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兆良和孟蘊秀原本還有些擔心,聽她這麽說,一下子明白過來。

比起經常作妖的阮曉嵐,他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女兒。

阮曉嵐表情僵了一瞬,暗惱阮星眠太不好糊弄,隨即露出更痛苦的表情,費力又虛弱的說:“我沒裝病,我……我是真的很痛……”

馮萱萱痛恨阮星眠敏銳的洞察力,惱羞成怒,“阮星眠,你給我適可而止!我媽都難受成這樣了,你還挖苦她,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難道你非得看著她死在你麵前,才相信她是真的發病了嗎?”

阮越音也蹙起眉,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樣。

“星眠妹妹,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但現在小姑那麽痛苦,你能不能不要刺激她了?你沒看到爸媽也很擔心嗎?”

孟蘊秀不動聲色:“眠眠,你之前一眼就看出了你小姑是什麽病,那你應該是學過醫的。不如現在你給小姑看看,萬一嚴重了我們也好聯係醫療團隊過來。”

阮越音和阮曉嵐聽她這麽說,都有些不敢置信,以至於阮曉嵐的表情有一瞬的錯愕。

他們這是……都不相信她?

阮兆良捕捉到了阮曉嵐臉上的錯愕,眼神漸漸沉了,順勢道:“眠眠,那就辛苦你了。”

馮萱萱聽到他們都同意了,趕緊跳出來反對,“不行!大伯父,她就是個騙子,她的話根本不可信,我決不許她靠近我媽!”

孟蘊秀已經從丈夫的眼神裏得到了答案,沉聲嗬斥,“萱萱,別任性,快讓開。”

馮萱萱不聽,尖叫著不讓阮星眠靠近。

阮星眠冷幽幽看著她,“你要攔的話,就怪不得我了。”

阮越音表情微凝,她這句話什麽意思?

她試探開口:“星眠妹妹,小姑是我的家人,我當然希望她沒事。如果你真的能緩解她的痛苦,那就麻煩你了。如果你不會治還想亂來,那我隻能勸你考慮清楚,小姑姑要是出了事,她家裏人一定不會輕饒你……”

馮萱萱則是直接把阮曉嵐護在了懷裏,“阮星眠,不準你碰我媽!”

阮星眠從醫藥箱裏拿出針灸包,聲音冷淡:“你說了不算。”

而後她選了一根最粗的針,看向阮曉嵐:“你現在痛是因為譚中穴不通,隻要我把這針紮下去就沒事了。”

“你別碰我!”阮曉嵐看到那根快趕上筷子長的銀針,嚇得聲音都在顫抖。

阮星眠卻已經推開馮萱萱,直接按住了她,“怕什麽,難道你不想趕緊被治好嗎?”

阮曉嵐渾身動彈不得,蒼白的臉上掛滿了冷汗。

治好?怕是會直接治死吧!

“你別碰我媽!”馮萱萱還想跑過去阻止,卻被孟蘊秀按住了肩膀,“萱萱,別鬧,眠眠這是在救你媽。”

阮曉嵐看著針尖一寸寸逼近自己,渾身肌肉緊繃到極點。

阮星眠察覺到她情緒抵達崩潰點,悄悄鬆了勁。

果然阮曉嵐下一秒就尖叫出聲,打落了阮星眠的手,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跑到阮兆良身後。

一臉驚恐地大叫,“大哥,那麽粗的針她竟然要拿來紮我,她不是要救我,是要殺我!你快攔住她!”

阮星眠並沒有跟過去,反而神情玩味地把玩著手裏的銀針。

阮曉嵐見她不語,這才後知後覺哪裏不對。

不等她回過神,阮兆良怒聲斥道:“這些年我跟大嫂都太縱容你了,所以才讓你變成這副樣子,連自己的親侄女都容不下!

既然如此,那你們現在就離開阮家,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得上門!來人,把她們給我送出去!”

“大伯父,你就為了一個阮星眠不要我媽了,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

馮萱萱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爸,小姑還生著病,您之前不是也為他特意找了專家嗎?你要是不管她,那誰還會在意她?”阮越音見不得阮星眠好過,也連忙勸說。

阮兆良卻背過身,沒有理會她們。

孟蘊秀深深看了一眼阮越音,什麽也沒說。

阮曉嵐沒想到一向對她心軟的大哥這次會這麽堅決,她是個被醫院判了死刑,隨時可能一命嗚呼的人。

人走如燈滅,她必須趁現在還有機會,竭盡全力保她女兒一生榮華。

既然軟的沒用,那隻能來硬的。

她看了一眼後麵的石柱,再看已經圍過來的傭人,悲戚道:“大哥,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妹妹,那我也沒什麽念想了,希望你以後能幫我照顧好萱萱!”

說完就朝石柱撞了過去。

“媽!”馮萱萱嚇得失聲尖叫。

阮兆良驚了,“曉嵐!快攔住她!”

傭人們奮力撲救,這才將阮曉嵐攔下。

馮萱萱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緊緊抱住她哇一下哭了出來,“媽,你怎麽能這麽衝動,你要是不在了,我怎麽辦?”

阮曉嵐悲從中來,“媽也是沒辦法,隻有這樣,你大伯父才會原諒我,才會繼續照拂你。”

馮萱萱感受到她媽的暗示,收起眼底濃烈如鴆的恨,一臉委屈地看著阮兆良夫婦。

“我知道阮星眠是你的女兒,可我媽也是你的妹妹,這次的事你未免太偏心!你不讓我們回阮家,我們可以不回來,但日後如果有人問起,我一定會把今天的事如實說出去,讓大家評評理。”

阮兆良和孟蘊秀被她的話氣得臉色發青,這是在拿眠眠的名譽威脅他們!

阮越音一聽就知道阮曉嵐賭贏了,阮兆良雖然是阮家家主,但阮家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這件事鬧得這麽大,族老們肯定會過問,他們是絕不會答應為了一個剛被接回家的阮星眠,就把阮曉嵐母女趕出去的。

她的得意剛浮上眼底,一道悅耳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了進來。

“我在門口就聽到有人在哭,原來是小姑和萱萱表妹。說說看,你們好端端跑到我家來哭什麽?”

阮星眠掀眸看去,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五官英俊的年輕男人。

男人拎著行李箱走了進來,那五官與她有幾分相似,一雙招人的桃花眼含著笑,讓人如沐春風。

往那瞳仁深處看久了,卻莫名有種後背發寒的感覺。

城府深,白切黑。

這是阮星眠對他的第一印象。

同時,她還注意到阮曉嵐母女在看到他後,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像是很懼怕。

她不禁好奇,這是她哪位哥哥能讓這對戲精母女怕成這樣?

正想著,就看到阮越音一臉驚喜地跑過去,柔聲喊道:“三哥,你回來了?”

阮星眠瞬間恍然。

哦,原來是那個不怎麽喜歡她的三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