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人工湖,對麵有一幢別墅,雖然這會兒那邊沒亮燈,但阮星眠知道裏麵有人。

因為在她回頭的瞬間,有一道短促的光滑過。

應該是望遠鏡之類的東西。

她收回頭,詢問女傭。

“你知不知道那棟別墅的主人是誰?”

女傭搖頭,“不清楚,之前那棟沒有住人,但聽說是賣出去了,隻是一直沒見過買家。或許,先生知道。”

她口中的先生,指的是孟秉義。

阮星眠點頭,“我知道了。”

女傭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看阮越音的方向,“星眠小姐,我們真的不管越音小姐嗎?萬一她跟先生告狀,那我們……”

“不用擔心,她不敢。”

阮越音那種自私成性的人最是怕死。

阮越音試了幾次,想要撐著自己站起來,但都因腿疼跌坐在地。

反複兩次後,她的裙子都被磨出紗了。

這條裙子也是她花大價錢買來的,變成這樣以後顯然是不能穿了。

她氣得又是捶地,又是罵人。

“賤人!該死的賤人!”

“毀了我的八十萬高跟鞋還不夠,還弄壞了我這條百萬連衣裙!”

“阮星眠,我不會就這麽放過你的!”

發泄了好一番,她才重新站起來搖搖晃晃回去。

人工湖對麵的那棟別墅。

穿著一身黑色睡衣的裴子墨正站在落地窗後,用望遠鏡看著阮越音一瘸一拐往回走的身影。

“老大,您身上還有傷,醫生叮囑您這段時間不要吹冷風,您怎麽還跑到客廳來了?”

桑吉很是擔心。

因為海島之戰,老大的身體機製驟降。

回到M國後,因為體力耗盡加上心髒病發,他險些死在直升機上。

但最終都靠著他強大的求生欲活下來了。

裴子墨臉色與唇色都雪白,整個人明明虛弱到了極致,可那雙藍色的眸子卻仍透著不屈的光芒。

“華青的下落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們目前查到她最後一次出現是三年前的海城。”

“又是海城?”

裴子墨神色不悅,如果不是他收到可靠消息說華青是老太太,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阮星眠。

不過現在他沒功夫跟她周旋,保命要緊。

“去查韋老。之前阮景驍從國外帶回來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靠著華青的指點才救下來的,他不可能沒跟華青打交道。”

“是。”桑吉點頭,末了又問了一句,“老大,那07和阿淩這兩個叛徒還要絞殺嗎?”

“當然要,天機不留活口。還有蘇甜,等你的傷養了八分就去把她抓過來,等華青一到她就能派上用場。”

“明白。”

桑吉剛走沒多久,裴思韻就回家了。

她見自己的弟弟這麽晚了還沒睡,還開著大燈在客廳裏練習書法,趕緊走了過去。

“小墨,醫生說你剛醒需要休息,你怎麽還熬夜了?”

裴子墨聽聞她的關切,冰冷的眼眸瞬間染上了幾分暖意。

“姐,我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睡不著。你公司的事情處理得順利嗎?”

裴思韻提到這個,忍不住揉了下太陽穴,“就那樣,每天秦家人都會鬧點事出來,我都習慣了。等這個月過去,那些麻煩也就解決得差不多了。”

裴子墨知道近幾年秦家愈發不老實了,將最後一筆落下。

筆鋒流轉,落字淩厲,仿佛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殺氣。

“姐,你為什麽不解決了秦家?這些年他們沒少做惡心你的事吧?”

裴思韻聞言,動作一頓。

秦家,她是很厭煩,但還不至於容不下的程度。

“小墨,秦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他們恨我,是因為當初阿玨把一切都留給我了,我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對我不滿是正常的,雖然這些年他們小動作不斷,但沒有影響秦氏的根基。”

“可這部分利益是你應得的,當初秦家一大家子不都是靠姐夫養的嗎?姐夫養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可從來沒鬧過,你現在養著他們,憑什麽要忍?”

裴思韻歎了口氣,“好了,小墨,對付秦家,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別想這些事了。”

裴子墨知道兩人意見相左,誰也不願被說服,所以也沒往下說。

裴思韻把他送回臥室後,自己也回了房間。

站在能看到極美夜景的露台,她忍不住想起了阮星眠。

當初她與阮星眠的第一次見麵就在M國。

那時阮星眠才十六歲,整個人瘦瘦小小,但在畫畫上展現的天賦卻令所有人驚豔。

不僅打破了M國壟斷這個畫畫金獎的神話,還給其他學生樹立了榜樣。

而那時的她剛喪夫,處於人生最低穀,她從阮星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注資幫她成立品牌Lady.M。

她本以為這個品牌估計會花費三年的時間才能讓她看到收益,可沒想到阮星眠竟然讓它一年就完成了由虧轉盈。

一步步到如今遍布全球的龐大規模。

她們是真正從彼此低穀期走出來的朋友。

可現在,因為弟弟,她不知道該怎麽跟眠眠繼續相處。

但她很清楚,她不想失去眠眠這個朋友。

想了想,她還是給阮星眠發了條信息。

【眠眠,我到M國了,我知道你也在,有空的話明天我們約一個?】

孟家。

阮星眠回去後見到爸媽和外公外婆都休息了,隻有二舅與傅斯硯坐在客廳聊天。

氣氛還挺好。

傅斯硯最先發現她回來了,當即轉頭看來,溫柔地衝她招手,“眠眠,你回來了。”

孟秉義看她回來,也跟著笑,“眠眠,盈盈走的時候還說想跟你聊一下,結果你沒在。不過她讓我轉告你,等兩天她妹妹出院,他們還要請你吃飯,想問你喜歡什麽口味。”

“二舅,我都可以。”阮星眠不挑食,隻要味道不是非常難吃,她都能吃。

“二叔,眠眠偏愛辣一點的食物,可以往這個方向安排。”傅斯硯在旁提醒,伸手去拉阮星眠的指尖,見她沒有表現出反抗,這才握住了她整隻手。

阮星眠自然察覺到了這個細節,看向他的眼眸不由柔和。

孟秉義知道傅斯硯對眠眠的事非常上心,笑了笑道:“行,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單獨聊一會兒,不過別太晚,眠眠最近比較辛苦,別耽誤她睡覺。”

“多謝二叔。”傅斯硯感激道謝。

他等這一刻的獨處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