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膽小的匈奴人
乞活軍，劉福初到張掖後組建的五軍之一，在劉福征伐西域時立下汗馬功勞。而隨著第一任主將黃忠的調離，如今的乞活軍已經成為了一支基本上由外族組成的軍隊。
如果論戰力，乞活軍在五軍之中最弱，但要論人數，卻又是最多。這與乞活軍所負責的西域治安有關，偌大的西域隻有乞活軍一支負責維持，人數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
新任乞活軍主將班咫在聽完了賈穆的講述以後笑著對賈穆說道：“伯文不必擔心，匈奴人雖強，但我乞活軍同樣也不是弱者，就照伯文所言，明日先勝他一場，逼匈奴老實下來再說。”
存著一戰立威想法的不僅僅是班咫跟賈穆，匈奴這邊的去卑也有這個打算。當然他不是自己想出來的，而是身邊有人提醒。對這個人，去卑一直很恭敬，原因無他，這人是鮮卑派來的特使。
扶羅韓，魁頭之子，而魁頭則是和連的侄子，就地位而言，扶羅韓在鮮卑內部還是挺尊貴的，能夠派他來此，也說明鮮卑比較重視匈奴這枚棋子。一開始扶羅韓並不知道匈奴營中來了漢使，還是去卑回來以後才知曉。
扶羅韓很聰明，知道此時並不是與匈奴翻臉的時候，也清楚一味的逼迫隻會將匈奴推到漢人那邊。如今匈奴之所以會搖擺不定，那是因為此時匈奴手上還沒沾上多少漢人的血。聽去卑說明日讓乞活軍好看，扶羅韓知道自己等待的機會就要來了。
匈奴內部一直存在著兩派，一是以呼廚泉為首的親漢派，還有就是以去卑為首的反漢派，這次初戰，出兵的就是反漢派。至於匈奴單於於夫羅則是自身力量不足的中立派，左右逢源，坐收漁利。
按照扶羅韓的設想，匈奴大勝，自己趁機鼓動。匈奴趁勝追擊，攪亂西域不寧。這個設想的前提條件是需要匈奴大勝，可偏偏匈奴不爭氣，不僅沒有大勝，反而被出戰的乞活軍給殺得大敗而歸，親自領兵出戰的去卑差點都陣亡。
一場慘敗，匈奴右賢王去卑終於老實了。再也不再口口聲聲的說什麽漢人軟弱可欺。而隨著去卑的低調，左賢王呼廚泉抖了起來。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才是正確的。付出必須要與回報相等或者高出，要是低於，那就不值得付出。
賈穆再次代表漢軍來到了匈奴大營，這次匈奴單於親自接見了賈穆，同時出席的還有左賢王呼廚泉以及右賢王去卑。
看著去卑渾身綁滿繃帶的樣子，賈穆微笑著說道：“右賢王恕罪，前幾軍下手有點重，還望右賢王莫要怪罪。”
去卑麵紅耳赤，於夫羅有些看不下去的開口對賈穆說道：“貴使說笑了。去卑能夠活命還多虧了貴軍手下留情，不知那日打敗去卑的是貴軍中的哪一支精銳”
“大王言重了，乞活軍中並不存在什麽精銳，所有士卒的裝備以及平時的訓練都是一樣，至於大王問是誰打傷了右賢王，是乞活軍主將班咫將軍的副將晏明將軍。”
“哦，原來是晏明將軍。想必這晏明將軍也是關中軍裏的一員猛將吧”於夫羅聞言附和道。
“嗬嗬猛將倒也是，不過算不上一流猛將，在我關中軍內，武藝出眾，可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者，不下十位。哦。大王放心，這些人並不在烏孫。”賈穆說到這像是想到了什麽，安慰於夫羅道。
於夫羅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問賈穆道：“方才貴使說關中軍可取上將首級者不下十位，不知都有何人”
“大王對此感興趣那就由在下為大王一一道來。要說在關中軍中可取上將首級之人，首先就要說關中五軍內的幾位主將，黃忠、龐德、徐晃、太史慈。這四人皆是萬人敵，至於剩下的則多在關中王的直屬親軍內。典韋、趙雲、馬超、閻行、童飛”
聽著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在場的三位匈奴權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去卑，他原本以為打敗自己的晏明已經是很強，卻沒想到比晏明強的人在關中軍中大有人在。
“你是吹牛的吧”去卑忍不住出聲問道。
“右賢王若是不信，不如改日隨我一同回涼州，到時右賢王就會明白我有沒有吹牛。”賈穆微笑著對去卑發出了邀請。
跟你去關中開什麽玩笑跟你去了還能回來嗎去卑想要拒絕，可又擔心這時候拒絕會顯得自己怯弱。好在左賢王呼廚泉不計前嫌的為去卑婉拒了賈穆所發出的邀請，“貴使，右賢王的身體還沒好，受不了長途勞頓，等右賢王身體康複了，再找機會去關中一會眾豪傑。”
“好，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右賢王的傷可要好快些。”賈穆嘴角掛笑的點頭說道。
於夫羅掃了一眼不再吱聲的去卑，對賈穆說道：“貴使，其實我匈奴這次並不想來與貴軍為敵，隻是實力不如人，鮮卑人強逼我等前來，我等不得不來。”
聽到這話，賈穆冷笑一聲，盯著於夫羅問道：“大王，鮮卑人你們匈奴惹不起，難道認為我漢人就是好惹的嗎實不相瞞，我家主公對匈奴這次趁火打劫的舉動很是生氣，在我出發前來的時候，我家主公就已經有了派踏白、鐵壁兩軍前來與乞活軍一同對付匈奴的打算。”
“這個，這個，貴使請聽我解釋匈奴真的無意與大漢為敵，隻是鮮卑人派人來到了匈奴，逼迫我匈奴出兵，若是我匈奴不出兵，鮮卑人在與大漢為敵之前就會先對付我們，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於夫羅緊張的對賈穆解釋道。
“我家主公的老師盧植也是這麽對我家主公說的，說是匈奴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不會為鮮卑賣命。而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來到西域烏孫。”賈穆緩緩的說道。
“多謝貴使諒解。”於夫羅連忙道謝道。
“大王，雖說你匈奴是逼不得已，但你匈奴歸根到底還是出兵了，不知你匈奴可想好在日後我大軍擊敗鮮卑後準備給我大漢一個什麽交代”
“交代擊敗鮮卑笑話都說你們漢人妄自尊大，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帳外傳來一聲笑聲。緊跟著一個身穿鮮卑服飾的男子仰首闊步的走了進來。
“大王，這位是”賈穆看向於夫羅問道。
“呃。這位是鮮卑的特使，扶羅韓，他是鮮卑大王和連的侄子。”於夫羅連忙介紹道。
扶羅韓早上起來沒見到去卑，找人一打聽才知道漢人派來了使者，躲在帳外聽了一會，知道自己再不進去不行了，扶羅韓這才在帳外出聲。想要來個先聲奪人。隻是扶羅韓這招對別人或許有用，可對上賈穆。那就有點班門弄斧了。
賈穆淡淡的掃了扶羅韓一眼，起身對於夫羅說道：“既然有外人在場，我想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大王，好自珍重。”
“貴使且慢，既然來了，何必著急走莫非是怕了我嗎”扶羅韓開口叫住賈穆問道。
賈穆輕蔑的看了扶羅韓一眼，冷冷的說道：“我是來拜訪匈奴單於，與匈奴商議日後兩家的合作。你一個鮮卑人有什麽資格代表匈奴難道匈奴已經淪為鮮卑人的附庸了嗎”
“哼哼貴使好一張利嘴。”扶羅韓訕笑著說道。
賈穆沒理會扶羅韓，向於夫羅拱手一禮，帶著隨從就往外走。於夫羅見狀連忙讓呼廚泉相送。等到帳中隻剩下於夫羅、去卑跟扶羅韓三人的時候，於夫羅沒有主動開口，扶羅韓的不告而入讓於夫羅惱火，而賈穆對扶羅韓所說的那番話，又讓於夫羅感到羞愧。
眼下正是用得著匈奴的時候。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翻臉，可讓扶羅韓主動道歉，這又讓扶羅韓感到不甘。悄悄看了一眼去卑，希望去卑可以幫自己化解掉眼下這種尷尬的局麵，隻是去卑卻低著頭，誰也不看。
“貴使。我累了，你若是無事，就退下了。”於夫羅開口對扶羅韓說道。
扶羅韓聞言大怒，可又不想在這時與於夫羅翻臉，隻能起身拱拱手，離開了營帳。等到扶羅韓走後，於夫羅氣衝衝的喝問去卑道：“這就是你覺得很可靠的盟友”
去卑無言以對。隻能低著頭退出了營帳。
賈穆回到乞活軍大營，將自己在匈奴營中的情況與班咫說了。班咫聽後笑著說道：“伯文好膽色，想必那個扶羅韓被氣得夠嗆。”
“班將軍說笑了，依我看，被氣得最重的應該是於夫羅。”
“對對對，應該是於夫羅。伯文，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需不需要繼續給匈奴一點厲害看看。”
“要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是必要的，不過接下來用不著將軍手下的乞活軍動手。”
“唔伯文準備做什麽”班咫不解的問道。
“今日與於夫羅見麵，我已經看出匈奴這次並非真心出兵，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於夫羅明白，投靠鮮卑並不能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我大漢要取他們性命，易如反掌。”
“伯文計將安出”
“影虎衛。”賈穆微笑著答道。
白天生了半天悶氣，害得於夫羅晚上睡覺都受到了影響，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大半天，這才沉沉睡去。隻是在睡到三更天的時候，於夫羅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睜開眼一看，就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的後腦勺。
於夫羅心中一驚，自己是一個人睡，什麽時候被窩裏鑽進了一個人幾乎就是下意識的，於夫羅伸手去推鑽自己被窩的人，結果沒想到卻推了個空。可眼前的人腦袋不是幻覺，於夫羅伸手一扒拉人腦袋，想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上自己的床。
人頭被於夫羅推到了地上，於夫羅先是一愣，隨即怪叫一聲，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伸手拔劍在手。帳外聽到動靜的親兵也衝了進來，紛紛不解的看著於夫羅。
有亮光了。於夫羅也瞧清楚地上那顆人頭的主人究竟是誰扶羅韓鮮卑特使扶羅韓被人殺死以後腦袋出現在了於夫羅的身邊，與於夫羅同床共枕的待了半宿。
這不是小事鮮卑特使被殺，人頭出現在匈奴單於的帳內，這件事即便於夫羅老實交代，鮮卑人恐怕也不會相信。
問詢趕來的呼廚泉跟去卑低頭跪坐在於夫羅的帳內，於夫羅焦急的來回走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呼廚泉看了看被已經被放在盤子裏的扶羅韓。又看了看焦急不安的於夫羅，輕咳一聲對於夫羅說道：“大王。眼下事情已經這樣了，光著急是沒用的，我們必須盡早拿出對策，否則鮮卑人很有可能不打漢人反而來打我們了。”
“左賢王，你有什麽主意就快說吧，不要再買關子了”於夫羅瞪著呼廚泉叫道。
呼廚泉聞言連忙答道：“大王，為今之計，我們匈奴除了支持關中，與漢人攜手擊敗鮮卑人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什麽與漢人聯手不行我不同意”去卑一聽這話立刻大叫道。
“那你說怎麽辦”
“派人跟鮮卑人解釋一下就說扶羅韓是被漢人派人殺了的”去卑想了想後說道。
呼廚泉冷笑一聲，問道：“右賢王，你覺得鮮卑人會信你所說的解釋嗎即便鮮卑人信了，可扶羅韓歸根到底是死在我匈奴的大營之中，你覺得鮮卑人會好心的一點都不追究我們的責任嗎”
“呃，這個，好好說的話。鮮卑人應該還是能夠理解的吧”去卑不確定的答道。
“右賢王，你真是太天真了。”呼廚泉搖頭說道：“這件事明顯是漢人在栽贓嫁禍。可除了栽贓嫁禍外，我認為也是漢人對我們的一個警告。”
“警告”於夫羅不解的問道。
“大王，漢人可以無聲無息的殺了扶羅韓，還把扶羅韓的人頭放在大王的頭邊，那大王覺得漢人若是想要殺我們。需要費多少工夫”
聽到呼廚泉這話，於夫羅跟去卑這才感覺脖頸上涼颼颼的。的確就如呼廚泉所言，若是來刺殺扶羅韓的漢人刺客順手解決掉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麽問題。
“左賢王，你覺得漢人究竟是個什麽意思”於夫羅問道。
“我不清楚，但至少可以看出，漢人到目前為止。還不是很想與我匈奴為敵。”呼廚泉搖頭答道。
“那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於夫羅又問道。
“明日我會去漢營回訪，借機探探漢人的口風，在弄清楚漢人的真實意圖之前，大王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好，讓去卑陪你一起去。”於夫羅點點頭道。
次日，呼廚泉帶著去卑出使漢營。
作為乞活軍主將，班咫招待了呼廚泉跟去卑。不管是呼廚泉還是去卑，班咫都不陌生，以前也是經常打交道的，但像現在這樣兩軍對峙，倒還是頭一回。
“左賢王昨晚睡得可好”賈穆笑眯眯的問道。
呼廚泉聞言苦笑一聲，“賈公子真是好本事，嚇人不償命啊。”
“嗬嗬嗬左賢王勿怪。”
“賈公子，不知昨晚是何人所為”呼廚泉問道。
“”賈穆微笑不語。
呼廚泉也就是隨口一問，不指望賈穆會回答，見賈穆微笑不語，也就說起了此次前來的正事。
“賈公子，班將軍，你們昨晚做出的事情可真是將我們匈奴給害得不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賈某也隻是仿效了一下先賢而已。”賈穆微笑著謙虛道。一旁的班咫聞言大笑出聲，說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的就是他班家的老祖宗班超，作為後代兒孫，聽人說起祖輩的光榮事跡，臉上頓覺有光。
但呼廚泉跟去卑聽到賈穆這話卻是臉色有點發黑，去卑忍不住說道：“你們漢人怎麽能這樣惹完禍就撒手不管”
“嗬嗬嗬右賢王不要生氣，我們什麽時候說過不管了你們放心，鮮卑是沒工夫來找你們匈奴麻煩的。”
“哼說得好聽，鮮卑人怎麽就不會來找我們匈奴麻煩你當鮮卑人聽你們漢人的啊”去卑不相信的叫道。
“鮮卑雖然現在不聽我漢人的命令，不過很快他們就會聽了。”賈穆笑著對去卑說了一句，隨即扭頭對呼廚泉說道：“左賢王，鮮卑自檀石槐死後就陷入了分裂的危機，隻是和連手中力量很強，才勉強保證了一統。但如今和連貿然興兵，且多從鮮卑各部抽調青壯，你覺得其餘鮮卑各部會對和連此舉作何感想”
“你們準備分裂鮮卑”呼廚泉想了想後問道。
“並非我們去分裂，我們隻是在鮮卑分裂這件事上加了一把火。”賈穆微笑著糾正道。。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