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馬超的轉變

馬超,馬家年輕一代的翹楚,聽到他開口承認張掖軍中有三人武藝勝過他,馬鐵等人先是吃驚,隨即便是不信,認為馬超是故意說這話來勸說馬騰不要與張掖為敵。

“大哥,哪三個?”馬鐵出聲問道。

“在我雙腿受傷之前,曾與張掖王府上一人交手,那人姓童名淵被稱為槍絕,此人武藝高強,當時我隨不是用趁手兵器,可我清楚,即便是讓我換上趁手兵器,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童淵?若那人真是槍絕童淵,孟起你的確不是他的對手,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張掖王那裏。孟起,知道他在那裏的原因嗎?”馬騰皺眉問道。

“父親知道童淵?”馬超有些意外。

“嗯,的確見過麵。昔日童淵曾在大漢各地遊曆,也來過西北。記得那時候你剛出生沒多久,否則我真想送你去他門下學藝,他的槍法就算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可惜他在西北沒待幾年就走了。哦,對了,李肅手下有一將名叫張繡,聽說就是童淵的徒弟。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童淵為什麽會在張掖王府?明明是老子問你,怎麽變成你問老子了?”

“父親息怒,孩兒受傷被擒以後張掖王並沒有苛待孩兒,或許是想讓孩兒放棄對抗張掖的想法,對孩兒所提的問題張掖王並沒有隱瞞,哪怕是張掖出兵對戰徹裏吉的時候,孩兒也隨軍觀看了全過程,所以對張掖軍的強大,孩兒有很深的了解。至於童淵為什麽會出現在張掖王府,那是因為張掖王是童淵所收的第四個徒弟,而且張掖王前段時間所迎娶的兩個女子中有一人是童淵的幹女兒,還有,童淵的獨生子童飛如今也在張掖王身邊做事,孩兒認為,就是因為這些原因,童淵才會留在張掖王的王府中。不過童淵並不需要我們多擔心,張掖王沒有派童淵從軍出戰的打算,除了請童淵出任他那個學院的武術總教頭外,並沒有其他職務。”

“學院?”

“嗯,興漢學院,由張掖王出資建成的一座學院。學院內分文武兩院,張掖王任總院長,蔡邕、盧植任文武分院院長,鄭玄出任名譽副院長,還有各級教習,除去學生外,擔任教習的人數多達百人。”

“……興漢學院……”馬騰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一旁的馬鐵見狀不解的問道:“父親,不過是一個書呆子待的地方,何必擔心?”

“你懂個屁!那是學院,不是書院。沒聽你大哥剛才說學院分文武兩院嗎?”馬騰瞪了馬鐵一眼喝道。

被喝斥的馬鐵有些不服氣的小聲嘟噥道:“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一個研究學問的地方,我就不信能用筆杆子打勝仗。”

馬超聽到馬鐵的嘟噥搖頭說道:“小鐵,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為兄在張掖的時候曾經請求張掖王允許進學院參觀過。那裏的文院的確就如一般書院,裏麵的人整日裏就捧著本書在讀,而武院則不同,除了要習文練武外,還要學習兵法韜略。為兄覺得,既然武院有兵法韜略要學習,那文院恐怕除了讀書做文章外,還有別的需要學習的,隻是沒有讓為兄看到而已。”

“聽到了嗎?啊?”馬騰瞪了馬鐵一眼問道。

馬鐵無奈的點點頭,這時候跟老子頂牛是極其不明智的舉動,更何況有兄長在背著父親衝自己使眼色,自己要是再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就真是傻了。

“父親,那個張掖王看來所圖甚大。”一直沒說話的馬騰之女馬雲祿忽然開口說道。馬雲祿今年年僅十四歲,從小就冰雪聰明,除了一身武藝不俗外,那腦子也是馬家三兄弟加一塊也比不上的。

馬騰平日最疼女兒,聽了馬雲祿的話後不由問道:“雲祿這是何意?說出來讓你的幾個兄弟也漲漲見識。”

“父親言重了。”馬雲祿嫣然一笑,繼續說道:“女兒之所以說張掖王所圖甚大,那是因為他創辦興漢學院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想要教育治下子民那麽簡單。在女兒看來,興漢學院在日後恐怕會成為比太學更加高等的學府。至少太學裏麵不會係統的教授兵法韜略。”

“三妹,不會吧?那張掖王能想的那麽遠?他的年紀也就比大哥小一歲,要是真那麽老謀深算,那他豈不就是一個千年老妖?”馬鐵再次不服氣的反駁道。

“二哥,張掖王是不是千年老妖小妹不清楚,但他的興漢學院卻絕不像你所想的那樣簡單。我來問你,一個勢力要發展壯大,最關鍵的是什麽?”

“唔……地盤?錢財?人馬?”馬鐵小聲說道。

“是人才!”馬騰聽不下去的說道。

“是,是,是,是人才。”馬鐵趕忙附和道。

“沒錯,就是人才,更確切地說,是源源不斷的人才。張掖距離中原太遠,想要讓那些人才離開故土投靠到張掖,雖然不是不可能,但卻很少能成功,而且在忠心上也需要考慮。但興漢學院就不同,張掖王是興漢學院的院長,但凡是從學院畢業的學子,那都可以算是張掖王的門生,這樣一來張掖王就占了師徒名分,再加上那些學子要投效的人是張掖王,也就是說,天地君親師,張掖王一下子就占了兩位。而且更關鍵的是,隨著興漢學院的發展,可以為張掖王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一旦學院形成氣候,張掖王就不需要為手下人才不足這種事操心。而且興漢學院不同於太學,裏麵分有文武之道,每個人都可以在學院內找到自己的位置……有機會真想親自去那個學院裏看看。”

聽到馬雲祿最後一句話,馬鐵不知死活的誇口說道:“三妹想要去那個什麽學院看看還不容易?等我們打下張掖……”

“住口!孽子!打下張掖?你拿什麽打?現在是人家打上門了!”馬騰打斷馬鐵的話怒聲問道。

“父親息怒,孩兒就是打個比喻……比喻,父親懂不懂?”馬鐵趕緊服軟道。要是不說最後一句,馬騰還不會真動手,可聽到馬鐵最後一句詢問,馬騰真怒了,回頭就去拿鞭子,馬鐵見狀連忙抱著腦袋衝出了房間。

馬超攔住打算教訓馬鐵的馬騰,輕聲說道:“父親息怒,咱們眼下要考慮的是張掖的進犯,而不是教訓二弟管好他那張嘴。父親,孩兒認為,僅憑咱們現在手中的力量,恐怕不是張掖的對手。”

聽到馬超的話,馬騰想要教訓馬鐵的心思頓時就淡了,有些無奈的坐回原位說道:“孟起,你所說的為父又何嚐不知道?徹裏吉敗了,羌人如今自顧不暇,就算我們想要找人聯手,又能找誰?匈奴?鮮卑?”

“千萬不能找外族。”馬雲祿一聽這話連忙說道。

“為何?”馬超不解的問道。他在聽了馬騰的話後的確動起了請外援的主意,可聽到馬雲祿反對,不由感到納悶。

“不能找那些外族。父親,大哥,你們沒有發現嗎?張掖王在對待外族與對待本族事的態度是截然不同嗎?張掖征伐西域的時候,但凡是敢反抗張掖軍的西域人,盡數被殺死,如今西域能夠平靜,那都是之前張掖軍殺出來的。而在氐池,張掖軍大破徹裏吉的先鋒軍後做了什麽,十幾座京觀如今還被立在當時的戰場上。張掖王對外族的態度很明確,順生逆亡。而在對本族的時候,張掖王則是盡量采取溫和的態度,除了罪大惡極的人外,張掖王很少通過殺戮來震攝人心。如今張掖兵臨武威,但直到現在,父親聽到有一起張掖軍大肆殺戮的事情嗎?”

“三姐,你對那個張掖王怎麽那麽了解?”馬家最小的孩子馬休開口對馬雲祿說道。馬雲祿聞言寵溺的揉了揉馬休的小腦袋,溫言說道:“那是因為張掖王在對西域動兵以後三姐就知道等平定了西域,張掖王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咱們武威馬家或者金城韓家。兵法上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那時開始,三姐就一直在搜集有關張掖王的情報。”

“哇,三姐好厲害哦。”馬休一臉佩服的看著馬雲祿說道。一旁的馬騰卻有點等不及,開口說道:“休兒莫要插嘴,讓你三姐把話說完。雲祿,這跟我們是否與外族聯手有什麽關係?”

“父親,女兒之所以反對與外族聯手,那是因為張掖王是個對外族極度不信任的人。眼下我們與張掖,在張掖王的眼裏屬於本族內部爭鬥,所以在許多事情上他都會保持克製,可一旦我們以外族兵為援,那張掖王恐怕就會改變態度,在許多事情上就不會再有太多顧忌。更何況我們必須要為馬家的以後考慮,若是真要與張掖一戰,勝了自然最好,可萬一要是敗了……”

不用馬雲祿繼續往下說,馬騰已經想到了馬家戰敗後的下場。若是沒有以外族兵為援,那馬家說不定還能留下一點人等待東山再起,可要是以外族兵為援,以張掖王的行事,恐怕不會給馬家上下留下一個活口。

究竟是戰?是降?馬騰此時左右為難。戰?以馬家如今的實力,的確抵擋不住張掖的攻擊,即便可以一時僵持,可論家底的話,最後會輸的肯定是馬家,而且真要是到了那時候,打紅眼的張掖會不會接受馬家的投降還是兩說。

可要是不戰而降……馬騰還是有點不甘心,努力這麽多年,為了今日自己吃過多少苦,就這麽拱手讓人,實在是叫人有點不心甘。

“父親,孩兒在離開張掖的時候,張掖王曾經對孩兒說,他很希望馬家日後可以再出一個馬伏波。”馬超忽然對馬騰說道。

聽馬超提到馬援馬伏波,馬騰不由一愣,遲疑的看了看馬超,不信的問道:“張掖王真這麽說過?”

“父親,張掖王的確這麽對孩兒說過。孩兒知道,讓父親一時接受這種現實叫父親為難,可還請父親為咱們馬家的日後多考慮考慮。”

馬騰十分詫異的看著馬超,在馬騰的印象裏,自己這個大兒子一向心高氣傲,好勇鬥狠,平日裏總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樣,可怎麽就是去了一趟張掖,這兒子就性情大變,武藝還是那樣高強,可在待人接物上卻進步良多,至少不像以前那樣認為別人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該的。

謙虛,對,就是謙虛!

“孟起,你究竟在張掖遇到了什麽事?怎麽就忽然變得如此……如此……”馬騰一時不住該如何形容,馬超見狀苦笑一聲答道:“父親,孩兒雖然被張掖所擒,但自由卻並沒有受限製,除了有限的幾個地方不許孩兒進外,張掖的大多數地方,孩兒都進去看過。也正是因為看過,孩兒才越發的覺得自己以前就像是隻井底之蛙,看不到太多的天地。”

“你都看到了什麽?”馬騰好奇的問道。

“很多,軍事、民事上的都有。其中最讓孩兒感到與我武威不同的,就是生活在張掖的百姓身上,總讓人感到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朝氣。孩兒說不上來那究竟是股什麽朝氣,但比起生活在武威的百姓,孩兒覺得張掖的那些百姓活得更有活力。”

雖然聽的不是太明白,但馬騰卻聽出了自己兒子心裏的真實想法,他想加入進去。“孟起,你是我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馬家基業的。若是我們今日選擇投降了張掖,那日後交到你手上的馬家……”

“父親,孩兒認為將來馬家會比今日更加輝煌。若是父親有意歸降張掖,那孩兒希望父親可以允許孩兒進入興漢學院的武院求學。最好連小鐵、小休一起送進去。張掖王並不歧視武人,在張掖,武人與文士的關係並不對立。按照張掖王的說法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不管是什麽人,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借著自己擅長的本事去嘲笑他人,那是無恥行徑。我馬家是將門之後,那就應該想辦法光耀門楣。孩兒有信心憑借自身的本事在日後的張掖軍中占據一席之地。”

馬騰看著向自己表決心的馬超,苦笑著搖頭說道:“你的保證能不能辦到為父還不能確定,但你的學問這段時間倒是的確長進不小。記得小時候請先生來教你,你不是把先生氣走就是打跑,現在竟然想要主動求學,難得,難得。”

“孩兒以前不懂事,讓父親為孩兒費心了。”馬超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雲祿,你怎麽看?”馬騰扭頭問馬雲祿道。

馬雲祿聞言說道:“大哥願意上進這是好事,隻是武威雖說是我馬家勢力最大,可如果不跟其他人商議就決定此事,恐怕也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到時說不定又是一場麻煩。”

聽到馬雲祿提起這事,馬騰的臉色不由陰沉了下來。馬雲祿口中的其他人自然就是梁興、候選、程銀、李堪四人。這四人與聽命韓遂的四人處境相似,所不同的就是因為馬超,這四人比韓遂那邊的四個更聽話一些。

可想要讓他們四人乖乖交出手中兵權,不用多想都知道此事極難。四人能夠在涼州立足,依仗的就是手裏那點人馬,怎麽可能會因為馬騰的一句話就乖乖的交出手中兵權。更何況還有韓遂的前車之鑒,馬騰不關心韓遂的死活,但卻不想步韓遂的後塵。

“孟起,雲祿,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暫時不要把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孟起,管好你二弟那張嘴,為父就擔心那小子因為閑不住而惹出禍來。”

“父親放心,孩兒會敦促小鐵跟小休的學業,不讓他們有絲毫的懈怠。不過父親,你看我們是不是要派人去聯絡一下張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馬騰否定了馬超的提議,“暫時不必,先靜觀其變,看看張掖如何處理那個韓遂再說不遲。雲祿,前段時間你梁叔叔……”

“父親,孩兒的事情不急,您暫時還是不要操心了。”馬雲祿打斷馬騰的話道。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為父就去回絕你梁叔叔就是了。”馬騰看著馬雲祿一臉堅決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道。

“多謝父親。對了父親,前幾日女兒救下一個路過武威的書生,看那人談吐不俗,女兒想要為父親引薦一下。”

“哦,那人叫什麽?是何來曆?”馬騰隨口問道。

“聽那人說他姓單名福,來自襄陽鹿門山,這次路過武威是想要去張掖遊曆一番。隻是因為途中生病,這才不得不滯留在這裏。”

“他可說自己師從何人了嗎?”馬騰問道。

“他說他師從一個名叫水鏡的先生。”

“水鏡?司馬徽!?”馬騰有些坐不住的問道,而馬雲祿則是搖頭答道:“這個倒是不清楚。”

“……帶我去見見那個人。”馬騰起身對馬雲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