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不堪回首

呂布慌忙將劍奪了下來,將貂蟬擁入懷中,慟聲道:“蟬兒,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千萬不可輕生呀!”

貂蟬幽怨泣道:“我與將軍心意相投,無論貧賤還是富貴,矢誌不移,隻求能同生共死,餘願足矣,將軍今日棄我,便是將妾身逼上死路,妾身隻有一死以明誌,還望將軍垂憐。

呂布泣道:“蟬兒,我誤聽陳宮之言,傷了你我夫婦之情。我發誓,今後再不提及此事,你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處!”

“多謝將軍,賤妾心中隻有將軍一人,至死不渝!”貂蟬倚在呂布的懷中,如泣如訴地說著,但心底之中,另一個聲音卻在響起:“公子,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今生無顏事君,此恩此情,來世再銜草相還吧。”兩行清淚,從貂蟬的麵頰上滑落了下去。

次日清晨,呂布的軍營早早地就忙碌了起來,準備撥營起寨,向小沛開撥。兵曹從事曹豹受劉澤之命來協理此事,安排呂布的軍隊進駐小沛。這倒不是劉澤故意安排的,兵曹從事負責的就是徐州境內的軍政事務,如何安置呂布的軍隊就是在曹豹的職責範圍之內。

“久慕溫侯鹹名,今日有緣得見,乃是曹某的榮幸。”曹豹與呂布相見,笑容可鞠地道。

呂布苦笑道:“曹將軍謬讚了,敗軍之將,何敢言勇!”

曹豹道:“溫侯過謙了,天下人誰不知溫侯的英雄之名,戰虎牢名震四海,誅董賊功蓋千夥!勝敗不過兵家常事,句踐尚可臥嚐膽,韓信飽受**之辱,但他們最終都有名揚天下之日,溫侯何不效之?”

呂布揣摸不出曹豹此話中的含義,淡然地道:“經此一敗,呂某已是心灰意懶。今日投效劉使君,蒙使君不棄,付以沛國郡縣,呂某定當竭誠盡力,甘為馬前之卒,以報劉使君知遇之恩。”

曹豹嗬嗬笑道:“當然當然,劉使君寬仁厚德。為當世賢主,溫侯在劉使君帳下。必可建功立業。不過曹某雖然老,但眼睛不花,曹豹認定溫侯定非池中之物,將來機緣巧合,也必有魚躍龍門一飛衝天的機會。”

呂布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亦笑道:“多謝曹將軍吉言。”當下安排騎都尉張遼和主薄秦宜祿協同曹豹處理軍務,曹豹自去公幹。

陳宮走近呂布,道:“昨日之議,主公可曾想好?今日我軍撥營西去。最好是臨行辦妥此事。”

呂布眉頭一皺,道:“我與貂蟬情深意長,大丈夫就連自己的姬妾都護佑不了的話,豈不讓天下人恥笑?公台,此事到此為止,勿要再議了!”說罷,呂布轉身而去。

陳宮半晌啞然無言。跺足歎道:“為一婦人而棄天下,智乎?我等必將喪於婦人之手!”

劉澤幾乎是一夜未眠,十餘年前的那一幕就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如同過電影一般,曆曆在目,洛陽城中的賣身葬父,康水河畔的一夜纏綿。天井關頭的一灘血跡,一切的一切,紛至遝來,紅兒,一個讓他永遠也不能忘懷的名字,既模糊又清晰的地浮上了他的心頭。

貂蟬是紅兒嗎?如果是,那麽她為什麽會拒絕承認?如果不是。這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的人嗎?劉澤隻記得前世有個哲學家萊布尼茨講過,世界上沒有完全兩片相同的葉子,何況是人,所以劉澤堅信,貂蟬就是紅兒,紅兒就是貂蟬!更何況,她的眼神在與他目光相觸的第一時間,就出賣了她,她的眼神裏充滿了驚訝惶恐,這絕對不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眼神,她是認識他的。

但她為什麽會否認呢?劉澤很快也就想到了,現在她是呂布的妾室,在那種大庭廣眾之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承認她的過去的。但如果她真的是紅兒的話,她又是如何從天井關的萬丈懸崖下逃生的呢?她又是如何變成為貂蟬的呢?

劉澤頭痛欲裂,紅兒的事,在他心中一直就是一份隱痛。他不是一個濫情的人,與紅兒有過一夜纏綿之後,他已經認定她就自己的女人,一個需要自己用一生來嗬護的女人,天井關的一場意外,讓他痛不欲生,他以為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她了。

但今天她意外的出現了,而且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人,這無疑讓劉澤更為地痛苦不堪,麵對她,將何以自處?

恍惚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感覺出現了錯誤,或許她就隻是貂蟬,根本就不是紅兒,她們真的隻是長得很像而已,是自己庸人自擾了。

蔡琰翻了個身,發現劉澤居然瞪著眼珠徹夜未眠,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道:“夫君,怎麽還不睡,想什麽呢?”

劉澤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道:“你睡吧,我在想一些事。”

“是呂布來了的事嗎?”

劉澤再沒有搞清真相之前,不準備把這件煩心地事告訴蔡琰,隨口道:“是啊,呂布可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狼,養不好的話可是要傷人的。”

蔡琰盡量地蜷縮進他的懷裏,自從結婚後,隻要是和他同榻而眠,蔡琰就一直保持著這種睡姿,依偎著他的懷裏,枕著他的胳膊睡,劉澤為此還不止一次地取笑過她,白天蔡琰就如同一隻高傲的天鵝,矜持而高貴,晚上卻如一隻金絲雀,小鳥依人楚楚生憐。可蔡琰不管,她就喜歡這麽睡,她說她就迷戀他身上的那股味道,隻有躺在他懷裏的那一刻,她才能睡得最安生。

劉澤攬緊了他的愛妻,嗅著她身上的陣陣馨香,劉澤有一種陶醉的感覺,忽然他突發奇想,此刻的貂蟬,想必也是躺在呂布的懷中,盡享著那個男人帶給她的依賴和安全感吧?往事已矣,不堪回首,過往的一切,已成煙雲,或許他已經再沒有資格去打攪她平靜的生活了。

“呂布就是隻狼,夫君也定有禦狼之術,要不然你也不會把這隻狼牽回來。”蔡琰淺淺一笑道。

劉澤也笑道:“知夫莫如妻,我就知道我的心思瞞不過你,呂布再狡詐,他也逃不過我的五指山。”

“那你睡吧,明天還能一堆公務等著你處理呢。”

劉澤應了一聲,但他明白,這一夜注定無眠。

第二天起身後,賈詡便來尋他,神情嚴峻。

雖然練了一趟劍,倒是精神了點,但劉澤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看著賈詡沉著臉過來,便打趣道:“文和為何一早起來就黑著臉,難道是誰欠了你的錢沒還嗎?”

賈詡沒理會他的玩笑,直截了當地道:“主公,你為何要派曹豹去接洽呂布駐軍小沛的事宜?”

劉澤還劍入鞘,邊扯過一條手巾來擦汗,邊道:“有什麽不妥嗎?曹豹本來就是兵曹從事,主管徐州的軍政事務,讓他過去小沛安置呂布不正合適嗎?”

賈詡沉聲道:“屬下素來認為主公英明睿智,可為何在這件事上要犯糊塗?蕭建叛亂之事,到現在也沒有洗清曹豹的嫌疑,主公削奪了他的兵權,難保不會讓他懷恨在心。曹豹雖然不再掌兵,但主持徐州軍事多年,主公可不能小覷他在徐州的影響力,他若是有心與呂布內外勾結,那可是一件不妙的事。主公不但不做防備,反而專門製造兩人的接觸機會,可是不智之舉!”

劉澤坐到了院裏石桌旁的椅子上,伸了一下手,也示意賈詡坐下,而後淡然地一笑道:“文和,你我相交多年,就貴在一個誠字上,包括雲長翼德子龍元直,就是元龍子仲,相交日短,我亦是誠心相待,我以誠心待人,相信也能得到誠心回報。”

賈詡為之語塞,的確,他和劉澤的關係,就是建立在坦誠相待之上,這麽多年相濡以沫,患難風雨,劉澤的一個真,一個誠,讓多少部下披肝瀝膽赤誠相報,他們的關係早已超越了主臣的的界限,完全是一種界乎與朋友兄弟之間的關係,以心相交。

“可是主公,這人心是隔著肚皮的,有的人你對他真誠,他可能用同樣的誠心來回報給你,但有的人卻未必能如此,曹豹呂布之流,主公還需小心防備才是。”賈詡善言提醒劉澤,畢竟呂布是臭名昭著,投靠誰背叛誰,賈詡知道劉澤既然敢接納呂布,必然有克製呂布的辦法,但劉澤放縱呂布與曹豹接觸,卻讓聰明如斯的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不過劉澤也沒有點破,自己接納呂布的真實意圖,劉澤深知水到自然渠成的道理,究竟最後的結果如何,也不一定就是他完全設想的,所以這個時候還不方便和賈詡說。他輕輕地一笑,說了一句賈詡聽來莫名其妙的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一切順其自然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