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童家賢妻
這世上有像王越那樣醉心官場的武人,但同樣也有童淵這種習慣閑雲野鶴生活的人存在。雖然這兩種生活方式都無法叫人詬病,但從本心出發,劉福還是願意選擇拜童淵為師。雖然拜王越為師對劉福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可劉福不想在師徒情分這種事情上沾染太多的功利。
隻是童淵這個老頭不識好歹啊,劉福已經把好話說盡,可這死老頭就是不肯鬆嘴。不過劉福也不是一個容易死心的人,可以說劉福很固執,擁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本質。童淵的拒絕雖然令劉福感到沮喪,但想讓劉福就此放棄,卻不是童淵擺一張冷臉就可以辦到的。
之後的幾天,劉福天天到甄家報到,他倒沒有對著童淵死纏爛打,而是對童淵周圍的人下手,短短幾天的工夫,經常在童淵身邊轉悠的幾個人已經跟劉福混得很熟了。童淵對此冷眼旁觀,打定主意不鬆口。
“福哥哥,任姐姐。”小宓看到劉福帶著任紅昌出現,一臉熱情的跑上前叫道。沒理由不高興,每回劉福出現,對小宓就意味著好吃的糕點出現,小家夥愛吃點心,可家人卻總是限製小宓吃過多的點心,但在劉福這裏就沒問題了。
劉福笑著揉了揉小宓的小腦袋,問道:“你童爺爺呢?”
“童爺爺出門了,說是去釣魚了。”小宓雙手捧著一塊糕點邊吃邊對劉福說道。
“釣魚啊,這倒是一個挺不錯的活動。小宓想不想也去釣魚啊?”
“……想。可娘不讓小宓出門,說外麵壞人多,萬一被壞人拐走了,小宓就再也見不到娘了。”
“這樣啊,沒關係,等福哥哥去跟你娘說一聲,相信你娘會同意的。”劉福揉了揉小宓的腦袋說道。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對待不同的人需要用到不同的身份,劉福之所以可以進甄家如同進自己家一樣,關鍵就是告訴了甄家張氏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正是因為知道了劉福的真實身份是皇長子,張氏才沒對劉福這些日子的舉動感到不滿。在張氏看來,與劉福打好關係,對她的家族來說是好事。至於童淵,張氏隻好在心裏說聲對不起了。
征得了張氏的同意,劉福帶著小宓來到城外,找到了正在河邊垂釣的童淵。說是釣魚,倒不如說是出來躲清靜。劉福的熱情已經叫童淵感到有點吃不消了。吃人嘴軟呐,童淵就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劉福這些天的曲意奉承,童淵不是看不出來,先前因為被坑過一次的不滿早已煙消雲散。隻是之前把話說的太死,讓童淵現在改口收劉福為徒,有點不好意思。
看到劉福拉著小宓的手向自己這邊走來,童淵心裏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張氏有意無意的暗示提醒已經讓童淵意識到劉福的身份不簡單,雖然王越給自己的書信裏沒有明說,但童淵也清楚認識到劉福的身份非富即貴。
“你怎麽又來了?”童淵故作不滿的皺眉問道。
“嘿嘿……童前輩,小子的性格就是這樣,認準的事情就會一直堅持下去。”劉福笑著答道。
“……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嗯,我也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童淵聽到這話,微微搖頭,問小宓道:“小丫頭,你娘怎麽放心讓你出來?要是你福哥哥把你賣了,你可就再也見不到你娘了。”
“童爺爺胡說,福哥哥是好人,才不會舍得把小宓賣給別人呢。”小宓童聲童氣的答道。
“對對,小宓這麽可愛,福哥哥才不會舍得把小宓賣了呢。”劉福笑著附和道。聽到劉福的話,小宓一臉得意的看著童淵。童淵見狀搖了搖頭,扭頭不再理劉福等人。劉福也沒多做糾纏,拿出讓人準備好的釣竿坐下來也開始釣魚。(給力文學網)
小孩子都是活潑好動的,小宓陪著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劉福讓任紅昌陪著小宓去一邊玩,免得打擾到童淵,有典循、典韋在旁盯著,不會有意外發生。
“以你的身份,身邊有典循、典韋那樣的武人相隨,習武對你來說完全就是沒必要的事情吧。”童淵緩緩的對劉福說道。
劉福眼睛看著落進水中的釣餌,輕聲答道:“黃巾之亂時,小子也曾經組織了一支私兵參與平叛,當時典大、典二爺隨著小子去戰場上走過一遭。對於戰場,小子並不陌生。童前輩的話的確沒錯,以小子的身份,萬一真的到了需要小子親自上陣的時候,那就說明小子這邊已經快要山窮水盡了。隻是前輩,小子不想隻能做別人的累贅,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給人添亂啊。小子想要學武,不是為了將來能夠衝鋒陷陣,沙場建功,隻是希望能有一點自保的能力,讓手下那些人可以沒有顧慮的衝殺,不需要擔心小子這個主帥的安危。”
“……你將來不上戰場不就行了。”
“不行啊,以童前輩的眼光,這天下在之後的幾十年,會有太平安定的時候嗎?黃巾之亂雖然平了,但漢室的虛弱也暴露在人前,那些野心之輩,又怎麽可能坐視問鼎天下的機會從眼前白白流走。”
“……你有點危言聳聽啊。”
“童前輩不信?”
“不信。”
“……黃巾之亂時,童前輩沒有上過戰場,所以不知道官軍的無能,可小子卻是親眼所見。黃巾之亂可以被平定,其實並不能算是官軍的功勞,說是各地方豪強的努力更加恰當。隨著叛亂被平息,那些地方豪強的武裝得到了朝廷的認可,可童前輩覺得,那些地方豪強會甘心將手裏的私人武裝交給朝廷嗎?”
童淵沒有回答,默默的看著劉福,而劉福也沒有在意童淵是否會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甘心就會選擇反抗,朝廷本來就已經虛弱不堪,一旦地方豪強造反,以朝廷如今的能力,除了借助其他豪強的私人武裝來平定,沒有別的辦法。可一旦這樣做,終有一天,當這天下隻剩下一家豪強的私人武裝時,童前輩覺得還時候還會有漢室存在的必要嗎?”
“……你難道也準備造反嗎?”童淵皺眉問道。
“……小子差點忘了,童前輩並不知道小子的真實身份。童前輩,小子姓劉,造自己家的反?小子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這世上姓劉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吧。”
“姓劉的是很多,可叫劉辨的皇長子卻隻有一個。”
“皇長子?你?”童淵聞言一驚,有些不信的扭頭看著劉福問道。
“怎麽?不像嗎?”劉福笑著問道。
“我原以為你是那家權貴的子弟,卻沒想到你的身份是皇長子。以你的身份,似乎沒必要親自跑來找老夫吧?”
“拜師需要誠心,以誠待人,方能得到別人的認可。小子雖然年幼,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說到這,劉福起身對童淵彎腰行禮道:“還望童前輩不嫌劉福駑鈍,教導劉福武藝。”
童淵見狀連忙起身,伸手剛要扶起劉福,忽然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河麵上傳來,“童不老死的,你個沒良心的,不管我們孤兒寡母,躲這逍遙快活!”
正彎腰等待童淵答複的劉福忍不住好奇的側頭一看,就見河上遊不知什麽時候漂過來一艘客船,船頭站立一個美豔婦人,正衝著岸邊的童淵橫眉冷對,再一看童淵,就見童淵神色激動,口中喃喃自語,“夫,夫人!?”
船靠岸了,童淵幾步迎了上去,口中問道:“夫人,你怎麽來了?”
“哼!你還好意思問?我要不來,你恐怕早就忘了我們母子了吧?”美豔婦人冷哼一聲道。
“這,這是飛兒?”童淵看著躲在美豔夫人身後,與劉福年紀相仿的少年問道。
“怎麽?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得了嗎?”
童淵聞言苦笑道:“夫人,我怎麽會不認飛兒呢。隻是飛兒剛生下來就被你給抱走,你師父她老人家是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想要見見飛兒,也沒那個機會不是嗎?夫人怎麽找到這裏的?”
“怎麽?嫌我母子礙你事了是不是?好好,童老不死的,我們母子這就走,再不與你見麵。”
“別,別啊,夫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童淵急忙攔住美豔婦人說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明明說好了來接我們母子,可你人呢?”
“我,我,這不是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段日子嘛,我哪知道你們提前出來了。”
“哼,少狡辯,你就是嫌棄我們母子。”
“夫人,我哪敢呀。”
“哪敢?也就是說你有這種想法,隻是不敢而已。”
“……夫人,你冤死我得了。”
“師父,難道這位漂亮姐姐就是我沒有見過麵的師母?”劉福忍著笑開口問童淵道。童淵還沒答話,美豔婦人瞧了劉福一眼,問童淵道:“童老不死,這小子是誰?沒事笑眯眯,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跟你倒是挺配。”
劉福沒有在意美豔婦人的評價,依舊笑著說道:“小子見過師母,小子是師父剛收不久的徒弟。師母你不知道,師父很想你的,每晚睡著說夢話也總是在念叨師母。”
美豔婦人聽到劉福的話臉色不由微紅,瞪了童淵一眼道:“是嗎?童老不死,你什麽時候改脾氣了,這樣油嘴滑舌的小子你也收?”
童淵想要告訴自己夫人其實自己還沒打算收劉福為徒,可又隱隱覺得這樣說不妥。雖然很長時間沒見,但對自己夫人的那個別扭脾氣,童淵記憶深刻。別看自己夫人嘴上說劉福油嘴滑舌,但心裏恐怕已經認可了劉福這個自稱是自己徒弟的家夥。
“師母,小子覺得這裏說話似乎不太方便,不如換個地方如何?”劉福笑著提議道。
夫妻重逢,美豔婦人其實有很多話要對童淵說,隻是當著眾人的麵,她又不說明言。劉福的提議正中下懷,故意裝作考慮了片刻,這一臉不情不願的點頭說道:“好吧,家醜不可外揚,那就換個地方再說吧。”
“師母果然善解人意,請師母稍待,小子這就讓人安排。”
先前因為小宓的關係,劉福一行人是坐著馬車過來的。如今童夫人出現,馬車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場。不過童淵想要坐馬車就有點困難了,馬車太小,容不下那麽多人。童淵隻得坐在車轅上與車夫同坐。
聽著車內自己那夫人被劉福說得連連發笑,童淵心裏不由暗鬆口氣。老夫少妻,童淵年長自己夫人將近二十歲,生下一子童飛後,那時候對童淵來說可以算是生活美滿。可天有不測風雲,自己的獨生子童飛生下不久就得上了一種怪病,童淵攜妻帶子四處求醫問藥卻始終無果,無奈之下隻好求到了妻子的師門。結果妻子那個脾氣古怪的師父雖然收留了她們母子二人,卻把童淵給趕出了門,並且告誡童淵十年之內不許再見妻兒。為了獨生子的性命,童淵隻得忍受夫妻分離之苦,與妻子定下十年之約後黯然離開。
後來在常山遇到了天分極高的趙雲,便收其為徒,躲在山中授徒,直到趙雲出師這才下山。眼看距離十年之約尚有半年之久,便寄住在老友甄家等待約定之日的到來,卻沒想到妻子帶著獨生子提前從師門出來了。
“師母今年四十歲?不會吧?師母看上去也就二十八九的樣子呢。”馬車內傳來劉福的驚歎聲。
“你這孩子盡胡說,就知道說好話哄師母高興,師母已經是老太婆嘍。”聽到妻子的話,童淵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對於自己妻子的脾氣,童淵那是很清楚的。聽妻子對劉福說話的態度,童淵已經不敢想如果自己不認劉福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會遭遇怎樣的下場了。
回到了甄家,張氏對童淵夫妻重逢這件事也很高興,當晚大擺筵席,為童淵妻子顏氏的到來接風。在宴席上,童淵默認了收劉福為徒這件事,這讓劉福很是高興。雖然過程有點出人意料,但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童淵這才對顏氏說明了實情。顏氏聽後皺眉說道:“不知道收那小子為徒是福是禍?”
“夫人怎麽這麽說?我看夫人一路上挺喜歡那小子的。”童淵聞言不解的問道。
“你呀,就是個笨蛋。照你所說,那小子是當今天子的長子,犯得著死皮賴臉的拜你這個山野村夫為師?”顏氏白了童淵一眼道。
童淵自動略過顏氏說自己是笨蛋的話,笑著說道:“夫人多慮了,我童淵除了一身武藝外,還有什麽值得別人謀劃的東西。那小子雖然為人狡猾了一點,但對待自己人還是很實在的。別的不說,你看他身邊那兩個壯漢,哪個不是武藝出眾的好漢,像他們那種人,可不是光靠陰謀詭計就可以叫他們臣服的。”
“你是說那對典家兄弟?哼,不過是兩個莽夫而已,要我出手,也就是一合之敵。”顏氏不屑的說道。
“是是是,以夫人的手段,那些人誰也不是夫人的一合之敵。不過夫人呐,好歹人家也喊你一聲師母,你可不能亂來啊。”童淵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自己妻子雖然武藝平平,但下毒的本事卻可以算是一代宗師,就算顏氏所說的那樣,要是讓她下毒,那典家兄弟還真不是一合之敵,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顏氏冷哼一聲道:“哼,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不過那小子的心性我還要再試試,咱們有言在先,要是那小子不能叫人滿意,你這老不死的就要跟我一起離開。”
“是是是,一切都聽夫人的安排。”童淵趕忙答道。
次日清晨,已經達到拜師目的的劉福來給童淵請安。顏氏在劉福向童淵請完安後開口說道:“小子,師母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子可願答應?”
“師母請盡管吩咐,隻要小子能夠辦到,小子絕不推辭。”劉福趕忙答道。
“那好,師母想要找你討要一人。”
“不知師母想要誰?”
“她。”顏氏一指站在劉福身後不遠處的任紅昌,笑著說道:“這個女娃師母很喜歡,你把她送給師母可好?”
“這個,師母見諒,恕小子不能答應。”
“怎麽?你不願意?”顏氏皺眉問道。
劉福連忙解釋道:“師母明鑒,這不是小子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紅昌願不願意的問題。”
“她不是你的侍女嗎?難道你連這點事情都決定不了?”
“是小子的侍女沒錯,但紅昌也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小子怎麽能為了討好師母就替她決定。師母如果想要紅昌,不應該想小子討要,隻要紅昌自己願意,小子這裏沒問題。”
“我如果一定要向你討要呢?”顏氏冷著臉問道。
“師母,小子不是人販子,不做買賣人口的事情。”劉福一改先前的恭順,針鋒相對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