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羅恩用一種大為震驚的口吻說——這時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正跟在德姆斯特姆的代表團後麵,排除登上石階,“是克魯姆,哈利!威克多爾•克魯姆!”

“看在老天的份上,羅恩,他隻是個魁地奇球員罷了。”赫敏說。

“隻是個魁地奇球員罷了?”羅恩愣愣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赫敏——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之一啊!真沒想到他還是個學生!”

當他們和霍格沃茨的其他學生一起再次穿過門廳、朝禮堂走去時,哈利看見李•喬丹正踮著腳跳上跳下,想把克魯姆的背影看得更清楚一些。幾個六年級女生一邊走,一邊發瘋似的在口袋裏翻找著什麽——

“唉,真不敢相信,我身上怎麽一支羽毛筆也沒帶——”

“你沒必要吧?”卡爾薩斯對羅恩說道。

“當然了。”

“你說,他會用口紅在我的帽子上簽名嗎?”

“太荒唐了!”赫敏高傲地說,他們三人從那幾個為一支口紅爭來吵吵去的女生身邊走過。

“如果可能的話,我要得到他的簽名照片。”羅恩說,“你真的沒有帶羽毛筆吧,卡爾?”

“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帶著這種東西”卡爾薩斯說。

他們走到格蘭芬多的桌子旁邊坐了下來。羅恩特意坐在朝著門口的那一邊,因為克魯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的校友還聚集在門口,似乎拿不準他們應該坐在哪裏。布斯巴頓的同學已經選擇了拉文克勞桌子旁的座位。他們坐下後,東張西望地打量著禮堂,臉上帶著悶悶不樂的表情。其中三個同學仍然用圍巾和頭巾緊緊裹著腦袋。

“沒有那麽冷吧。”赫敏不滿地說,“他們為什麽不穿鬥篷呢?”

“在這兒!快過來坐在這兒!”羅恩嘶啞著聲音說,“這兒!卡爾,挪過去一點燃和,騰出空來——”

“沒必要了。”卡爾薩斯說。

“唉,來不及了!”羅恩遺憾地說。

威克多爾•克魯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校友已經在斯萊特林桌子旁邊落座了。哈利可以看見,馬爾福、克拉布和高爾因此而得意洋洋。他看見馬爾福傾著身子跟克魯姆說話。

“啊,沒錯,馬爾福在巴結他呢。”羅恩尖刻地說,“我敢打賭,克魯姆一眼就看透了他是個什麽貨色……我敢說克魯姆走到哪兒都有人在討好他、奉承他……你們說,他們會睡在什麽地方?我們可以在我們宿舍給他提供一個床位,哈利……我願意把我的床位讓給他睡,我睡在行軍床上。”

赫敏的鼻子裏哼了一聲。

“他們看上去可比布期巴頓那夥人開心多人。”哈利說。

德姆斯特朗的同學們一邊脫下他們學生的毛皮鬥篷,一邊饒有興致地抬頭望著漆黑的、星光閃爍的天花板。其中兩個同學還拿起金色的盤子和高腳酒杯,仔細端祥著,顯然很感興趣。

在那邊的教工桌子旁,看門人費爾奇正在添加幾把椅子。為了今天這個隆重場麵,他穿上了那件發了黴的舊燕尾服。

“可是隻多出了兩個人呀,”哈利說,“費爾奇為什麽要端出四把椅子,還有誰會來?”

羅恩沒有回答,仍然眼巴巴地盯著克魯姆。

“是兩位大人物的,哈利。”卡爾薩斯說。

等所有的學生都進入禮堂、在各自學院的桌子旁落座之後,教工們進來了,他們魚貫走到主賓席上坐了下來。走在最後的是鄧布利多教授、卡卡洛夫教授和馬克西姆夫人。布斯巴頓的學生一看見他們的校長出現,趕緊站了起來。幾個霍格沃茨學生忍不住笑了。但布斯巴頓的代表們一點兒也不顯得難為情,直到馬克西姆夫人在鄧布利多的左手邊坐下後,他們才又重新坐下。鄧布利多則一直站著,禮堂裏漸漸安靜下來。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鬼魂們,還有——特別是——貴賓們,”鄧布利多說,笑眯眯地望著那些外國學生,“我懷著極大的喜悅,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我希望並且相信,你們在這裏會感到舒適愉快的。”

一個布斯巴頓的女生仍然用圍巾緊緊裹著腦袋,發出一聲無疑是譏諷的冷笑。

“又沒有人強迫你們留下來!”赫敏小聲說,她被那個女生惹惱了。

“爭霸賽將於宴會結束時正式開始。”鄧布利多說,“我現在邀請大家盡情地吃喝,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他坐下了,卡卡洛夫立刻靠上前去,跟他交談。

他們麵前的盤子裏又像往常一樣堆滿了食物。廚房裏的那些家養小精靈似乎使出了渾身解數。餐桌上有五花八門地擺在他們麵前,其中有幾樣肯定是外國風味。

“那是什麽?”羅恩問,指著大塊牛排腰子布丁旁邊的一大盤東西,看樣子像是海鮮大雜燴。

“法式雜魚湯。”赫敏說。

“好家夥。”羅恩說。

“這是法國菜,”赫敏說,“我前年暑假的時候吃過。味道很鮮美的。”

“我就相信你吧。”羅恩說著,給自己盛了一些黑布丁。

不知怎的,禮堂似乎顯得比往常擁擠多了盡管隻多了不到二十個學算不了許是因為他們不同顏色的校服與霍格沃茨的黑袍服相比,顯得特別突出。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脫去了毛皮鬥篷,露出裏麵穿著的血紅色的長袍。

在宴會開始二十分鍾後,海格從教工桌子後麵的一道門中溜進禮堂。他坐在桌子末端他的座位上,舉起一隻纏著許多繃帶的手,朝卡爾薩斯、哈利、羅恩和赫敏揮了揮。

“炸尾螺怎麽樣啊,海格?”哈利大聲問道。

“長勢喜人。”海格高興地回答。

“是啊,我猜肯定是這樣,”羅恩小聲說,“看來它們終於找到了一種愛吃的東西了,是嗎?那就是海格的手指。”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說道:“請原諒,這盤雜魚湯你們還吃嗎?”

正是剛才鄧布利多說話時發笑的那個布斯巴頓女生。她終於把圍巾摘掉了。一頭長長的瀑布似的銀亮頭發重到她的腰際。她有著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和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以卡爾薩斯的審美來看,這個女人長得很一般。

但是羅恩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呆呆地望著她,張開嘴巴想回答,可是隻發出了一些奇怪的小聲音,好像喉嚨被卡住了似的。

“好吧,你端去吧。”卡爾薩斯說,把盤子推給了那個女生。

“你們吃完了嗎?”

“吃完了,”羅恩喘不過氣來地說,“吃完了,好吃極了。”

那女生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走向拉文克勞的桌子。羅恩仍然睜大眼睛盯著那女生,就好像以前從未見過女同學一樣。卡爾薩斯笑了起來。這聲音似乎使羅恩突然醒過神來。

“你們沒有感覺?”嘶啞著聲音羅恩說。

“我沒感覺,很普通。”卡爾薩斯說。

“不,她肯定是個媚娃!”他說。

“肯定不是!”赫敏尖刻地說,“我沒看見別人像白癡一樣瞪著她!”

她說得並不完全正確。當那女生在禮堂裏穿行時,許多男生都轉過腦袋望著她,其中有幾個似乎一時間變得不會說話了,正和羅恩一模一樣。

“我說,那女生真是不一般!”羅恩說,一邊側過身子,使自己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她,“霍格沃茨就沒有這樣的人物!”

“霍格沃茨的女生也不錯。”哈利不假思索地說

“等你們都把目光收回來以後,”赫敏很不客氣地說,“就可以看見剛才是誰進來了,卡爾薩斯說對了,正是兩個大人物。”

她指著教工桌子。兩個一直空著的座位剛剛被填滿了。盧多•巴格曼坐在卡卡洛夫教授的另一邊,珀西的頂頭上司克勞奇先生則坐在馬克西姆夫人的旁邊。

“他們到這裏來做什麽?”哈利驚訝地說。

“三強爭霸賽是他們組織的,是不是這樣的,卡爾?”赫敏說,“我猜想他們是想親眼目睹爭霸賽的開幕式。”

“正是如此。”卡爾薩斯回答說。

第二道菜上來了,他們注意到有許多甜食也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羅恩仔細端祥了一番,那是一種怪怪的、白生生的牛奶凍,然後他把它小心地挪到離他右手幾英寸的地方,這樣從拉文克勞奇桌子上就能清楚地看見它了。可是,那個模樣酷侯媚娃的女生似乎已經吃飽了,她沒有過來端這盤甜食。

當一個個金色的盤子又被擦洗一新時,鄧布利多再次站了起來。一種又興奮又緊張的情緒似乎在禮堂裏彌漫著。在與他們隔著幾個床位的地方,弗雷德和喬治探著身子,十分專注地盯著鄧布利多。

“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了,”鄧布利多說,朝一張張抑起的臉微笑著,“三強爭霸賽就要開始了。我想先解釋幾句,再把盒子拿進來——”

“把什麽拿進來?”哈利小聲問。

羅恩聳了聳肩膀。

“——我要說明我們這學年的活動程序。不過首先請允許我介紹兩位來賓,因為還有人不認識他們,這位是巴蒂•克勞奇先生,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禮堂裏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這位是盧多•巴格曼先生,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

給巴格曼的掌聲要比給克勞奇先生的響亮得多,這也許是因為他作為一名擊球手小有名氣,也許隻是因為他的模樣親切得多。他愉快地揮揮手表示感謝。剛才介紹巴蒂•克勞奇的名字時,克勞奇既沒有微笑,也沒有揮手。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巴格曼先生和克勞奇先生不知疲倦地為安排三強爭霸賽辛勤工作,”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們將和我、卡卡洛夫教授及馬克西姆夫人一起,組成裁判團,對勇士們的努力做出評判。”

一聽到“勇士”這個詞,同學們似乎更專心了。鄧布利多似乎也注意到他們突然靜默下來,隻見他微微一笑,說道:“費爾奇先生,請把盒子拿上來。”

沒有人注意到費爾奇剛才一直潛伏在禮堂的一個角落裏,此刻他朝鄧布利多走來,手裏捧著一隻鑲嵌著珠寶的大木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已經很舊了。同學們出神地看著,興致勃勃地議論著。丹尼斯•克裏維為了看得更清楚些,索性站到了椅子上,可是他的個頭實在太小了,即使站著,腦袋也比別人高出不了多少。

“今年勇士們比賽的具體項目,克勞奇先生和巴格曼先生已經仔細審查過了,”鄧布利多說——這時費爾奇小心地把盒子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他們還給每一個項目做了許多必要的安排。一共有三個項目,分別在整個學年的不同時間進行,它們將從許多不同方麵考驗勇士……考驗他們在魔法方麵的才能——他們的膽量和他們的推理能力——當然啦,還有他們戰勝危險的能力。”

聽到最後一句話,禮堂裏變得鴉雀無聲,似乎每一個人都停止了呼吸。

“你們已經知道了,將有三位勇士參加比賽,”鄧布利多繼續平靜地說,“分別代表一個參賽學校。我們將根據他們完成每個比賽項目的質量給他們評分,三個項目結束後,得分最高的勇士將贏得三強杯。負責挑選勇士的是一位公正的選拔者,它就是火焰杯。”

說到這裏,鄧布利多拔出魔杖,在盒子蓋上敲了三下。蓋子慢慢地吱吱嘎嘎地打開了。鄧布利多把手伸進去,掏出一隻大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木頭高腳杯。杯子本身一點兒也不起眼,但裏麵卻滿是跳動著的藍白色火焰。

鄧布利多關上盒子,把杯子放在盒蓋上,這樣禮堂裏的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它了。

“每一位想要競選勇士的同學,都必須將他的姓名和學校名寫在一片羊皮紙上,扔進這隻高腳杯,”鄧布利多說,“有誌成為勇士者可在二十四小時內報名。明天晚上,也就是萬聖節的晚上,高腳杯將選出它認為最能夠代表三個學校的三位同學的姓名。今晚,高腳杯就放在門廳裏,所有願意參加競選的同學都能接觸到它。”

“為了避免不夠年齡的同學經不起誘惑,”鄧布利多說,“等高腳杯放在門廳後,我要在它周圍畫一條年齡界線。任何不滿十七周歲的人都無法越過這條界線。”

“最後,我想提醒每一位要參加競選的同學注意,這場爭霸賽不是兒戲,千萬不要冒冒失失地參加。一旦勇士被火焰杯選定,他就必須將比賽堅持到底。誰把自己的名字投進杯子,實際上就形成了一道必須遵守的、神奇的契約。一旦成為勇士,就不允許再改變主意。因此,請千萬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確實一心一意想參加比賽,再把名字投進杯子。好了,我認為大家該睡覺了。祝大家晚安。”

“年齡界線!”弗雷德•韋斯萊說,兩隻眼睛閃閃發光,“那好辦,肯定能被增齡劑蒙騙住的,是不是?隻要你的名字進了那個杯子,你就開心地笑吧——它可分不出誰滿十七歲,誰不滿十七歲!”這時學生們都穿過禮堂,朝通往門廳的那兩道門走去。

“如果你們肯聽我的,別用……”卡爾薩斯對弗雷德說,

“卡爾,你就讓我們試一試吧。”

“隨便你們吧。”

“但我認為不滿十七歲的人是不可能獲勝的,”赫敏說,“我們學的東西還不夠……”

“那是說你自己吧,”喬治不耐煩地說,“你也會爭取參加的,是嗎,卡爾?”

“算了吧,我看你們表演就行了。”卡爾薩斯說。

“他在哪兒?”羅恩說,“鄧布利多沒說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們睡在哪裏,是嗎?”他們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隻顧在人群中搜尋克魯姆的身影。

然而他的疑問幾乎立刻就得到了回答。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斯萊特林的桌子旁,隻見卡卡洛夫匆匆地走到他的學生們麵前。

“好了,回船上去吧。”他說,“威克多爾,你感覺怎麽樣啦?你吃飽了嗎?要不要我派人從廚房裏端一些加熱的葡萄酒來?”

克魯姆搖了搖頭,把毛皮鬥篷重新穿上了。

“教授,我想喝點兒葡萄酒。”德姆斯特朗的另一位男生垂涎欲滴地說。

“我沒有問你,波利阿科,”卡卡洛夫嚴厲地說——他慈父般的溫和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注意到你又把食物滴在你的袍子前襟上了,你這個討厭的男孩——”

卡卡洛夫轉過身,領著他的學生朝門口走去,他們正好和卡爾薩斯、哈利、羅恩、赫敏同時走到門邊。哈利停下來,讓卡卡洛夫先過去。

“謝謝。”卡卡洛夫漫不經心地說,朝哈利掃了一眼。

頓時,卡卡洛夫完全呆住了。他把腦袋重新轉向哈利,死死地盯住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跟在校長身後,也都停住腳步。卡卡洛夫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哈利臉上,盯住了那道傷疤。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也好奇地望著哈利。那個胸前滴滿湯漬的男生捅了捅旁邊的女生,毫不掩飾地指著哈利的額頭。

“沒錯,那就是哈利•波特。”他們身後傳來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

卡卡洛夫猛地轉過身。瘋眼漢穆迪站在那裏,沉重的身體倚在拐杖上,那隻帶魔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德姆斯特朗的校長。

卡卡洛夫的臉變得煞白,露出一種憤恨和恐懼混雜的可怕表情。

“是你!”他說著,呆呆地瞪著穆迪,似乎不能確定自己真的看見了他。

“是我,”穆迪陰沉地說,“除非你有話要對波特說,卡卡洛夫,不然就趕緊往前走。你們把門口都堵住了。”

真的,禮堂裏半數的學生都在他們身後等著,爭相越過前麵人的肩頭,想看看是什麽造成了交通阻塞。

卡卡洛夫教授沒有再說什麽,他一揮手,帶著他的學生走開了。穆迪一直瞪著他,直到看不見了為止。他那隻帶魔法的眼睛死死盯著卡卡洛夫的背影,殘缺不全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端反感的表情。

第二天是星期六,卡爾薩斯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當他下樓進入門廳時,他看見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那裏,他們都在仔細打量著火焰杯。杯子放在門廳中央,放在慣常放分院帽的那個凳子上。地板上畫了一道細細的金線,每邊都有十英尺長,把杯子圍在中間。

“你醒了?”羅恩說道,“我看你睡的真香啊。”

“有人把名字投進去了嗎?”卡爾薩斯問他們說。

“有,德姆斯特朗的所有代表,”赫敏回答說,“但還沒看見霍格沃茨有誰報名。”

“準是有人趁我們昨晚睡覺時把名字投了進去。”哈利說,“如果是我,就會這麽做的……不想讓大家看見。如果杯子把你的名字揉成一團扔出來,那多丟臉啊!”

這個時候卡爾薩斯身後的什麽人大笑起來。他回頭一看,隻見弗雷德、喬治和李•喬丹匆匆走下樓梯,三個人都顯得極為興奮。

“成了,”弗雷德以一種得意的口吻小聲對他們說,“剛喝下去。”

“什麽?”羅恩問。

“這是增齡劑,雖然最後還是在卡爾的幫助下完成的。”弗雷德說。

“每人喝了一滴,”喬治喜悅地搓著雙手,說道,“我們隻需要再長大幾個月。”

“如果我們有誰贏了,那一千個加隆得三個人平分。”李說,臉上笑得開心極了。

“我覺得這不一定會成功,”赫敏提醒道,“我敢肯定鄧布利多會考慮到了這一點的。”

弗雷德、喬治和李不理睬她。

“準備好了嗎?”弗雷德激動得渾身顫抖,對另外兩個人說,“那麽,來吧——我先進去——”

弗雷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羊皮紙條,上麵寫著“弗雷德•韋斯萊——霍格沃茨”的字樣。弗雷德徑直走到年齡線的邊緣,站在那裏,踮著腳尖搖晃著,就像跳水運動員準備從五十英尺的高台跳下去一樣。然後,在門廳裏每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跨過了那道線。

一刹那間,弗雷德以為自己成功了——喬治肯定也這樣以為,隻見他得意地大喊一聲,跟著弗雷德往前一跳——可是,緊接著就聽見一陣噝噝的響聲,一對雙胞胎被拋到了金圈外麵,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鉛球運動員把他們扔了出來似的。他們痛苦地摔在十英尺之外冰冷的石頭地麵上,而且他們在身體的疼痛之外還受到了羞辱。隨著一聲很響的爆裂聲,兩個人的下巴上冒出了一模一樣的長白胡子。

門廳裏的人哄堂大笑。就連弗雷德和喬治爬起來,看到對方的白胡子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就說吧,現在還是去龐弗雷夫人那裏吧。”卡爾薩斯說。

“是啊,卡爾。”他們兩個沮喪地說道。

“我提醒過你們。”一個低沉的、被逗樂的聲音說道,大家轉過頭來,看見鄧布利多教授正從禮堂裏走出來。他打量著弗雷德和喬治,眼睛裏閃著光芒,“我同意法爾科先生的意見,建議你們倆都到龐弗雷夫人那裏去一趟。她已經在護理拉文克勞的福西特小姐和赫奇帕奇的薩默斯先生了,他倆也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年齡增加一點兒。不過我必須說一句,他倆的胡子遠遠不如你們的漂亮。”

弗雷德和喬治動身去醫院了,李•喬丹也陪著去了,他仍然嗬嗬地笑個不停,哈利、羅恩和赫敏也咯咯笑著,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卡爾?”赫敏問道。

“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鄧布利多教授不會想的那麽簡單。”卡爾薩斯說。

這天早晨,禮堂的裝飾又有了變化。因為是萬聖節,一大群活蝙蝠繞著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飛來飛去,同時還有幾百隻南瓜雕成的小人兒在每個角落裏斜眼望著大家。卡爾薩斯跟著他們朝迪安和西莫走去,他倆正在議論那些可能參加爭霸賽的十七周歲以上的霍格沃茨同學。

“有人說,沃林斯一大早就起來了,把他的名字投了進去。”迪安告訴卡爾薩斯,“就是斯萊特林的那個大塊頭家夥,長得活像個樹懶。”

哈利曾經跟沃林頓交手打過魁地奇球,哈利聽了這話,厭惡地搖了搖頭。

“我們可不能讓一個斯萊特林的同學當勇士!”

“赫奇帕奇的同學們都在議論迪戈裏,”西莫輕蔑地說,“不過在我看來,他大概不會願意拿自己的俊模樣兒冒險。”

“快聽!”赫敏突然說道。

外麵的門廳裏突然傳大聲喝彩。大家都在座位上轉過身子,隻見安吉利娜•約翰遜走進禮堂,有點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著。她是一個高挑個兒的黑皮膚姑娘,在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當追球手。安吉利娜走到他們這邊,坐下來說道:“呀,我辦成了!我把我的名字投進去了!”

“你在開玩笑吧!”羅恩說,顯得非常驚訝。

“那麽,你滿十七歲了嗎?”

“這是肯定的,你沒看見一根胡子,是不是?”卡爾薩斯說。

“我上星期過的生日。”安吉利娜說。

“啊,我真高興格蘭芬多終於有人參加了。”赫敏說,“我真心希望你能成功,安吉利娜!”

“謝謝,赫敏。”安吉利娜說著,朝赫敏微微一笑。

“是啊,寧願是你,也不要那個奶油小生迪戈裏。”西莫說,他的話引得經過他們桌子的幾個赫奇帕奇學生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那麽我們今天做什麽呢?”羅恩問卡爾、哈利和赫敏。這時他們已經吃完早飯,正要離開禮堂。

“我們還沒有去看望海格呢。”哈利說。

“好吧,”羅恩說,“但願他不要叫我們也捐獻幾根手指給炸尾螺。”

赫敏臉上突然露出極為興奮的表情。

“我剛想起來——我還沒有動員海格呢!”她高興地說,“你們等一等,我到樓上去拿一枚徽章,好嗎?”

“她這是什麽毛病,卡爾,你為什麽不勸勸她?”羅恩惱火地對卡爾薩斯說,眼看著赫敏奔上大理石樓梯。

“隨她高興吧,羅恩。我管不著。”卡爾薩斯回答說。

“快看,羅恩,”哈利突然說道,“是你的那位朋友……”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正從場地上穿過前門進來,其中就有那個很像媚娃的姑娘。那些圍在火焰杯周圍的人往後退了退,讓他們通過,並且熱切地注視著。

馬克西姆夫人跟在她的學生後麵走進門廳,吩咐他們排成一隊。布期巴頓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跨過年齡線,把他們的羊皮紙投進藍白色的火焰。每個名字扔進火焰裏時,火焰都迅速轉成紅色,並迸出點點火星。

“你說,那些沒被選中的人會怎麽樣?”當那個很像媚娃的姑娘把她的羊皮紙條投進火焰杯時,羅恩小聲地問哈利,“他們是返回自己的學校,還是留在這裏觀看比賽?”

“不知道,”哈利說,“我猜大概是留下來吧……馬克西姆夫人還要在這裏當裁判呢,是不是?”

當布期巴頓的學生一個個都報了名後,馬克西姆夫人領著他們出了門廳,又回到外麵的場地上。

“那麽,他們在哪兒睡覺呢?”羅恩說著,朝前門走了幾步,望著他們的背影。

“肯定不會是你的床上。”卡爾薩斯笑著說道。

後麵傳來一陣咣啷咣啷的聲音,說明赫敏已經拿著徽章回來了。

“哦,好了,快走吧。”羅恩說。他三步並兩步地跳下石階,可眼睛仍然盯著那個很像媚娃的姑娘的背影,那姑娘正和馬克西姆夫人一起穿過草坪。

當他們走近位於禁林邊緣的海格的小屋時,布斯巴頓的學生們在哪裏睡覺的秘密一下子就揭開了。他們來時乘坐的那輛巨大的粉藍色馬車已經停在離海格小屋正門二百碼遠的地方,布斯巴頓的學生們正往裏鑽。拉馬車的那幾匹大象般巨大的飛馬正在馬車旁一個臨時圈起的圍場裏吃草。

哈利敲了敲海格的門,屋裏立刻傳來牙牙低沉的吠叫。

“總算來了!”海格打開房門,說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小家夥忘記我住在什麽地方了呢!”

“我們實在太忙了,海——”赫敏剛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抬頭望著海格,顯然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卡爾薩斯沒有做出驚訝的樣子,而是說,“海格,你這身打扮很帥氣嘛。”

海格穿著他最好的(同時也是非常難看的)那件毛茸茸的棕色西裝,配著一條黃色和橘紅色相間的格子花紋領帶。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顯然嚐試過把頭發理順,用了大量的機器潤滑油一類的東西。現在他的頭發光溜溜地梳成兩束——也許他本來打算紮一根比爾那樣的馬尾巴,結果發現他的頭發太多了。這副打扮並不適合海格。眾人呆呆地望了他片刻,然後顯然決定不作任何評論。

“在外麵的南瓜地裏,”海格愉快地說,“它們長得大極了,現在每條準有三英尺長呢。隻有一個問題,它們開始互相殘殺了。”

“哦,真糟糕,不是嗎?”赫敏說,同時瞪了羅恩一眼,製止他開口說話。羅恩一直盯著海格古怪的發型,剛想張開嘴巴作一番評論。

“是啊,”海格悲哀地說,“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把它們分開來放在箱子裏了。大概隻有二十來條了。”

“啊,幸虧如此。”羅恩說。海格沒有聽出這句裏的諷刺意味。

海格的小屋隻有一個房間,一張巨大的床放在一個角落裏,上麵鋪著碎布拚接成的被子。爐火前麵放著同樣巨大的木桌子和木椅子,爐火上麵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大堆醃火腿和死鳥。海格開始沏茶,他們在桌邊坐下,很快就又議論開了三強爭霸賽的事。海格對這件事似乎和他們一樣興奮。

“你們等著吧,”他咧嘴笑著說,“你們等著瞧吧。你們會看到以前從沒看到的東西。第一個項目是……啊,我不應該說的。”

“說下去,海格!”除了卡爾薩斯,哈利、羅恩和赫敏催促道,可是海格搖了搖頭,咧開嘴笑了。

“我不想破壞你們的興致,”海格說,“不過會很精彩的,我告訴你們吧。那些勇士可有事情要做呢。真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看到三強爭霸賽又恢複了!”

他們最後和海格一起吃了午飯,不過他們都沒吃多少——海格給他們做了一鍋東西,據他說是牛排大雜燴,結果赫敏從她的那份裏挖出了一個大爪子,此後除了卡爾薩斯,赫敏、哈利和羅恩就沒有了食欲。

他們都佩服卡爾薩斯居然能吃的下這樣的食物,卡爾薩斯笑著說,“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餓過肚子。”

到了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天下起了小雨,他們覺得好舒服啊——坐在溫暖的爐火邊,聽著雨點輕輕敲打玻璃窗,看著海格一邊織補他的襪子,一邊和赫敏辯論著家養小精靈的問題——因為當赫敏把徽章拿給他看時,他斷然拒絕了。

“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赫敏,”他嚴肅地說,用黃色粗紗線穿過一根粗大的骨針,“他們的天性就是照顧人類,他們喜歡這樣,明白嗎?如果不讓他們工作,他們會感到悲哀的,而給他們付工錢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

“可是哈利解放了多比,多比別提多高興了!”赫敏說,“而且我們聽說他現在正要求別人付他工錢呢!”

“是啊,是啊,每一種生物裏都有一些怪胎。我並不否認有個別古怪的小精靈願意獲得自由,但你永遠不可能說服大多數小精靈爭取自由——真的,這不可能,赫敏。”

赫敏顯得非常惱火,把裝徽章的盒子塞進了鬥篷的口袋裏。

五點半鍾的時候,天漸漸黑了,他們返回城堡參加萬聖節的宴會——更重要的是參加學校勇士的宣布儀式。

“我和你們一起去,”海格說著,把他織補的東西放在一邊,“等我一會兒。”

海格站起身,走到床邊的五鬥櫥邊,開始在裏麵尋找著什麽。他們起先沒怎麽注意,直到一股特別難聞的氣味鑽入他們鼻孔。羅恩咳嗽起來,問道:“海格,那是什麽呀?”

“嗯?”海格轉過身,手裏拿著一隻大瓶子,“你們不喜歡嗎?”

“是刮完胡子後搽的潤膚香水嗎?”赫敏用點窒息的聲音問。

“不,那是古龍香水,很顯然,你噴多了,海格。”卡爾薩斯說

海格臉漲得通紅。“大概是灑得太多了,”他聲音沙啞地說,“我把它洗掉,等一等……”

他腳步沉重地走出小屋,他們看見他在窗戶外麵的水桶裏拚命地洗臉。

“古龍香水?”赫敏驚奇地問,“海格?”

“還有那頭發和西裝又是怎麽回事?”哈利壓低聲音問。

“很明顯,海格的春天來了。”

“春天?”

“瞧!”羅恩突然說,指著窗外。

海格已經直起腰,轉過身去。如果說剛才他是漲紅了臉,那麽和他此刻的臉色相比,就根本不算什麽了。他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不讓海格看見,偷偷朝窗外望去,看見馬克西姆夫人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剛剛從馬車裏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去參加宴會。他們聽不見海格在說什麽,但他與馬克西姆夫人談話時,表情如癡如醉,眼睛裏霧蒙蒙的,他的這種表情卡爾薩斯隻見過一次——那是他望著剛出生的小龍諾伯的時候。

“他要和她一起去城堡!”赫敏氣憤地說,“我還以為他在等我們呢!”

海格甚至沒有回頭望一眼他的小屋,就邁著沉重的腳步,和馬克西姆夫人一起走過場地。布斯巴頓的學生們跟在後麵,小跑著才能跟上他們的大步子。

“他愛上她了!”羅恩不敢相信地說,“啊,如果他們以後有了孩子,肯定會創造一個世界記錄——我敢說他們的每個孩子都有一噸重。”

他們自己出了小屋,關好房門。沒想到外麵這麽黑了。他們把鬥篷裹得更緊一引起,順著草坪的斜坡往上走。

“喔,他們來了,快看!”赫敏小聲說。

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團正從湖邊朝城堡走去。威克多爾•克魯姆和卡卡洛夫並排走在前麵,其他德姆斯特朗的學生稀稀落澆地跟在後麵。羅恩激動地望著克魯姆,然而克魯姆目不斜視地在卡爾薩斯、赫敏、羅恩和哈利前麵到達正門,進去了。

當他們走進燭光映照的禮堂時,裏麵幾乎坐滿了人。火焰杯已經被挪了地方。它此刻立在教工桌子上鄧布利多的那張空椅子前麵。弗雷德和喬治——下巴又光溜溜的了——似乎已經欣然接受了他們的失敗。

“真希望是安吉利娜。”當卡爾薩斯、哈利、羅恩和赫敏坐下時,弗雷德說。

“我也是!”赫敏屏住呼吸說道,“啊,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萬聖節晚宴的時間似乎比往常要長得多。也許因為接連兩天都是宴會,禮堂裏的人不斷引頸眺望,每一張麵孔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大家都坐立不安,不時站起來看看鄧布利多是不是吃完了。

終於,金色的盤子又恢複到原來一塵染的狀態,禮堂裏的聲音突然升高了許多。隨即,鄧布利多站了起來,禮堂裏下頓時又變得鴉雀無聲。鄧布利多兩邊的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夫人看上去和大家一樣緊張、滿懷期待。盧多•巴格曼滿臉帶笑,朝各個學校的學生眨著眼睛,而克勞奇先生則是副興味索然的樣子,簡直可以說是有些厭煩。

“好了,高腳杯就要做出決定了,”鄧布利多說,“我估計還需要一分鍾。聽著,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後,我希望他們走到禮堂頂端,再沿著教工桌子走過去,進入隔壁的那個房間——”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後麵的那扇門,“——他們將在那裏得到初步指導。”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揮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燈裏的那些蠟燭,其餘的蠟燭都熄滅了,禮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半明半暗的狀態。火焰杯現在放出奪目的光芒,比整個禮堂裏的任何東西都明亮,那迸射著火星的藍白色火焰簡直有些刺眼。大家都注視著,等待著……幾個人不停地看表……

“快了。”李•喬丹小聲地說。

高腳杯裏的火焰突然又變成了紅色,劈劈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著,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裏麵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禮堂裏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鄧布利多接住那片羊皮紙,舉得遠遠的,這樣他才能就著火焰的光看清上麵的字。火焰這時又恢複了藍白色。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他用清楚有力的口吻說,“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一點兒也不奇怪!”羅恩大喊道,這時掌聲和歡呼聲席卷了整個禮堂。哈利看見威克多爾•克魯姆從斯萊特林的桌子旁站起來,沒精打采地朝鄧布利多走去。他向右一轉,順著教工桌子往前走,從那扇門進了隔壁的房間。

“太棒了,威克多爾!”卡卡洛夫聲如洪鍾地吼道,盡管禮堂裏掌聲很響,大家也能聽見他的聲音,“我知道你注定就是勇士!”

掌聲和交談聲漸漸平息了。現在每個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高腳杯上,幾秒鍾後,火苗又變紅了。第二張羊皮紙在火焰的推動下,從杯子裏躥了出來。

“布斯巴頓的勇士,”鄧布利多說,“是芙蓉•德拉庫爾!”

“是她,羅恩!”哈利喊道,隻見那個酷似媚娃的姑娘優雅地站起來,甩動了一下她那銀亮的秀發,輕盈地從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間走過去。

“哦,瞧,他們都很失望呢。”赫敏在一片喧嘩聲中說道,一邊朝布斯巴頓的其他代表點了點頭。哈利認為,“失望”這個詞用得太輕了。兩個沒被選中的姑娘淚流滿麵,把腦袋埋在臂彎裏,傷心地哭了。

當芙蓉•德拉庫爾也進了隔壁的房間後,禮堂裏又安靜下來,這次的寂靜裏湧動著簡直可以品嚐到的強烈的興奮。下麵就輪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這時,火焰杯再次變成紅色,火星迸濺,火舌高高地躥入空中,鄧布利多從火舌尖上抽出第三張羊皮紙。

“霍格沃茨的勇士,”抓住那張羊皮紙。他把它舉得遠遠的,瞪著上麵寫的名字。長時間地沒有說話,鄧布利多瞪著手裏的紙條,禮堂裏的每個人都瞪著鄧布利多。然後,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