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漢帝發飆
“兒臣劉辨,拜見父皇母後。”劉福一身將軍裝扮,一臉嚴肅的對劉宏夫婦大禮參拜。被劉福這一出嚇了一跳的劉宏夫婦不由麵麵相窺。昨晚何進連夜入宮,說劉福這次隨師遠遊偶得一寶,特意邀請二人前來賞寶。
可等夫婦二人來到了蔡家莊,才發現蔡家莊上下備戰氣氛濃厚,而在看到劉福也是一副武將裝扮的時候,劉宏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今天來恐怕不是賞寶那麽簡單。
“皇兒,何故如此打扮?”何皇後上前扶起劉福問道。
“母後勿怪,還請父皇恕罪,因為茲事體大,兒臣不得不請大將軍幫忙,將您二位誑騙到蔡家莊。”
“怎麽?難道有人要謀反?”劉宏出聲問道。
劉福並不隱瞞,聞言點頭答道:“父皇明鑒,的確有人準備造反,而且規模還不小。父皇,兒臣這次隨師返回洛陽之時,途經兗州境內時救了一個被人追殺的秀才,從那個秀才口中知道了有人準備謀反,而且已經準備了多時,不需多久就會起事。兒臣知道此事不可輕信,但也不能不信。為此乘船逆流直上,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洛陽查證。結果在抓住了太平道安排在洛陽的主事人,一番審訊以後……”
“又是太平道……”
“父皇,不要小瞧了太平道。兒臣之所以沒有直接進宮向父皇稟明此事,那是因為兒臣從唐周那裏得到了一份名單,其中在皇宮裏,就有被太平道收買的宦官,如果兒臣沒有猜錯,一直替太平道說好話的人裏,應該就有十常侍裏的封諝吧。”
“難道那份名單裏有封諝?”
劉福聞言伸手從懷裏摸出一方布帛,雙手遞給劉宏道:“父皇,兒臣不是無的放矢,更沒有刻意偽造證據,名單在此,那個被兒臣捉住的唐周也關押在莊子內,父皇若是不信,盡可去問那個唐周。”
劉宏將信將疑的接過名單掃了一眼,心裏不由一驚,在那份名單上,所列的朝中官員竟然占了整個朝堂的三分之一,而在名單的第一列,赫然寫著封諝二字。
“那個唐周現在何處?”劉宏沉聲問道。
“父皇請隨我來。”劉福恭聲答道。
帶著劉宏來到關押唐周的小院,劉福陪著劉宏進了小院,不過劉宏卻沒有叫劉福繼續跟隨,扭頭對劉福說道:“辨兒,你去陪陪你母後,這裏有王越在,料想不是有事。”
“兒臣告退。”劉福答應一聲,目送劉宏進了房間,自己則轉身去陪何皇後說話。一年多未見,何皇後甚是想念劉福,這是自己的兒子,更是自己將來的依靠。見劉福來見自己,何皇後上前將劉福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問道:“辨兒,這種事怎麽不事先知會母後一聲?”
“母後,不是兒臣不想,實在是沒有那個時間了。據那個唐周交代,太平道為了起事已經準備了很久,一旦讓他們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極有可能立刻起事。而朝廷此時卻缺乏準備的時間……”
就在劉福跟何皇後解釋原因的時候,保護劉宏的王越前來稟報說劉宏要見劉福。劉福不敢耽擱,連忙告別何皇後,隨著王越來見劉宏。
再次見到劉宏的時候,劉福就發現劉宏與半個時辰前的劉宏判若兩人。先讓人將唐周帶下去,劉福走到近前低聲問道:“父皇,您現在是否相信了兒臣之前所言?”
臉色鐵青的劉宏看了劉福一眼,“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
“除了老師跟兒臣的幾個親衛知道外,這件事也就隻有大將軍跟父皇母後知道。哦,對了,不知道剛才父皇詢問唐周的時候王越是否侍立一旁?”劉福想了想後答道。
在發現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是很多以後,劉宏的臉色稍緩,伸手摸了摸劉福的腦袋,“知道的人不多就好。這件事皇兒做得很好,不過接下來的事情皇兒就不需要過問了,留在莊子裏好生讀書,有父皇在,這天下還亂不了。”
“兒臣當然相信父皇的能力,妖道張角想要成事是難如登天。隻是兒臣是父皇的兒子,十分希望可以與父皇並肩作戰。父皇,兒臣也知道自己人小力微,而父皇手下兵多將廣,可兒臣的手下也有一幫想要建功立業的人,兒臣希望將來父皇命人平叛的時候,可以允許兒臣將那些人一同派出去。”
“皇兒既有為父分憂的心,父皇自然很高興。也罷,等到朝廷大軍出兵平叛的時候,父皇不會忘記你莊子上的那些人就是。”
“多謝父皇成全。”
皇權大如天,在皇權的麵前,父子親情就如同一個無足輕重的笑話。而皇帝是最多疑的生物,對於任何有可能窺探自己地位的人,皇帝從來不會心慈手軟。劉福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讓劉宏相信太平道準備造反這件事以後,便態度明確的抽身而退。
接下來的朝堂紛爭不是自己現在可以參與的,給自己將來帶兵參與平叛留下一個理由,劉福就已經心滿意足。
劉宏回宮了,帶著一身的怒氣回去了,可以想見,在朝堂上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何皇後則在劉福的勸說下留在了蔡家莊,把處置後宮的權利盡數交給了劉宏。
老話說得好,功高莫過救駕,罪極莫過謀朝。天底下最大的功勞就是救駕,而最大的罪過就是謀朝。救駕很容易理解,皇帝也是人,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總是會比旁人多一些寬待,而謀朝,就是說準備推翻皇帝的統治,這就沒什麽好說的,必須弄死,而且必須得斬草除根。
劉宏一開始並不相信劉福所說的太平道欲反。這不光是因為封諝在旁替太平道美言,更多的原因還是劉宏曾經見過張角,在劉宏的印象裏,張角是個性情中人,因為不懂人情世故,這才不得不離開朝堂,重歸山野。可讓劉宏萬萬沒想到的是,重歸山野的張角並沒有寄情於山水,反而秘密謀劃著準備造自己的反。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身邊最信任的十常侍裏竟然也有人幫著太平道欺瞞自己以後,劉宏是出離的憤怒,一種被人背叛的憤怒讓劉宏幾乎失去了理智。
但皇帝就是皇帝,劉宏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對自己的軍隊,劉宏還是抱有信心的。眼下要做的,除了調兵遣將外,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將太平道安插在朝堂中的耳目清除幹淨。攘外必先安內,這點道理不需要別人提醒劉宏也知道。
車隊一路急行,此時的劉宏迫切想要返回宮中,可疾馳的馬車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下了。沒有防備的劉宏身體往前一傾,多虧有王越及時伸手,這才沒有撞到馬車壁上。
“怎麽回事?”劉宏怒聲喝問道。
“陛下,前路被一根樹幹擋住了,侍衛正在清理。”馬車外傳來稟報聲。劉宏聞言掀開車簾想要看個究竟,不料一旁的王越卻忽然將劉宏撲倒,劉宏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聽“哚”的一聲輕響。一枚箭矢釘在了馬車內壁上。
“護駕!”王越顧不上起身就衝馬車外大吼一聲。伴隨著王越的吼聲,馬車外傳來一陣喊殺聲,緊跟著兵器交戈,人喊馬嘶的聲音此起彼伏。
“陛下莫驚,待王越出去瞧瞧。”王越將劉宏扶起坐在馬車的死角,右手握劍掀開車簾就衝了出去。在車簾被掀起的一瞬間,劉宏看到馬車外一群頭裹黃巾的人正在與自己的護衛廝殺。
賊眾太多,劉宏這次出宮卻是輕車簡從,眼看著馬車被團團包圍,想要突圍而出難如登天,王越心中不由大急,一旦皇帝有了任何閃失,自己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好漢架不住人多,王越雖然武藝高強,卻也不可能以一敵千,也就在王越感到絕望之時,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看到那夥人的穿著打扮,王越心裏不由大喜,一劍逼退自己的對手,王越衝著趕來的騎兵大聲吼道:“護駕!”
領頭的騎兵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朝著身後的騎兵一擺手,騎兵隊伍立刻加速向著正在交戰的戰場衝了過來。
就如同一支加速的快箭,擺出鋒矢陣的騎兵瞬間將馬車與賊兵分割開來,緊跟著王越就見眼前這支隻有百人的騎兵隊伍五人一組,分散開來追殺那些正在退卻的賊兵。
“你是誰的麾下,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王越守在馬車前,看著走上前來的騎兵頭領問道。
“小的姓太史名慈,是蔡家莊莊主劉福的家將,奉命訓練莊子裏的騎兵,途經此處,聽到你的呼救,這才趕來相助。”
馬車內的劉宏聽到來人跟蔡家莊有關,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心裏不由信了對方的話。倒不是劉宏認識太史慈,而是太史慈手下那些騎兵身上的裝備與之前自己在蔡家莊見到的那些騎兵的裝備相同。
想到這裏,劉宏出聲對馬車外的王越說道:“王越,不用問了,他們的確是皇兒的手下,讓他們護送車隊返回洛陽。”
太史慈沒有拒絕,已經知道劉福真實身份的他在聽到王越大喊護駕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馬車裏的人是誰。而且在這種地方,沒人敢冒充皇帝。護駕這個詞,除了在保護皇帝的時候能夠喊外,誰喊誰死。
讓人回莊子報信,太史慈帶著其他人護送著劉宏的車隊返回了洛陽,一直送到皇宮門口,太史慈這才帶著手下準備返回。結果還沒等他離開,就被劉宏派王越給攔住。
“陛下有旨,你等救駕有功,賞錢萬貫,找皇長子劉辨領取。”王越笑眯眯的對太史慈說道。
太史慈當然知道皇長子是誰,心裏不免有些腹誹皇帝的小氣,打賞也讓兒子出錢?不過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恭聲謝恩之後,這才帶人準備出城。結果在行至城門口的時候,太史慈等人遇到了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劉福一行人。
得知皇帝遇刺,何皇後頓時就在蔡家莊待不住了,不放心讓何皇後回城的劉福隻得召集人馬一路護送何皇後返回了洛陽。
“見過公子。”太史慈下馬對劉福行禮道。
劉福連忙上前扶起太史慈道:“子義辛苦了,這回多虧了你。知道行刺的人是誰了嗎?”
“那些人頭裹黃巾,為首之人……”
不等太史慈把話說完,忽然就聽在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陣爭執聲,劉福循聲望去,就見幾個壯漢正揪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不放,似乎準備教訓那個書生。劉福原本不打算理會,隻想把何皇後送回宮以後就帶人返回。不料卻聽到附近有人悄聲議論,“這回那個賈詡要倒黴了。”
“倒黴也是他自找的,誰叫他找白老虎借錢,欠了那頭老虎的閻王債,就是不死也會脫層皮。”
“誰說不是呢?你說他好好的幹嘛要找白老虎借錢?”
“我聽說他是在賭錢的時候被人下了套,中了算計才不得不找白老虎借錢。要說起來他還在皇宮當差呢,真是給皇家丟臉。”
“喂,你剛才說那個書生叫賈詡?”劉福出聲問正在小聲議論的兩個路人道。兩個路人本來並不想要理會劉福,可在看到站在劉福身後的那些彪形大漢後,說話的語氣頓時放的輕柔,溫聲答道:“回小公子的話,那個馬上就要挨揍的書生的確叫賈詡,聽說來自武威……”
劉福聽著路人給他介紹所知的賈詡的事情,見何皇後的車隊已經遠去,立馬衝著身邊的典循使了個眼色,典循會意,上前分開眾人喝道:“住手!”
白老虎正準備出手教訓這個欠錢不還還準備跑路的賈詡,看到典循出麵阻止,隻得暫時鬆開賈詡對典循說道:“典爺,不是老白不給你麵子,而是這小子幹的不是人事。”
“少廢話,我家公子有話要說。”典循打斷白老虎的話道。
劉福緩步上前,看了看被人拿住的賈詡,又看了看白老虎,出聲問道:“他欠你多少錢?”
“小公子要替他還錢?”白老虎有些意外的問道。
“欠多少?說個準數,不要太離譜。”劉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這個,這小子欠的是高利債,如今利滾利……小公子若是準備替他還債,至少需要一萬貫。”
一萬貫,讓周圍看熱鬧的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可讓他們更加吃驚的是,劉福聽到以後卻隻是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才對白老虎說道:“我身上沒帶那麽多,你帶人找些裝錢的家夥陪我回蔡家莊拿錢。”
敗家子!除了了解劉福的人,就算是白老虎本人都在心裏暗罵劉福。不過能有萬貫進賬,白老虎也是高興異常。連聲答應著就讓人去準備裝錢的箱子跟馬車。
劉福沒有理會興高采烈的白老虎,走到被扔在一旁的賈詡麵前說道:“賈詡?武威人?”
“多謝公子搭救,賈文和感激不盡。”賈詡拱手對劉福道謝道。
“別忙著謝,我又不是白救你。如今我是你的債主了,雖然不會收你利息,不過這一萬貫,估計你也需要還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還清。”說完這話,劉福轉身就走,至於賈詡自然有人會盯著不叫他溜走。
賈詡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值一萬貫,離開家時的雄心壯誌在到達洛陽遭受頗多磨難之後早已所剩無幾,意誌消沉之下賈詡自暴自棄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在那段時間裏,自己沾上了賭贏,欠下了巨額的欠債,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結果還沒出城,就被債主給帶人截住了。原本以為自己今天一頓暴打是逃不掉了,卻意外的遇到了一位願意替自己還清債務的貴人,隻是這個貴人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點,賈詡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
跟賈詡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作為知道劉福真實身份的人中的一個,太史慈忍不住低聲詢問走在身邊的劉福道:“公子,那人值一萬貫嗎?”
“他要真是我知道的那個賈詡,那他就值。”劉福回頭看了一眼跟著隊伍出城的賈詡,低聲對太史慈說道。
“那萬一要不是呢?”太史慈追問道。
“那就讓他慢慢還,總有還清的一天。回頭叫人盯著點,可別叫他溜走了,一萬貫呢。”劉福想了想,叮囑太史慈道。
“公子放心,就算那家夥上茅房,我也會派人跟著的。”
“嗯,你辦事,我放心。對了,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你說那夥刺殺的人為首的誰?”
“馬元義。”太史慈壓低聲音在劉福的耳邊說道。
再次聽到馬元義的名字,劉福不由微微一愣,不過隨即便恢複了正常,看來那個馬元義還是沒有選擇聽從自己的勸告。不過路是自己走的,自己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將來他馬元義會遇到什麽麻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