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斯萊先生在前麵領路,大家手裏攥著買來的東西,順著燈籠照亮的通道快步走進樹林。卡爾薩斯可以聽見成百上千的人在周圍走動,聽見喊叫聲、歡笑聲,還聽見斷斷續續的歌聲。這種狂熱的興奮情緒是很有傳染性的,這讓卡爾薩斯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去看足球世界杯決賽時候的場景。

他們在樹林裏走了二十分鍾,一邊高聲地談笑打趣,最後從樹林的另一邊出來了,這時他們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座巨大的體育館的陰影中。卡爾薩斯隻能看見賽場周圍的宏偉金牆的一部分,但他看得出來,裏麵裝十個大教堂都不成問題。

“可以容納十萬觀眾。”韋斯萊先生興奮的說道。“魔法部五百個工作人員為此忙碌了整整一年。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都施了驅逐麻瓜咒。這一年當中,每當麻瓜接近這裏,他們就會突然想起十萬火急的事情,匆匆地走開……願上帝保佑他們。”他慈愛地說,領著大家走向最近的入口處,那裏已經圍滿了許多大喊大叫的巫師。

“一等票。”入口處的那位魔法部女巫師看了看他們的票說道,“頂層包廂!一直往樓上走,亞瑟,走到最頂上。”

通向體育館的樓梯上鋪著紫紅色的地毯。他們和人群一起拾級而上,慢慢地那些人流分別進了左右兩邊的看台。韋斯萊先生率領的這一行人一直往上走,最後到了樓梯頂上。他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小包廂裏,位置在體育館的最高處,而且正對著金色的球門柱。這裏有二十來張紫色和鍍金坐椅,分成兩排。卡爾薩斯跟著韋斯萊一家排除坐進了前麵一排,朝下麵望去,那情景是又讓他回憶起了那場足球世界杯的決賽。

十萬巫師正在陸陸續續地就座,那些座位圍繞著橢圓形的體育館,呈階梯形向上排列。這裏的一切都籠罩著一種神秘的金光,這光芒仿佛來自體育館本身。從他們居高臨下的位置望去,賽場顯得像天鵝絨一樣平整光滑。賽場兩邊分別豎著三個投球的籃圈,有五十英尺高;在它們右邊,幾乎就在與哈利視線平行的位置,是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麵不斷閃現出金色的文字,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字,然後又把它們擦去。卡爾薩斯仔細一看,才知道那些閃動的文字都是給賽場觀眾看的廣告。

矢車菊:適合全家的飛天掃帚——安全,可靠,帶有內置式防盜蜂音器……

斯科爾夫人牌萬能神奇去汙劑:輕輕鬆鬆,去除汙漬!……風雅牌巫師服——倫敦、巴黎、霍格莫德……

“多比?”卡爾薩斯突然聽見哈利說。

卡爾薩斯回頭看去,他們後麵一排的倒數第二個座位上坐著一個小得出奇的家夥。那小家夥的兩條腿太短了,隻能伸在它前麵的椅子上。它身上圍著一條擦拭茶具的茶巾,像穿著一件寬鬆的袍子,它的臉埋在兩隻手裏。可是,那一對長長的、蝙蝠般的大耳朵。

“那不是多比,,”卡爾薩斯說道,“不過他們長得實在是有點像。”

那小家夥抬起頭來,鬆開手指,露出一雙巨大的棕色眼睛和一隻形狀和大小都像一個大蕃茄的鼻子。

的確不是多比——不過,毫無疑問,這也是一個家養小精靈,多比以前的身分一樣。

“先生剛才叫我多比嗎?”小精靈從手指縫間好奇地問,聲音很尖,甚至比以前多比的聲音還要尖,是一種微微顫抖的刺耳的聲音,卡爾薩斯覺得——這一個大概是女的。羅恩和赫敏都從座位上回過頭來,他們雖然聽說過多比的許多事情,但從來沒有真的見過他。就連韋斯萊先生也很有興趣地扭頭望著。

“對不起,”哈利對小精靈說,“我把你當成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了。”

“可是我也認識多啊,先生!”小精靈尖聲地說。她用手擋著臉,好像被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盡管頂層包廂的光線並不強烈。“我叫閃閃,先生——先生你——”當她的目光落到哈利額頭的傷疤上時,她那雙深棕色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像兩隻小菜碟。“你肯定是哈利•波特!”

“是的。”哈利說。

“哎呀,多比一天到晚都在談你,先生!”她說,把雙手稍微放下一些,臉上的表情十分敬畏。

“多比怎麽樣了?”哈利問,“自由以後過得慣嗎?”

“啊,先生,”閃閃搖著頭說,“啊,先生,說句對你不恭敬的話,先生,你把多比解放出來,恐怕對他並沒有什麽好處。”

“為什麽?”哈利吃驚地問,“他有什麽不對勁嗎?”

“多比腦子裏整天想著自由,先生,”閃閃悲哀地說,“盡是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先生。他找不到工作,先生。”

“為什麽?”哈利問。

閃閃把聲音降低半個八度,悄聲說:“他想得到報酬,先生。”

“報酬?”哈利茫然地問,“怎麽——他不應該得到報酬嗎?”

閃閃似乎被這個想法嚇壞了,把手指合攏起來,這樣她的臉又被擋住了一半。

“家養小精靈幹活是沒有報酬的,先生!”她從手指後麵尖聲說,“不行,這樣不行,不行。我對多比說,我說,給自己找一個像樣的家庭好好地安頓下來,多比。他整天就知道尋歡作樂,先生,這對一個家養小精靈來說是不合適的。我說,你這樣到處玩耍嬉戲,接下來我就會聽說你像某個下賤的妖精一樣,被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抓去問罪了。”

“可是,他也應該找點兒樂趣了。”哈利說。

“家養小精靈是不應該有樂趣的,哈利•波特,”閃閃雙手捂著臉認真地說,“家養雞小精靈完全聽從主人的吩咐。我有恐高症,哈利•波特——”她朝包廂邊緣掃了一眼,吸了口冷氣,“——可是我的主人派我到頂層包廂來,我就來了,先生。”

“他明明知道你有恐高症,為什麽還要派你到這兒來?”哈利不滿地皺起眉頭,問道。

“主人——主人要我給他占一個座位,哈利•波特。他太忙了,”閃閃側過腦袋,望了望她旁邊空空的一片座位,“閃閃真希望她回到主人的帳篷裏,哈利•波特,但是閃閃聽從吩咐。閃閃是個很乖的家養小精靈。”

她又恐懼地看了看包廂邊緣,趕緊把眼睛完全捂住了。哈利回過頭來,望著大家。

“那就是家養小精靈?”羅恩小聲地問,“真是些古怪的家夥,是嗎?”

“多比還要古怪呢。”卡爾薩斯說。

羅恩掏出他的全景望遠鏡,開始調試,他望著體育館另一麵的人群。

“真棒啊!”他擺弄著望遠鏡側麵的重放旋鈕,說道,“我可以讓那邊的那個老家夥再掏一遍鼻子……再掏一遍……再掏一遍……”

“你真惡心,羅恩。”卡爾薩斯說道。

這時,赫敏正在急切地翻看她那本天鵝絨封麵的比賽說明書。

“比賽前將有球隊吉祥物的表演。”她大聲念道。

“哦,那永遠是值得一看的。”韋斯萊先生說,“你知道,各國家隊從本國帶來一些希奇的動物,要在這裏做一番表演。”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裏,他們所在的包廂裏漸漸坐滿了人。韋斯萊先生不停地與人握手,那些人一看就是很有身分的大巫師。珀西一次次地匆忙站起來,看上去就像坐在滿身是刺的豪豬背上。當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本人駕到時,珀西因鞠躬鞠得太低,眼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尷尬極了,用魔杖修好鏡片,然後就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當康奈利•福吉像老朋友一樣向哈利打招呼時,珀西朝哈利投去嫉妒的目光。福吉像父親一般慈祥地握著哈利的手,向他問寒問暖,並把他介紹給坐在旁邊的巫師。

“哈利•波特,你知道的,”他大聲告訴保加利亞的魔法部部長——那人穿著華麗的鑲金邊黑色天鵝絨長袍,看樣子一句英語也聽不懂,“哈利•波特……哦,想一想看,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就是那個神秘人手中死裏逃生的男孩……你一定知道他是誰了吧——”

保加利亞巫師突然看到了哈利額頭上的傷疤,立刻興奮地用手指著它,嘴裏大聲地嘰裏咕嚕說了一串話。

“我就知道總會讓他明白的。”福吉疲勞地對哈利說,“我對語言不太擅長,碰到這類事情,就需要巴蒂•克勞奇了。啊,我看見他的家養小精靈給他占了一個座位……想得真周到,保加利亞的這些家夥總想把最好的座位都騙到手……啊,盧修斯來了!”

他們立刻轉過頭去。擠進韋斯萊先生後麵第二排仍然空著的三個座位的,正是家養小精靈多比原先的主人:盧修斯•馬爾福、他的兒子德拉科,還有一個女人,卡爾薩斯猜想她一定是德拉科的母親。

他們和德拉科•馬爾福從他們第一次去霍格沃茨上學起,就一直是死對頭,或者說,是卡爾薩斯單方麵欺負他。

德拉科是一個膚色蒼白的男孩,尖尖的臉、淡黃色的頭發,和他父親長得非常像。他母親也是淺膚色、黃頭發,她本來長得不算難看,可就是老擺出一副厭惡的神情,就好像聞到了什麽難聞的氣味。

“啊,福吉,”馬爾福走過魔法部部長身邊時,伸出手去,“你好。我想你還沒有見過我的妻子納西莎吧?還有我們的兒子德科拉。”

“你好,你好,”福吉說,笑著對馬爾福夫人鞠了個躬,“請允許我把你介紹給奧伯蘭期克先生——奧巴隆斯克先生——他是保加利亞魔法部的部長,沒關係,反正他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麽。讓我看看還有誰——你認識亞瑟•韋斯萊吧?”

這一刻真是緊張。韋斯萊先生和馬爾福先生互相對視著,馬爾福先生冷冰冰的灰眼睛越過韋斯萊先生,來回批視著那排座位。

“天哪,亞瑟,”他輕聲說道,“你賣了什麽才弄到了這頂層包廂的座位?你的家當肯定不值這麽多錢,對吧?”

福吉沒有領會他在說什麽,他說:“盧修斯最近剛給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捐了很大一筆款子,亞瑟。他是我請來的貴賓。”

“噢——太好了。”韋斯萊先生臉上勉強笑著說。

馬爾福先生的目光掃到赫敏身上,赫敏微微漲紅了臉,但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著。然後他又看向卡爾薩斯,露出了憤怒的眼神,他很清楚的記著卡爾薩斯對馬爾福施放惡咒,自己為了解咒讓德拉科喝尿的事情。

當然,這並不是讓馬爾福先生憤怒的主要原因———卡爾薩斯竟然用一種輕蔑的、毫不掩飾的嘲諷的眼神看著馬爾福先生。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卡爾薩斯的那黑色的眸子能看穿一切一樣,那是一種冰冷的、發亮的眼睛。

不過,在魔法部部長的目光注視下,馬爾福先生沒有說什麽。他譏諷地對韋斯萊先生點了點頭,又看了卡爾薩斯一眼,繼續走向自己的座位。

德拉科畏懼的躲開卡爾薩斯,坐在了他父母中間。

“你怎麽了?”哈利問了一句,

“不,沒什麽,”卡爾薩斯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說道。

於是他們又把視線轉向賽場。接著,盧多•巴格曼衝進了包廂。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他說,圓圓的臉像一塊巨大的球形幹酪一樣閃閃發亮,“部長——可以開始了嗎?”

“你說開始就開始吧,盧多。”福吉和藹地說。

盧多抽出他的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說道:“聲音洪亮!”然後他說的話就像雷鳴一樣,響徹了整個座無虛席的體育館。他的聲音在他們頭頂上回蕩,響亮地傳向看台的每個角落。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歡迎你們前來觀看第422屆魁地奇世界杯決賽!”

觀眾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幾千麵旗幟同時揮舞,還伴隨著亂七八糟的國歌聲,場麵真是熱鬧非凡。他們對麵的黑板上,最後那行廣告(比比多味豆——每一口都是一次冒險的經曆!)被抹去了,現在顯示的是:保加利亞:0,愛爾蘭:0。

“好了,閑話少說,請允許我介紹……保加利亞國家隊的吉祥物!”

看台的右側是一片整齊的鮮紅色方陣,此刻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

“不知道他們帶來了什麽。”韋斯萊先生說,從座位上探出身子。“啊!”他猛地摘下眼鏡,在袍子上匆匆地擦著,“媚娃!”

“什麽是媚——”

隻見一百個媚娃已經滑向了賽場,哈利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媚娃是女人……

她們的皮膚像月亮一般泛著皎潔的柔光,她們的頭發即使沒有沒有風也在腦後飄揚……

卡爾薩斯撲哧的笑了起來,這讓他想起了拍電視劇的時候別人在演員後麵吹電風扇,然後做出風吹動頭發的感覺。

就在這時,音樂響了起來,媚娃開始跳舞,卡爾薩斯身邊的哈利和羅恩,嗯,或許是在場所有的男人,他們的眼神慢慢變得癡呆,他們傾身想要起來。很明顯,他們被這些媚娃給迷住了。

“有這麽誇張嗎?”卡爾薩斯發現就自己沒有事,“莫非是我不正常?不……”他打了一個寒顫,“我可是一個十足的、正常的男人……”最後他很肯定的想,“對,我就是一個正常的人,對於他們我隻是一個例外。”

“卡爾,他們怎麽了?”赫敏問卡爾薩斯說道,

“大概他們被迷住了,那些媚娃。”卡爾薩斯解釋道。

“為什麽你沒事?”

“額,也許我是例外?”卡爾薩斯說道。

音樂突然停止了。每個人都發現自己站在那裏,有的人一條腿架在包廂的牆上。而羅恩做出似乎要從跳板上跳水的姿勢,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體育館裏充滿了憤怒的吼叫。人們不願意媚娃離開。與此同時,羅恩正在精神恍惚地撕掉他帽子上的三葉草。韋斯萊先生微笑著探過身來,把帽子從羅恩手裏奪了過去。

“待會兒等到愛爾蘭隊的表演結束後,”韋斯萊先生說,“你就會需要它了。”

“嗯?”羅恩哼了一聲,張口結舌地盯著那些媚娃,這時她們已經列隊站在賽場一側。

最後,赫敏發出很響的砸嘴聲。她伸手把哈利拉回到座位上。“哎呀,你怎麽這樣!你倒是看看卡爾,他可沒有你們這樣丟人。”她說。

“別這樣說,赫敏。”卡爾薩斯尷尬的說。

“現在,”盧多•巴格曼的聲音如洪鍾一般響起,“請把魔杖舉向空中……歡迎愛爾蘭國家隊的吉祥物!”

緊接著,隻聽嗖的一聲,一個巨大的、綠色和金色相間的東西飛進了體育館,像是一顆大彗星。它在館內飛了一圈,然後分成兩個較小的彗星,分別衝向一組球門柱。整個賽場突然出現了一道拱形的彩虹,把那兩個閃光的大球連接了起來。人群中爆發出“哎呀哎呀”的驚歎聲,就好像在觀看煙花表演。這時,彩虹隱去了,閃光的大球互相連接、交融,形成了一棵巨大的、閃亮奪目的三葉草,高高地升向空中,開始在看台上方盤旋。什麽東西劈裏啪啦地從上麵落了下來,像金色的雨點——

““是愛太棒了!”羅恩大叫,三葉草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不斷撒下巨大的金幣,落在他們的頭上和座位上。卡爾薩斯眯起眼睛,仔細觀察那三葉草,發現它實際上是由無數個穿著紅馬甲、留著小胡子的小人兒組成的,每個小人兒都提著一盞金色或綠色的小燈。

爾蘭小矮妖!”韋斯萊先生在一片歡呼聲中說,人們一邊喝彩,一邊還在亂哄哄地爭搶,或鑽到座位下麵去撿金幣。

“給你,”羅恩高興地喊道,將一把金幣塞進哈利手裏,“還你的全景望遠鏡!現在你必須給我買聖誕禮物了,哈哈!”

卡爾薩斯卻看到這大把大把的金幣而無動於衷,一邊的赫敏不解的問道,“卡爾?你……”

她還沒說完就被卡爾薩斯給打斷了,“哦,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再說,那錢可一定不是真的。”卡爾薩斯笑著說道。

巨大的三葉草消逝了,小矮妖們慢慢落到賽場上那些媚娃的對麵,盤著腿坐下來,準備觀看比賽。

“現在,女士們,先生們,熱烈歡迎——保加利亞國家魁地奇隊!我給大家介紹——迪米特洛夫!”

一個騎在飛天掃帚上的穿紅衣服的身影,從下麵的一個入口處飛進賽場,他飛得太快了,簡直看不清楚。他贏得了保加利亞隊支持者們的狂熱喝彩。

“伊萬諾瓦!”

第二個穿鮮紅色長袍的身影嗖地飛了出來。

“佐格拉夫!萊弗斯基!沃卡諾夫!沃爾科夫!接下來是——克魯姆!”

“是他,是他!”羅恩喊道,用他的全景望遠鏡追隨著克魯姆。哈利趕緊也把自己的望遠鏡對準了他。

威克多爾•克魯姆長得又黑又瘦,皮膚是灰黃色的,一個大鷹鉤鼻子、兩道黑黑的濃眉,看上去就像一隻身材巨大的老鷹。真難以相信他隻有十八。

“現在,請歡迎——愛爾蘭國家魁地奇隊!”巴格曼響亮地喊道,“出場的是——康諾利!瑞安!特洛伊!馬萊特!莫蘭!奎格利!還—還—還有——林齊!”

七個模糊的綠色身影飛向了賽場,因為速度太快,卡爾薩斯什麽也沒看清楚。

“還有我們今天的裁判,不遠萬裏從埃及飛來的、深受擁護的國際魁地奇聯合會主席——哈桑•穆斯塔發!”

一個矮小、瘦精精的巫師穿著與體育館顏色相配的純金色長袍,大步走向賽場。他頭頂全禿了,但那一把大胡子卻可以和海格胡子媲美。一隻銀口哨從他的胡子下麵伸了出來。他一隻胳膊底下夾著一隻大木箱,另一隻胳膊底下夾著他的飛天掃帚,穆斯塔發一吹口哨,也跟著那些球飛向空中。

“啊,他—他—他—他們出發了!”巴格曼尖叫著,“這是馬萊特!特洛伊!莫蘭!迪米特洛夫!又傳給馬萊特!特洛伊!萊弗斯基!莫蘭!”

因為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卡爾薩斯根本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索性,他向別處看去,卡爾薩斯看見那些在邊線上觀看比賽的小矮妖又都升到了空中,再次形成那棵巨大的閃閃發光的三葉草。賽場對麵的媚娃臉色陰沉地望著他們。

十分鍾內,愛爾蘭又進了兩球,將比分改寫成30:0,引起穿綠衣服的支持者們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和喝彩。

比賽變得更加激烈,也更加殘酷。保加利亞的擊球手沃爾科夫和沃卡諾夫使出吃奶的力氣把遊走球擊向愛爾蘭追球手,並試圖阻止他們采用一些最佳攻勢。他們兩次被迫散開,最後,伊萬諾夫終於突破了他們的陣容,躲開守門員瑞安,為保加利亞隊進了第一個球。

“快用手指堵住耳朵!”韋斯萊先生看見媚娃開始跳舞慶祝了,趕緊大聲喊道。幾秒鍾後,媚娃已經停止跳舞,而鬼飛球又在保加利亞隊手裏了。

“迪米特洛夫!萊弗斯基!迪米特洛夫!伊萬諾瓦——哦,天哪!”巴格曼用洪亮的大嗓門說道。

十萬巫師屏住呼吸,注視著兩位找球物——克魯姆和林齊——在追球手中間快速下落,速度真快啊,就好像他們沒帶降落傘就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他們要摔在地上了!”這個時候卡爾薩斯身邊的赫敏驚叫道。

她隻說對了一半——在最後一秒鍾,威克多爾•克魯媽停止俯衝,重新上升,盤旋著飛走了。而林齊則重重地摔在地上,砰的一聲,整個體育館都能聽見。愛爾蘭觀眾的座位席上傳來一片哀歎。

“傻瓜!”韋斯萊先生埋怨道,“克魯姆是在做假動作!”

“比賽暫停,”巴格曼先生吼道,“訓練有術的場內醫生衝向賽場,檢查艾丹•林齊的傷勢。”

“他沒事,隻是用力過猛!”查理安慰金妮道——金妮挪到包廂側麵,臉上一副驚恐的表情,“當然啦,這正是克魯姆想達到目的……”

終於,林齊站了起來。在穿綠衣服的支持者們的響亮歡呼聲中,他騎上了他的火弩箭,用腳一蹬,躥向了空中。他的恢複似乎給了愛爾蘭隊新的信心。當穆斯塔發再次吹響口哨時,追球手們迅速組織攻勢,他們的技術之高超,是卡爾薩斯從未見過的。

又經過緊張、激烈的十五分鍾,愛爾蘭隊接連又攻進十個球。他們現在以130:10領先,比賽開始變得不擇手段了。

當馬萊特胳膊底下夾著鬼飛球又一次衝向球門柱時,保加利亞的守門員佐格拉夫飛出來迎向她。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卡爾薩斯沒有看清,但愛爾蘭觀眾中傳來一陣憤怒的喊叫,穆斯塔發吹響了一聲長長的、刺耳的口哨,他才明白剛才犯規了。

“穆斯塔發斥責保加利亞守門員打人——肘部動作過大!”巴格曼對吵嚷不休的觀眾們說,“啊——是的,愛爾蘭隊罰球!”

剛才,馬萊特被對方守門員衝撞後,小矮妖們像一群閃閃發亮的大黃蜂一樣,氣憤地升到空中,現在又一起迅速組成“哈!哈!哈!”的字樣。賽場對麵的媚娃跳了起來,憤怒地甩著她們的頭發,又開始跳舞了。

韋斯萊家的男孩和哈利不約而同地用手指堵住耳朵,卡爾薩斯則沒有這麽做

“快看裁判!”赫敏突然咯咯笑著說。

卡爾薩斯朝下麵的賽場上望去。哈桑•穆斯塔發已經降落到正在跳舞的媚娃麵前,他的行為十分古怪。他屈伸四肢,展示著自己的肌肉,並且興奮地捋著他的大胡子。

“哦,這樣可不行!”盧多•巴格曼說,不過聽他的口氣,他也覺得十分有趣,“有誰上去給裁判一巴掌!”

一個場內醫生用手指堵著耳朵,衝進場地,對準穆斯塔發的小腿狠狠踢了幾腳。穆斯塔發似乎回過神來了。卡爾薩斯看見穆斯塔發顯得特別尷尬,正衝著媚娃大聲嚷嚷,媚娃停止了跳舞,表情顯得很不服氣。

“也許我是弄錯了,穆斯塔發居然想把保加利亞的吉祥物打發回家!”巴格曼的聲音說道,“哦,這樣的情景我們可沒有見過……哦,比賽可能會變得不文明了……”

確實:保加利亞隊的擊球手沃爾科夫和沃卡諾夫一邊一個降落在穆斯塔發的兩邊,開始憤怒地與他爭吵,並朝小矮妖們做著手勢,小矮妖這時開心地組成“嘿!嘿!嘿!”的字樣。然而,穆斯塔發對保加利亞隊員的抗議無動於衷。他朝空中舉起一根手指,顯然是叫他們重新起飛。他們不肯,他就吹了短短兩聲口哨。

“愛爾蘭兩次罰球!”巴格曼喊道——保加利亞觀眾憤怒地吼開了,“沃爾科夫和沃卡諾夫最好騎到掃帚上去……行了……他們騎上去了……特洛伊拿到了鬼飛球……”

比賽現在達到了凶猛激烈程度,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雙方的擊球手都表現得毫不留情:特別是沃爾科夫和沃卡諾夫,他們根本不管手裏的棒子擊中的是球還是人,隻顧拚命地狂揮亂打。迪米特洛夫徑直衝向拿著鬼飛球的莫蘭,把她撞得差點從掃帚上摔了下去。

“犯規!”愛爾蘭隊的支持者們齊聲喊道。他們全都站了起來,形成一股巨大的綠色波浪。

“犯規!”盧多•巴格曼那被魔法放大的聲音也重複著兩個字,“迪米特洛夫碰傷了莫蘭——故意飛過去衝撞——肯定會被判罰球——沒錯,裁判吹哨了!”

小矮妖又全部升到空中,這次他們形成了一隻巨手,朝場地那邊的媚娃做出一個非常粗魯的手勢。媚娃一看,頓時失去了控製。她們沒有跳舞,而是飛起來穿過賽場,開始將一把一把的火焰般的東西朝小矮妖扔去。這時媚娃們的臉拉長了,變成了尖尖的、長著利喙的鳥頭,一對長長的、覆蓋著鱗片的翅膀正從她們的肩膀上冒出來——

“由此可見,”卡爾薩斯平靜的說道,“僅憑外表是不能看得出來什麽的。”

韋斯萊先生非常讚同卡爾薩斯的話,“卡爾說的沒錯,你們永遠不能隻追求外表!”

部裏的巫師官員紛紛湧進賽場,試圖把媚娃和小矮妖分開,可是收效甚微。此刻下麵這場酣戰絲毫不亞於上麵進行的比賽。

“萊弗斯基——迪米特洛夫——莫蘭——特洛伊——馬萊特——伊萬諾瓦——又是莫蘭——莫蘭——莫蘭進球了!”

可是賽場上充滿了媚娃的尖叫聲、部裏官員的魔杖發出的爆響聲,還有保加利亞人憤怒的吼叫聲,簡直聽不見愛爾蘭隊支持者們的歡呼。比賽立刻繼續進行,現在是萊弗斯拿到了鬼飛球,然後是迪米特洛夫——

愛爾蘭隊的擊球手奎格利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一隻飛來的遊走球擊向克魯姆,克魯姆躲閃不及,被遊走球迎麵撞上。

觀眾席裏傳來震耳欲聾的抱怨聲。克魯姆的鼻子好像被撞壞了,血流得到處都是,可是哈桑•穆斯塔發沒有吹哨。他注意力不集中了,一個媚娃朝他扔出一把火,點著了他的掃帚尾巴。

“暫停!啊,快點兒,他那個樣子不能再比賽了,你看他——”

“快看林齊!”哈利大喊道。

隻見愛爾蘭的找球手突然向下俯衝,卡爾薩斯可以肯定這決不是朗斯基假卻作,這次是真的了……

“他看見金色飛賊了!”哈利高喊,“他看見了!快看他!”

這時,有一半觀眾意識到了是怎麽回事。愛爾蘭隊的支持者們又紛紛起立,再次掀起一股綠色波浪,尖叫著給他們的找球手加油……可是克魯姆緊隨其後。他怎麽能看見前麵的路呢,哈利真不明白;隻見血花在他身後的空中飛濺,可是他已經追上了林齊,與他平行了,兩人再次向地麵俯衝下去——

“他們要摔到地上了!”赫敏尖叫道。

“不會的!”卡爾薩斯說道。

“林齊會的!”哈利大嚷。

他說得對——林齊第二次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群憤怒的媚娃立刻一窩蜂似的圍了上去。

“金色飛賊呢,金色飛賊在哪裏?”坐在那邊的查理喊道。

“他抓住了——克魯姆抓住了——比賽結束了!”哈利大叫。

克魯姆鮮紅的袍上閃爍著斑斑點點的鼻血。他輕盈地升到空中,高高舉起拳頭,指縫裏露出一道金光。

記分板上閃動著比分,保加利亞:160,愛爾蘭:170,而觀眾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究竟是怎麽回事。然後,慢慢地,就像一架巨型噴氣式飛機正在加速,愛爾蘭隊支持者們的議論聲越來越響,最後爆發出無數喜悅的狂喊。

“愛爾蘭隊獲勝了!”喜歡愛爾蘭隊的巴格曼喊道,似乎被比賽的突然結束弄得有些茫然,“克魯姆抓到了金色飛賊——可是愛爾蘭隊獲勝了——天哪,我想大家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為什麽要這時候去抓金色飛賊呢?”羅恩盡管高舉著雙手,跳上跳下地歡呼,仍然不解地大聲嚷嚷,“他在愛爾蘭隊領先一百六十分的時候結束比賽,真是太傻了!”

“他知道他們永遠也不可能追上來!”哈利也在大聲歡呼。他蓋過其他聲音對羅恩喊道:“愛爾蘭隊的追球手太棒了……克魯姆隻想根據自己的情況結束比賽,就是這樣……”

“他真是非常勇敢,是嗎?”赫敏拽著卡爾薩斯說道,注視著克魯姆降落到場地上——一大群場內醫生用口哨驅趕著扭打在一起的小矮妖和媚娃,要他們為克魯姆閃出一條通道,“他的樣子真狼狽……”

小矮妖們欣喜若狂地在賽場上空穿來穿去,克魯姆的臉色更陰沉了,他不讓醫生替他清理傷口,擦洗血跡。他的隊友們也都圍在他身邊,他們搖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愛爾蘭隊的球員們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們的吉祥物向他們拋撒著陣雨般的金幣。體育館內到處揮舞著旗子,愛爾蘭國歌從四麵八方響起。媚娃又恢複到她們原來美麗的樣子,不過一個個看上去垂頭喪氣,愁眉苦臉。

“我說,我們打得很勇敢。”卡爾薩斯身後一個沉重的聲音說。他扭頭一看,原來是保加利亞的魔法部部長。

“你會說英語!”福吉說,語氣非常惱火,“可你讓我整天在這裏比比劃劃!”

“嘿,那是很好玩的呀。”保加利亞部長聳聳肩膀,說道。

“現在,愛爾蘭隊的隊員在他們吉祥物的陪伴下繞場一周,魁地奇世界杯獎杯被送到了頂層包廂!”巴格曼洪鍾般的聲音說道。

卡爾薩斯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頂層包廂被神奇般地照亮了,使所有看台的觀眾都能看見包廂內的情況。卡爾薩斯眯起眼睛看著入口處,隻見兩個氣喘籲籲的巫師抬著一隻很大的金杯進了包廂,把它遞給了康奈利•福吉。福吉仍然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因為他白白比劃了一整天,想讓保加利亞人聽懂他的話。

“讓我們熱烈鼓掌,歡迎雖敗猶榮的保加利亞隊員上台!”巴格曼喊道。

七個吃了敗仗的保加利亞隊員上樓進入了包廂。下麵授機宜觀眾紛紛鼓掌歡呼,表示對他們的讚賞。

保加利亞隊員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包廂的兩排座位之間,輪番與自己的部長和福吉握手時,巴格曼大聲喊出每個人的名字。克魯姆排在最後,一副很狼狽的樣子,血跡斑斑的臉上,兩個黑眼圈顯得格外醒目。他手裏仍然攥著金色飛賊。卡爾薩斯注意到,他一旦落到地麵上,他的動作看上去就不那麽協調了。他的兩條腿有點外八字,而且肩膀明顯向前彎曲。可是當巴格曼報出克魯姆的名字時,整個體育館給予了他無比熱烈的、震耳欲聾的歡呼。

接著上台的是愛爾蘭隊的隊員。艾丹•林齊被莫蘭和康諾利扶著,第二次墜地似乎把他摔暈了,他的眼神散亂茫然。可是當特洛伊和奎格利把獎杯高高舉起、觀眾們爆發出雷鳴般的鼓掌歡呼時,林齊也咧嘴露出了笑容。

最後,愛爾蘭隊離開包廂,騎著掃帚繞場一周(艾丹•林齊坐在康諾利身後,緊緊抱著康諾利的腰,臉上仍然癡癡地傻笑著)。這時,巴格曼用他的魔杖指著喉嚨,低聲說:“悄聲細語。”

“這場比賽,要被人們議論好幾年,”他聲音嘶啞地說,“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隻可惜比賽沒有進行得更長一些……啊,對了……對了,我應該給你們……多少錢?”

弗雷德和喬治已經從椅子背上翻過去,站到了盧多•巴格曼麵前,卡爾薩斯也跟這走了過去過去。

“卡爾,真是不錯啊。”赫敏在一邊也高興地說道。

“大概吧。”卡爾薩斯含糊的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