑了挑眉梢聲音很飄:“謝謝?”

眼前的青年長相不俗,至少1米85的身高搭配一身白襯衣,頗有一種小說裏帥氣學長的即視感,前提是忽略對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那種傲慢。

晏清抬眼環視了下病房,他一屁股坐到了沙發:“裴虔人呢?”

他聽到衛生間傳來的水聲,沒等晏喻回話隨口說道:“人家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們倒好直接搞什麽直播……”

“家醜?”晏喻沉下臉打斷晏清的話,他現在倒是可以確定眼前人的身份了:“我爸媽認回親兒子,我們給社會大眾一個交代,在你看來這是家醜?”

晏清詫異地抬眼審視著晏喻,他被對方懟到啞口無言:“……”

看來丁白說的是真的,晏喻變了不少,眉眼間的浮躁消失得無影無蹤,倒還真有幾分豪門少爺的氣勢。

病房的氣氛一下子降至冰點。

“哥/哥,”裴虔聽到隱約的說話聲,他推開衛生間的門探頭出來:“是誰來了?”

他在看到晏清的一瞬瞳孔猛地一縮,直接丟下毛巾走了出來。

晦氣。

晏喻的盛世美顏,一大早就被這些人看光了。

“裴虔,”晏喻朝晏清抬了抬下巴,他拖著音調慢吞吞地介紹道:“這位是晏清,一大早就過來看我們的。”

他的重音放在了‘一大早’這三個字上麵,提醒對方不禮貌的意思非常明顯。

裴虔看都沒看晏清一眼,他擋在晏喻麵前偏頭提醒道:“你先去把睡衣換了。”

雖然知道晏清是丁白的舔/狗但這跟不願晏喻這副模樣被對方看到,兩者並不衝突。

“好,”晏喻點了點頭,他拉著裴虔走到病床邊伸手拉上藍色簾子:“我們一起。”

直接被忽視徹底的晏清,他皺起眉頭正準備說話……

晏喻‘唰’得一下拉開簾子,他微笑著地朝晏清丟下一句‘你先自便哦’,又‘唰’得一下拉上了簾子。

裴虔看著晏喻明顯孩子氣的行為,他勾著唇角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晏喻豎起食指放在唇間,他湊到裴虔耳畔低聲提醒:“我跟他不對付,你也要離這個人遠點。”

嗬嗬。

晏清這麽早出現,十之八九是所謂的大伯坐不住了吧?

昨晚那個漏洞百出的豪門故事,根本經不起推敲,要是真像晏父所說,哥哥為了救弟弟失去了雙腿,晏家長輩不感動反而取消其繼承資格,不說管理企業用的是腦子而不是雙腿,搞這一出就不怕兄弟離心?

“嗯,”裴虔近乎貪婪地嗅著晏喻身上傳來的味道,他偏頭用唇瓣偷偷擦過少年的發端,學著對方壓低了聲音:“我看他第一眼就不喜歡。”

晏喻挑眉朝裴虔遞了一個‘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他走到牆角打開衣櫃拿出衣服:“你坐到**去,我給你穿褲子。”

“褲子是鬆緊腰,”裴虔耳根倏地一下紅了,他單手搶過褲子拒絕道:“我自己可以,你先去換衣服。”

他現在得萬分小心,謹防發生不受控製的‘不文明’行為。

“行吧,”晏喻看了一眼還算好穿的褲子,他倒也不糾結:“你小心點。”

他說著走到陪護床邊脫掉睡袍開始換衣服……

裴虔眼角餘光掃到晏喻線條優美的渾圓,他趕緊低頭胡亂地開始套褲子,這個時候要是流鼻血,這張臉真的可以不用要了……

晏喻不知道裴虔的‘心亂如麻’,他利索地換好衣服,走到少年麵前幫對方解開吊起的繃帶:“你小心點胳膊。”

裴虔抬著漆黑眼眸看著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的晏喻,他喉結上下滑動聲音微啞:“好。”

晏喻的氣質太適合穿襯衣了,矜貴又幹淨的小少爺,不像外頭的那個斯文敗類。

“抬手,你伸胳膊慢一點。”

“別亂動,我幫你係扣子……”

……

衣物摩擦的聲音跟對話聲傳到晏清的耳朵,他眼底的輕視緩緩褪去,開始警惕這對關係不錯的真假少爺。

怎麽會這樣?

怪不得昨晚父親氣到把花瓶都砸了,本來晏喻就是個廢物……經過昨天視頻的事,恐怕會有不少人覺得,晏家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得到了兩位品性不錯的孩子,紈絝少爺浪子回頭變得懂事,真少爺受盡苦難沒有怨懟……

“唰。”

晏喻拉簾子的聲音打斷了晏清的思緒,他抬頭露出一個笑容試圖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他的視線落到晏喻身上時聲音戛然而止,對方身後是一躍升空的太陽,少年白衣黑褲,氣質沉穩眉眼幹淨,全身染上一層柔光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的……

不得不說。

男人都是視角動物,眼前這一幕太震撼了。

“指責?”裴虔上前一步站到晏喻麵前,他心底翻騰著滔天怒意,恨不得把晏清眼睛挖了:“你憑什麽?憑你早上七點的不請自來?還是憑這個破果籃?”

“裴虔,”晏清回過神來,他聽到裴虔的話根本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你知道我是誰嗎?”

晏清懊惱又憤怒,懊惱的是自己差點被晏喻這種貨色蠱惑,就算對方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一個花瓶,他喜歡的可是像丁白那樣有腦子又有手段的人,憤怒的是裴虔的態度,一個剛扒上豪門大腿的可憐蟲,哪來的底氣叫板?

“是誰重要嗎?”裴虔冷著一張俊臉,他勾唇譏諷道:“畢竟我在你這裏,隻值一個賣剩的果籃。”

這句話懟得相當有水平。

親朋好友到醫院探病,送果籃這種華而不實的還是少數,更不要說晏家這種豪門,不說拿不拿得出手,要是真上心的話,這個時間送點熬製的粥倒是合適。

“噗嗤,”晏喻聞言笑得眉眼彎彎,他伸手攬住裴虔的肩膀,“你瞎說什麽大實話……”

他頓了頓,看著晏清斂了笑意:“你人也看了,還不趕緊回家吃個早餐?”

晏清被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氣到想直接走人,他想到丁白的安排勉強擠出一個歉意地笑,“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不用抱歉,”晏喻打斷晏清的話,他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我們要抓緊時間洗漱跟吃早餐,一會還要輸液,現在就不留你了。”

晏清:“.......”

MD!

晏喻以前是蠢到沒眼直視,現在怎麽這麽氣人。

“晏喻,”晏清的修養讓他沒法賴著不走,他慢吞吞地站起來,不情不願地往門外走:“你送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不了吧,”晏喻提著果籃跟在晏清身後,他拒絕得幹淨利落:“我們關係沒好到需要送的地步,再說了,有什麽話不能當著裴虔說?”

晏清腦門‘突突’跳了兩下,他幹巴巴地表示:“我這不是想安慰你一下,怕你有心理落差嘛。”

草。

晏喻油鹽不進,他挑撥離間個毛線,這一趟真是來了個寂寞。

“我有什麽落差?”晏喻挑了挑眉梢,他的聲音故作不解:“爸媽待我依舊,我多了一個弟/弟,反倒是你的思想很有問題哦……”

他說著將果籃遞給站在門口的李信,溫聲交代:“麻煩你安排個人把它送到晏氏總裁辦,記得告訴我爸,這是堂哥晏清一大早送過來給裴虔的。”

裴虔眼底閃過濃濃的笑意,他就知道晏喻是個腹黑小少爺,越看越喜歡,哪裏都符合自己的心意。

晏清聞言差點一個趔趄,他被晏喻的騷/操作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李信伸手接過賣相一般的果籃,他一臉嚴肅地點頭:“好的。”

晏喻揮了揮手,他朝晏清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慢走,不送。”

“砰。”

病房的大門關上了。

“你拿給我,”晏清抬了抬下巴,他伸手去拿李信手上的果籃:“我正好要去晏氏。”

李信動作麻利地躲開晏清的手,他退後幾步護住果籃:“請不要為難我們。”

晏清豎起手指點了點李信,他黑著臉轉身就走,直到進了電梯下到停車場,這才不受控製地狠狠砸了一下牆麵。

草。

真是見了鬼了。

他怎麽做事這麽不謹慎?

不但巴巴地跑到醫院,還把那個掉價的果籃提到病房,這要是被父親知道……

丁白坐在悍馬副駕看著熱搜,他看到晏清放下手機拉開車門,笑意盈盈地問道:“怎麽樣?晏喻是不是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