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米市風波
賈詡笑嗬嗬地對著陳登,將手揚向劉澤,道:“元龍老弟,重新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匯通天下錢莊的大掌櫃劉澤劉老板,徐州的匯通錢莊不過是一個分號而已。”
陳登驚的目瞪口呆:“這……這……”陳登實在無法把出身帝胄先前做過平原太守而如今位居徐州州牧的劉澤與一個錢莊掌櫃劃上等號。
劉澤含笑道:“這回元龍相信我可以借得到這筆錢了吧?敝人早年經商,也算掙了點小錢,黃巾亂起之後才棄商從軍,一直做到了平原太守。”
隨手就能拿得出十億,也能算是小錢?陳登快昏倒了。“是登眼拙,不識泰山,慚愧慚愧。”
劉澤輕笑道:“這也怪不得元龍,商者在世人眼中不過是賤業罷了。不過在商言商,這筆錢雖然可以拿出來借給州府,不過來年收成之後也是要加息歸還的。雖然我身為州牧,不可貪墨官家一文錢,但也沒必然自己貼錢吧。”
陳登亦笑道:“這個自然,主公能解徐州的燃眉之急,已是徐州萬民之幸了,再要主公倒貼錢糧成何體統。”在陳登看來,徐州已經是劉澤一人主事,徐州大小事務皆決於劉澤,府庫之財也自然供其支配,可劉澤卻將公私之事分得一清二楚,清廉若水,當世少見。
這時,潘鳳進來稟報:“主公,匯通天下徐州掌櫃劉謙,揚威徐州鏢局鏢頭孟坦奉召前來。”
劉澤大喜。道:“有請。”
匯通天下徐州分號一直就是由劉澤的族弟、族叔劉元起之子劉謙劉德然來打理,根據劉澤的命令,匯通天下總號和各州分號相繼關閉之後,徐州分號一直維持著開業的狀態,而揚威鏢局的業務則關張了,孟坦奉命一直駐守在錢莊,保護錢莊的安全。兩人一進來便向劉澤施禮道:“參見主公。”
劉澤將二人扶起,道:“德然呐,這十年來讓你苦守徐州,辛苦了。”劉謙在父親去世之後。就投奔了劉澤。一直做徐州分號的掌櫃,娶妻生子,日子過得倒也是很愜意。
“那裏那裏,承蒙兄長照顧。小弟在徐州安逸的很。”
劉澤將劉孟二人介紹給陳登徐庶認識。陳登雖然未與劉謙會過麵。但匯通天下錢莊在徐州也算是小有名氣。陳登自然也聞名已久,連道久仰久仰。
“德然,這幾年錢莊經營的如何?”
劉謙一一具實以告。匯通天下錢莊初創之時。便是以匯兌為主,天下九號連開,一榮俱榮,徐州分號在那段時間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紅紅火火,中平六年之後,隨著洛陽總號及其他各州分號相繼關張之後,匯兌業務無以為繼,徐州分號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僅靠著借貸業務維持。徐州到底比不上京城洛陽,無論是借貸的數量還是規模,都相差很遠,而且劉謙來得恪守錢莊借貸的規定,維持三不借的原則,所以錢莊的生意也陷入了遲滯。雖然劉謙不明白劉澤為何關掉了其他分號而獨留徐州一家分號,但他依然兢兢業業地守著這個攤子,就是等劉澤到來的這一刻。
“主公既已到了徐州,那麽徐州分號是不是也同其他分號一樣關張掉?”劉謙問道,反正現在已經不掙錢了,徐州分號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劉澤哈哈大笑道:“德然此言差矣,徐州分號不但不能關掉,從明日起,徐州分號晉升為匯通天下錢莊總號,並在彭城、下邳、廣陵、琅琊和小沛新建四家分號,將生意做大做強。”
劉謙疑惑地道:“現在錢莊舉步維艱,主公再開這麽多分號能行嗎?”
劉澤自信地道:“放心吧,匯通天下這塊金字招牌永遠都不會倒!這也是我一直要你堅守在這裏的緣故,做生意做的就是誠信,洛陽總號關張之時,我就已經貼出了告示,不論到何時,匯通天下的錢票永不作廢!徐州府庫空虛,我已經決定向徐州分號拆借十億錢,年息一分,足夠你有得忙了。”
百分之十的年息已經是極低的利息了,但貴在本金大,借出十億錢一年的利息就是一個億,錢莊這生意,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劉謙興高采烈,自然遵照劉澤的吩咐去做。不過十億不是小數目,目前錢莊內資金儲備可沒那多。
“這個無妨,十億錢最遲三五日之內便可到位。德然,你手頭上可有抵押下來的現成的米鋪糧店?”劉澤問他道。
“有的,在南街有家米鋪,曾向錢莊借錢,後經營不善倒閉了,便將米鋪盤給錢莊。主公莫不是想要經營糧食生意?不過現在隻有鋪麵沒糧食,暫時無法開張。”向錢莊借貸自然得有店鋪房產等做抵押,無法按時償還借款這些抵押物就被錢莊沒收了。
“放心吧,糧食會有的,明天早上,德然便委派人手,以福源莊的名義,讓米鋪開張營業。”劉澤斬釘截鐵地道。
“這不是太倉促了?”明天早上就要開張營業,對於劉謙而言,壓力有點大。
劉澤沉聲道:“徐州的糧市,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若是再縱容這些士家投機囤積,隻怕民怨沸騰,一發不可收拾。”
陳登喜中帶憂,喜的是劉澤終於決定要出手,來挽救徐州的糧市,憂得是如此一來,劉澤必然將與徐州豪族走向對立。
“主公,難道就沒有折中的方案?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和四大世家正麵衝突為好。”
徐庶半天沒開口,此時道:“元龍兄,不是主公想招惹他們,而是他們太咄咄逼人了!現在徐州的局勢已經很明了了,這些士家企圖通過操縱糧價,籍此來要挾主公,卡住主公的咽喉,逼主公向他們搖尾乞憐,從而謀取更大利益。主公是何等樣人,豈可受這幫宵小裹挾?沒有辦他們個囤積居奇擾亂投機之罪已經是手下容情了!”
劉澤神情凝重地道:“民以食為天,糧為民根本,這徐州的糧市,絕不能亂!既然他們想較量一下,那我就奉陪到底吧!”
王記米鋪是徐州城裏最大的米鋪,每天還沒到開門的時候,門口就已經排起了長隊。這兩天米價連翻著跟頭上漲,徐州城裏的居民都有點吃不消了,但看這形勢,米價恐怕是隻漲不跌,許多人就算再抱怨也得出來買米,而且得趕緊趁早買,鬼才知道隔上一個時辰會不會再漲起來。
孫先生是城裏一家私塾的教書匠,雖然收入不高,但也算是聊可度日。曹兵雖然來了,可也走了,陶州牧沒了但也換了新州牧,這一切對於孫先生來說都很遙遠,他的任務,就是每月拿錢回去養活他家裏的妻兒四口人。以前每斛米一兩千錢,以孫先生的收入,溫飽是不成什麽問題的,但連著這些天來,糧價暴漲,他真得有些吃不消了,五千錢一斛的米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不堪承受。但再貴也得買,家裏的妻兒正等米下鍋呢,孫先生攥緊了手中的一貫銅錢,眼巴巴地等著米鋪開門。
幾個夥計懶洋洋地卸下了店鋪的門板,人們蜂擁著擠向了米鋪高大的櫃台。臉上長著一顆大黑痣的於掌櫃坐到了櫃頭後麵,打了哈欠,順手將一塊標有米價的木牌擱到了櫃台,麵無表情地道:“今日米價,一萬錢一斛!”
“什麽?”購米的人群立即沸騰了,“昨天還是五千錢一斛,今日居然漲到了一萬錢,真是太黑了!”
“就是,這幫黑心的奸商,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隻顧自己賺錢,太坑人了!”
群情激憤,人聲鼎沸,呼喝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於掌櫃不為所動,冷冷淡淡地道:“嫌貴,那你們別買呀!一萬錢一斛還賺貴,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世道?兗州米價,五萬錢一斛!穎川米價,十萬錢一斛!關中米價,五十萬錢一斛!聽聽,五十萬錢呐!哼哼,這徐州的米價,可已經是天底下最便宜的了,買不買隨便,告訴你們,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有人憤怒地道:“別聽他胡說八道,咱們不買他的,到別家去買。”
“就是,就是——”購米的人群開始向外湧去。
於掌櫃嘴角掛著一個輕蔑的冷笑,坐在櫃台後麵巍然不動。
人們剛走出幾步,有人便在高喊:“別去了,那邊蕭家的米鋪,也是一萬錢一斛。”旁邊另一位也道:“呂家米鋪也是一樣,一萬錢一斛,還說過一個時辰還要漲價。”
眾人都驚呆了,這日子真的沒法子過了,有人當街便是破口叫罵,有人捶胸頓足地號陶大哭,整個王記米鋪門口,亂作了一團。
孫先生拚命地擠到了櫃台前,哀求道:“掌櫃的,行行好,便宜點吧,我家裏的妻兒都在等米下鍋呢。”
於掌櫃斜著眼冷哼道:“便宜?實話告訴你吧,就這價,也還是今天的價,至於明天,可就不會是這個價了,要買趕緊買,不買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