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帝妃情殤!沒有未來!

皇宮,貴妃寢宮內閣

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響起在床幔後麵,又沉穩而快速的腳步走來,明黃的身影一閃就掀開了床幔,落坐在了床上。

“怎麽咳的如此厲害?斷腸沒有給你請禦醫?”皇帝清冷中透著關切的聲音響起。

“不、不用了。臣妾隻是老毛病而已。皇上,臣妾隻是覺得胸口發悶,那個孩子,我那麽想念他啊,為什麽他就是不肯來見我呢?已經幾次了?臣妾已經記不清幾次邀請了,但都被他拒絕了,您說,是不是洛芷珩在他麵前說臣妾什麽話了呢?”虛弱斷續的聲音響起,裏麵有明顯壓抑的哀傷和哭聲。

皇帝的側臉線條很柔和,溫聲道:“清雅不要亂想,你也知道洛芷珩現在身體不好,還在昏迷,小王爺自然要守護她,哪裏舍得出來?再等幾天吧,洛芷珩身體狀況好一點的時候,咱們在讓他們進宮,那個時候隻怕他們也找不出什麽理由在拒絕了,總不能就連離開了都不和你這個親姐姐見一麵吧?更何況,你外老祖宗也在,佟老師個明事理的人,會勸他們的。”

“是這樣嗎?”穆清雅飄忽的聲音裏帶著不可置信和希翼:“我好想念他啊,他小時候我隻見過一麵,那麽可愛聰明,會奶聲奶氣的叫我姐姐,我抱在懷裏,覺得這個孩子就如同我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和咱們的兒子隻差一歲呢……”

穆清雅的聲音忽然消失,諾大的宮殿之中瞬間一片死寂。偶爾有風吹來,吹動各種殷紅的窗簾,都會讓人有種淒婉驚悚之感。

皇帝嘴唇緊抿,好一會才聲線艱澀的道:“還是放不下嗎?瑞兒畢竟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了。”

穆清雅忽然用一種悲傷至極,陰鬱顫抖的聲音說道:“十四年!瑞兒四歲夭折,至今十四年了。皇上您能清楚的記得嗎?隻怕您國務繁忙,早已不記得了吧?可是臣妾記得,記得那麽清楚,就算經過了十四年的光陰流逝,就算經曆了十四年的痛苦煎熬,臣妾依然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的每一幕。臣妾依然記得瑞兒死的時候,臉上濃濃的驚恐,還有那雙像您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小臉青紫的樣子!臣妾忘不了,那是臣妾一生的夢魘啊。”

皇帝如遭雷擊!

猛地將她抱進懷裏,卻再也找不到當年懷裏那溫婉可愛的善良女子,有的,隻是冰冷,和絕望!

“清雅,隻要你養好身體,咱們還會有孩子的。”這話,無異於是自欺欺人,但皇帝還是說出口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千年修得共枕眠。他們之間的情意不是一個十四年的跨度,也不是一個他們喪失了兒子的絕境,而是將近二十年的夫妻情。也許最開始無關情愛,隻是年少無知的意氣用事和懵懂。但到現在什麽都無濟於事,唯有繼續往前走,因為回頭看的時候,太痛了。

“皇上何必自欺欺人呢?若能有,咱們早就有了。當年生瑞兒,臣妾便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撿回來了一條命,卻得到了一個終生無法再生育的結果,可是皇上,臣妾那個時候不怨,真的不怨。因為臣妾今生有您,有瑞兒,就夠了。臣妾謹守著兩個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便足以。隻是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將我唯一的骨血收走?他才四歲,她還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就那樣死在我的懷裏,您知道我有多痛嗎?”

“朕明白,朕都懂。所以清雅更要堅強,為了瑞兒好好活著,他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他一定也希望他的母妃能夠活得快樂幸福。那一切都是個意外,你不是說已經放下了嗎?那我們就放下過去好不好?”皇帝低沉的聲音裏有種艱澀的沙啞,不知道是在安慰穆清雅,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意外嗎?是啊,那是個意外,是個意外啊……”穆清雅依偎在皇帝懷中的側臉,僵硬,孤獨,淒美,陰霾!呢喃著垂下眼簾,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歲月裏孤獨舔舐傷口的人,永遠不會懂得日光的溫暖,於是漸漸陰霾,被黑暗所吞噬,再也走不出陰暗的冷酷世界。她表麵在笑,可心在淌血,有誰知道呢?

“皇上,臣妾……想念母親了。”半晌,穆清雅才緩緩說道,叫了一聲她闊別已久的母親。隻是這聲母親叫的她眼睛幹澀的一點淚水也流不出來,叫的那麽生硬與飄忽,仿若擠壓在唇齒間的一個稱為,都能輕易要了她的命。

皇帝身體一僵,自從瑞兒過世之後,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穆清雅說母親了?曾經,母親這個人是穆清雅年少時候心目中最完美溫柔的慈母,穆清雅愛她母親,勝過愛他這個丈夫。但穆清雅的愛與恨,一樣激烈!

就算她從不說,但皇帝卻敏感的察覺得到,穆清雅的生命之中,似乎一夕之間就消失了母親的存在。從她從穆王朝探親回來,帶回來的不僅僅是瑞兒的夭折和屍體,還有徹底沉埋的過去與哀傷。

自然,還帶回來了一個斷腸!

“好,朕即可命人安排,接你母親來南朝。”皇帝陰沉的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懷疑,隻是穆清雅隻字不提,他便不能擅自插手,因為這是他對穆清雅的回報。於是即使答案就在遙遠的穆王朝,他也觸手可及的情況下,他依然選擇不聞不問。

“讓斷腸去接吧,畢竟他是從那裏來的。”穆清雅將皇帝抱得更緊了,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不害怕,不孤獨。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有這樣,她才能不讓皇帝發現她眼中的恨意與瘋狂。

皇帝眼底閃過一抹陰霾。斷腸,那個吸血鬼一樣的太監的名字,在瑞兒死去的時候跟隨穆清雅來南朝,從此便出現在穆清雅的世界裏,逗留了十四年,似乎還要相伴一輩子了,若不是親眼確定斷腸是個太監,皇帝都會認為斷腸接近穆清雅目的不純。

“你喜歡就讓他去吧。”皇帝淡漠的道,而後吩咐道:“斷腸進來。”

納蘭代百便推門而入,他態度恭敬的跪在地上,蒼白的臉有著比死人還要可怕的色澤,可偏偏嘴唇殷紅如血:“奴/才在。”

“你去穆王朝接貴妃娘娘的母親來南朝,記住,速度越快越好,就說貴妃娘娘想念她了。”皇帝清冷犀利的目光落在納蘭代百的身上,仿若刀子。

納蘭代百猛地抬頭看了穆清雅一眼,而後快速垂下,掩藏掉了眼底最後一絲驚愕。恭敬的道:“奴/才遵命。”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之久,整整十五天,就在人們各異的情緒中焦躁的走過。

皇帝的各種上次仿若流水一般的進入世王行宮,以各種名義,賞賜給穆雲訶與洛芷珩的均有,自然其中也有貴妃娘娘賞賜下來的。但他們卻沒有在輕易的開口讓穆雲訶洛芷珩進宮了。

穆雲訶還是留在了南朝,原因很簡單,佟老輕飄飄的和他說了一句話:“洛芷珩現在這樣根本不適合移動,小王爺就能保證在中途,洛芷珩不會發生什麽意外?那條手臂若真的因為路途顛簸而出現意外,您就不難過遺憾?”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穆雲訶放下一切重擔,心甘情願的留下來等待洛芷珩傷勢好轉。

而洛芷珩醒來之後自然也不急著走,她勢必要等世王和毒聖來給穆雲訶解毒的。對於撒嬌玩賴,穆雲訶哪裏是洛芷珩的對手,更何況穆雲訶現在把洛芷珩當眼珠子,磕著碰著一丁點他都要心疼自責好久,怎麽忍心看她不開心?於是寧願屈辱,也笑著留下。

這半個月南朝瘋了一般的流行起來了一種歌舞,用述說低吟的方式來舞蹈,受人追捧的程度簡直令人驚歎。而另一種流行無異於就是作畫,一種驚世駭俗的作畫方法,畫出來的任務簡直有了開天辟地的進步。

但,人們隻是看見了一點洛芷珩才華的皮毛,哪裏算得上精通,歌舞和作畫就變成了不倫不類,反而將洛芷珩的身價追捧的更高,現在洛芷珩這個名字就值錢,洛芷珩的畫作更是有價無市,一畫難求的地步。文豪貴族們,追求風花雪月附庸風雅的才子才女們,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等著洛芷珩呢,無形之中形成了一種排號等待求洛芷珩墨寶的形勢。

這半個月來南朝比以往更熱鬧了,也比以往更危機四伏,暗藏玄機。南朝陸陸續續的來了各國的商人與遊人,每一個人似乎都很平常,但每一個人在南朝皇帝和法老們的密切監視下都是有目的而來。

無外乎是為了穆雲訶而來!

就算想要保守住,但占卜神官這個大秘密還是泄露了。畢竟場上十幾萬的人,出來風言風語的半個月時間能夠傳遍很多地方,有見識的人自然便能猜測到什麽,也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傳說中的存在。於是無形之中又推動了南朝開國以來另一種盛會的局麵,真是天下英雄豪傑大聚集。

表麵喧嚷熱鬧之下,卻波濤洶湧。

穆雲訶知道,洛芷珩也知道,但他們兩個現在正在養傷階段,別的與他們完全無關。兩個人在經曆了一些列事情洗禮之後,都很享受著難得的安逸與清淨。

火雲夫人醫術著實不錯,將洛芷珩治的很好,現在洛芷珩拿些輕巧的東西都沒問題,肩胛上的傷口也愈合的很好,火雲夫人說一個月痊愈,洛芷珩看再過個五六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穆雲訶的身體也在洛芷珩的強迫下,在火雲夫人的調理中得到了一些改善,但始終沒有太大的起色。法老們看似每日都笑嗬嗬的,洛芷珩也每天和穆雲訶膩歪在一起,但每一個人笑容下麵都是焦躁。

因為毒聖竟然還沒來到。世王沒出關,洛芷珩不著急,畢竟世王給了一個期限,最晚一個月他一定出來。可是毒聖呢?世人都說這老家夥可是個脾氣古怪死的老毒物,有的人還說碰到這老家夥可能不說話隻看他一眼也會死,被毒死。很少有人能夠支配得了他,為什麽世王卻可以?隨著毒聖一天一天的不見蹤影,洛芷珩有時候甚至會想,是不是世王在欺騙她啊?

“幹什麽又皺眉頭?哪裏不舒服?”身體忽然被人從後麵圈住,修長的手臂沒有什麽肌肉但卻讓洛芷珩感覺很安心有力。是熟悉的味道和清冽的聲音。

洛芷珩眼睛一眨,所有壞情緒統統消失不見,她扭扭身子道:“後背傷口有點癢癢,你給我抓抓。”

“不行,你現在傷口正在結痂,抓壞了會落疤痕的。忍一忍。”清冷的聲音,是穆雲訶特有的冷傲在其中,卻又帶著千絲萬縷的暖意和細心。

洛芷珩嘟嘴瞪眼,扭頭看他:“我癢癢,你給不給我抓!”

穆雲訶清冷的眸子裏閃過星光般破碎的笑意,迷人至極。看著她這麽生龍活虎的樣子,穆雲訶才能感覺到她真實存在,不再是那樣冰冷顫抖著身體,不再是那樣滿身鮮血刺眼。

麵色紅潤,目光明亮,氣勢驚人,伶牙俐齒。他的阿珩,可算回來了!

忍不住捧住她滑膩的臉蛋,在她飽滿紛嫩的唇瓣上重重一吻,帶著迫切,帶著纏綿,帶著心有餘悸的驚顫與滿腔憐惜和歡喜,他複雜的情緒在這個火熱卻不深入的吻中完全顯露,淩亂的氣息不穩,卻又有種纏綿悱惻的細膩勾魂。

洛芷珩就被他偶爾的霸道給迷住了,清亮的眸子一下子就朦朧起來,臉蛋漸漸紅暈更深,被他吻亂了呼吸,手臂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肩膀,緩緩加深這個親吻。

穆雲訶並不著急的樣子,逗弄著她,輕嚐淺吻般的偶爾重重的吻住,恨不能截至了她的呼吸,讓她隻能如缺氧的魚兒一般的專心唯一的依靠他傳遞給她養料。可偶爾他卻仿若淺淺的離開她的唇瓣,輕輕啄吻著她,在她不由自主想要的時候還不給她。17Gn3。

穆雲訶無疑是變了的。變得更複雜難懂,變得更深邃迷人,也變得更加懂得控製和霸道了。洛芷珩在他手中,是逃不出他掌控的魚,暢遊在他這汪池水之中便可以無憂無慮的存活,想離開他,死都別想。

“唔。”她終於不滿的睜開眼哼哼唧唧的瞪他,滿眼霧水一般朦朧,嬌俏可愛。

穆雲訶便忍不住將吻落在她漂亮的眼睛上,溫熱的唇舌細碎的落在她的眼睛上,原來裏麵的霧水是甜得。他忍不住輕笑,低低淺淺的笑聲與胸腔發生共鳴,低沉悅耳。

“笑什麽?”洛芷珩終於發現他的漫不經心和眼底的戲虐,紅著臉咬著牙,故作凶神惡煞的怒道。16607509

“這麽喜歡我親你嗎?原來阿珩是小色女的傳聞是真的。”穆雲訶笑著戲虐她,很有先見之明的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臂,讓她一會不能反抗。

咯製衡卻忽然哇哇大叫起來:“疼!疼啊,疼死我啦!”

就這幾個字,穆雲訶的臉刷地一下蒼白起來,連忙拿開手,小心的擁抱著她,冷冽的聲音緊繃而緊張道:“碰疼了?那你還敢鬧騰!要不要叫火雲夫人來?”

“你是訓斥我呢還是心疼我啊?”洛芷珩眼淚汪汪的看著穆雲訶,可憐兮兮的問道。可是眼底那浮現的狡黠笑意卻那麽明顯。

穆雲訶一看就知道自己上當了,捏著她的臉蛋,頗有些冷傲的絕情道:“沒看出來嗎?本王這是嫌棄你,嫌棄死你了。心疼?你等下輩子吧。”

洛芷珩連忙大聲呼痛起來,大有滿床打滾的趨勢,便滾邊幹嚎道:“疼死我了,穆雲訶嫌棄我啊,小白眼狼啊,竟然要拋棄糟糠啦,我不要活了。”

她將一個潑婦哭鬧的樣子表現的惟妙惟肖,扯開喉嚨大喊大哭,還用右手猛拍床板。她這麽生動完全是因為她的土匪二嫂,一和二哥吵架,二嫂指定就這樣哭,把所有人都哭的前來看熱鬧,然後二哥受不了了,就會怒罵二嫂,以來彰顯他的男子漢氣概。但是二嫂會更加大聲的哭嚎,要死要活,要抱著孩子去跳井,二哥每一次都會被嚇得連忙抱著老婆回屋裏連哄帶騙。

穆雲訶看著這樣的洛芷珩覺得新鮮有趣,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哭成這個德行?簡直是……有失體統。

可是放在洛芷珩身上吧,穆雲訶就著魔了似的覺得,阿珩怎麽樣都好看。

洛芷珩幹嚎了一會,也不見穆雲訶跟二哥似的來哄她,她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他,見他竟然好整以暇的似笑非笑的看她,她也不臉紅,也沒有被揭穿的窘迫感,反而沉思起來。難道是她哭的還不夠大聲?沒有將別人招來?所以穆雲訶不會像二哥一樣害怕?

穆雲訶這段時間變了好多,尤其讓她覺得有點抓不住的感覺。有的時候她都是在穆雲訶的引導下來思考的,這可不好,她堂堂女土匪怎麽能敗在一個小白兔手中?主導權得找回來,必須拿下穆雲訶,找回以前那單純可愛的小訶訶。

洛芷珩打定主意,便扯著脖子狼嚎一聲:“啊!我不活了!我要抱著孩子去跳井啊!”

門驟然被人推開了,衝進來的人本來就緊張,一聽抱著孩子去跳井,更是嚇得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

慕容纖雪穩住身體,抬頭,看著那兩個臉色紅暈相擁在床上的一對璧人,她一點不害羞,反而奇怪的問道:“洛芷珩你要抱著誰的孩子去跳井?”

洛芷珩一下子就停住了幹嚎,被慕容纖雪的質問給問的咳嗽起來。她一下子將臉埋進了穆雲訶的懷裏,丟死人了,怎麽忘記自己沒孩子,怎麽能把二嫂的這句台詞拿出來說?

感覺到臉頰緊貼的胸膛在震動,有充滿磁性的笑聲在頭頂響起,洛芷珩輕錘了穆雲訶一下。幸災樂禍很快樂嗎?她丟人你臉上是有多好看?

“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又哭又鬧的。”慕容纖雪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阿珩怕本王將她這個‘糟糠之妻’給拋棄了,在這和本王鬧呢。”穆雲訶言辭裏透著一股疏離與清冷,可嘴角是揚起的,垂下的目光裏有隻有洛芷珩配擁有的溫柔嗬護。

“糟糠?洛芷珩你果然是花癡,詞義解釋都葬送在美男子的容顏下了吧?糟糠你也敢往自己身上用,簡直有毛病,懶的理你。”慕容纖雪叉腰鄙夷的說完,扭頭走人,似乎有洛芷珩這樣的朋友太丟臉。

穆雲訶淺淺的笑,惹來洛芷珩牙癢癢的目光。

“都是你害得。”她恨恨地說,心理麵卻淚流滿麵的想,為什麽二嫂一說糟糠之妻,就能得到別人的同情憐憫和幫助啊?怎麽她說就被慕容纖雪狠狠的鄙視?是她人品不好,還是她交友不慎?

“我害你什麽了?是你自己說的!還有,本王也想知道,你準備抱著誰的孩子去跳井?”穆雲訶眯眼,眼底有戲虐,有清亮。

“反正我自己沒有,搶個孩子隨便跳個井唄。”洛芷珩沒心情演戲了。

穆雲訶沉默了一瞬間,然後大手輕輕落在她的小腹上,唇瓣貼在她耳畔上柔聲問她,有種you惑的氣息:“阿珩,若是生孩子的話,是不是孩子在這裏?”

宮一坐沉妃。洛芷珩身體慕然一僵,她猛地看向穆雲訶,眼底閃過一絲羞澀,但更多的卻是恐懼與抗拒。

有些問題不拿出來說不代表不存在。洛芷珩一心想要穆雲訶健康好起來,從最開始的為了保命,到後來的心疼穆雲訶,想為他做點什麽,在到現在的一心就是希望穆雲訶好。這是一個過程,緩慢而痛苦的經曆了眾多的磨合,才走到今天。

但她也知道,她的心裏一直一直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離開王府,走出宿命,獲得自由。

她想要新生,她想要瀟灑的活著。她是天空的鷹,本該翱翔在天際,受不了半點束縛和限製,更不喜歡勾心鬥角的後院生活。她想過,穆雲訶如果就這樣死了,她還有希望,可以等著夏北鬆來帶她離開,或者自己想辦法離開。但後來這個想法慢慢的就被穆雲訶強大而霸道的存在感淹沒了。

但,如今想來,她還想離開王府嗎?

答案是,是的!

她想離開,她想要自由,她還是想要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這些,王府給不了她,穆雲訶一樣給不了她。

她不是個傻子,她雖然不如穆雲訶那樣對感情遲鈍,但她總歸是看見過人間情愛是什麽樣的,她和穆雲訶現在的感覺就很怪異,她越來越依賴穆雲訶,越來越在乎他,甚至她會在偶爾想到就要離開穆雲訶而恐懼難過。

穆雲訶看著她的目光裏濃濃的占有欲她感覺得到,他的霸道他的狠戾他的殘酷他的溫柔,一切,都隻屬於她洛芷珩。這一點洛芷珩清清楚楚的看見了,穆雲訶也從不遮掩隱藏。於是,她就在這樣特別而又獨特的穆雲訶的感情中,陷進去了嗎?

洛芷珩忽然有些頹廢,臉上不再有光彩。她是個女土匪,她應該有自由,她不喜歡王府,非常不喜歡,她和穆雲訶的婚姻是一個錯誤,是個陰謀。她甚至和穆王爺之間有一紙契約的存在!王爺回來,她離開。

所以,她和穆雲訶,他們,沒有未來!

胸臆間似乎有種疼痛在流淌,在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上轉了一圈,她便覺得全身疼痛,再也沒有一點的力氣,臉色慘白。

“怎麽了阿珩?我說孩子,嚇到你了?”微涼的大手落在她泛著細汗的臉上,溫柔的摩挲,就連清冷的聲音裏都有一種細碎的疼痛,他是心疼她的,不言而喻。

洛芷珩順著他的手臂進入他的懷裏,觸及的是她習慣的溫度和氣息,這才慕然驚覺,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習慣了他的存在。

隻是孩子,他們之間,能有一個孩子嗎?兩個錯誤開始,注定要分道揚鑣的人,去哪裏找一塊多餘的空白,來彩繪上一個注定不會存在的孩子?!

“害怕嗎?就當本王沒說過,本王有阿珩就夠了。”收緊的懷抱漸漸令人窒息,穆雲訶卻仿若毫無察覺,隻是漸漸冷沉下來的聲音與稱呼,冰冷了洛芷珩的心。

一直知道穆雲訶是敏感的,是感情纖細的。她隻是沉默,便讓他敏感的察覺到了關鍵,這是她的幸,還是不幸?又或者,是他們兩個的不幸?

“沒有,我沒有害怕。隻是有點累了。”洛芷珩回答不出來其他,低啞的嗓音裏有種破碎的惆悵。

曾經的自信滿滿,為何卻換來了今日的彷徨不斷?

穆雲訶陰霾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陰沉的嘴角緩緩露出性感的弧度,聲線驟暖似甜:“恩,那阿珩有沒有想過,我們未來也會有一個孩子?你會期待嗎?”

雖然他的身體不好,但是要一個孩子的話,應該可以吧?如果這樣,等他離開人世那一天,留給阿珩一個孩子,那麽這一輩子也證明他確實存在過,也給阿珩留下一些有關於他的記憶和痕跡,證明他們,遇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