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阮家。

阮星眠幾人剛到,早就等在門口的孟蘊秀與阮曉嵐就趕緊迎上來了。

阮越音看孟蘊秀跟以前一樣在門口等她,正要微笑上前。

孟蘊秀的視線卻率先落在了阮星眠身上,“眠眠,你總算回來了。快讓媽看看,是不是瘦了?”

阮越音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以前媽媽總是第一個迎接她的。

阮星眠以前也有離家好幾天的時候,喬家夫婦從來不會這樣關心她,聽到孟蘊秀關心的話語,她心頭微暖,清冷的眉眼也多了一份溫度,“沒有瘦,我休息得挺好的。”

孟蘊秀仔細打量發現女兒,確實和去時沒什麽變化,這才放心,轉而溫柔看向阮越音,又道:“越音,這一路你也辛苦了,快進去休息吧。”

“好。”阮越音柔柔一笑,跟著兩人一起進去了。

阮曉嵐母女見狀,也跟著進去。

馮萱萱至今都對那枚沒買到的脫骨丸耿耿於懷,一進門就開始埋怨。

“媽,其實我們是很有希望拿下的,可不知道是誰竟然直接把可以1500萬買下的‘脫骨丸’推到了2000萬的高價,就連傅少都沒查出對方的身份,真是氣死我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誰搶走了給你救命的藥,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他!”

“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你還要收拾誰!”

一道威嚴冷厲的嗓音突然響起。

幾人被嚇了一跳,馮萱萱更是躲到了阮曉嵐身後。

阮兆良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們,周身威勢十分迫人。

“要不是傅家及時出手幹預,你們在海城折騰出的動靜早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脫骨丸沒買到就罷了,你們竟還想借兩家關係逼傅家破壞行業規矩,甚至還拿錢收買眠眠的養母!我們阮家的規矩是這麽教的嗎?

你們到底明不明白這件事有多嚴重?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說我們阮家為了一己私欲不擇手段,這樣阮家以後還怎麽讓人信服!”

阮曉嵐見他真的動氣了,趕緊維護自己女兒。

“大哥,萱萱回來連水都沒喝一口,你就算要訓她也別是現在,看把她都嚇成什麽樣了!

再說,她是因為我才去的海城,如果不是有人跟她搶脫骨丸,她也不會跑去找傅家幫忙,說來說去都怪那人胡亂抬價……”

阮兆良見她到現在還不分青紅皂白一味維護馮萱萱,怒然起身。

“那喬家呢?難道因為她想買脫骨丸,就能不擇手段出高價收買喬家母女,讓她們出麵勸傅斯硯?”

“大哥,這怎麽能怪到萱萱頭上。那喬家是什麽人,要她們不願意萱萱也勉強不了她們,說到底還不是她們自己太貪了?

幸好這次萱萱幫傅少看清了她們母女的真麵目,要不然傅少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你不誇萱萱就算了,怎麽還罵她!”

阮曉嵐不服氣,直接把阮星眠和阮越音一起拉下水,“再說這次去的又不止我家萱萱,大哥你可別太偏心!”

阮兆良聽她這麽說,直接被氣得臉色鐵青。

他知道跟這個從小被驕縱慣了的妹妹,是講不清道理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這個妹妹總有辦法把鍋甩到別人頭上。

不過這次的事,阮越音也不是全然沒錯。

他張口責備起阮越音來,“越音,你小姑說得對,萱萱年齡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你怎麽也幫著她胡作非為,你都忘了這些年我和你媽是怎麽教育你的?”

阮越音還是第一次被他這麽訓斥,小臉一下白了,低聲解釋道:

“爸,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胡亂給萱萱提議,可當時我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和萱萱很擔心小姑的身體,想著隻要有機會就試試,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你當然不會想到,但凡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給我,或者給你媽打電話商議一下,事情都不會發展成這樣。”

阮兆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向阮星眠自己後,語氣才柔和幾分。

“所幸傅少封鎖了這個消息,眠眠也把支票拿回來了,要不然你們都得給我去跪祠堂!”

阮越音聽他誇讚阮星眠,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孟蘊秀見是差不多了,連聲勸和,“好了好了,孩子們這一路應該已經反省過了。既然這件事沒有給傅家和阮家帶來影響,那就算了。”

阮兆良卻不答應。

“雖然沒釀成大禍,但她們的所作所為有違阮家家規,還是應該接受處罰。就罰音音和萱萱去祠堂閉門思過三天,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去看望。”

阮曉嵐頓時老大不樂意。

“大哥,話不是這麽說的,真要論責任,那始作俑者應該是阮星眠。”

“我聽萱萱說,要不是她不肯借錢,脫骨丸也不會被其他人買走,更不會有後麵的事。”

“之前我就說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跟大嫂還不信,她現在能這麽對我,難保以後不會這麽對你們!”

孟蘊秀毫不猶豫維護阮星眠,“我不信,我的女兒絕對不是白眼狼,她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阮曉嵐氣得咬牙,“她不是,那她為什麽到現在都不敢說話?我看她就是心虛,找不到理由為自己開脫!”

阮星眠掀起那雙如冷璃的眸子,麵露嘲諷。

“東扯西扯,扯那麽遠,幹脆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找理由好了。怪我沒借錢給你女兒?真好笑,你怎麽不怪你自己,要不是你隻給了她兩千萬,她會買不起區區一顆脫骨丸?”

阮曉嵐斷然不可能承認這是自己的錯,“你胡說什麽,兩千萬還不夠多?”

“夠多嗎?那怎麽沒買到脫骨丸呢?”阮星眠反唇相譏。

“你女兒用不著我的時候,口口聲聲對外人說我隻是個保姆,用得著我的時候就開始扯血緣關係那一套,二話不說讓我刷卡掏錢。”

“你更可笑,不掏錢幫你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養過我嗎?沒養過哪來的臉在這兒大言不慚?有這種厚臉皮你們怎麽不捐給科研機構呢,說不定防彈衣的安全係數都能因為你們母女提升好幾個檔次。”

“你——”

阮曉嵐氣得臉色鐵青。

“阮星眠!”馮萱萱聽她竟然這麽說,氣得拿手指她,“你別太過分!”

阮星眠冷冷睨著她,“過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阮兆良眸光凜冽,“萱萱,你有對外人說過你姐是保姆這種話嗎?”

馮萱萱臉色大變,想要找理由搪塞過去,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阮曉嵐知道這句話觸碰了她大哥的逆鱗,趕緊解釋,“大哥,萱萱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啪!”

一記耳光生響徹了整個大廳。

動手的卻不是阮兆良,而是孟蘊秀。

“阿秀……”阮兆良固然又心寒又惱怒,但他沒料到一向溫柔端莊的妻子竟也會憤怒至此。

一旁的阮星眠不由得微微怔住。

她方才就是隨口那麽一說,並沒想讓誰為自己出氣。

從小到大,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從來沒有誰會衝出來護著她,她也早就不對此抱任何期待。

反正不管什麽事,她自己都能處理。

如果覺得不爽,那就加倍還回去。

卻沒想到在這個世上,居然還有人比她自己更在乎她是否受了欺負。

此刻孟蘊秀一張溫婉的臉上滿是怒火,她像是護崽的母獅狠狠盯著阮曉嵐與馮萱萱,“我的親生女兒才剛回來幾天,你們就那麽容不下她嗎?”

馮萱萱完全沒反應過來,隻是本能捂臉。

阮曉嵐憤怒至極,尖聲嘶喊:“我女兒我都不舍得打!孟蘊秀,你怎麽敢!”

她憤怒地撲向孟蘊秀。

“阿秀!”阮兆良趕緊衝過去。

阮星眠在阮曉嵐一臉凶狠撲來的時候,就知道孟蘊秀不是她的對手。

她伸手扣住了孟蘊秀的肩膀,正要用力,卻見孟蘊秀的手蓋住了她的手,極快地用力握了一下。

“寶貝,別怕,媽媽會保護你。”

這句話猶如一道乍起的暖流,毫無預兆地衝入了阮星眠平靜的心湖,溫暖了她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