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子的這三枚靈棗雖然隻是火棗的一顆果核在人間重新生出的新枝所發,並無傳說中可以比擬九轉金丹一般的神效,也無法叫凡人使用之後立刻就產生一步登仙飛騰雲端的諸般變化。隻論其中蘊含的靈氣大致也隻能排在眾多靈物的中遊而已,算不上太過出奇,便是如今這汙染嚴重的人間,各大門派嚴重縮水的家底中也有許多的天材地寶比這幾枚棗子好上不知多少倍去,因此認真的說起來,天極子拿出的這宗禮物實在是不怎麽能夠入得方家法眼的。

試想修道者選擇門下弟子傳人,又有哪一個不是在那適合修道的美質良才中去挑選的,這棗子雖有改變凡人體質的作用,但針對各派而言卻也實在有些“雞肋”。

千萬年來,世上曾經出現過的靈物何其之多,修道人的神通又是何等的匪夷所思,但靈物擇主,想要修道一切都看“機緣”。芸芸眾生多得是凡夫俗子,九成九以上的人就是都不被上天所眷顧者,隻能懵懵懂懂的蹉跎於生生死死的輪回當中,終其所有也是與道無緣。

而剩下的那極少一部分能夠修道的人中間還要去掉一些因為種種原因未被發現不能拜得名師的,這樣一來,縱看古往今來的人間世界,真正能夠走出樊籠踏上修道這條路的人其實已經是少到了極點。而轉換凡人體質讓絕對不適合修道的人能夠修道,這種事情在上古年間其實也並不罕見,神話傳說中一顆仙丹就讓人羽化登仙,甚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例子也是層出不窮。

相傳當年的黃帝在荊山下鑄九鼎,鼎剛剛鑄成,便有真龍長須飄垂來迎黃帝進入仙境,斯時就有幾個小臣抓住龍須隨他同去,以一介凡人之身上了天宮。然而時到今日天地斷絕。凡人想要成仙隻能通過修煉一途,卻是再也沒有昔年那一人得道,舉家飛升的好事了。

雍容就是神通再大。法力再高,沒有合適的靈藥也是沒有辦法逆轉家人不適修道的格局,若要強求,也隻能讓一家老小落得個神形俱滅徹底消散的下場。天極子這三枚靈棗。落在外人眼中也許不過就是能增長些許靈力,減少十年苦修,但放在雍容這裏卻正是投其所好雪中送炭一般。

正所謂事無絕對道無先後,偏偏就是這幾枚不入方家眼內地靈棗。便能夠解決雍容橫亙在心裏多年最大的一個難題,讓不能修道的父母小妹徹底改變體質,擁有了和自己一樣地機會。隻此一項,便足以讓雍容對天極子頗多感激,生出無數的好感來。

天極子眼見雍容接受了自己的禮物。笑逐顏開,能夠得到雍容的支持和友誼正是他今日孤身前來地最終目的,如今雙方各需所需皆大歡喜,自然也是心情大好,多日來高懸的一顆心也平靜安然了許多。

“自那極樂園歸來之後,近幾日間雍容心中始終有一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想真人執掌蜀山千年,見多識廣,遠非在下能夠比擬。今日趁著真人在此,機會難得,還望能夠不吝指教一二,毅傑我心中困惑。”拿了一方玉匣小心的放好三枚靈棗,雍容心中忽然一動,想起許久以來地一樁難事。便是張口問了出來。

“道友盡管開口。貧道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還是這人間之事。貧道總也能知曉一些的!”得了雍容明確答複遂了心願的天極子,自是不願在這時候拂逆雍容的任何請求,一聽雍容有事請教連忙滿口應承下來。到底是年輕人,修為在高,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呀,哪裏比得上我蜀山一脈消息靈通。

“真人也知道,我輪回道一脈久居東海,曆代以來少有門人踏入中土,是以許多修道界中常識性地東西我卻並不知道。現如今我已是修成自在天魔之身,等同上界天仙,按常理來說已經應該受到這人間世界的排斥而不得不飛升上界了,然而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任何的變化?諸如此類,還有那北邙山的夜帝蒼山,和我一道的水師,以及那昆侖祖師薑子牙,都是一樣的情形,真人見多識廣,蜀山又是聖人門下,想必對雍容這一疑問,定會有所了解吧!”

天極子聽到雍容如此一問,臉上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似是一下子想起了什麽東西,片刻之後便自朗聲一笑道:“看來道友果真是孤懸海外,不知人間變故呀!這等事情你來問貧道當真是問對了人,換做旁人,任他多大見聞怕也難以回答與你呀。”

“此話怎講?”雍容一皺眉頭,頗有一些疑惑的問道。

“道友可知道當今這人間世界與上古之時有哪些不同麽?”

“最大的不同自然就是出自天地靈氣五行元力上,上古之時元氣充沛較之現在何止千萬倍!”

“道友所言極是,自從上古洪荒破裂之後,連接天地之間的建木被毀,三界分離之後,這人間就好似無源之水,四方靈氣五行元力用上一分便少上一分,幾千年下來,世上不知荒廢了多少靈山福地,絕滅了多少修道門派,這才有了宋明之後天下修士共聚一堂大道封真五百年的計議,勒令天下修士不得擅入人間,減少門下新生弟子地數量,非有仙緣者一律不入道門。”

“難道這和我方才所問還有什麽關係嗎?”雍容聽得有些糊塗。

“正如道友所說,這之間的關聯卻是極大的。眾所周知,我輩修士修真煉道憑借的便是這世間靈氣,上古的修士吞吐雲氣,舉步登仙,往往隻在百年之間便被人間充沛的元氣排斥,時間一到自然就能飛升上界成就正果了。時到今日,天地元氣稀薄無比,世間靈氣如何還能排斥得了如道友這般地高手,怕不是來多少就被道友吸了多少吧!”天極子說到此,眉目之間也有憂色一片。他執掌蜀山都有千年了,一直以來卻始終無法突破最後一道關卡,煉虛合道成就真仙,究其原因最主要也都是這世間靈氣稀薄地緣故,就算是他蜀山洞天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福地,比起從前也都是每況日下。

“這麽說,豈不是在人間修道之人到頭來都無法上地去天界了?”想到當年自己的師傅,東海之上悠然飛升的情景,雍容不由對天極子這番話心生疑竇。

“那也不完全如此!”見到雍容臉上神色,天極子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這世間靈氣雖弱,無法像從前一樣自行排斥修道者飛升,但如道友這般成就天仙者卻可以通過自身積攢龐大的能量引動最後的天劫,在度劫之後通過天劫通道破空而去。對於此,道友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呀,若是貧道所料不差,所幹年前,東海之上那位飛升紫府的前輩就是出自道友的輪回島吧!”雍容頓時一陣哂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當年他師父青木散人於琅琊天外飛升,頭頂九大重劫委實是驚天動地的一番景象,把個整個海外修道界震驚的無以複加,偌大的動靜,若是蜀山劍派這等大派還不知道,那中土修道界也真該關門打烊徹底淪落了。

“難道飛升上界隻此一途?”

即便是現在想起來,當初青木散人破空飛升時候的景象,雍容也都是忍不住心生三分寒意。不管他師傅當時是多麽輕鬆自在的視滿天劫數於無物,順順利利的度劫成功,但隨著雍容實力的越來越高,在他心裏也越發的摸不清自己那位師傅的根底到底有多深。換作是如今的自己,麵對當年那一場劫數,雍容都沒有十足的把握硬接下來。“怪不得這許多年來,除了我師父之外,中土海外都無一人能夠飛升的……那九大重劫之下,實在太可怕了!”

雍容正在心裏想著,卻隻見對麵的天極子忽然一笑,不見嘴唇張動,聲音卻已通過神念傳入了他的耳中:“此事關乎絕密,除我之外,天下見能夠知曉這一秘聞的唯有三兩人而已,道友也莫怪貧道如此小心,實是唯恐隔牆有耳,傳將出去,亂了天下。”

什麽秘密竟然還能讓天下大亂?這老道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麽鬼?雍容心中一動,連忙說道:“真人但講無妨,我自會三緘其口不使外傳!”

又過了片刻,天極子似乎也在心裏揣摩一番這才傳音說道:“道友想要不經天劫就自飛升,其實還有一捷徑,便落在那昆侖玉虛宮中的通天墟上。這通天墟乃是上古年間西王母九重天城瑤池所在,即便天地斷絕,王母搬運瑤池上了天宮,那通天墟卻仍然可以叫人直通上界。隻是當年十二金仙被薑子牙逼走昆侖,據說連通上界的那宗神物卻是被廣成子帶至崆峒,以道友的實力想必取得此物也是不在話下。”

“真人說的是那玉闕牌樓白玉京?”眼中鏡精光猛地一閃,雍容和天極子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