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分開讓程嵐立刻清晰,雖然心底有些許遺憾,但是這並不影響她接下來享受他給的照顧。

靳岩依舊僵硬著身子,倔著冷脾氣喂她喝水,但是動作上卻沒有半點馬虎,該溫柔的是溫柔,該有力度的時候有力度。

喂完了以後,還不忘體貼地拿起手帕替她拭去唇邊殘留的水跡。

等程嵐嗓子恢複地好點以後,房間裏卻突然靜了下來。

兩個成年人在這樣密閉的房間裏,不知不覺裏麵的氣息,就漸漸開始變化。

他們,似乎有點兒尷尬,又有點兒不自然,甚至還有點兒曖昧,但是卻誰也願開口打破這份平靜。

於是,兩人就這樣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時相視無言。

一段時間以後,程嵐終於主動開口打破這份安靜:“謝謝!”

靳岩一愣:“謝什麽?”

程嵐莞爾一笑道:“謝謝你救了我!”

靳岩看著那笑容,這笑容雖然有點久違,卻如陽光一樣炫目奪人,晃得他心神也輕微地蕩漾起來。

感覺到心口的不一樣,他臉上立刻一冷,然後用非常不合適的僵硬語氣嘲諷道:

“你別以為我真的願意救你,若不是不想讓我那才八歲大的兒子這麽早就嚐受喪母之痛,我才不會救你!更不要以為我是因為可憐你,心疼你,就主動給你出醫藥費和看顧費。

我現在不過看在你現在是半個殘疾人,動不得,所以就先幫你墊著。等你好了,以後能夠行動了,到時候這些錢可都是要轉賬還給我的!”

說完,他就拿出手機,然後一邊撥號碼還一邊悶悶地道:“我給你請了看顧,剛看你沒醒來,就讓她出去休息了,既然你現在已經醒過來了,而且我公司裏也還有事情,那就讓她來照顧你吧!”

等電話接通以後,靳岩就冷著臉在電話裏吩咐那名此刻正在外麵溜達的看顧過來照顧她,說完還不忘提醒道:“她昏睡了這麽久肯定餓了,但是又不能吃一些硬材質的東西,所以你進來的時候記得帶一份雞湯和一些清粥過來吧。”

程嵐看著麵前這個別扭的“大男孩”,突然想起那時候她剛追他的時段,他似乎也是這樣,有點兒怪怪的。似乎明明早已經動心,卻死要麵子假鎮定。

想起他現在的毒舌和假鎮定,還有不知覺的別扭,程嵐突然覺得心情非常不錯。

她想,或者接下來,她可以想點辦法繼續靠近他。

不過……一想起這家夥那硬如茅坑裏的臭石頭的性格,她就有點煩悶。

如果是對付一般的男孩子,她還有把握,但是對付靳岩,她真的沒有把握。

不如?接下來她就好好的聽天行事吧!

打定了主義以後,程嵐的心就輕鬆了很多。

淡定地等來了這名看顧,淡定地看著靳岩和看顧熟悉的聊天,又恬靜地按照他的吩咐,乖乖的喝下了雞湯,最後又將白粥喝得一滴不剩以後,她才停下來好好歇息著。

靳岩看她全部吃完以後,才別扭地離開。

等靳岩離開以後,這胡女士就開始在一旁搗鬼著她的料理。

這是一件特約VIP病房,房間雖然不是豪華,但是卻很大,有點像家庭式,裏麵有單獨的洗漱間和浴室,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廚房。

三十七八歲的胡女士看著程嵐醒過來了顯然很開心,她一邊在隔開的小廚房裏擺動她的料理,一邊和程嵐有一搭沒一搭地隔空聊著天:“程小姐啊,我平時就很喜歡看你演的電視和電影呢!我女兒也特別喜歡你,還說的等你身體好點了以後,要我托你給她簽名呢!不知道這事情能不能麻煩你!”

程嵐立刻點了點頭。

胡女士一邊做事,一邊回頭透過玻璃看到程嵐的點頭,就非常開心。

而後,似乎連做事都起勁了許多。

程嵐看著她買了好多新鮮的材料,洗菜做飯起來動作也很熟練,不一會兒,就將那些烏雞,茶樹菇,還有木耳紅棗枸杞等等都放進煲湯的瓦罐鍋裏。隨後,她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還熬了些粥煮了些白米飯,等全部做好隻需要等待的時候,她就洗手從小玻璃廚房裏走了出來。

她一邊擦著手,一邊笑眯眯地朝程嵐道:“程小姐,我發現靳總對你可好呢!”

程嵐聽著這話,雖然心底有點恍惚,可還是抑製不住心底的歡樂,她莞爾一笑,反問:“是嗎?”這聲音,像是在問胡女士,可更多是在問她自己。

胡女士完全沒有感覺到異樣,繼續笑道:“那當然是啊!程小姐你不知道,這兩天靳總在你昏迷的時候有多擔心,聽說那天手術以後,還差點因為誤會,以為韓醫生救不了你就差點打傷了韓醫生。這兩天等你從重症病房出來以後,他也一直守護在你的床邊,整晚整晚的沒睡覺呢!而且,他還多次叮囑我,說你太瘦了,要我多做點你喜歡吃的東西把你身上的肉給補回去!他說醫院裏的夥食太差,還特地買了一些新的廚具,讓我在這個小廚房裏給你開小灶呢!”

程嵐聽了心底暖暖的,忍不住會心微笑。

她想,不管胡女士現在說的是不是事實,但是她確實因為她這些話開心了。

胡女士見她像個戀愛中的女子一樣傻笑,再想到這段時間靳總對她的特別,立刻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名堂。

看見程嵐這樣的笑容,胡女士像是受到了鼓舞,就又再一次補充道:“你不知道呢,靳總還特別吩咐了,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你,還說這段時間,要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能吃也要想辦法讓你吃。如果你要是要為了屏幕上的好看而減肥,他說就叫你不演也罷!甚至還說,如果你在這段時間裏,沒有胖上十斤上去,就要找我麻煩呢!說是因為我廚藝不佳!嗬嗬!靳總還真是有趣!”

程嵐打趣:“那看來我不好好吃,你這份工作都還有危險啊!”

胡女士立刻開心地點頭道:“是啊是啊!所以啊,我接下來的獎金就全看程小姐你的表現了,所以……為了我的工作和獎金,我想程小姐這麽好的人,一定不會因為要為難我而少吃的,是吧!”

隨後,程嵐就這樣和這位新認識的胡女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她發現這胡女士人特別開朗,和她聊天,不知不覺就將她心底那埋伏許久的沉鬱給悄悄驅散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靳岩又來了,這一次,他還帶著程諾來了。

程諾小屁孩一看到媽咪醒過來了,高興地不行,立刻就要爬到床上去,想撲倒程嵐的懷裏去。

靳岩眼尖手快,在程諾小屁孩差點撞到程嵐的胸口的時候立刻一把將程諾抱開,一邊抱還一邊微微責備道:“媽咪身體不舒服,你這樣撞上去,經得起幾下撞?”

程諾小朋友突然被爸爸這麽一訓斥,立刻收斂了下來,然後悄悄坐在床邊。不一會兒,又露出了他那喜悅的本性,然後一個勁兒的在旁邊高興的喊媽咪。

看著程諾這麽個高興地勁兒,靳岩覺得自己總算在兒子麵前揚眉吐氣了一回了,也總算做了一件讓兒子開心的事了。

程嵐是自從上次靳岩在她家門口將程諾帶走以後就沒見到兒子了,這一次能夠再次看到兒子是她這幾天以來最開心的事情。輕輕地摸著兒子的小腦袋,還有感受著兒子對自己的依戀,她心底暖暖都是愛意。

她仔細地審視著自己的兒子,她發現才相隔這麽短的時間,兒子似乎又長高了不少,頭發也長長了一點,說話做事也比以往要沉穩了一些,而且更重要的就是,兒子以前的孤僻症,現在也似乎好了很多了。

這些,都讓她感到非常欣慰。

母子倆一起纏綿悱惻地相依相偎了一會兒以後,靳岩以不打擾病人休息為由再次帶走了程諾。

在離開的時候,程諾一開始一直倔著脾氣不走了,然後靳岩就溫柔地勸說:“媽咪現在是病人,需要休息,我們明天下午放學以後再來看媽咪好不好?要不你讓胡阿姨做你媽咪最愛吃的酒釀圓子給你們一起吃?吃了以後就回去如何?”

程諾立刻非常哈皮地點頭答應了,並且還高興地說了一句:“雖然諾兒現在更喜歡媽咪一些,但是爸爸其實也很不錯的!隻要爸爸一直這樣好,諾兒相信諾兒以後會越來越喜歡爸爸的!”

一句話,將靳岩噎得半死。即便如此,麵對這樣童言無忌的兒子,靳岩依舊非常寵溺地笑了。

這是程嵐第一次看到靳岩這樣溫柔的去勸一個孩子。她沒想到,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靳岩就學會了怎麽去哄一個孩子,怎麽去寵一個孩子。她想,這或許是他們父子倆天生的血緣關係;也或許是靳岩真的喜歡這個孩子,真的用心去對這個孩子好了。

而對於程諾,這也是她程嵐自從上一次分別以後,第一次看到諾兒能這樣親昵地跟靳岩相處。

看著這些,她真的很高興。

雖然不為自己,但至少能夠為兒子這麽快接受靳岩而高興。

當然,最讓程嵐開心的就是,她沒想到相隔了這麽久,靳岩竟然還能記住她當年最愛吃的食物。

隨後,胡姐就笑著去小玻璃房裏做酒釀圓子了,而程諾則乘機去廁所裏遁尿去了。

一下子,病房裏就隻聽到程諾小朋友在浴室裏弄出的一片響聲,和胡姐在小玻璃廚房裏弄出的點點動靜。

靳岩坐在程嵐的病床旁,又開始別扭了起來。

眼看兩人就要再一次陷入尷尬,他立刻撅著嘴唇別扭著性子出言打破這片平靜:

“別以為我總是想來看你,也別以為我擔心你,若不是兒子放學非要來看你,我才不會來!”說完就轉過頭去,透過厚厚的落地玻璃窗望著醫院外麵的景色,一副非常傲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