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暗示意味明顯的話成功讓空氣一凝。

冉淩看了看並肩坐在一起的晏喻跟裴虔,又看了看近乎擁抱到一起的晏清跟丁白,

她怎麽看這都是兩對的節奏?

難道現在年輕人的愛情觀這麽OPEN?

晏清表情一頓,他感受著丁白身上傳來的氣息,垂著眼睫壓下心底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失落感……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誰不渴望攥緊晏喻這道光?

隻是丁白的如意算盤怕是會落空。

裴虔眯著眼眸看著膽大包天的丁白,他冷著臉正準備說話……

晏喻偷偷捏了捏裴虔手指,他偏頭湊到對方耳畔用氣音說道:“冷靜,丁白在逗你呢。”

“我開個玩笑,”丁白來不及欣賞裴虔變了顏色的臉龐,他察覺到晏清變得僵硬的身軀,趕緊斂了表情正色道:“什麽補償不補償的,你們也是受害者。”

他早就歇了找靠山的想法,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安心。

晏清不輕不重拍開丁白的手,他坐直身子白了對方一眼,心底隱晦的不悅瞬間散去,少/年確實跟以前不同了,換成以前早就‘順杆往上爬’了。

冉淩看著晏清跟丁白的互動,她身體前傾笑著說道:“話不是這麽說的,維康是晏氏旗下的醫院,於情於理,晏家都有責任,我們會拿出……”

丁白擺手打斷冉淩的話,他英俊的臉龐浮現一抹自嘲:“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合適,但我真覺得沒在溫玉雲的教育下成長是一種幸運,所以說我不需要補償。”

他說的實話。

溫玉雲用愛的名義掌控著所謂兒子的全部人生,麵對沈肆的‘脫軌’,她寧願毀掉也不願放對方一條‘生路’……愛或恨不過是精致的利已罷了。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冉淩聽出丁白話裏的慶幸,她不放棄說服對方:“不止是你,但凡在維康被調換的孩子,我們都會在律師的協調下進行賠償……”

她頓了頓,果斷地提醒道:“先別著急拒絕,你想想如果身份曝光,你租的房子安全嗎?能不能擋住媒體或溫家的騷擾?”

冉淩了解晏博安,他既然用的是補償這個詞,肯定是比賠償更有誠意。

丁白眸光轉了轉,他沉吟片刻又問出了同樣的問題:“我可以提要求嗎?”

他不是一個矯情的人,現在住的地方確實不安全,溫玉雲的手段又比較下作……這事不得不防。

冉淩滿意地笑了笑,她大方地應下:“你說。”

丁白偏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晏清,他緩慢又堅定地說道:“你能不能提供一套學潤苑的房子?我想跟晏清一起住。”

他說著怕冉淩誤會,趕緊解釋道:“不是跟你要房子,隻是單純的住三年,然後我在上下學時蹭個晏喻跟裴虔的保鏢。”

丁白的想法很簡單,晏清雖然已經上了大學,但過了必須住校的時間,Q大跟四中相距不遠,他們住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

晏清微微瞪大了眼眸,他看著丁白難掩詫異:“我跟你一起住?”

“廢話,”丁白帥氣地甩了一下腦袋,他看著晏清問得毫無避忌又直白:“難道你想當被人圍剿的大熊貓?周末回你叔叔嬸嬸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寄人籬下的滋味,雖然冉淩跟晏博安是合格的長輩,但誰不渴望自由呢?

晏清頓時語結,他舔了舔唇瓣說不出拒絕的話:“……”

身為主犯晏博文的兒子,他用腳趾頭來想,都知道會有人來找麻煩,至於叔叔嬸嬸……她們對自己再好,他也覺得放不開。

“這敢情好,”冉淩把晏清的表情看在眼裏,她拍了拍手豪氣地表示:“我本來就要給晏清過戶一套房子,趁這個機會辦了。”

她說著看向丁白說得詳細:“這兩套房子是挨在一起的左右戶,戶型一樣都是套內190,缺點是一套裝修好了,另一套還是毛坯,不過裝修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說的實話,在給晏喻跟裴虔挑選房子的時候,中介推薦過這兩套房子,對方想著既可以保證兩位少爺的互動,又可以保證隱私,現在倒挺合適晏清跟丁白……

晏清跟丁白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同時拒絕道:“這……”

這份補償太過貴重,學潤苑190平的房子起碼五千萬起步,誰拿著都燙手。

“你們不許拒絕,”晏博安不給晏清跟丁白說話的機會,他不容置喙地拍板道:“我安排周伯給你們搬家,至於毛坯房那套盡快給丁白設計圖。”

“伯父,”丁白背脊挺得筆直,他表情嚴肅地擺手道:“真的不用,我……”

嘖嘖嘖。

真是想到不到,他竟然出息了,從十五歲到十八歲無數次暗示沈肆送自己一套小公寓,對方要麽裝傻要麽充耳不聞……

現在190平的大house擺在眼前,原來沒有喜悅隻有不安。

“拜托你們收了吧,”晏喻笑著打斷丁白的話,他眉眼彎彎地勸道:“不說維康本就該承擔民事賠償,就說你們讓我爸安個心?”

“確實,”晏博安適時歎了一口氣,他沉聲附和道:“你們不收,我心裏有愧。”

丁白伸手扶額,他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

“嘎吱。”

穿著白色製服的工作人員推開大門,他探頭喊道:“晏博文的家屬,現在可以過來斂骨了。”

斂骨是比較文雅的說法,實際上就是把骨灰裝進骨灰盒。

晏清攥了攥拳頭站起來,他慘白著一張臉站了起來:“來了。”

丁白看著晏清單薄的背影,他衝動地追了上去:“我陪你一起。”

草。

他是不是越界了?

身為晏清的新晉好友,不管是陪伴還是安慰都說得過去,但幫著一起……這怕是女婿做的事了吧?

晏清頓住腳步,他轉頭抬眼定定地看著丁白好幾秒:“你不介意?”

“介意毛線,”丁白萌生的退意頓時消散,他挺了挺胸膛說得灑脫:“老子啥都不怕,當然你要是非給我封個紅包,我也不會拒絕。”

晏清眼眶倏地紅了,他沙啞著嗓子應下:“好,晚點給你紅包。”

他突然發現有什麽東西快要破土而出,似乎自己挺期待的……

兩位少年並肩走進斂房,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大家隱約看到他們給‘晏博文’鞠了一躬。

晏博安探身攬住冉淩肩膀,他忍不住感慨道:“丁白不錯,是個好孩子。”

冉淩用手肘戳了一下晏博安胸膛,她抬手對了對拇指:“我有種……你懂的。”

晏博安挑著眉梢笑了,響起的聲音裏全是傲嬌:“我是個開明的家長,一切隨緣。”

“沒錯,”冉淩美豔的臉龐浮現一絲笑意,她難免想得更遠:“另一套房子慢慢裝修吧,說不一定到時候他們還得打通……”

看到晏博安跟冉淩竊竊私語,晏喻用肩膀碰了碰裴虔肩膀,他朝對方眨了眨眼睛:“這算不算是質的飛躍?”

“我對他們的進展不感冒,”裴虔將手指強勢地插進晏喻指縫,他垮著一張俊臉說得委屈:“想到丁白每天出現在你麵前,我就不爽得很。”

他覺得保鏢共享不如保鏢分組。

總之,三人行不太行。

晏喻耳根‘騰’得一下燒了起來,他壓著羞澀反駁道:“得了吧,你以為丁白人家樂意當電燈泡?”

他到底沒甩開裴虔的手,雖然這裏有晏氏的員工,對方的職位還是公關部經理……

反正他們早晚會站在一起接受祝福。

公關部經理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兩位少爺的十指相扣:“……”

沒事。

他的工作之一就是被總裁喂狗糧……現在不過是提前被未來總裁多喂一份。

公司的CP粉可以開始狂歡了。

“砰砰砰。”

殯儀館裏響起了禮炮的聲音。

晏清披麻戴孝抱著蒙著紅綢的骨灰盒走了出來,丁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邊。

冉淩跟晏博安站了起來,她們快步迎了上去。

晏博安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小的盒子,他壓著洶湧而至的傷感,澀聲問道:“我們現在出發?”

他確實沒把晏博文葬進晏氏墓園,除了要給妻兒一個交代,還有自己對哥/哥的了解,對方不會想跟所謂的父親跟爺爺‘待在一起’……

晏清感激地看了一眼晏博安,他穩著雙手欠身道:“謝謝叔叔。”

他理解晏博安的用心良苦,對方從選址到風水都用心選擇,既不會奢華到引起民憤,又不會委屈到父親……

公關部經理見狀打開早準備好的黑傘,他帶頭往停車場走:“專車已經安排好了。”

晏清抱著‘晏博文’站到黑傘下,他不受控製地看了一眼丁白,對方還願意陪自己去嗎?

丁白看著晏清寫滿邀請的小眼神,他抬手幫對方正了正領帶:“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晏喻聞言跟裴虔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他拉著少年站起來準備‘告辭’,裴虔不可能給晏博文送葬……這是自己的底線。

“你們先回去吧,”冉淩抬眼看著晏喻跟裴虔,她揮了揮手直接安排道:“晚點他們搬家過來,先到你們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