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暮色四起。
C市一臨海半山別墅群裏,幾棟占地麵積極廣、又極為豪華別致的別墅也在這樣的暮色裏給這附近完美的景色添上幾處璀璨的星光,使得這裏的風景更加宜人。
在最靠後的一家別墅裏,此刻正上演著令靳氏集團總裁都極為苦惱的事情。
——靳大總裁好不容易從大影後程嵐手裏搶過來的兒子,從回來以後就一直悶在房間裏不出來,不與他說話就算了,竟然還用絕食的戲碼來威脅他!
偌大的客廳裏,雖然裝修得極為豪華雅致,卻清一色的冷色調,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家主人的性格——冷酷無情。
漆黑的全真皮沙發裏,此刻正坐著一名男子。
從來都是衣著整潔得一絲不苟的他,此刻卻敞開上半身那純手工製作的西裝,而襯衫上麵的領帶也早已經被扯下,並煩亂地甩在一旁。
很顯然,這個男人的心情,現在很不好!
旁邊站著一名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名年輕美貌的女子,此刻都顯得極為戰戰兢兢。
中年男子再次為難的開口:“靳總,傭人們送進去的食物小少爺仍然至今未動,照看小少爺的何小姐也再次被小少爺趕了出來。”
說完,中年男子就忍不住從懷裏掏出手帕輕輕地拭去鼻頭上的汗珠。
而這個中年男子正是跟了靳岩好幾年的德管家。這些年以來,靳岩的生活和飲食也一直是這位能幹的管家在操心著。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靳岩的生活與飲食也不需要他過多的操心。
不過,這一切的平靜卻在他的頂頭BOSS說要接小少爺回來住以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為了迎接這個小祖宗,他就開始了一係列的布置。比如,從好幾處空著的客房裏改造了一間房間為兒童房,客廳裏增加了幾樣小孩子喜歡的裝飾,還有外麵院子裏也增加了一些孩子們喜歡的娛樂設施。這些,都為這個冷漠的別墅增加了幾番色彩,這是德管家喜聞樂見的,也是他所期待的。
甚至,為了迎接這位棘手的小少爺,他還特地去選了幾名十分貌美的年輕女子來幫他,以便迎合小少爺的口味。
隻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沒料到的是,他做這麽多,不但沒有得到那位小祖宗的喜愛,跟甚至還讓那位小祖宗大發雷霆,這真真讓他不解啊……
掏出懷裏的手帕,再次試了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繼續小聲報備:“此刻照料小少爺的黃媽,雖然被小少爺趕了出來,卻一直在門外耐心的勸說著,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少爺就會用餐……”
當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底氣了。
這小少爺的性子就如眼前這位一樣倔強,別看他一直呆在房間裏不哭不鬧的,可那輕抿著嘴唇不言不語,目不斜視,什麽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的樣子,可簡直就是他跟前這位的縮小版。
這種情形,這些年以來,他見得多了。別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這可是每次眼前這位發病前的前兆啊!
每當那時候,他就是最為戰戰兢兢的時候。
如今,小祖宗又如這位頂頭BOSS一樣擺出那種神情,他可真不能保住小祖宗到底什麽時候會吃飯呀!
至於他的頂頭BOSS到底有多愛這位小祖宗,雖然他從沒見過他的BOSS疼愛小孩子,也從沒見他的BOSS生過其他的孩子,但是從最近這段時間的新聞,還有他時刻都看在眼裏,老板那淩厲及勢在必得的手段,令他十分清楚,他的老板有多在乎這位小祖宗。
眼看著麵前的老板臉色再次陰沉了幾分,就連身邊這位剛才才被小少爺從房間立掃地出門的大美人,原本還存著一點其他思想的美貌女子,此刻都忍不住額頭冒汗。
他微微抬頭,眼神極為淩厲地掃視了他們倆一眼,然後再次敞了敞了身上的西服,其樣子、神情顯示出他此刻的內心極為煩悶。
無可奈何之下,他終於忍無可忍,陡然間站了起來,然後略帶燥意地脫下西服,隨手扔在沙發上,然後就這樣徑直朝樓上的房間走去。
德管家見此情形,立刻鬆了一口氣。站在靳岩那高大的背影後麵,他又立刻朝身後的美貌女子使了使眼色,示意美貌年輕女子立刻撿起那件衣服收拾起來。
靳岩一邊煩悶地上樓,一邊思量著孩子的飲食,他知道,上午他去她家裏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飯點,孩子肯定還沒有吃中飯。
而從兒子從她手裏搶過來以後,兒子先是大哭大鬧著要媽媽,見沒有一個人理睬他以後,他就不哭不鬧了,但是卻再也不說話不吃東西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那個人的想用這樣的辦法從他手裏奪回孩子的手段,但是這種利用孩子的身體來威脅他的手段,讓他很不爽。
而且,他也很害怕,害怕這孩子在那個人手裏就養得好好的;等到了他手裏,到時候就因為飲食不規律到時候營養不良,身體不適。他害怕,害怕某一天,若是那個人發現兒子在他手裏變成這樣子她會……
腳下的腳步依舊在前行,搖了搖頭,把不該有的想法甩掉。
疾步上樓,心底開始思量著接下來該如何與這個和自己從沒見過麵的兒子相處。
在這以前,他靳岩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個這麽大的孩子,因此,他從沒考慮過怎麽與孩子相處的事情,更沒有討好孩子的耐心和經驗。
雖然他曾經也幻想過自己能擁有一個屬於他和程嵐之間的孩子。但是,這個想法也僅僅隻是在發生那件事以前想過。而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他和她之間,就早已經恩斷義絕。
而至於孩子,在他看來,過去她竟然能背著他生下來,那麽現在他就有斬斷她這份幸福的權利。
憑什麽她就可以在傷害他以後還過得這麽幸福?!
如此想著,不知為何,原本有點燥意難忍的內心,此刻卻因為想到了這件事而好受了一點。
當他來到程諾小朋友的房門外時,黃媽依舊還在外麵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小少爺……你就吃點吧……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煩躁地揮了揮手,黃媽立刻會意離去。
接過她手裏的托盤,將食物端在手裏,輕輕推開房門,裏麵的孩子依舊賭氣的蹲在牆角,抱著膝蓋將頭垂在膝彎裏,一動不動。
看著這樣倔強的孩子,他不得不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再在無奈中端著稀粥和小菜點心走向他的跟前。
“靳諾,吃飯……”很顯然,他的聲音雖然顯得很無力,卻也很生硬不討喜。
而程諾此刻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沉默。
隻能說,他真的還沒學會怎麽和孩子相處。
即便是好意,他都把話說得這麽生硬,而手段也做得這麽笨拙。
這是靳岩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還有不會的地方,也是第一個讓他覺得手足無措的領域。
緩緩地蹲下身子,將依舊溫熱的飯菜放在他的麵前,想誘惑誘惑小孩子,卻不料,才將飯菜放在他的跟前,麵前的孩子就突然站起身來,伸出手臂一揮,將托盤裏的食物全部盡數灑在地上。
“砰”地一聲,還極為響亮。
而那碗筷也因為沒有直接碎掉,卻在木地板磚上打滾的原因,一直發出“嘭嘭砰砰”的聲音。
看著再一次灑落在地上的食物,還有他那倔強的嘴臉,不知為,他才稍微平複的心情又再次煩悶了起來。
他怒瞪著眼前站定著的孩子,低沉著聲音問道:“怎麽還不吃飯?”
程諾立刻回頭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我要媽媽!”
靳岩一聽他這話,就更加生氣,想也沒想就怒道:“什麽都可以滿足你,就是這件事不能滿足你!”
程諾一聽,也更加生氣,更是毫不害怕地大聲說出來:“但是我什麽都不要,就是要媽媽!”
說完,就極為任性地一甩手臂,然後朝著前麵不遠的兒童床就撲了上去,並將自己那粉嫩的小臉蛋深深埋入軟軟的被窩裏。
程諾其實是一個有著孤僻症的孩子,一開始見到任何陌生人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害怕期和適應期,因此,能夠真正跟他接觸並且說得上畫的人,其實很少,幾乎就那麽幾個人。
但是對於靳岩,他不知道為何,雖然第一眼害怕他,但是之後很快就不害怕了,甚至再後麵他還有點想如何就如何的意味。
他不知道,其實這是因為血濃於水的原因。
看著這樣的程諾,靳岩有點兒火急攻心,卻又無處可發的感覺。
頭疼地吩咐“月嫂”將這些打散了的食物打掃完畢,他開始站在床邊跟撲在被子上的程諾對峙。
麵對這樣的孩子,他隻有這樣笨拙的手段。
他希望通過這樣長時間的對峙逼迫他吃東西。
他站在窗台邊上,長時間看著撲在床上的小孩子,倔強的埋著頭,撅著小屁股,雖然有點窩火,也十分擔憂他的身體健康,但是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與孩子相處的時間過得極快,也極其充實。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