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之怒
其實,這故事還要從頭天晚上,即富察浩楨“劫持”白吟霜那日開始說起。
那天晚上,皇帝毫不意外的留宿在坤寧宮,在用完晚膳過後,皇帝屏退了宮人,和皇後開始了“夫妻臥談”時間。
“景嫻啊,這些日子,蘭兒有沒有跟你露出什麽苗頭啊?”皇帝不提他給蘭馨選婿折騰出來的“風波”,隻是打聽著蘭馨的想法。
“蘭兒會有什麽苗頭?”皇後故作不知,心裏暗罵皇帝不靠譜——就算蘭兒真看上某個世家子弟了,哪能就上趕著的跟著自己說,女兒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更何況那皇帝那邊明顯就是毫無下文、音信全無了,誰還能跟皇帝提起蘭馨選婿的事?那就是提醒皇帝想起禦花園的那場鬧劇啊,誰瘋了不成?
“那些世家子弟,蘭兒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皇帝驚異了:蘭馨的眼光可不要太高哦!
“原來爺問的是這回事啊!”皇後抿嘴一笑:“想來是女兒家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吧!蘭兒並沒跟我提起過誰。想來,是全憑爺您做主吧!從古自今不就是如此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更何況爺定不會蘭兒吃虧的,不是嗎?”說歸說,皇後心理也嗤笑著皇帝:就您那眼光,您挑出來的那些世家“精英”蘭馨壓根沒提,就證明誰也沒看上!那些不靠譜的東西,我的蘭兒可是看不上眼哦!
“那可不!”皇後的“充分信任”極大的滿足了皇帝的男性尊嚴,好久沒出現的王八之氣也冒出來了,端起茶杯,擺出當家頂梁柱的譜兒,對著皇後道:“朕挑挑揀揀,找了好久,這些日子又考察了很久,覺著富察家的浩楨挺不錯的。”
我呸!富察家的浩楨不錯?恩,在皇帝的心裏富察浩楨是挺不錯的,家世人品啥的都挺出眾,雖然是個外八路的貝勒,可蘭兒嫁過去了,也就算是“自己人”了,也不怕他敢起外心。不僅如此,這浩楨姓富察,怎麽都算的上是元皇後的族人,把蘭兒這個皇後養女嫁給元皇後的族人,也算是緩和聯係皇後家和元後家的關係。還有就是富察浩楨家人口簡單,不怕蘭馨嫁過去受欺負,哪怕是自己百年之後呢,蘭馨也不會因為身後沒有靠山而被婆家的人欺負。其實怎麽看,這皇帝都是好心,可惜好心辦壞事。
“富察浩楨?”皇後一聽,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自打皇帝開始給蘭馨選婿,皇後這邊也沒閑著,老早派人開始調查那些有可能成為蘭馨丈夫的“候選人”了。
碩王福晉為了不影響富察浩楨“尚主”,買通了太醫,隱瞞了富察浩楨的“後遺症”,反正就是啥風濕類風濕性關節炎唄,天氣好的時候就跟好人一樣,沒啥大不了的。所以皇帝到現在都以為富察浩楨身強體健、百病不侵呢!可是瞞過了皇帝,瞞不住皇後啊!皇後的勢力遍布各處,自打令妃的事情折騰出來,太醫院更是重點監測對象,碩王府那點子小手段更是沒能逃過皇後的法眼。
至於那富察浩楨包養白吟霜的破事,更是四鄰皆知的,皇後的人壓根就沒打聽過,就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皇後家門下的一家包衣就是那院子真正的主人!
這麽個見色忘義、沒有本事、衣冠禽獸的東西也配得上我的蘭兒了?皇後差點沒當場就跟皇帝打起來——這就是您挑的“人才”?你是早上沒洗臉,被眼屎模糊了眼睛吧!皇後勉強壓下自己的不滿,跟著皇帝賠笑道:“爺,這富察浩楨可是皇後娘娘的族人?以前怎麽沒聽說過呢?”蘭馨選婿,算是家事,皇後當然可以問的很細致。至於對於先皇後,那拉氏還是比較尊重的——死者為尊,何況這倆人都是受過慧賢壓製的,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嗯,可不是!雖然是出了五服,但也是元皇後家的族人,怎麽著也算是你的女兒嫁給了孝賢家不是?”皇後一聽,呦,這還有看顧我的意思?
“果然是元皇後家的人啊!想來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了?”皇後說到“文武雙全”的時候覺著自己牙有點疼。
“嗯!就是那個禦花園那天擋在朕前麵的那個!”皇帝過於放鬆,不自覺的提起了自己的“糗事”,說完了,才發現自己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萬一皇後借題發揮怎麽辦?
“哦!原來是那個忠君護主的啊!”皇後作恍然大悟狀,提起這茬,皇後便打岔:“可那個人不是叫做海蘭察嗎?”皇後最近總結出了問題:皇帝就是個順毛驢,你得順著摸,不能嗆著。
“不是,就是那個一開始就擋在朕麵前,後來被蘭馨一腳踹開那個!”皇帝把皇後想讓他說的話給說出來了。說完,皇帝也想了想,被蘭兒一腳就踹倒,然後修養了這麽久的,好像武藝也不是很好哦!轉念又一想,這樣也好,他就欺負不了蘭兒了!
看著皇後聽完自己的話,似乎有點嫌棄這富察浩楨了,皇帝勸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忠心護主,就沒那欺負蘭兒的賊心,就算哪天他長出了那欺負蘭兒的賊膽,他也打不過蘭兒啊!”
皇後聽著皇帝的歪理,都快要無話可說了:“爺,我冷眼看著蘭兒,似乎是和我差不多要強的性子,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是想嫁一個各方麵都比自己強的男人、讓自己敬佩的男人,才能幸福,就像我一樣不是?”皇後的馬屁拍的很到位啊!
“哦?是嗎?”皇帝心裏這個舒坦啊,“景嫻覺著自己很幸福?”話裏的意思就是想讓皇後承認他各方麵都比皇後強嘛!去吧!他一個皇帝再不比一個皇後即今天的家庭婦女強的話,還混個屁啊!雖然皇後不是一般的“家庭婦女”,可是也是個隻在內院裏混日子的啊!
“當然了!”皇後輕偎在皇帝的懷裏,接著說:“景嫻能嫁給爺,就是景嫻今生最大的幸福了!”說實話,曾經的皇後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惜現在……隻能說,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皇帝,就愛聽這樣的“忠心剖白”,皇後一番表白,把皇帝說的心猿意馬:“景嫻,咱們安置了罷!”於是,蘭馨的丈夫人選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皇帝在上早朝的路上才想起昨天晚上去坤寧宮的主要目的,於是決定等下了早朝接著去坤寧宮和皇後探討“兒女大事”。
其實,這富察浩楨能讓皇帝這麽惦記,這裏頭還有令妃的“功勞”——那碩王福晉夠不著純妃、舒妃這樣的或高資格或高出身的妃子,隻能走令妃這條路:自打“選婿”之後,碩王福晉進宮請安的時候可沒少“孝敬”令妃,又許了令妃不少“未來”的好處。她甚至跟令妃說過:“隻要蘭格格嫁給我們浩楨,就是娘娘你的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整個碩王府都跟娘娘您是一條心,她一個媳婦還能怎麽著?即便是她還要向著那位,咱也有辦法讓她跟著碩王府一條心。”
於是令妃隻要有機會就在皇帝麵前誇獎富察浩楨是如何如何有才——“文武雙全”嘛,又是如何如何有愛心——“捉狐放狐”啊!皇帝聽一遍,覺著也就是那麽回事,聽兩遍,覺著有那麽點道理哈,聽三遍,就覺著“是這麽回事”了!所以才會一門心思的覺著富察浩楨是個百裏挑一的女婿。
結果,今天的早朝,巡城禦史的折子就像是一道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皇帝的臉上!皇帝一想到自己當初是怎麽表揚那富察浩楨“文武雙全”的,頭天晚上他是怎麽在皇後麵前給富察浩楨說盡好話的,他就想找人抽那富察浩楨,好好開導開導他!當即,碩王就被皇帝以“教子不嚴”為名罰了一年的俸祿,免了他三個月的早朝——反正你也沒什麽正經事,就在家裏給我好好教育你那不著調的兒子吧!
碩王被皇帝罵的狗血臨頭的同時,和親王就在旁邊“煽風點火”:“皇上您請息怒,想來碩王事務繁忙,對於兒子在外頭胡鬧的舉動並不知情。更何況,那富察浩楨也是個會‘裝’的——連皇帝麵前他都敢演戲,他膽子可不小啊!”
皇帝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仔細一想:是啊!他連朕都敢騙,他還有什麽不敢的?這是什麽?往大了一說,這是“欺君”啊!
底下的官員都在那偷著樂;這碩王一天天拽的跟別人欠他二五八萬似的,總覺著自己是朝堂裏的一股“清流”,彈劾這個、排揎那個的,連和親王弘晝都被他“黑”了幾回,這回落人家手裏了吧?
雖然和親王在一旁落井下石,但是沒有下死手:第一,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皇帝還沒有足夠多的理由徹底廢了碩王府;第二,自己和碩王是有些過節,可自己也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能讓皇帝徹底廢了碩王府。所以和親王隻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那富察浩楨,先讓皇帝收拾了這妄圖“尚主”的狗東西再說。
碩王一聽,也趕緊跪下請罪:“臣管教不嚴,致使逆子做出這等無法無天的事情,還請皇上責罰。”
“責罰?朕是要好好好責罰一下你家的好兒子!來人,把那富察浩楨給我抓過來開導他五十大板!”五十大板啊!要是那行刑的是個熟練技工,二十大板就能讓富察浩楨GAME OVER了!當然五十大板也能打上去疼,但絕不留下一點後遺症,端看那是什麽人下什麽手了。
皇帝後來想了想剛剛對碩王的責罰有點輕,想想那富察浩楨也算得上“欺君”,便對著碩王說:“你家兒子當著朕一麵是一套,背著朕似乎又是一套啊!”一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碩王冷汗直流。
“人家都說,有其子必有其父,想來你碩王也是如此?”得,這事情就大發了!
“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絕沒有一點欺侮皇上,望皇上明察!”碩王一邊說,一邊“咣咣”的在地上磕頭。
“哼!你是‘不敢’啊,還是‘不想’啊?”皇帝一眯眼,“碩王教子不嚴,致使長子富察浩楨空有文采武功,品性不端,欺上罔下,現撤掉碩王郡王之位,降為多羅貝勒,以儆效尤!”皇帝你都敢騙,你小子膽兒挺肥啊!
本來是“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一天,碩王一家卻是充分的娛樂了這些本來有些困倦的“大員”們。雖然對著富察浩楨行刑是退朝以後的事了,但是並不妨礙大家充分發揮八卦精神,打聽事情的後續:聽說那富察浩楨結結實實的挨了五十板子,雖然沒打殘,但是也是半殘了。想來,富察浩楨將來除了關節炎以外,還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生理問題”,他的後半輩子就等著和病痛纏纏綿綿吧!
至於尚主,一個多羅貝勒的兒子還妄圖娶和碩親王的女兒?你做夢去吧!當然,海蘭察即將是個例外,那是後話。
過年好,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