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隱患

劉福沒有去宛城,而是直接去了武關,直到進了武關,確認沒有危險以後,劉福這才開始考慮博望那群打算伏擊他們的人究竟是何來路。

三種可能,一是本來就在博望棲身的一夥強人,二是劉備軍或者孫權軍在知道了劉福的行蹤後派出的殺人,還有一種就是來自西漢內部。

第一種可能劉福並不擔心,第二種可能在劉福看來也是情有可原,唯有第三種可能讓劉福感到擔心。這也是劉福為什麽沒有去宛城而是直接到武關的原因。

地盤大了,手下多了,對劉福來說是好事,但同樣也伴隨著各種麻煩與危險。帝王心術說白了就是保持內部勢力的平衡,而帝王就應該像是一個裁判,置身事外但又不能完全置身事外,這個度的把握,才是帝王心術是否運用成功的關鍵。

隨著劉福的勢力越來越大,代表各方利益的團體也越來越多。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哪怕劉福身為後來人,但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了的。

在劉福的勢力內,雖然嚴禁結黨,但每個人都是有好惡的,通過地域、人情等等不同方麵,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小圈子。這些雖然不能算是結黨,但在遇到朝中大事的時候,每一方都會為了自身的利益進行一番較量。而這些較量都是在劉福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進行的,所以劉福對此采取了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隻要不影響大局的利益,這些小勢力之間的爭鬥,並不是一定要解決的問題。

唯一叫劉福感到擔憂的,是世家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作出了對大局不利的事情。在劉福的眼裏,世家就是毒瘤,是改朝換代的幕後黑手。身為後來者,對於每一個朝代的更替,都有一定的了解。

百姓造反動搖王朝根基,世家或推選代言人或親自赤膊上陣。如果沒有劉福出現,此時的大漢的北方應該已經基本完成一統,而在曹丕當權之後就會由陳群提出九品中正製,以出身定未來,將所有人出人頭地的機會牢牢把握在世家的手中。那就意味著無論誰想出人頭地,那都必須得到世家的同意,可如何得到世家的同意,除了“賣身為奴”外,劉福想不出還有別的辦法。

無論是曹操還是諸葛亮,都看出了九品中正製的弊端,所以當這兩人還在世的時候,世家不敢輕舉妄動。至於九品中正製的出台,那完全可以說是曹丕這個冒失小子一手造成的。曹操死後,曹丕不甘心隻做魏王,他十分迫切的想要一嚐做皇帝的滋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曹丕逼迫漢獻帝退位,引起出身寒門的官員不滿,而導致西蜀劉備緊跟著稱帝,對外宣稱繼承漢統。

為了收買人心,已經做了皇帝的曹丕不可能宣布退位,隻能選擇拉攏世家來平衡內部的不穩。曹操在世上,世家子弟在曹魏並沒有擔當要職,但在曹操死後,曹丕頒布九品中正製以後,世家子弟在曹魏逐漸開始把持大權,直到曹丕死後,光從曹丕留給兒子曹睿的幾個顧命大臣就可以看出世家已經開始把持朝堂。

擁有大量人力物力的世家的確更容易培養出人才,但九品中正製的弊端卻極大,堵死了朝廷對人才的選拔不說,更將權利集中在了一小部分人手中。在沒有外力幹擾的前提下,世家萬萬年也可以期待的,但對整個民族的傷害卻是極大,失去了進取心,失去了活力,變成了一潭死水,縱觀人類曆史,被滅族的種族還少嗎?

劉福不希望漢族像瑪雅人一樣被殺的隻能在文字記載中。而漢族麵臨死亡存亡也的確不是一次兩次,五胡亂華時,漢族被殺成了一個少數民族,元滅宋後,又變成了四等賤民,而到了清朝,漢族又變成了家奴。

有的時候,知道太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劉福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經曆那些叫無數人惋惜,不堪回首的慘事。為了避免五胡亂華,劉福對外族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也絕對不會像司馬家的人那樣養虎為患。

民族融合是曆史的必然,既然都是要融合,讓別人流血總好過要自己流血。對待外族,劉福的態度很明確,要麽順從,要麽滅亡,概況起來就是四個字順昌逆亡。不是沒有飽學鴻儒對劉福的這個態度口誅筆伐,但劉福對此毫不理會,而那飽學鴻儒也一輩子沒有機會進朝堂或者興漢學院。

劉福希望自己的朝堂是個對外鐵血,對內寬仁的朝堂,可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總是有人喜歡異想天開,希望通過寬仁讓外族歸心。對待這些人,劉福總是會將這些人打發去邊境,讓他們可以去切身體會一下外族對漢族的態度,希望這些人可以從白日夢中清醒過來。

大漢已經吃過自以為是的虧不止一次了。自大漢初立,大漢與外族的和親就一直沒有終止過。可大漢又從和親中得到了什麽?將自家的貴女送給那些野蠻人糟蹋,而那些野蠻人又何曾考慮過與大漢的親戚關係,該打該殺照做不誤,而大漢卻依然在和親,總希望有一天可以令外族馴服。

如果劉福沒有回到漢末而是回到漢初,他一定會想辦法弄死劉敬。就是這孫子向漢高祖提議與匈奴和親,開始了大漢屈辱的和親史。可惜劉福回到的是漢末,而不是漢初,所以劉福對已經死了幾百年的劉敬沒轍,唯一能做的,就是終止和親。

事實證明,和親對外族屁用不頂,能讓外族臣服的,隻有將士手中的鋼刀,**的戰馬,鐵與血才是外族懼怕的。想要馴獸,首先要做的不是要讓野獸知道自己的善意,而是先確立自己於野獸的主從關係,唯有懼怕才會臣服,一味的示好,隻不過是讓野獸得寸進尺而已。

對待外族劉福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征討西域時,那些不選擇臣服而被滅族的種族不是用兩隻手就可以數過來的。而現在呢,西域三十六國已經成為過去,西域各族已經成為了大漢境內的漢族子民,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稱謂,少數民族。

本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原則,對於那些選擇臣服的外族,大漢接納了他們。而既然接納了他們,自然就要一視同仁,說漢話,習漢字,遵漢律,一視同仁,絕不搞什麽特殊化,這些年下來成績斐然。最明顯的就是最早被大漢融合的羌人,本來就沒有多少文化傳承的羌人如今已經快要忘記祖宗姓什麽,都是漢姓漢名,除了一些老羌人還記著一些有關羌人的傳說,羌人的傳統隻能在興漢學院的各族風土人情記錄館中去查找。

對外劉福已經不需要多做擔心,隻要繼續保持下去,大漢會逐漸吞並融合外族勢力。而對內,才是劉福最頭疼的事情。對外劉福可以欺負他們的無知,但對內卻不能這麽做。倒不是都是同族下不去手,而是內部這些人,跟劉福一樣狡猾狡猾的。

科舉的出現讓世家感到了極大的威脅。世家之中有能人,這世上也不是隻有劉福一個聰明人。在科舉舉行了數次以後,世家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來自劉福的滿滿惡意。世家之所以可以成為世家,就是因為世家手中集中了無數的人才,而科舉卻是在挖世家的根。

科舉出現之前的大漢是用舉孝廉的製度來選拔人才,不過舉孝廉的權利集中在了那些名士大儒的手中,也就是說,一個人想要得到朝廷的認可,那就必須得到名士大儒的認可,而名士大儒多出自世家。

可科舉不同,機會對每一個人都是均等的,隻要你有才有自信,都有機會得到朝廷的認可,從而出人頭地。這樣一來,許多懷才不遇的人就不需要去費盡心思的討好世家,隻要參加科舉,就有機會為官一方。

而一旦沒有了人才的補充,世家又如何保證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科舉是世家的殺手鐧!施行科舉的劉福自然也就成為了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自身利益遭到侵犯,甚至會因此毀於一旦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奮起反擊,甚至會鋌而走險。劉福很擔心在博望坡埋下伏兵等候自己的人背後有世家的影子,所以在改道之後沒去宛城,而是直接去了武關。

不是說劉福不相信司馬懿的忠心,而是劉福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點猜測而讓自己的內部充滿猜忌。

劉福並不是想要將世家一網打盡。世家是不斷更新換代的,老牌世家會消亡,新興世家會出現,這是必然規律,不可逆轉。劉福針對的是那些妄想讓世家保持萬年不變的世家,那種光知道自私自利的人,劉福覺得還是死幹淨最好。

博王遇襲雖然因為太史享的及時發現而避免,但同時也給劉福敲響了一記警鍾,讓劉福對自身勢力內的世家加大的監視的力度。尤其是那些老牌的世家,更是劉福重點關注的對象。

新興世家不太可能針對劉福,他們的榮華富貴都是因為劉福才擁有,幹掉劉福就等於自殺,再沒眼光的人也不會幹出這種傻事。唯有老牌世家,在受到新興世家的挑戰又感到科舉對世家未來的危害,才有可能鋌而走險。

在西漢,劉福是所有新興世家的主心骨,隻要劉福活著,新興世家就會不斷壯大,進而挑戰老牌世家的地位。可一旦劉福身死,少主年幼,新興世家內鬥,老牌世家也就有重整旗鼓的機會。

劉福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死,正常人也沒有盼望自己去死的。為了安全起見,在返回長安的時候,劉福接受了武關守將韓德的建議,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與接到軍令趕到武關的虎衛軍匯合以後,這才動身前往長安。

在離開武關的時候,劉福給了韓德一道密令,嚴密監視宛城的動向。韓德沒有問為什麽,隻是拍著胸脯向劉福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劉福就喜歡像韓德這種武將,沒什麽心眼,聽命行事,讓幹嘛就幹嘛。為了獎賞韓德的聽話,劉福答應了讓韓德長子和次子進興漢學院武學院進修的請求。

如今的興漢學院早已不是當年那座教授數十人,學生數百人時可比,在西漢,興漢學院已經取代了太學的地位,成為了西漢的最高學府。來自各地的學子充斥著整座學院,因為劉福是興漢學院的院長,所以但凡是從學院出來的學子,都可以自稱天子門生。光是這一條,就足以讓無數年輕學子以進入興漢學院求學為榮。

興漢學院並不同於以往的學府,在興漢學院內,聯係朝堂所需要的各類人才,文學院進行了詳細的劃分,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即便朝堂有一天忽然人死絕了,劉福也可以從學院內找到足夠替代的人,唯一的問題恐怕隻是經驗少的問題。

回到了長安,劉福安排了鄧艾母子。鄧艾被送去跟劉福的幾個孩子一同進學,而鄧艾的母親則被安排在宮中擔任了一個管事。雖然蔡琰等人對鄧艾母親曹氏的到來心存疑惑,但劉福不說,她們也不方便問。

而劉福此時沒工夫跟自己的妻子們花前月下,命人通知郭嘉,一起去興漢學院。得到通知的郭嘉匆匆趕到興漢學院,發現劉福找的人遠遠不止一個,除了自己外,但凡是人在長安的老臣,一個都沒拉下,盡數都被劉福找來。

看到要找的人到齊,劉福這才沉聲將自己在博望坡的遭遇以及自己事後的猜測告訴了眾人。眼前這些人都是劉福認為可以信任的人,而這些人也沒有辜負劉福的信任,在得知劉福險些在博望坡遇襲,武將們義憤填膺,喊打喊殺,而以郭嘉為首的一班文臣則是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盧植、蔡邕這種早已退居二線的人,則是一臉欣慰的看著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