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草原上

因為甄儼失約,夏天的時候並沒有帶家人來北地避暑,所以王石發現,好長一段時間,甄薑的心情都不太好,有些鬱鬱,直到快入冬了,甄薑有時候都還要嘮叨抱怨。

所以,作為一個有責任,有愛心的夫君,王石覺得,應該擇一個空閑時間,帶老婆出去散散心。

不過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要散心得趁早。免得寒風刮麵的時候再出去,就不是散心了,而是腦殘。

昨天晚上,王石提起這事兒的時候,甄薑眼睛一亮,立刻就答應了。

這不,早上天剛亮,甄薑不顧昨夜‘勞累’,就掙紮著起了床,收拾起東西來。

王石將沒有出去曆練的幾個徒弟叫到一起,囑咐了一番,又跟老村正打了個招呼,便帶了大黃二黑,與甄薑騎了阿大,出了村。

說是散心,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

王石覺得,要麽帶著老婆去北地或者姑臧看看,要麽就露宿野營,過一過野外生活。

不過還得征求一下老婆的意見才是。

王石抱著甄薑,坐在阿大背上,把想法說了出來。

甄薑思慮了一下,道:“夫君,咱往北走,好不好?”

“往北?”王石怔了一下,道:“沿著大河往北,西岸是杳無人煙的草地、荒地,東岸是混亂的並州,沒啥好看的吧?”

不過看著甄薑亮晶晶的眼睛,王石立刻改口:“好,就往北,說實話,我還沒見過大草原呢,嘿嘿。”

“夫君真好。”

王石撓了撓腦門,傻笑不止。

沿著水泥路,一路走到黃河渡口,兩口子掉轉龍頭,轉而沿著黃河河岸,一路向北。

廉縣這一片,西邊邊界是賀蘭山,東臨黃河,整個地區,多是平原。

早先的時候,還是荒涼一片,但經過這一兩年的精心治理,已經初見繁華。

每走不遠,都能看到一些村莊,其中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還有許多的農夫正在田裏勞作,雖值深秋,但沒有半點蕭瑟,隻一派平和安詳的氣氛。

遇上的人,看見阿大這樣的龐然大物,先是驚嚇了一番,接著便恍然。

阿大的特征,早就傳遍了涼州。人們大多都知道,看見這種動物,就代表著涼州的實際掌控者,他們的恩人,王石。

所以遇上的人都爭相前來拜見,還有許多人獻上家裏特產,要感謝王石。

王石兩口子被人們的熱情嚇了一大跳,沒耐何,隻能繞著村莊走,再也不敢與人打交道了。他們是出來散心的,可不是應酬的。

當天夜裏,王石兩口子到了靈武穀,準備在此紮下帳篷,休整一晚。

靈武穀此地,也算出名。

當初破羌將軍段熲領兵討伐叛亂的羌人,最後一擊,就在此處。

穀口處還立有石碑,專門講述了此事,並立下警言,寓意可能是為了震懾羌族。

不過顯然,沒有太大的作用。

雖然時至今日,段熲的名頭仍然響徹西涼大地,但前幾年羌人還不是照樣叛亂?

所以說,這些胡人,都是些賤骨頭,不記打。

要對付這些蠻夷,一個字,打,狠狠的打,要狠,越狠越好,這樣才能讓他們聽話。

就像先前王石的遭遇一樣,你對他好,他反倒不領情,硬是要狠狠的收拾一番,清洗一遍,才能乖乖聽話。

當然,一手大棒,一手甜棗的策略,永遠不會落伍。

打疼了打怕了,傷筋動骨了,再給他點好處,收其心,用深厚的文明底蘊,徹底同化他們,才是王道。

雖然其中可能有些血腥,但這不是必須的麽。

讓蠻夷能夠沐浴中華文明,這可是對他們好!

甄薑對段熲破羌的這些事不太了解,聽聞王石說這靈武穀居然是戰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當下就駭住了,死活不願意在這裏過夜。

王石想想也對,於是隻好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去,立刻啟程,穿過靈武穀,又走了好幾裏地,才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紮下帳篷。

帳篷紮好,剛剛升起火,大黃和二黑就各自叼了獵物回來。

都是肥碩的野兔,足夠兩人吃一頓了。

至於大黃二黑,看它們滿嘴血腥,就知道,在外麵享用過了。阿大嘛,獨自跑到一邊,啃草皮樹葉去了。恐龍們體型越來越大,也越發不挑食了,能吃的都吃。不過王石還是很體諒阿大,半夜的時候,與老婆打了一場野戰,看老婆累的昏睡了過去,王石便悄悄出帳篷,從空間裏取了一大堆嫩草,犒勞阿大。

第二天早上,王石清早起來,準備好了早餐。

是幾個新鮮的果子,和一皮帶靈泉。都是空間出產。

說實話,與甄薑結婚這麽久了,王石有時候也想把空間的秘密與甄薑分享。但想想又放棄了,這東西,不管怎麽說,都太過驚世駭俗,能保密最好。

所以王石愈發謹慎,每次需要用到空間的時候,都會避開甄薑。

不過王石也很明白,甄薑是個聰明的女人,想必多半發現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不過並沒有說出來罷了。

享用了新鮮的早餐,夫妻倆親親我我好一陣子,待到秋陽升起老高,才啟程。

冬季快到了,一路上好多植物都已經光禿禿的了,即便葉子沒有掉完,也都枯黃敗落。隻有一些常青樹,還精神挺拔。

離了靈武穀,走不半天,就出了涼州境內,到了大草原上。

這時代,黃河流域可沒有後世那般嚴重的水土流失。後世是沙漠的區域,現在還是青青草原。

站在草原上,隻覺開闊無比,一眼望不到邊。

淡藍淡藍的天空,既高且遠,不過地麵上枯黃的草皮,卻不能與之相襯。

“看來來的不是時候。”

王石笑道。

甄薑微頷螓首,道:“如果是夏天的話,該有多美呀。”

“看看天高地遠,體驗四時變化,也不錯嘛。”王石笑道。

兩口子說笑著,驅策阿大,緩緩走進了草原。

大黃二黑就在阿大前麵,忽左忽右,打鬧玩耍。要麽看見一隻野兔,就去追趕,要麽看見幾隻小鳥,也去嬉戲,快樂無比。

深秋的草原是荒涼的,幾十裏不見一個人影。

原本王石還以為會遇上遊牧的部落,卻到天黑,連一根人毛都沒看見。

隻好紮下帳篷,就地休整。

晚上,因為天色空明,沒有雲層,所以月光十分透亮。就像一層銀白的紗,籠罩著整個草原,朦朦朧朧,如夢如幻。

兩口子沒生活,抱在一起,坐在火堆旁,賞賞月,說說情話,悠然自在。

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打斷了和諧寧靜的夜。

王石見甄薑有些緊張,不由笑道:“隻一匹馬而已,擔心啥。”

甄薑這才鬆了口氣。

畢竟,這夜的空曠草原上,就夫妻兩人,雖然她知道自家夫君本事很大,但甄薑還是沒來由的有些懼怕。

隨著馬蹄聲臨近,王石站起身,微眯著眼,盯緊了馬蹄聲的方向。

夜色中,一匹馬的影子出現在眼簾裏,馬背上,還有一個人。

“嘿!”

那馬背上的人,還在老遠,就打起了招呼。

畢竟,草原上很危險,如果不及早表現出善意,難免被人誤會。到時候衝突起來,死傷都很正常。

聽見呼喊,王石回應了一聲。

不片刻,騎馬者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在麵貌暴露在了王石的眼中。

這人是個胡人,雖不知是哪一族,但絕對不是漢人就是了。

他臉麵方正,有短須,穿著一身毛皮做成的粗糙大衣,**著胸膛手臂,露出一身腱子肉來。

那人看見火堆旁的王石夫婦,愣了一下,目光在甄薑身上稍稍多停留了一秒,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漢禮,說出有些撇腳的漢話來:“在下屠各部之下謁支部落忽律侖,敢問兩位是?”

王石微微一皺眉,大約明白了這人的來曆。

屠各部是匈奴的大部族之一,這個名叫謁支的部落,應該是屠各部的附屬小部落。

隻是不知道,大晚上的,這匈奴人為何單人獨騎行於草原之上。

對於匈奴,王石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比背叛他的羌人更甚。

自孝武皇帝時,驃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擊破匈奴王庭,封狼居胥,匈奴就一分為二。一部分往西北倉惶逃竄,被稱為北匈奴。另一部分歸附漢庭,稱為南匈奴。

說起來,王石對於孝武皇帝,還是萬分敬仰的。但有時候,王石卻想不明白,為何孝武皇帝會如此簡單就放過了危害巨甚的匈奴,僅憑一封降書,就把偌大的河套平原拱手相送。

這樣的待遇,沒有換來和平,反而埋下了禍根。

近百年來,自從大漢稍顯虛弱開始,南匈奴便不安分。輕則調兵南下打草穀,見人殺人,見錢搶錢,比後世小鬼子的三光政策也不遜色;重則與鮮卑人聯合,攻打城池,無視漢庭。其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迄今為止,並州大部都被匈奴人掌控,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郡,還在朝廷手裏。

“我夫婦從涼州而來,到草原上散心。”

王石漠然道。

“哦。”那忽律侖點了點頭,問道:“我部族失了一群牛羊,正在搜尋中,不知朋友一路南來,可否看見?”

王石搖頭,道:“未曾看見。”

言罷,王石看了眼甄薑,又道:“我夫婦倆要歇息了,你請自便。”

聞言,那忽律侖眼神一緊,忽而又放鬆下來,道:“打攪。”

說完,轉身上馬,策馬而走。

見這匈奴人走遠,甄薑道:“夫君,我覺得這人不是個好人。”

王石嗬嗬一笑,不回答,卻道:“天晚了,早些休息才是,管他什麽人。”

甄薑順從的點了點頭。

在與甄薑說話的同時,王石卻通過空間烙印,支會大黃二黑緊隨那匈奴人,想要看看匈奴到底在玩什麽把戲。畢竟,這大半夜的,單人獨騎在草原上尋早丟失的牛羊,理由簡直撇腳的不靠譜。

多半是老遠見到王石他們這裏的火光,過來查看查看。

至於其他的目的,王石不好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