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占卜凶吉

洛芷珩第一次體會了為兒女提心吊膽的感覺,那真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刻也不得安寧的。一會怕寶寶有什麽不舒服的,一會又擔心寶寶會不會因為這神奇的體製而有什麽後遺症,又害怕這孩子以後長大了,不能理解自己本身的奇特而自卑。

種種擔憂,再加上即將臨盆,洛芷珩的情緒前所未有的狂躁和不耐煩。一點小事都能讓她發作,脾氣是突飛猛進的增長。以至於家裏老老實實大大小小都要看著她的臉色度日,這還得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大意,但就這樣,還是不能讓姑奶奶洛芷珩感到滿意。

最倒黴的救贖穆雲訶首當其衝。

穆雲訶也是最心甘情願的一個。

“你說寶寶以後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呀?現在她還小,還不知道什麽是好壞,但成長中的孩子難免不會有什麽小心思。幾歲的寶寶就能看見那些事情,看見了就能有喜好之分,還會被對著我們對她不喜歡的人采取報複措施,這孩子究竟是像誰啊?”洛芷珩滔滔不絕的叨咕。

這些話,如今的洛芷珩幾乎是每天的不離口,曾經的洛芷珩是絕對不會這樣嘮叨的,但現在的洛芷珩,偶爾會給人一種長舌婦的感覺。隻是此長舌婦最多是太能說。

穆雲訶柔聲安慰洛芷珩,說著最近最常說,也是最百說不厭的話:“不會的,放心吧,寶寶有我們兩個做爹娘,自然是什麽都是好的。我們兩個的孩子,放在哪裏那都是尊貴的,誰敢欺負呢?隻要她不欺負別人就好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樣頑劣,竟然一個不開心,連自己的祖父和大伯都敢打罵,這孩子這麽小就這樣頁麵,豈不是你我當父母沒有管教好的錯嗎?會不會是我們骨子裏不好的東西遺傳給了女兒?所以才讓女兒變成現在這樣?以後女兒長大了會不會變得更加不好?”洛芷珩話鋒一轉,從憂心忡忡到驚疑不定。

穆雲訶眼底閃過無奈,最近洛芷珩總是這樣,一點也不自信,並且優柔寡斷,可是這樣的洛芷珩卻少了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氣場,多了幾分平淡過日子的感覺,那是一種平平淡淡家長裏短的感覺。以前的洛芷珩不會給穆雲訶這樣的感覺。但穆雲訶經曆種種,最沒有經曆過的就是這種平淡卻被幸福充滿的甜蜜生活。

不張揚,不激烈,不危險,卻處處透露著溫馨和安然,一種悠然見南山的柳暗花明之感。

穆雲訶想,娶妻生子過日子,不就應該是這種生活嗎?不需要大起大落的人生,隻需要有自己的妻子兒女,相親相愛,幸福到老,廝守一生,死後同棺。人生足矣。

想到此,無奈從穆雲訶的臉上變成縱然的笑容,輕彈了洛芷珩的額頭一下,佯怒道:“你這般牽牽掛掛的,嘴裏眼裏心裏都是你的女兒,可曾想過我呢?我天天給你當心理紓解先生?我是你丈夫,可不是那學堂裏的教書先生。阿珩,你有多久沒有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看看了?孩子,是我們共同的孩子,她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愛她我理解,但你是不是也應該讓你的愛變得更加自信呢?”

“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女兒,你為什麽要擔心她變壞呢?我們都在她身邊,我們保護她,陪伴她長大,給她最好的疼愛和生活。有我們在她身邊,她又能被誰欺負呢?我們兩個人難道不好嗎?縱然我們不是完人,但我們身上的缺點很多嗎?為什麽總怕有不好的東西傳給了孩子呢?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失而複得的明珠,為什麽要怕她不好呢?縱然她不好,我們也會毫無芥蒂的去愛她不是嗎?”

穆雲訶的話讓焦躁的洛芷珩愣住了,是啊,孩子是她的孩子,有她在,還有什麽好怕的呢?縱然是孩子闖禍了,可是她會保護好孩子的不是嗎?而且她相信她的女兒,一定不會是什麽小魔頭的。她該對自己的孩子有自信不是嗎?

焦躁的情緒從心理麵卸下來,洛芷珩所有的負麵情緒瞬間消失,整個人都感覺很輕鬆,但也隻是限於輕鬆而已。又有什麽空洞從身體裏升騰起來。她慘白著臉靠在椅背上,就那麽愣愣的看著穆雲訶。

穆雲訶被洛芷珩的臉色嚇到了,連忙蹲在她麵前擔憂的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洛芷珩想搖搖頭,但卻沒有力氣,半天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心有不甘的道:“我女兒將來一定會很優秀的!但是我怎麽,忽然很害怕呢?穆雲訶,我感覺我好像等不到看女兒長大那一天了。”

穆雲訶臉色微變,緊緊握住她的手笑道:“別說傻話,不會的。阿珩絕對不會有事的。”

洛芷珩隻是勉強一笑,手中傳遞而來的熱量,讓洛芷珩感覺到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是忽然覺得好累,好疲憊。

“我想躺一會。”洛芷珩聲音都沒有那麽中氣十足。

穆雲訶笑著將她放在*/上,蓋好被子看著她睡熟之後才離開,剛出了房間,穆雲訶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他腳步匆忙的到了書房,將一些銅器拿出來擺放在桌麵上,比比劃劃了好久,臉色越來越凝重。

兩個時辰過去,房間裏的光線已經很暗了,窗外太陽早就已經落下。房門在此刻敲響:“主子,要不要掌燈?”

小喜子在外麵小心翼翼的道。

穆雲訶眉頭緊蹙,薄唇緊抿,死死的盯著桌麵上的一個奇怪圖案,並不開口。隻是他的臉色十分凝重,身上還隱隱帶著戾氣,似乎下一刻他就會成為眨眼間屠城十裏的劊子手夜修羅一般可怕。

桌麵上的圖形是錢幣組成的,仿佛四不像,根本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東西。隻是那圖形讓人看一眼就會覺得萬分糾結和壓抑,隻一眼看過去,就會讓人覺得分外絕望,死氣沉沉之態,即便是不懂占卜之人也能感覺得到。

太強烈的陰沉死亡之氣籠罩在桌麵上,讓穆雲訶的神經驟然繃緊。清澈的瞳仁裏已經壓抑的仿若卷起狂風暴雨般,再難平靜。

穆雲訶仿佛在和這些錢幣對抗,但最終的對抗結果卻是他幾乎紅著眼睛,驟然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底已經恢複平靜。

平靜地伸手,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拂過那些錢幣,從尾端到前方,大手掠過之處錢幣飛灰湮滅,連一點渣滓也不剩。

房門,在此刻再度被敲響,依然是小喜子,隻是聲音裏多了一份喜氣:“主子,前院來報,說世王和毒聖回來了!”

穆雲訶終於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的道:“就算是災難又如何?縱然是拚上一條命,也一定要護她周全!何況,幫手來了,不是嗎!”

穆雲訶霍然起身,頎長的身影在暗色下仿若隱沒的王,眨眼間就消失在暗色中。

“我說,有沒有熱乎爽口的飯菜趕快上來,快餓死老子了!還有老子的兒子也餓了。”毒聖大嗓門的嚷嚷,十萬八千裏之外也聽見了。

穆雲訶原本緊繃的臉,忽然就放鬆了下來。麵色平靜的進入廳堂。

雖然風塵仆仆,但世王依然絕代風華,風韻不減。縱然疲倦卻也還是清貴的讓人不能忽視。當然,最為壯觀的還要說是世王那尖尖的肚子!

毒聖,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縱然是一手毒玩的出神入化,醫術爛得幾乎掉渣,但看脈這項技能,毒聖做的還是不錯的。世王這一胎,隻怕真是兒子不假。

此刻毒聖正圍著世王,對著一眾奴仆大呼小叫的呢。穆雲訶看得不由得想起了洛芷珩。阿珩也是懷著孩子,但他對阿珩的關愛和在乎,卻沒有表現的真明顯和明目張膽。那個孩子,他也是期待的疼愛的,甚至一度因為那個孩子而喜極而泣!

但是後來,因為寶寶的突然出現,大大的減小了他對阿珩對子裏孩子的注意力。但那絕不代表他不愛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現在已經快九個月了!已經成型,不論男女,即將呱呱墜地,即將和他們見麵!

可是,就在此刻,穆雲訶卻不知道要以什麽心情去對待那個孩子!那個他真的疼愛珍惜到不能傷害的孩子。

但就算再愛這孩子又能怎麽樣呢?當阿珩出現危機,當必須在孩子和阿珩之間做選擇,他能如何?他別無選擇的選擇阿珩。

曾經是毫不猶豫,但現在卻是忍痛割愛!一個是摯愛,絕不能失去的妻子,一個是自己的骨血,兩難抉擇。

穆雲訶想,也許還沒有到那種必須要做出選擇的地步。可是,可是萬一真的要做出選擇呢?他究竟該如何選擇?他能保住阿珩嗎?他能與這突如其來的噩運抗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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