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改頭換麵

烈日下,紋絲不動的站立,就算是男子都堅持不了太久,更何況是一幫平日裏根本就沒接受過訓練的女子。沒有一炷香的工夫,校場上的女人們就紛紛堅持不住了,腰酸背痛,嬌喘連連。

排在隊伍最前列的幾名都伯實在堅持不住,丟掉了手裏的兵器,就想要往地上坐。有人帶了頭,附近的十幾個人也立刻有樣學樣的坐了下來。

站在點將台上的劉福見狀跳下了點將台,來到率先坐下的女子麵前,冷聲問道:“誰準許你丟掉兵器坐下的?”

“公子,您就行行好,奴家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反正您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又何必難為我們這些可憐人。”都伯柔聲細語的對劉福說道。能夠在鸞衛營做到都伯,那身材相貌絕對是一等一的,被這樣的美人軟語相求,隻要是男人都會心軟。

隻是劉福卻不想在這時饒過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自己剛剛才把鸞衛營女子的心氣調動起來一來,豈能在這時半途而廢。

“我說到三,你最好立刻給我回到你該站的位置站好。”劉福冷聲說道。

“公子……”

“一。”

“我……”

“二。”

當劉福數出三字的時候,坐在地上的女子還沒有動靜,劉福盯著地上的女子緩緩說道:“機會已經給你了,隻是你自己沒有把握,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來人,將此女拖出營門斬首示眾。”

坐在地上的女子被嚇傻了,看到兩個壯漢走了過來,這才反應過來劉福剛才所說不是開玩笑。女子一邊不斷後退一邊苦苦求饒,一旁的軍司馬見狀不忍,剛想開口替那女子求情,就被劉福瞪了一眼,嚇的軍司馬再不敢有絲毫動作。

校場內的女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倒黴的同伴被人拖向營門,其中一個女子忽然驚叫一聲,衝出了隊列,撲通一聲跪在了劉福的麵前,一麵求劉福開恩一麵死命磕頭,仿佛腦袋已經不是自己得了,沒過一會的工夫,額頭已經全是血跡。站在劉福身後的海棠見狀也有些不忍,輕聲喚道:“公子……”

劉福聽到海棠的聲音,回頭看了海棠一眼,見海棠滿臉哀求之色,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揮揮手讓已經快把女子拖到營門外的手下把那個快要哭暈過去的女子又給拖了回來。幾乎可以說是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女子剛一得自由,立馬抱著剛剛替自己求情的女子哇哇大哭起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將這些剛才坐在地上的女子拖下去,每人二十軍棍。”劉福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接著又一指還在抱頭痛哭的兩人,“這兩人一人四十。”

海棠這才明白今天臨出門時劉福為什麽要叫上自己,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帶打人的刑棍,敢情是早就有了揍這些女人的打算。

一個領頭的,一個舍命求情的,還有那些見有人坐了也跟著坐下的,零零總總人數超過百人,排成一溜趴在校場的邊,被海棠帶人扒了褲子打屁股。海棠帶來的人都是女的,是莊子上被劉福特意挑選出來負責保護婦孺的女子。平日裏在莊子上也要讀書識字接受訓練,隻不過這些人並不怎麽拋頭露麵,所以也就不被外人所知。

在劉福得知自己出任鸞衛營主將以後,便決定把這些接受過訓練的女子也編入鸞衛營,以便帶動原先鸞衛營裏的那些女子接受現實。鸞衛營的編製是兩千,除了原先鸞衛營裏的一千人外,劉福手上能夠入營的女子也就隻有五百,還剩下的五百缺額劉福已經命人去人伢子那裏購買。

除了打算將鸞衛營變成一個護士營外,劉福還打算在鸞衛營中另設一營,名為虎女營,專職負責鸞衛營平日裏的防衛工作,至於在鸞衛營外駐紮的羽林軍,劉福是沒興趣讓他們繼續留在那裏免費看戲的。

大板子打屁股,疼得一定是屁股。海棠雖然對鸞衛營裏這些女人有些怒其不爭,但終究下不了狠手,還是悄悄示意那些行刑的人手下留情。等到劈裏啪啦一頓板子打完,心裏有鬼的海棠低聲對劉福說道:“公子,刑罰完畢,請公子察驗。”

劉福聞言白了海棠一眼,驚得海棠小心肝猛跳了好幾下,耳邊就聽劉福沒好氣的說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去看一幫光屁股女人做什麽?”

海棠訕笑了幾聲,退到了一旁。

鸞衛營的女人們看著被劉福帶著人將自己的心愛之物從營帳內搜出來堆在校場中央,不明白自家這個新任的主官又準備做什麽。但等他們看到劉福舉起一支火把的時候,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心中雖然不舍,可看到那些趴在校場呻吟不止的同伴,也就沒人敢出聲了。隨著劉福甩手將火把扔進了雜物堆,有人驚叫出聲,又立刻將自己的嘴給捂上。劉福剛才冷酷無情的表現已經叫這些女人心生敬畏,唯恐又惹到他讓自己吃苦頭。

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劉福看了一眼校場上的女人,大聲說道:“你們是兵,雖然之前你們根本不算兵,但我既然來了,你們就必須跟過去說再見。那些在軍營裏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我不希望再看到。軍司馬何在?”

聽到劉福詢問,軍司馬連忙出列應是。

“姓名?”

“韓嫣。”

“由你負責分發眾人物品,挑兩個副手幫你。”

“回公子話,屬下本來是有副手的。”韓嫣小聲對劉福說道。

“誰?”

“就是她們兩個。”韓嫣指了指趴在校場邊剛剛挨了四十軍棍的兩個人答道。

“……你要是不願意換人,那就由你一個人負責。”

“謝公子。”

說話的工夫,有人已經看到從營門外駛進來數十輛馬車。韓嫣上前一看,發現馬車上除了嶄新的兵甲外,還有大量的新鮮食物。還沒等韓嫣招呼人過來幫忙搬運,隨著馬車一起進營的人就已經開始把東西從馬車上往下搬。之前跟著劉福一起進營的典韋等人更是將兩輛馬車拖到一邊,開始替鸞衛營的女兵們開始搭建新的營帳。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威已經立了,接下來自然就是施恩。對於鸞衛營這些女人,劉福從本心出發還是同情的。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可能願意自甘墮落。但光是施恩是無法讓這些女人自立的,劉福不想讓這些女人變成藤蔓,哪怕將來長成了一株野草,也總好過隻能依靠別人存活要強。

鸞衛營從來沒有物資充足過的時候,為了維持下去,鸞衛營的女人才不得不依靠出賣女色存活。如今得到這樣一大筆補給,鸞衛營的姑娘們看向劉福的目光也就隨即再次產生了變化。

劉福剛進營地的時候,姑娘們看向劉福的眼神是敬畏,而當劉福把她們的心愛之物盡數燒毀的時候,敬畏中摻雜著一絲絲怨恨,而當數十輛滿載著物資的馬車進了營地以後,怨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感激。

鸞衛營裏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鬧得朝野盡知。也沒辦法隱瞞,被劉福命人五花大綁押到皇宮門口由家大人領回去的三人都是大活人,沒有辦法裝在口袋裏悄悄送走。

看到自家孩子被人給收拾了,家大人自然要詢問原因。而劉福也沒有交代負責押送的人保密,押送的人自然是有問必答。整個皇宮門口,除了三個人臉色難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王允、張溫、袁隗,作為三個倒黴家長,他們能高興得起來才怪。尤其是張溫,看到自家的兒子鼻青臉腫,而其他二人一點事都沒有,心情更是糟糕。負責押送的劉福手下察言觀色,見狀低聲說道:“這位老大人,不怪我們動手,實在是令公子禍從口出,我家公子是什麽身份想必老大人也是清楚的,可令公子見麵以後直呼我家公子兔崽子,隻是打他一頓其實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張溫耐著性子聽完對方的解釋,沉聲問道:“皇子殿下可還有其他交代?”

“沒了,我家公子隻希望諸位大人將自家的子弟帶回去嚴加管教,莫要再惹出事來。”

張溫聽後點點頭,走到自家兒子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低聲喝道:“孽畜,隨老夫回府。”挨了揍的倒黴孩子連個屁都不敢放,低著頭乖乖的跟著張溫上了馬車。見張溫走了,王允也是強忍著怒氣,從劉福手下的那裏接走了自家不爭氣的侄子。

就剩下袁術還眼巴巴的望著袁隗,作為朝中元老,袁隗此時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自己鑽進去。原本給何進出主意讓劉福接掌鸞衛營是想要利用那些美人帶壞劉福,讓其深陷溫柔鄉不可自拔,卻沒想到劉福接手鸞衛營以後竟然把上任的第一把火燒到了自己,此時的袁隗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鬱悶。

至於袁術,袁隗心裏雖然不滿至極,但卻並沒有恨得牙根癢癢。沉默不語的將袁術帶上馬車,袁隗吩咐車夫走快些,不要在街上多做逗留。

“叔父,那個劉福讓侄兒帶話給叔父。”剛剛鬆綁的袁術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小心翼翼的對袁隗說道。

“什麽事?”袁隗眼都沒睜,語氣平淡的問道。

不過等聽完袁術的複述,袁隗的眼睛依然睜開,盯著袁術問道:“他還說了什麽?仔細想想,不要有任何遺漏。”

袁術被袁隗此時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仔細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任何遺漏之後才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忘記什麽。

靠坐在馬車裏,袁隗眉頭緊鎖。劉福讓袁術帶給自己的話讓袁隗心中忐忑不安,從劉福的話裏可以聽出劉福已經知道這段時間洛陽流傳的有關皇長子是妖孽的事情是出自自己的授意。虧心事做多了,難免就會疑神疑鬼,本來說這話的人並沒有那個意思,但聽的人卻會自行腦補,最後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

此時的袁隗就是這樣,平日是總是算計這個,算計那個,虧心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如今被劉福借著袁術的口對自己一番警告,立刻就讓袁隗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自己針對劉福所做的那些小動作。

“回府以後你就收拾行李去汝南,一年之內不許回來。”袁隗沉聲對袁術說道。

“啊?叔父……是。”袁術本來還想要跟袁隗求情,但見袁隗一臉嚴肅,也隻能低頭認命。

鸞衛營的姑娘們這段時間很辛苦。但要讓她們回到過去那種日子,卻又沒有一個願意的。雖然現在每天都要接受訓練,但隻要自己達到了訓練的要求,就不會有人故意刁難。而且每日的補給都給的足足的,再不需要四處哀求才能弄到一些糊口的東西。

不必再忍受嘲諷調戲,不必再對人強顏歡笑,鸞衛營的姑娘們直到這時才體會到做人的樂趣。而對給她們帶來這一切的劉福,姑娘們的心裏充滿了感激。哪怕是那天差點掉了腦袋,後來被當眾打了屁股的趙香,對劉福也是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如果不是劉福的年紀實在太小,鸞衛營裏願意自薦枕席的恐怕絕不在少數。不過現實就是現實,劉福今年不過剛剛十一歲,拋開了他的身份不論,在鸞衛營的姑娘們眼裏,越來越多的人在心裏將劉福當做自家的弟弟在疼愛。

劉福並不知道自己正在朝著萬人迷的方向發展,為了盡快讓鸞衛營具備自保的能力,劉福特意請教了盧植、朱雋等人,聽取他們的意見為鸞衛營準備了兩樣裝備。女子天生力弱,重兵器對女子來說並不合適,所以劉福再考慮過鸞衛營姑娘們的體質以後,特意找到了自己的皇帝爹,從皇帝爹的親衛軍那裏搶來了一批鈎鑲,而為了防止劉福下回打劫自己,何進在劉福搶到鈎鑲以後的第二天就命人把鈎鑲的製作方法送了過來。

所謂的鈎鑲,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種鉤盾結合的複合兵器,上下有鉤,盾為圓角方形,前麵有凸出的尖刺。鉤是圓柱形的長鐵鋌,向後稍微彎曲。上鉤頂端是銳刺,下鉤末端是小球,兩鉤中間連接盾後的是把手。這種兵器可推擋,可鉤束,配合短刀,左手鎖住敵人的長兵器,右手刀同時劈砍,尤其是對付用戟的敵人是極為有效。不過越是製作複雜的兵器造價就越昂貴,所以鈎鑲這種好東西隻有皇帝的親衛軍才能擁有。但這對富有的劉福來說不算什麽問題。再加上劉福自接手鸞衛營以後就讓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們苦練射術,劉福已經給自己鸞衛營步戰想好了名頭,就叫雲垂戰陣。

既然步戰有了,騎戰自然也不能少。

要說起這騎戰,還是感謝一下漢光武帝時期的伏波將軍馬援。鸞衛營的騎戰之法就是馬援當年根據胡人的騎射之術創立的遊騎兵戰法,以騎射為主,來無影、去無蹤,利用騎兵的高度機動力攻敵不備,在運動中消滅敵人。

劉福本來想要把這種騎戰之法定名為釣魚戰術,可惜這個叫法沒有得到支持,在眾人的一致反對下,隻得改名稱為流風戰法。

鸞衛營一流風、一雲垂,昔日隻能仰人鼻息而活的姑娘們如今正在為了將來的揚眉吐氣苦練。西園的鸞衛營裏整日裏喊殺聲不斷,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打探究竟,可除了有限的幾個人,負責守衛鸞衛營大門的劉福親兵可以說是誰的麵子也不給。

何皇後作為鸞衛營老大的老大,帶著人來視察一下也是應該的。雖然在劉福接手鸞衛營以前何皇後都不知道有這麽個鸞衛營歸自己管。可在從劉福那裏聽說了鸞衛營的過去以後,說是大怒還不至於,但找到劉宏哭鬧一番是必然的。

堂堂皇後親軍竟然變成了一處拉攏權貴的妓營,何皇後感到臉上極度沒光。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宏才對劉福的所作所為睜一眼閉一眼。兒子想替自己的老娘爭臉,當老子的還能攔著?當然這也跟劉福自掏腰包有一定的關係,看著劉福花錢如流水的樣子,劉宏還真有打劫一下自己兒子的念頭。

皇後親臨,劉福自然不能怠慢,帶著人匆匆趕到營門外,就見自己的親娘正一臉笑容的站在鸞駕旁看著自己。

“兒臣見過母後。”劉福趕忙上前行禮。

何皇後扶起劉福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的說道:“我兒黑了,也瘦了。”

“嘿嘿,母後,兒臣雖然黑了點,瘦了點,但身體卻比以前更加強健。母後,今日怎麽想起來兒臣這裏?”劉福聞言笑了笑,問何皇後道。

“怎麽?母後來看看你難道還必須有理由嗎?”何皇後白了劉福一眼反問道。

劉福連忙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不需要,不需要,母後隨兒臣來,兒臣帶母後參觀一下鸞衛營。”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