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二年春。回疆王阿裏和卓帶著女兒含香公主進京,為回疆大小和卓叛亂一事向大清皇帝請罪。並說明要與大清交好等幾件國家大事,還有關於含香公主的聯姻事宜.

這天,京城的郊外,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正是一片大好春光。阿裏和卓帶著他那號稱“真神阿拉賜予回部的貴人”的女兒,比珠寶美玉更加珍貴的含香公主,帶著眾多的回族武士、回兵、車隊、馬隊、駱駝隊、鼓樂隊、美女隊……浩浩蕩蕩的向北京城前進。一路上,隊伍奏著回部民族音樂,唱著維吾爾族的歌,舉著回部的旗幟,氣勢很是肅穆,卻又帶著歡樂——就像他說的,阿裏是帶著與大清交好的最大誠意來的。為了維族的子民,他願意向大清皇帝獻出他最珍愛最寶貴的女兒,含香公主。北京城風傳已久的、出生便香氣盈天、天降異兆的香公主。

你看,阿裏和卓一馬當先,臉上帶著自豪的笑容,四下看著。除了變相的炫耀他的高貴的公主之外,更是在警惕,警惕著那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數,也就是那個陰魂不散、一路追到中原北京城的蒙丹。他的後麵是馬隊、旗隊,再後麵是樂隊,再後麵才是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車上,傳聞中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含香公主,一身紅色的維吾爾族衣衫,正襟危坐,紅紗遮麵,麵容肅穆中帶著哀戚。即使這般神色,亦是說不出的誘惑動人,讓人情不自禁便產生強烈的一睹真容的**。她的身邊,兩個維族侍女打扮的白衣少女左右環侍。左側那成熟穩重、麵目清秀的十**歲的少女,手掌中有著粗糙的硬繭,便是維娜了。而右側的十五六歲、姿容出眾、有幾分病弱的身體更顯得楚楚動人,纖瘦卻優雅的氣質,很好的顯示了她的非凡教養與禮儀,正是化名為吉娜的玉禾。再後麵是駱駝隊,馱著大批禮物,再後麵是數十名精挑細選的回族美女,然後是回族士兵壓陣。

含香一任車子轆轆前進,她眼睛直視著前方,目光遙遠而空洞。臉上毫無表情,像一座絕美卻毫無生氣的石雕。維娜有些擔憂的瞧著她心神渙散的模樣,從水壺中倒了一懷水,遞到含香麵前:“公主,喝點水!”含香除了搖搖頭,便在沒有一點兒反應。維娜有些無奈的看向玉禾,目光中滿是求助之意。玉禾頗感為難的搖了搖頭,用回語說了一句:“公主這是心結未解,除了她自己,誰也幫不上忙的。”公主,是玉禾一直以來都未曾更改過的、對含香的稱呼。莫非,冥冥之中,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其實,在玉禾來說,她隻是為了表示對自己恩人的一種尊重罷了。

“可是這樣下去,公主的身體怎麽熬得住啊?小公主,你就勸勸公主!也隻有你有辦法了···”維娜還是有些心疼的道。“好,我試試看。”微微一蹙眉,玉禾到底還是不忍心拒絕這位忠心為主的少女。上前挪了一小步,到了含香眼前。見含香終於正色看她,她才道,“公主,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挽回,公主何必如此呢?即使是為了蒙丹,公主也要撐下去啊!若是公主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肯好好保重,那蒙丹見了,該多傷心啊···”雖然不待見蒙丹,但不得不承認,此時對於含香來說,蒙丹才是她支撐下來的動力,隻要提到他,公主就不會無動於衷的。

果然,聽到蒙丹的名字,含香美麗的大眼睛裏,頓時綻出晶亮的神采,隨即又盈起霧一般的水汽,欲訴還泣間更是楚楚動人。“玉禾兒,你說,蒙丹他真的···”飽含期望的目光,讓人無法生出拒絕的心思。“是的,公主。蒙丹一定會擔心你的。既然已經來到京城,既然決定履行這無法擺脫的宿命,公主就應該堅強起來,和蒙丹一起努力。即使最後不能在一起,也不會再留有遺憾的。”玉禾明明是說著擔心她的話,但話裏話外卻在提醒著她,這已經是無法擺脫的命運了,她應該接受現實,接受安排,乖乖聽話,不要因為沒能和蒙丹在一起而感到遺憾,任性的不肯接受事實。她隻能做到這一步了。現在的含香,蒙丹在她的生命裏占據了太多太多,不是那麽輕易可以驅逐出去的。

然而含香並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我···我聽你的···”含香很無助,很無措,又聽她所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又處處為自己和蒙丹著想,也隻能聽她的了。在心裏,因為這個突然變成自己的妹妹,搶了不少父王的寵愛的女孩,而生出的些許不滿與嫉妒便也消散了,甚至還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原本對於她來說,施舍給一個無依可憐的小女孩,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善事,畢竟是有利於自己的名聲和父王的寵愛。可是當這個小女孩突然變成了自己的妹妹,還與自己來爭奪父王的憐寵,這其中的心情,便不隻是複雜一詞可以說明的了。

她從小被人高高捧在掌心,疼寵無雙,又自幼生得花容月貌,得到眾人的喜愛,是所有少年目光的焦點。已經養成了有些驕縱獨尊的性子,如何能甘心,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小丫頭,去奪走大家的注意力、分去大家給予她的寵愛?但是,她性子雖頑了些,也並不會弄些暗地裏的陰謀詭計,因此,隻是對她疏遠了,不太待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