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生！？？”殷翔大叫。
“噓！”俞越海豎起一根手指，“別驚動太多人，那樣不好收場。”他在殷翔身上摸索著仔細搜了一通，連襪子也沒放過，“奇怪啊，沒有手槍，沒有竊聽器，也沒有任何證件，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殷翔無奈苦笑：“原來您懷疑這個啊，我要是說，我就一平頭百姓，您信嗎？”
“坐起來吧。”俞越海把他扶正，“等我問清楚了我再考慮信不信你。”
殷翔道：“您不用綁著我，我真沒惡意。您無非也就是想知道我從哪知道這事的。”
“不錯，所以你告訴我後我自然會放了你。”
“對不起，我答應過別人守口如瓶，而且我來之前還以為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更多才對。”殷翔露出失望的表情，“可你剛才的舉動讓我知道，你知道的不比我多。”
俞越海有點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小子，我知道，你們這代人有發達的網絡和媒體，比我年輕的時候，你們要早熟得多，不過，如果你覺得你看了幾部電影或小說就自以為能在我麵前耍花槍，你就大錯特錯了。”
殷翔毫不氣餒：“為什麽不能，就因為你比我大了幾十歲嗎？”
俞越海道：“我倒不認為年齡和頭腦有什麽必然關係，但從你的模樣我看得出，你似乎是道聽途說得到關於曙光女神的消息。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勸你，殷翔同學，這事不是你能摻和的。”
“可我已經知道了，還找到了您這裏，你覺得我還有必要或有能力置身事外嗎？”
“有，你對我說個明白，我會給你一個妥善的安排，保證你還是過著平靜的生活，不會卷入這麻煩不盡的是非裏麵。”
殷翔搖頭：“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我對平靜的生活不感興趣。”
俞越海泛出怒色：“小子，我這可是為你好。”
“別再叫我小子，如果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我想最壞的結果，無非你就在這兒殺我滅口，但這正好證明了我猜的沒有錯。”
“嘿嘿，你還挺會用會激將法的，那你都猜些什麽？”
“你就是韓嘯天背後的支持者，雖然你在所有人麵前裝得一無所知，可你剛才的過分緊張已經讓你露出了馬腳。”
“所有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我不知道，我隻是直覺。”
俞越海冷笑：“過分自信隻會讓你毀了自己。”
“我不相信自己，又該相信誰？你嗎？一個自以為靠暴力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人？”
俞越海笑容消失了，他盯著殷翔默想了一會兒，終於，伸出了手解開了他。殷翔揉著發疼的手腕，說聲：“謝謝。”
俞越海坐下來，自言自語般道：“我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一個高度機密的事情，居然摻和進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憑什麽想在這中間來充當一個角色呢？”
“也不是無關緊要吧，天下人管天下事。”殷翔長吸一口氣，“如果不是我，難道就不會有別人？”
俞越海似乎想通了什麽，坦然一笑：“世上還真沒有不透風的牆，好吧，我相信你有能力保護自己，不過你還是猜錯了，我雖然聽說過韓嘯天，但我並不是他的支持者，如果不是你今天來，我甚至都忘了關於曙光女神這件事。”
“那您剛才綁我為什麽？”
“我以為你是什麽知曉點內情的某些秘密機構的人員，想借此來勒索我。”
殷翔道：“恕我無禮，是不是您又做過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以致留下可以讓人家勒索的把柄？”
“是有一點。”俞越海回憶了一會，道，“86年時，我接到一份空12師的邀請，由中央空軍軍區司令部轉呈過來，希望我擔任空指部的臨時業務顧問，我當時很忙本想拒絕，但司令部的人說，這是一筆數額高達600億人民幣的交易。我當時嚇了一跳，這個數目已經超過當時全年中國軍費的一半了。”
“這就是用於購買曙光女神的錢嗎？”
“是的，當時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國防部的人是不是腦子抽風了，就算曙光女神再怎麽尖端，動用這麽大一筆錢，對整個中國的國防可都不是一般的傷筋動骨，而且美國居然願意把他們最先進的軍事科技產品賣給我們，雖然價錢是貴了些，但也太不合軍事常規，恐怕也未必安了什麽好心。當時在討論會上，我同參謀部的人都投了否決票。”
殷翔問：“那後來是什麽讓您改變主意的？”
俞越海道：“後來，事情像演戲一樣出乎了我的意料，想不到，購買這架飛機，並不是為了中國空軍，而是為了中國民航。”
殷翔目瞪口呆：“買戰略偵察機是為了民航？”
俞越海道：“解釋起來，可有一匹布那麽長，你應該聽說過，中國購買軍機，從前是同蘇聯，現是同俄國，但很少與美國以及西歐做生意。但民航機就不一樣，買的飛機不是‘波音’就是‘空客’，基本上來自美歐各國的生產線。那時許多機構的評估報告都顯示，用不了20年，中國購買民航機所花的錢要超過2500億美元，可實際上，從這些年中國航空承運人目前發展的趨勢，我們花的錢遠遠超出這個水平，雖然十年過去了，但我可以肯定，至少還有1800億美元的訂單即將出籠。”
說到這裏，俞越海看了眉頭緊皺的殷翔一眼：“聽到這些數字，你有什麽感想嗎？”
殷翔道：“如果要花這麽多錢去買人家的，為什麽我們中國不自己造飛機？”
俞越海深以為然地點頭：“不錯，幾乎所有業內人士都這麽想，甚至還有許多人樂觀地認為，中國目前經濟總量已是全球第四位，外匯貯備達上萬億，完全有實力研究自己的飛機。就算不看好國產大型飛機市場前景的專家也表示，雖然大多航空公司會采購波音、空客的產品，但從國家利益來講，中國必須走出這一步。”
“我在一次國家科技部的會議上了解到，實際上十年前，國務院就作出了“一次立項、兩個機型、軍民統籌、係列發展”的總體發展思路，並初步測算投資研製經費約500到600億元人民幣。”
殷翔眼前一亮：“600億……這不是……”
俞越海笑道：“你果然很聰明，是不是發現這筆錢和買曙光女神的錢是一樣的？”
殷翔畢竟還年輕，對軍國大事缺乏見識，隻是隱隱約約察覺到其中大有文章，他想了一會兒，終於搖頭：“我還是沒弄清這其中的關係，後來呢？”
俞越海嘿嘿一笑，雙手抱在腦後：“後來就涉及到事關機密的國家計策，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知道那些，正如你把有些東西向我守口如瓶一樣，在沒有確認你有這個資格前，我也必須對你守口如瓶，要知道，你現在還是一個無名小卒。”
殷翔點頭：“你不說是應該的，但遲早我會知道，我今天來找您，其實隻是確認關於曙光女神是不是真有其事。”
“年紀輕輕還挺穩重的。”俞越海喝一口茶，“我想，你一定同韓嘯天或他身邊的人有過某些接觸，也猜得到，他們讓你進來，是想讓你幫他們找到隱形人。”
“看來您也知道隱形人的存在。”
俞越海道：“找到這個人還有那架飛機，也是我的一個願望，既然你卷進來了，那麽我也就把你當成這裏麵的一個角色，也照你的意思，送你這樣禮物，全力協助你完成你受人所托的事情。可問題是，你不把你的計劃告訴我，我怎麽幫你呢？”
殷翔笑了：“繞來繞去，您還是希望從我這裏套出話來。既是如此，我也答應，還您當年贈我機票的那個人情，如果我真找到隱形人，第一個告訴您。”
俞越海伸出手掌：“一言為定，如果你能成功我也會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
“決不食言！”殷翔與他像古人一樣擊掌立誓。
離開了俞越海所在的酒店，殷翔回到自己的住所，他經過自己隊友的窗前，看到皮小宇和羅揚張著嘴睡得口水直流，張德明一邊睡大覺一邊大聲說夢話，惹得他不禁笑起來。
沐薇薇和林露，那兩個美麗的女孩子細心地掛好了窗簾，看不到她們的睡相，但肯定比這些男孩兒的睡房要清香幹淨，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從旅行袋裏找到了日記翻了翻，看到上麵的記錄，心裏泛起一種異樣的滋味。
“再精明計算也跟不上命運的詭異。”他自言自語，“曙光女神啊！對我來說，你到底是個契機？還是場災難？”
他把所有的記錄全撕成了碎片扔進了抽水馬桶，他覺得，在變幻莫測的命運麵前，自己的小心眼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天色已晚，可他依舊毫無睡意，雖然明天就要比賽了，但人卻格外精神。
“為什麽呢？就因為我麵臨一場超越我身份的案子嗎？”他走出房間，來到外麵陽台走廊，對著月光默默靜思。
“在想什麽？”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回頭，看到葉蒂蘭，那頭秀美長發正在夜風中飛舞。
“是你。”殷翔發覺在夜色中她更顯美麗，“你不在醫院嗎？”
“一點小傷還不至於要在醫院躺一整天。”葉蒂蘭在他旁邊的欄杆上伏下身體，對著下麵花園長長吐了口氣。
“為什麽歎氣？”
“因為我睡不著。”葉蒂蘭回眸一笑，“像你一樣，心事重重。”
“其實我也沒什麽心事。”殷翔靠在欄杆上，“我隻是放鬆一下。”
“明天的比賽讓你覺得緊張嗎？”她輕輕問道。
殷翔搖頭，反問：“你呢，為什麽睡不著？”
“我想到我們要輸了，覺得很遺憾。”
殷翔笑道：“今天，風雲的表現很出色，你怎麽就說自己要輸了？”
“那隻是因為我沒有見識到原來世上還有這麽多高手。”葉蒂蘭拂下唇邊的亂發，“從前我挺自信的，但現在不同了，如果說這次比賽我有什麽收獲，我想就是讓我正確地認識了我自己。”
殷翔不知說什麽好，隻好看著天外。葉蒂蘭輕聲一笑：“算了，不提這些，喂，你說，像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月光，我倆在這裏，像不像一對幽會的情侶？”
殷翔愣了一下，道：“我可不覺得我能高攀你這麽美麗的女孩子。”
“白天那個為你吃醋的女孩子不比我差呢，你這樣說似乎不太真誠。”
殷翔道：“你說薇薇，她隻是我的隊友。”
“是嗎？看來我誤會了。”葉蒂蘭似乎很愛笑，而且笑起來特別嫵媚，有種勾魂奪魄的感覺，殷翔感到心跳有點快，幾乎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對了，你們參加了第二輪極限比賽了嗎？”
殷翔回過神來：“我正在向我們教官提出申請，不過他可能不同意，現在我還不知道到時會怎麽樣。”
“我參加了，很希望到時能見到你。”
殷翔問：“為什麽你會希望我能參加呢？”
“先說聲對不起，剛才你們不在，我偷偷到賽場看了下你們的飛行器，真是棒極了，外表雖然難看，但真是人不可貌相，飛機也不可貌相啊。”
殷翔問：“你就覺得我們的棒嗎？”
葉蒂蘭做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時間太短，我隻來得及看了你們的飛行器，其他的隻掃了一眼，但也幸虧我沒看，如果還有比你們更好的，那我可真是信心掃地了。”
殷翔心想看來她還沒見識到韓鐵他們的飛行器，但不知為何他不想告訴她還有更好的，隻是微笑表示謙虛。
“我覺得你這人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呢，平時我同男孩子交往他們話都很多的。”
殷翔直白地回答道：“他們想討好你，因為你漂亮。”
葉蒂蘭眉毛一揚：“這麽說在你眼中我很醜，所以你不必討好我？”
“不，因為我被你的美麗驚呆了，像飛機遇到斜坡風一樣維持不了高度，所以不知說什麽好。”
“哈哈，看不出來你表麵老實，原來這麽會說話，平時很會哄女孩子吧？”
殷翔不置可否，笑道：“這不重要，不過我明天還要比賽，還是得早點休息，隻怕沒時間哄你了。”
葉蒂蘭自信地昂起頭：“我會設法讓你擠出時間來哄我的。”
“那是我的榮幸。”殷翔紳士般地欠欠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在他背後，原本滿含笑意的雙眼慢慢變得冰冷起來。
殷翔回到房中，掏出韓鐵送他的手機撥通他的電話：“韓鐵嗎？是我！”
韓鐵回應：“有什麽事嗎？”
殷翔道：“我想隱形人的確如你所願出現在賽場了，建議你馬上去查查風雲飛行器的主人：葉蒂蘭的背景。”
“葉蒂蘭？”
“沒錯，我可以肯定，她就是隱形人派來投石問路的。”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飛機遇到斜坡風是可以維持高度的，她根本不懂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