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敢情這老道是要拿因果來套我。好一個你請我願兩不相欠,誰也沒占便宜……說到底還不是要和我結下善因,若我日後沒有依言行事,牽動業力之下,早晚都還要和你了結這場因果。”

見到申公豹朗聲大笑,口中說話竟是絲毫不擔心自己事後反悔,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雍容稍一思量立刻就是明白了這老道如許大方背後的含義。

修道者逆天而行,追本溯源,從根本上說就是將生靈需要自然進化的時間無限製的縮短和壓縮,超越人身生而有之的本能,將自身的生命意識最大程度的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合二為一,從而最終成就有史以來最完美狀態的生命物種。這種進化的過程也就是修道者修煉的過程,修煉的時間越長,所能達到的境界越高,那麽修道者與天地宇宙的契合度也就越高,從中獲得的感悟自然就越多。

而到了雍容這種程度,一具分身成就自在天魔,早已經是明了了這世間因果牽連的繁雜和可怕,正所謂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借便要有還,今日之因正是他日之果。反正修為如他和申公豹一般境界,如不是意外橫死,毀於劫數,那壽命之長久基本就是無窮無盡,在因果業力的牽引下,不管這事情完成的如何,做與不做,他日裏也總有兩人再次重逢的時候,斯時不管善果還是惡果,都要徹底了結一番。

想是這申公豹自恃金仙一流,也沒把雍容太過放在眼裏,即便是拱手將自己壓箱底的神通手段送了出去,心裏也不怕他出去之後翻臉不認就地反悔。殊不知,雍容在此之前早已經是仇家滿天下,東西方神魔世界被他得罪了個遍,就連掌生控死的陰曹地府十殿閻羅閻魔羅王都被他膽大包天劫掠一番。在他身上糾纏的因果之多,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如此一來,虱子多了不怕咬,雍容還真就不怎麽在意再和申公豹結下這麽一段因果。

“你又沒有規定時間,要我在什麽時候必須拿那鎮海綾來救你脫困,那我自然也就不算違約反悔,三年兩年,百年千年。還不是我自己說的算。反正,我現在也知道鎮海綾是落在水師手裏的,日後難保就有一場惡戰,到時候直接奪了過來,也算完成你的囑托,不過想我來救你,等我心情大好,痛定思過再說就是。”

雍容心中連連冷笑不已,現在他體內元氣已然恢複至最巔峰狀態,隨時都能發動昆侖寶鏡破空而去。不過眼下既然申公豹有物相贈,還另有辦法送自己離開,他自然也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徒耗氣力。不過雍容心裏卻也還有許多疑問未解,這申公豹如何知道那香巴拉淨土是被佛陀煉化?內中還有水神共工的遺物?

看來這家夥絕非傳聞中那般隻會搬弄是非玩弄陰謀地那麽簡單,這等洪荒上古年間的秘事,連黑龍道人那老妖神都不清楚,他又從何而知?隻是這時候。也難以深究,雍容心中思量再三,還是決定不問為好,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先出去,隻要拿了好處,自由自在,其他的事情過後再說。1000

申公豹有些神秘的看了雍容一眼,當下也不多說,兩隻大袖呼呼一揮,瞬時之間狂風大作。天昏地暗。自他身後的分水將軍府中頓時湧出無量金霞,匯聚在上空之中。

“以我之名,敕令四海,水分!”口中猛地沉聲一喝,申公豹雙手托天,如舉萬裏山巒,海眼之中無遠無弗。所有急速旋轉中的巨大水柱轟隆隆爆響如雷。齊齊顫抖開來。

這老道顯然也是加持神力用處了全部的修為,一聲沉喝。鼓動四方,若不是雍容時時刻刻不敢放鬆,都在嚴防死守,生恐一不小心就著了對方地暗算,體內真元法力都凝聚在巔峰狀態,怕隻是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就要讓近在咫尺的他就此吃上一個大虧。饒是如此,他渾身上下也如同被千萬重錘同時敲擊撼動一樣,泥丸宮中的元神赤子呼啦啦一陣劇烈跳動,差點脫殼而出。不過,雍容準備充分,倒也沒覺得有多驚訝,金仙雖然隻比天仙高上一級,但之間的差距之大卻恍如天地之隔,無法比喻,麵對著申公豹,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不稀奇。況且先前,雙方之間都還是以禮相待各有分寸,臨到終了,想來也是這申公豹要借這機會來敲山震虎,威懾自己一番,也免得自己出去之後真不給他辦事。

別看他口中說的挺好,也不怕雍容反悔,說到底還是被壓在海眼中時日太久,懼怕了那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的孤寂和冷漠。奈何雍容又是他等待一萬八千來唯一達到他要求的合適人選,他雖也想在其身上弄些元神操控之類手段,威逼利誘,卻又忌憚雍容之前可以毀去他元神靈識的化神陰火,生恐自己一旦操控不成,反倒壞了雙方之間地關係,叫自己這麽長時間的等待具成流水東付。

因此申公豹也自想了許久,這才決定向雍容示之以好,屈節下交,並許以重利,用狀似虛無縹緲的因果來束縛對方,自己卻寧可在海眼下多等待一些時日。

申公豹兩手接連揮動,將那分水將軍府中騰起的無量金霞不斷向頭頂虛空轟擊過去,待到那金霞連成一線,勾連天地,恍如一根金色大柱撐住天空的時候,那頭頂蔚藍的海水天空立時間波開浪裂,恍如被一雙五行巨狠狠撕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透過這縫隙朝上望去,隱約間似乎能夠見到那海麵上一絲天空。

“道友,還不動身離去,本尊便預祝道友此去一帆風順,他年之日在此恭候大駕重臨!”一雙眸子中間,奇光四射,申公豹朝著雍容微微一笑。雍容卻也不再多說,隻朝申公豹微施一禮,便自將足一頓,化作一道火光衝進那裂縫之中,緊隨其後的,又有兩道細細金光衝天而起,片刻後金霞崩散如雨淋落,裂縫同時消逝無蹤。

申公豹長出胸中一口濁氣,被大風鼓動恍如風帆一般地袍袖緩緩平息下來,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遙遙望著裂縫合攏之處,臉上神情說不出的一片落寂之色,足足過了好久之後這才深深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師傅呀師傅,你當初心狠如斯,為了不使我暴露你的初衷,竟是不惜自食其言將我終生壓在海眼之下,即便是天地分隔,人神兩分之日,你都不想讓我一同離開人間啊!想不到,到頭來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想不到今時今日竟會被弟子抓住這麽一個機會吧?不管這小子是不是真心替我辦事,總之有他這一來,弟子我早晚有一天就會脫離苦海而去的,哈哈!哈哈哈!”

申公豹麵上肌肉顫抖,又自一陣狂笑,笑聲未罷,金霞一轉,人已跨上猛虎直接衝進了身後府邸,虛空中隻留下空蕩蕩,亙古不變的一片孤寂。

便也在這時之後,自極遠處之外,似是隱隱約約傳來一聲歎息,也不知是虛幻還是真實,這一聲長歎,飄渺莫測,仿佛直從那九天之上無盡虛空深處傳來的一樣,蒼涼剛勁,隨風而逝。

北海之上,惡浪滔天,白氣如霧,遠遠望去但見一座座冰山大大小小,如山巒疊嶂,連綿起伏漂浮在海麵之上,徹骨的寒意,鋪天蓋地。

雍容順著那大洋之下十三萬丈深處裂開地縫隙一路穿行而出,運起周身法力在體外結成薄薄一層護壁,雖也覺得體外壓力如山,潛力湧動,好在這頭頂海麵具被申公豹分水神力辟開一道口子,他自下而上,也不覺如何吃力,三五個呼吸過後,人已破開重重水浪,站在了北海天空之上。

這北海之地絕大不同於東海,其真正地地理位置大致就在地球上北極圈左右,幾乎和北冰洋重合,海域麵積雖然無法和東海相比,但是這裏,大洋內外,溫度奇低,越靠近北極大陸所在,海麵上就越多冰山,冰層,站在高空之上俯瞰下去,隻見那遠方陽光照耀之處,整個海麵都是閃爍著一片冰冷的寒光,景致奇特,令人不由眼前為之一亮。

“這裏就是北海了,不知道那玉嬌龍的金鍾島坐落在何處呢?”

雍容舉目四望,臉上神情微微有些興奮的樣子,在他手中有兩道細細的金光翻騰流轉有如活物,細細一看卻是兩方如書本大小的玉塊,熠熠生輝。正是先前申公豹答應送給他記載著《大羅周天劍氣》和《極光元氣神雷》煉製方法的玉冊。

雖然一直都自稱是海外修士,但事實上雍容對於四海之地地地理並不熟悉,這北海之上島嶼無數,天知道金鍾島又在何處,況且修道者又不是隻把洞府建在陸地高山上地,連這海底之下都有無數的山脈縱橫,若說是金鍾島坐落在海麵之下,雍容也都不會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