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
因為一行人除王石之外都是老弱，拉車的又都是駑馬，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到日正中午，兩個多時辰，才走了六十多裏。
張家的大本營就在祖厲縣城，所以為了躲避來自張家的追捕，便避開祖厲和沿路的鎮集，向北偏行。
“先找個陰涼的地方歇歇氣兒，日頭太火了！”王石以手遮眼，看了看天色，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矮樹林道。
大家夥兒早就熱的受不了了，自然點頭應是。
馬兒仿佛也受不了這日頭，速度都加快了不少，車軲轆帶起塵土飄揚的老高，很快就到了矮樹林邊。
找了個地勢最好，最涼快的地方，清理了一下雜草亂石，王石幫著把幾人都扶下了車。
“先歇會兒，我去找點水來。”
因為早上走得急，有些東西就落下了，譬如水。王石倒沒什麽，武藝練到一定程度，就能調節全身氣血，使自己長時間保持涼爽，即便日頭再大，王石也不會流汗，不會口渴，這也是寒暑不侵的一種表現。
但其他都是普通人，可沒有王石的本事。曬了一上午太陽，早就嘴唇幹裂了。
“王叔，俺跟你一起去。”小平子一臉希冀。
“乖，”王石摸摸他腦袋，笑道：“小平子是大人了，要照顧爺爺，聽話，知道麽？”
小平子看了眼精神萎靡的李老，抿了抿嘴，向王石狠狠的點了點頭。
王石嗬嗬一笑，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又對兩個婦人道：“兩位嫂子，你們看著點，遇上啥事就拖延著，等我回來。”似乎有點多餘，但這世道，謹慎一點更安全。
“好的，大兄弟。”
王石點點頭，轉身翻找盛水的工具，在大柱媳婦的車上居然找到一個木盆子——這倆新寡之婦的家當可不少。嗬嗬一笑，拎了這木盆子，轉身進了林子。
其實以王石的閱曆來看，這附近樹木低矮，荒草稀疏枯黃，肯定很難找到水源。但那隻是適合別人的環境法則，王石他有空間。
來到密林中，王石坐著歇了會兒，將木盆放好，精神一動，從空間裏取了大半盆子靈泉。然後又取了七八個桃子，脫下衣服外套包好——不是不願多拿，桃子個頭不小，滿打滿算，一件外套隻能包下七八個。
一手端著盆子，一手提著桃，王石就光著胳膊，穿著個小褂子出了林子。
抬眼一望，人都還在歇涼，並沒出啥意外。想想也是，才不過一刻鍾不到，能出啥意外。
“嘿，有好東西！”
王石哈哈一笑，舉了舉那一包桃子。小平子歡呼一聲，奔了過來。
“先喝水。”王石走上前，大柱媳婦已經拿了一隻土碗翹首以盼了。倆寡婦的倆孩子早就渴的淚眼汪汪了，突逢大變，倆個五六歲的孩子一瞬間懂事了許多，並沒哭喊，但憔悴的小臉看著讓人心疼。
幾個人一人灌了一碗，登時覺得口舌生津，體力完全恢複，精神泛發。連頭部受創，精神萎靡的李老都好了許多。大人小孩都舔著嘴唇，似乎還想喝一碗。
“這泉水真...甜...”大柱媳婦想要找些華麗的詞兒來形容這泉水的美味，但搜腸刮肚卻想不出，臉都憋紅了。
“好喝好喝！”小平子三個小孩滿臉渴望。
“好喝你就多喝點，哈哈哈...不過先別急，還有好吃的！”王石解開衣服包裹，裏麵露出紅豔豔的大桃子，一股清香頓時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過來。
“來來了，一人一個，小平子，這個給爺爺，這個你的...”
“哇，好大的桃子，好香啊！”
“我也要，我也要！”
幾個孩子歡呼起來。
“大嫂二嫂，李老，一人一個，都嚐嚐。”王石給倆婦人遞上一個，又給李老一個，七個桃子，剛好隻剩下王石的那一份。
吃完桃子，大人小孩連呼過癮，臉上都是滿足，都說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桃子。
“石頭，這桃子哪兒來的？還有那泉水，俺老頭子敢說，便是京裏的三公九卿都沒享用過這麽美味的東西！”李老砸吧砸吧嘴，滿臉回味：“也不知道皇宮裏有沒有這等仙品...”
王石大汗。皇宮裏當然沒這等仙品，那可是空間特產！
“呃，我剛才在林子裏轉了一圈，在林子深處找到個水潭，泉水就是從裏麵舀的，桃樹正好長在泉水邊。不過可惜，水潭不大，泉水都被我舀幹了，桃兒倒不少，但大部分都被鳥兒啄了。”
“可惜，可惜..”李老滿臉的心疼：“該死的鳥...不過這麽好吃的桃兒，沒鳥兒光顧才怪！”
“天材地寶嘛，嗬嗬。”
王石抬眼看了看，仨孩子正在玩鬧，倆婦人在聊天，便轉臉對李老道：“李老，祖厲在哪個方向？離這裏有多遠？”
李老以為王石擔心走錯，便笑道：“不用擔心會一頭撞進祖厲。”說著，李老抬手指了指南邊，道：“祖厲在南邊，離這裏...嗯，俺想想，大概有三四十裏吧。”
“哦。”王石微微點了點頭。
在矮樹林裏歇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氣溫雖然還是那麽高，但日頭卻沒那麽烈了。一行人又吃飽喝足，所以便啟程了。
一路說說笑笑，渾不似逃命的樣子，走了兩個時辰，眼看日頭偏西，王石找了個山洞，把人安頓了下來。
天漸漸黑了，草草吃了一頓幹糧，又說笑了一陣，等所有人都睡了，王石給火堆裏又添了些柴火，正準備走出山洞。
“石頭，”
李老居然還沒睡。
“小心。”
俗話說人老成精，李老從王石的一些話語中，早就看出了他的打算。但他也沒異議。一者王石這種練武之人，一般都心誌堅定，做了決定輕易不會更改，二者他也認為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
王石回過頭，展顏一笑，輕聲道：“土雞瓦狗爾，李老放心便是，兩個時辰之內，我必返回。”
言罷，王石彎腰出了山洞，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奔了出去。
中午的時候，他就問過李老，現在心裏默默算計起來。他們一路往東偏北而行，祖厲就在南邊，中午的時候相隔三四十裏，現在至少六七十裏。
他腳程極快，在野地裏像一條幽靈，帶起絲絲風聲，若夜行的人遇見了，定然要被嚇癱瘓。
凹凸不平的地麵對於王石沒有一點影響，逢山爬山，逢林過林，穿過荒野，沿途經過不少的村莊廢墟，在半個時辰之後，王石看見了祖厲城。
夜色下的祖厲，仿佛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龐然巨獸，雖不算巍峨，卻也雄渾。城頭上有微微的火光，依稀能看見持槍巡邏的軍隊。
王石站在黑暗裏，手一揮，一條漆黑的大槍握在了手中。當初王石修煉國術，因所修國術皆是槍拳，平素練勁都須抖槍，是以花重金定做了這麽一杆大槍。
此槍通體墨黑，鵝蛋粗細，長一丈五尺五寸，重一百五十五斤，換成漢斤，就是九十九斤左右，比傳說中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還重許多。因是特殊合金打造，使其渾厚卻又不失柔韌，端的是一杆神兵利器。
自從王石國術大成之後，就很少用到這杆槍了，平素都是放在空間裏的主屋中。這次可能要動手殺人，而且目標是豪強大族，家中護衛一定不少，不用兵器要麻煩許多。
神兵在握，王石咧嘴一笑，黑暗中，露出一排寒光閃閃的牙齒。
提著九十九斤的兵器，王石落腳無聲，來到城牆下，抬頭望了望這兩丈來高的城牆，伸出左手，輕易插進了牆體之內，那堅硬無比的城牆猶如豆腐。
腳下一蹬，同時左手使勁，王石身形猶如一隻靈貓，眨眼間竄上了兩丈高的城牆。
左右一看，巡邏隊伍剛剛過去，王石跨步展臂跳進了城內。
祖厲雖然隻是武威郡治下的一個縣，但其繁華程度卻非廉縣可比，雖然二者的政治地位處於同一層次。這其中有多種原因，最重要的，就是世家、豪強。
若某個地方是世家、豪強的根據地，那麽它就會竭力打造這裏，使其繁華、堅固。一者為了臉麵，二者為了利益。越是繁華，利益就越大，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麽油水？
祖厲有張家，所以比廉縣繁華了無數倍。
王石並不知道張家府邸所在，但這不是問題。作為祖厲第一豪強，張家的府邸肯定處於祖厲城中最好的地段。王石把眼光射向了城中央。
但為了保險起見，王石決定還是先抓個舌頭問問更好。於是一腳將地上的一顆石子兒踢飛，同時閃身躲進了城牆的角落裏。
“什麽聲音？”
“去看看！”
一隊巡邏聽見了石子兒撞擊城牆的聲音，頓時轉移方向，舉著火把向這邊過來。
王石仔細看了看，這一隊人有十五個，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身軀便完全縮進了黑暗中。
“仔細瞧，不要放過一點可疑的地方！”
為首的隊官大聲指揮。
“頭兒，俺說這是吃飽了撐的。這都深夜了，指不定是隻野貓，哪兒有什麽可疑呀。”
有人發牢騷。
“就是就是...”有人跟著起哄。
“閉嘴！”那隊官喝道：“張家吩咐的事兒，咱能不仔細謹慎嗎？”說著，隊官壓低了聲音：“張家出大事了，聽說還死了人呢！”
“是不是哦？！”諸人都驚訝起來。
從來都是張家弄死別人，哪兒見過張家人被別人弄死？這可是大新聞！
“說說，頭，給咱說說，到底是咋回事？什麽人敢捋虎須？”
“好，俺就給你們說說。”那隊官聲音壓得更低：“就在今天早上。聽說張府提前派人出城去收‘稅’，其中一隊遇上了狠茬子，死了一個！哎喲，那模樣，真慘呐。胸口都塌了，髒腑盡碎啊！像是被大錘砸的！”
“那麽厲害？！”
諸人都驚呼起來。
“可不是，聽張府的下人說，是被人撞了一下，就成那樣了！”
“好凶殘！這人真厲害，俺們從來還沒聽說過這麽厲害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