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劍指益南

公元200年,關中王劉福順應天意,定都長安,年號興漢。?同年,以曹操、袁紹為首的各路諸侯紛紛宣布擁立許昌天子劉協,不承認關中劉福為漢室正統,緊跟著許昌天子劉協下詔貶劉福為庶人,逐出皇族,自此大漢正式分裂為東西兩漢。

與東漢天子劉協相比,西漢天子劉福才算是真正的天子。在劉協宣布劉福為亂臣賊子以後,這天下的事情就跟劉協沒什麽關係了,各路諸侯該幹嘛幹嘛,天子劉協依然被軟禁在皇宮內數螞蟻,誰也不拿劉協當回事。可在西漢就不同了,劉福成了九五至尊,一言而定人生死這句話,最能體現劉福如今的身份地位。

在稱帝以後,劉福並沒有急著收複故土,雖然稱帝以後的確需要耀兵,但劉福不想要過分刺激曹操等人。劉福清楚,曹操等人如今會抱成團,那是因為有自己這個巨大威脅在,一旦自己不動,隻要過上一段時間,各路諸侯之間的齷蹉就會重新擺上台麵。為了不給這些諸侯一致對外的機會,劉福下令,收複益南。

進攻益南有兩個好處,一是自關中拿下益北以後,益南通往外界的道路就隻剩下南部建寧郡與交趾郡這一路,而這一條異常難走,其他諸侯想要利用也鞭長莫及。二是益州牧劉璋投降以後,益南就陷入了無政府狀態,各郡各自為戰,互不統屬,而在各諸侯眼中,益南已經是關中飯桌上的一盤菜,隨時都可以下嘴。

在得知關中準備收複益南的時候,各路諸侯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死道友不死貧道,關中軍的強悍已經用一場場戰役證明過,西域、羌人、鮮卑人,無一不在關中軍的麵前倒下。雖然嘴上喊著不懼,可真沒到需要拚命的時候,誰也不願意主動招惹關中。大家相安無事才是各路諸侯最想達到的目的。

益南的收複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容易。一開始挺容易,那些早年逃到益南受夠了苦日子的益州人見到打著關中王旗號的大軍,幾乎沒怎麽抵抗就開城投降,可隨著軍隊南進,各城池的抵抗也越來越激烈,到最後,與漢軍交戰的已經不再是漢人。而是全部變成了益南土生土長的蠻人。漢軍雖然沒有吃大虧,但打得仗也越來越沒有之前輕鬆。

南蠻人生性彪悍。作戰勇猛,雖然手中的武器裝備比不上漢軍精良,但借著熟悉地形,始終在與漢軍周旋,奉命南征的漢軍損失頗大,最終不得不止步雲南郡,向天子劉福請求支援。

此次南征,並沒有出動關中的正規軍,漢安、解煩這些精銳之師一個未動。擔任南征主力的,是由益州人組成的新軍。主將嚴顏,副將吳懿。原本想要借此機會讓益州軍立上大功,也好請天子劉福將益州軍歸入大漢正規軍序列。結果沒想到,預定目標沒達到不說,反而損兵折將。

“兀突骨,你的人還能戰嗎”大帳之內。嚴顏問低著頭的兀突骨道。

“大人,我軍人數太少,對方都是自小就生活在山野之中的人,對環境比我們要熟悉,所以”兀突骨有些犯難的答道。

嚴顏也知道兀突骨沒有說謊怯戰,聞言點點頭。又對副將吳懿說道:“鐵壁軍何時能到”

“軍報上說還要兩天。”

“那就先緩緩,等鐵壁軍到了以後再商量進攻的事情。兀突骨,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再堅持一下,等鐵壁軍到後,我會安排你們去後方休整一段時日。”

“兀突骨明白。”

自從接受劉福的招攬,兀突骨現在已經習慣了漢人的生活方式。他的族人已經被接到了漢地。入了漢籍。至於早些年劉福對他說會讓兀突骨成為蠻王的話,兀突骨已經拋到了腦後。在兀突骨看來,即便真的當了蠻王,也不見得會比如今過得好。而且看看但凡跟劉福作對的那些王,似乎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最遠的西域諸王,活著的在張掖被當豬豢養著,死掉的恐怕連墳在哪都找不著了。而最近的鮮卑王,人死了不說,族群也整日裏殺來殺去,等到他們分出了勝負,恐怕就是漢人出兵平定草原的時候。

兀突骨不覺得自己當了蠻王以後就會是劉福的對手,與其日後生死族滅,倒不如識相些,抱緊劉福的大腿,為自己的族人求一個安定富足。從目前來看,兀突骨的願望正在逐步實現。劉福並沒有歧視蠻人,隻要照他的規矩來,蠻人並不會受到欺負,即便受了欺負,隻要占個理字,那漢人的官員就會為受欺負的蠻人做主。

當初兀突骨會離開部落,為的就是給族人找一條出路,如今找到了,兀突骨自然不願輕易放棄。

嚴顏讓兀突骨下去安排大營外圍的防務,防止蠻人的偷襲。隨後對吳懿搖頭苦笑道:“本來想要立次大功,卻沒想到功沒立成,反而丟人了,看來我的確已經老了。”

“將軍切莫說這些喪氣話,陛下都沒有指責您,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踏白軍的黃忠與將軍年齡相仿,可也沒有像將軍這樣灰心喪氣。”吳懿連忙出聲勸道。

嚴顏聞言搖頭苦笑,“子遠不必安慰我,我也隻是跟你發兩句牢騷,在鐵壁軍到來之前,我是不會撒手不管的。”

“將軍打算在回了長安以後致仕”吳懿試探的問道。

“老將軍就算要致仕,那至少也要在平定益南以後啊。”帳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嚴顏、吳懿同時向帳外看去,就見一個長相異稟的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帳外。

“你是何人”吳懿出聲喝問道。

“學生龐統龐士元,見過嚴將軍,吳校尉。”

“你,你一個人來的”嚴顏有些驚訝的問道。對於龐統,嚴顏、吳懿都知道,這是天子劉福身邊的紅人,別看長得不怎麽樣,但卻有著滿腹的真才實學。天子能夠把他派來,說明對益南的誌在必得。

“學生心急,所以走得快了些。張公義的鐵壁軍還要過兩天才能到達。”龐統笑著答道。

“陛下此次有意讓士元掛帥”吳懿試探的問道。

“不是,學生是軍師,順便帶來了陛下的聖旨。嚴將軍,這可是陛下登基以來所書的第一份聖旨。”龐統邊說邊拿出一份聖旨對嚴顏說道。

“嚴顏接旨。”嚴顏不敢怠慢,趕忙跪地說道,一旁的吳懿也連忙跟著跪下。

念完了聖旨,龐統笑吟吟的將聖旨交給嚴顏。笑著說道:“恭喜嚴將軍。”

“同喜,同喜。子遠。快去吩咐人準備酒宴,我要為軍師接風。”嚴顏吩咐吳懿道。回過神的吳懿連忙答應一聲,走出營帳去安排。

等到吳懿離開,嚴顏請龐統入座,這才問龐統道:“士元,不知你對如何收複益南有何辦法”

“嚴將軍莫急,總要讓學生了解一下眼下的局勢才能對症下藥。”龐統笑著答道。

“嗬嗬嗬,是老夫心急了,既然這樣。就由老夫來為士元講解一下。”

“有勞嚴將軍了。”

安排完事情的吳懿回到帳中,猛然發現帳中的氣氛變了,離開之前還很融洽,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可現在笑容沒了,龐統緊鎖眉頭,嚴顏低眉不語。

吳懿沒敢這時候說話。悄悄來到嚴顏的身邊,低聲回報說酒宴已經開始準備,嚴顏微微點頭,示意吳懿不要出聲。

等了好一會,緊鎖眉頭的龐統才開口對嚴顏說道:“嚴將軍,我想見見兀突骨。”

“沒問題。子遠,去把兀突骨找來。”

“將軍,兀突骨剛才去布置營外防務,現在並不在營中。”吳懿聞言答道。

“你不會派人去找嗎”嚴顏不滿的說道。

不等吳懿說話,龐統開口說道:“嚴將軍莫急,晚上再見兀突骨也不遲。”

“好,那就晚上見。士元一路辛苦,且先去休息一陣,待晚上宴席開始,我再讓人去請。”

“有勞嚴將軍了。”

“子遠,送士元去休息。”

“諾,士元請隨我來。”

“有勞子遠兄。”

吳懿安排龐統安頓下來後,急忙來到嚴顏的帳中,就見嚴顏站在擺放在營帳正中央的沙盤前,一語不發。

“將軍,龐士元已經休息。”

“嗯,子遠你過來看看。”嚴顏點點頭,示意吳懿近前。眼下沒有外人,吳懿說話也就少了一些顧忌,走到嚴顏身邊問道:“將軍,方才你跟龐士元說什麽了,我看你二人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我們立功心切,險些壞了陛下大事。”嚴顏看了吳懿一眼,低聲說道。

“啊陛下的大事”

見吳懿不解,嚴顏解釋道:“此次南征,並非是要全占益南,隻要占據一兩個郡縣,那就達到耀兵的目的。隻是我們太過深入,如今已經打亂了陛下的計劃”

“拿下益南全境不對”

嚴顏搖頭說道:“也不能說不對,隻是動手早了些而已。龐士元說,陛下原本想要通過扶持兀突骨來挑動南蠻內部不合,待到南蠻內鬥不止,然後再揮軍南進,那樣可以最大程度減少我軍的傷亡。可現在,我們孤軍深入,反而叫南蠻為了抵禦我們而聯合在了一起。”

“陛下很生氣”吳懿有些擔心的問道。

“陛下不是那種人,你不用有這個擔心,你看看吧。”嚴顏說著將龐統帶來的那份聖旨交給了吳懿。吳懿接過看了看,安心的將聖旨還給嚴顏,問嚴顏道:“將軍,那眼下我們要如何做”

“配合龐士元,打好這一仗。”嚴顏收好聖旨答道。

夜幕降臨,說是酒宴,其實就是吃個飯,酒是沒有的,但牛羊肉管夠,也算是吃了頓好的。在酒宴上,龐統見到了兀突骨,看著一臉恭敬的彪形大漢,龐統的心裏不免有些遺憾,多好的一個南蠻代言人呀。可惜現在已經不能按照原定計劃開始了。

龐統不覺得漢軍之中多一個猛將有什麽大不了的,在西漢武將裏,比兀突骨要強悍的猛將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凡事隻要多了,也就不覺得有多重要,不過表麵上當然不能表現出來。

憑著龐統的本事,大字不識幾個的兀突骨怎麽可能是對手。很快就將龐統視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對龐統的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陪坐一旁的吳懿頭回發現,原來平時沉默寡言的兀突骨也有這麽多話的時候。

龐統笑吟吟的看著兀突骨,心裏卻是鬱悶不已。原本還想要看看這兀突骨有沒有可能回到南蠻去跟如今在南蠻號召群雄的孟獲掰一掰腕子,可看兀突骨一副下定決心抱劉福大腿的樣子,龐統估計這個想法是沒戲了。

兀突骨很開心,他沒想到在漢營裏還能遇到這麽說得來的朋友。因為身份的關係,兀突骨在漢營中並沒有什麽朋友,也正是因為如此,兀突骨也格外珍惜這份友誼。在他眼裏。龐統就是上天贈予他的朋友。

而放下心裏想法的龐統也開始正視兀突骨,發現除了種族不同,兀突骨這個人的確是個可交之人,至少在日後不必擔心會被人從背後下刀子。兩個人暢談了許久,直到酒宴結束。

兩日以後,張任率領鐵壁軍趕來,嚴顏率眾將出營相迎。對嚴顏來說。張任並不陌生。作為蜀中名將賈龍的關門弟子,嚴顏見過年輕時的張任。隻是沒想到昔日眼中的一個毛頭小子,如今已經成了手握重兵的名將。雞鹿塞一役,讓張任及其鐵壁軍的大名天下皆知。

“張任見過嚴將軍。”

“張將軍客氣,我們先忙完正事,再敘舊不遲。”嚴顏微笑著說道。

兵權的交接是頭等大事。嚴顏跟張任都不敢怠慢,等到兵權交接以後,張任與嚴顏這才坐下說話。見到龐統,張任回頭對身後說道:“張嶷,馬忠。”

“末將在。”兩個年輕人應聲出列。

“士元,這是陛下親自點將,讓他二人率領一千虎衛軍前來保護你的安全。”張任扭頭對龐統說道。

“張嶷馬忠見過龐軍師。”張嶷、馬忠齊聲對龐統行禮說道。

龐統連忙還禮。對二人道:“日後在下的安全就托付二位小將軍了。”

“龐軍師言重,臨行之前陛下說了,即便一千虎衛軍折損幹淨,隻要保住龐軍師的安全,就算我二人立下大功。”

“嗬嗬看來陛下很擔心我會出事。”龐統笑著說道。

“士元,不是我要說你,你的確叫人擔心。”

“哎呀~公義兄,士元知錯,你就饒了士元吧。”一聽張任想要說自己的不是,龐統連忙告饒。張任見狀不由搖了搖頭,對張嶷、馬忠說道:“陛下既然命你二人前來,想必也給你二人下了密旨,到時不必有什麽顧慮,該動手就動手,事後陛下是不會處罰你們的。”

“末將明白。”張嶷、馬忠對視一眼,齊聲答道。

龐統的臉色頓時黑了,張嘴剛要詢問張嶷、馬忠得了什麽密旨,隻是還沒等他出聲,張任就開口打斷道:“士元,密旨是什麽意思難道你還不懂”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了。”龐統苦笑一聲,鬱悶的答道。

嚴顏笑眯眯的看著這幫後輩胡鬧,仔細想想,雖說漢軍強大,可沿途卻並不太平,被漢軍打散的敗兵,對漢軍懷有敵意的蠻人,還有那些大軍過境,躲進深山密林的山賊匪寇,龐統隻要遇上一個就活不了,可這龐士元就敢單人獨騎上路,這膽子真不可謂不大。想必陛下給張嶷、馬忠的密旨,也是準許二人在認為有危險的時候可以對龐統施行強製手段。

雞鹿塞一役,鐵壁軍損失慘重,雖事後劉福抽調各地精銳守備軍進行補充,但新建時日尚短,比起其他正規軍來說,戰力還是不如從前。這次會調動鐵壁軍,除了應援嚴顏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練兵,讓鐵壁軍早日恢複昔日戰力。

兵權交接後,嚴顏就成了張任手下一將,對此嚴顏並無怨言。龐統出任此戰軍師,負責全盤謀劃。在張任出發之前,劉福就有過交代,讓張任多給龐統一些露麵的機會,而張任則做的更徹底,除了領軍大將這個頭銜不給,軍中大小事宜皆交由龐統做主。

頭一回當家作主的龐統振奮精神,發誓要報答張任的善意。與鮮卑人交戰時,龐統沒有得到揚名的機會,可這回,總算是給了龐統一個展現才華的機會。龐統很希望通過這次機會,讓別人知道他會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並不僅僅是因為他與天子劉福是舊識,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叔父是襄陽龐德公,他龐統能有今天,憑的是自己的真才實學

大軍到齊,休整兩日,隨即便在龐統的建議下,揮軍前往東川。。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