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那個女人

“既然你不希望我去,那我就不去好了。”見蘇小沫一直不鬆口,且對姚銀龍充滿了敵意,白歆兒不忍心讓蘇小沫為難,隻好妥協。

母親的妥協卻讓蘇小沫心裏有絲愧疚,尤其是在看到母親眼裏略過的失望,不由得心中打了一個顫。

“我陪你一起去!”蘇小沫朗聲說道。

既然母親要去,她就和她同進退好了!

看守所。

姚銀龍失去了過去的記憶,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沒有參與誣陷案。而姚銀龍又涉嫌殺人未遂,宋連琴招供指認與姚銀龍合謀,目前警方已經對其進行了起訴,明天將會移交到監獄。

再見到姚銀龍,姚銀龍看著白歆兒的眼睛一臉的陌生,又帶著一絲不解與困惑。

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裏。

他曾經有兩次險些要了她的命。

那一天宋連琴找到他,要他為她辦一件事。

車子在山路拐角處猛然出現撞上警車的時候,他看見白歆兒所在的警車衝出了護欄,懸掛在懸崖邊上,命懸一線。再後來,他去醫院,了結這個女人的生命。

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她的眉眼隱約讓他感覺到一絲熟悉。摘掉呼吸罩,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眼角莫名的一滴淚,教他突然心中一慌。

他模糊而淩亂的記憶裏,總是有一個女人無助絕望的背影。

這個女人的眼淚,教他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一個畫麵,好像記憶裏也曾經有人這樣無助的哭泣著。而那個人的淚水讓他心中揪痛,那個人對他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

看見姚銀龍,白歆兒的淚水就不由自主掉下來。

“銀龍,我知道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不管你對我做了什麽,我始終都相信,真實的你並不是那樣的。”

姚銀龍不說話。

白歆兒伸手握住姚銀龍的手,“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希望我們以後見麵還能是朋友。”

猛然間,姚銀龍仿佛如觸電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又被白歆兒緊緊的握住。

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

為什麽她要不停流淚,不斷地說著一切奇怪的話?

明明他差點害死了她,為什麽她一點也不在意?她不是應該恨他如骨的嗎?為什麽要輕易就選擇原諒。

隱約感覺這個女人和宋連琴口中描繪的不太一樣。

宋連琴說過,這個女人是搶奪了她幸福一生的罪魁禍首。她之所以沒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宋連琴救了他的性命,他怎麽能不報恩?

但為什麽,這分明是一個柔弱善良的女人?

他突然不知道,宋連琴所說的話是不是正確的了。如果宋連琴隻是撒謊騙了他,那麽他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離譜的事情?

再看這個女人。

她的眼裏沒有絲毫的惡意,一臉真誠的注視著他,教他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自那天母親白歆兒和姚銀龍看守所見過麵之後,白歆兒更多的時候回去以前常去的福利院看望那裏的小朋友,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天。

原本一直支撐著自己的複仇信念,隨著宋連琴被捕入獄而慢慢變得頹唐,再不如過去那般充滿了鬥誌。一切塵埃落定,蘇小沫反倒有點不習慣。

與閻騰在一起,兩個人也逐漸過上了很平靜的夫妻生活。她覺得,能夠這樣和閻騰在一起過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蘇天盟約見蘇小沫的時候,蘇小沫內心裏有些猶豫掙紮。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和父親蘇天盟之間還有什麽話好說。她們父女之間早就沒有過去的美好,再相見也不過是彼此唏噓,給彼此留下永不磨滅的傷害。

蘇天盟因為宋連琴的事情受到打擊不小,跟著就一病不起。聽爺爺說,如今的蘇天盟病入膏肓,可能活不長了。可是蘇小沫不知道自己和蘇天盟見麵還能說些什麽。

以前的蘇天盟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父親,但如今這個形象早就土崩瓦解,隻剩下一堆斷壁殘垣。再相見,那些傷害就會接踵而至。

但是閻騰平靜的對她說,去吧。

他隻是說了這麽一句,但言語中帶著沉定的力量。於是,因為這句話,蘇小沫選擇去見蘇天盟一麵。

也許有閻騰在,她做什麽都會覺得安心。

因為閻騰會永遠都陪在她的身邊,支持她守護她,不離不棄。

本以為去到醫院會見到蘇天盟一臉頹唐的模樣,卻在病房外,見到了她的父母親相擁而泣的畫麵。母親白歆兒永遠都是那麽慈愛,那樣的安詳。蘇天盟依偎在她恩對懷中,她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像母親那樣。

兩人無聲的流淚。

母親的眼裏沒有恨也沒有怨,隻是安撫著那個男人,她過去曾經深愛的男人,生命中最愛的男人。

蘇小沫背貼在牆上,眼裏不自覺掉了下來。

這樣的畫麵由不得人不流淚。

她不知道病房裏的這兩個人究竟是懷著什麽樣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流淚。隻是想到過去的種種,就悲從中來。

過去他們一家人分明那麽的美好,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醫生說蘇天盟活不過幾天了。她的心也瞬間沒有了聲音。

畢竟是她的父親,在即將知道他就要去世的時候,她內心的恨與怨瞬間凝結,堵在喉嚨,梗得她的心也跟著疼痛。

恍恍惚惚,走在路上,蘇小沫眼裏的淚水無聲的滑落。

她掏出手機,找到閻騰的手機,想要給閻騰打電話。

“喂……”蘇小沫的喉頭讀了堵。

“見過麵了?”

蘇小沫沉默了一下。

“沒有見麵?”

“恩。”蘇小沫點了一下頭,誠實的回答。“我覺得,我見不見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也許蘇天盟要見她,隻是要對她說一句抱歉。可是,這些抱歉是沒有意義的。

在這個家庭裏,受到最大傷害的不是她蘇小沫,而是她善良的母親。她從母親的眼睛裏沒有看到怨恨,相反的是一種釋然。既然母親已經放下,那麽她也就沒有什麽好放不下的了。

可是她也怕見到蘇天盟,聽到他的悔恨還是會忍不住拿話去傷他。如此,還是不要見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