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洞天方圓百裏祝融火玉山上,明紅色的寶光光華照耀長天一色。

距離地麵千丈高處的雲層中間,大空桑神木碩大無邊的樹冠籠罩之下,片片綠葉都似是世上極品的翡翠精心雕琢而成,十根蜿蜒虯勁的枝權成放射狀延伸至天邊盡頭,雍容盤膝打坐於一根枝幹之上,渾身上下據都被青蒙蒙的一片的光氣包裹,隱隱間還有一點刺目的金光透露出來,隨著他胸口的一陣起伏吞吐,方圓三百丈上下空間的所有氣息都是與之共振。

整個洞天仿佛都隨著雍容的歸來而一下子活了起來,盈盈的綠光籠罩之下,蓬勃的生機充沛的令人震驚,洞天蒼穹之上青紅二氣流動如長風吹拂,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感覺陡然滋生在雍容的心頭之上。

自從回到補天閣至今,除了一開始的時候花了幾天功夫拿出西臥拉姆四姊妹的舍利子強行提升實力最差的黎晴袁洪的修為,雍容就一直坐在大空桑神木上修煉參悟到現在,十天十夜的功夫裏,呼吸吐納,皆是隨心所致,自然而為,沒有一絲一毫的強求之處。

雍容先前起意回到琅琊天之前,本也就沒有打算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修為提高到什麽程度,他能以區區二十幾歲的年齡躋身人間絕頂修道宗師之位,遍數古今也是罕見,修為到了他這種程度,單純的苦修其實已經是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迅速的提升他的實力了,再要如以前一般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卻是機緣、頓悟種種複雜因素缺一而不可的事情。煉神返虛的境界就如同是一個裝滿了水的玻璃瓶子,瓶中水明明已經滿了,再想要往裏麵接著灌水卻又不叫其溢出,其難度自然是可想而知。

按照他原先的計劃,這一趟宗門之行一方麵是幾個徒弟認祖歸宗,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一方麵卻隻是要在東王公藏寶和補天閣中祭煉出幾件威力龐大自己又用的順手法寶來,也好為之後地大雪山一行做些準備工作罷了。哪裏料想這一閉關參悟苦修,倒是讓他平白覺出幾分異處來。

那大空桑神木和下方的祝融火玉山皆是雍容補天閣中的重寶,來頭之大,世無其匹,千秋萬載以來吸盡一地靈氣,日月精華,早就有了初步的簡單意識,若是任由其在琅琊天中休養生息。千萬年後怕是連人形都能化得。雍容自幼便隨青木散人來往於補天閣修煉,當然是對這兩宗寶物熟悉到了極點,知道這神木火玉交融一體,單是無意識外泄的些許靈氣就足以比得上崆峒這等道門正宗數千年積累起來的福地洞天中的靈氣,尤其是這靈氣已經被神木火玉吞吐吸納,其間雜質盡除,純淨無比,幾百年的累計之下,實在是修道人夢寐以求地修煉之所,而雍容之所以年紀輕輕就有今日的實力。不能不說與當年日日苦修於此大有關係。

隻是,這一番回到輪回島上,雍容就是頓覺有異,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終於邁過了連身發虛的關口返本歸原覺悟幾分本性的緣故。還是由於體內平白無故多了一身於元神死死糾纏融合厲害無比的大日金焰琉璃淨火的原因,才一入定,立刻就是感受到了那大空桑神木和祝融火玉山濃烈到極至的“熱情”,如同是千萬年不曾謀麵的至親陡然相見,一股莫名奇妙的熟悉感猛地湧了上來。

這種熟悉的感覺卻又絕對和印象中地那種熟悉大不相同,就仿佛是雙方早就在無數年代前已經相識,血肉之情,難以分割……似乎,雙方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整體才對……!

這十天以來,雍容靜坐沉思。一應元氣運轉根本由不得他本人來做任何地決定,泥丸宮中的三尺元神孩兒活躍異常,口鼻之間盡是一青一紅的兩道小蛇來回進出,背後那一株由青木散人打入體內地先天木氣所化的蒼翠古木上,九團拳頭大小的金色光團,一收一放,漫天紅光有進無出,看那形態枝葉竟是和外麵的大空桑神木有著八九分的相似……沒有運功貫通百脈,天地間的木火二氣自然周行全身。一呼一吸之間,整個人都似乎和坐下的神木火玉連成了一體,唯有一副神思不受任何外界內部的影響,迷迷茫茫遊離於混沌之中。

自從雍容踏足修道界,所遇之事所見之人無一不是凡人絕難想象、變幻莫測的隻能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事情,但是雍容從始至終都是勇猛精進有所為之,絲毫不以行事手段激烈而有過半點不忍之心,談笑之中取人性命,一言不和即是殺戮,都如吃飯喝水一般地平常。是以從來就未曾仔細想過什麽,皆因大道無影無痕,唯心中一念執著方能撥開雲霧見青天,修道之人隻有在逆中求順方能照見本性,規避魔障,做了便是做了,想的太多也是無用。

但是,自從雍容成功的踏入煉神返虛境界,開始著手修煉補天閣無上秘法通天九道並最終締結天人法相之後,真正的於那茫茫天機中窺得一點大道皮毛的玄奧,這才是知道自己這一脈道統能夠從上古流傳至今的原因,從而也有了理清思路最終確定自己日後發展方向的念頭。

太古洪荒,先民與天地鬼神爭奪生存的權利,多少妖神、魔王都是法力通天不可一世之輩,比起其後的道教群仙佛門大聖在力量上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去,可偏偏時至今日,天上群仙依舊逍遙,那跺跺腳天地亂顫,吹口氣都屬於台風登陸地上古天人們卻悉數消散無蹤,能夠萬古長存者寥若晨星。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太過注重自身力量的龐大,過高的肯定了人定勝天的因素,而徹底忽略了天地大道,不知逆中求存所致。自然法則,生死輪回,因果牽引,不知自身禍福安危自然就不能提前算計趨吉避凶,即便是身有開天辟地之能,卻也隻能在大道麵前陷入絕地。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後來洪荒大地人族興盛,三皇出世,演八卦而知禍福,嚐百草而明自身,知煉氣而狀形神,這才使得吸收了太古天人們的教訓的人族徹底崛起在洪荒末年,世間仙道遂成永恒。

雍容這一脈補天閣秘法本就是延承著洪荒世界中諸多的天人法門。其間又有通天九道無上神通吸收了道家流派修養元神演算天機的長處,十幾萬年下來,代代流傳增補之下,到了雍容這一代算的上是取長補短終獲大成。加上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所經所曆,無論是蜀山劍派以劍成道的淩霄劍訣,茅山上清宮的道法,旱魃天魔他化自在神通,轉化虛空構建小千世界地手段,大阿修羅魔族的魔法變化,還是那水仙的玄陰真水、無量真水,北邙山鬼府一脈的法門,以及自己所見的各方高手拚鬥,昆侖山玉虛宮的玉清仙光,崆峒洞天的大北鬥伏魔劍陣,海外蓬萊島的正反九宮仙陣……凡此種種,隻要是記憶中有過印象地,一應術法神通,皆是在這十天十夜不知所謂的渾渾噩噩中放電影一樣清晰無比的展現在雍容麵前。

明心見性,直指本源,這混混沌沌,似想非想的一段時日,雖然自身修為沒有什麽增長。法寶也沒來得及祭煉,但是僅此一番常坐,卻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覺悟前非往事的迷惘,雍容的收獲之大,簡直可以比得上當日他跨越返虛境界修成天人法相煉成七殺化血魔刀那一回。

“原來如此!我這先天木氣本就是出自神木之上,兩者同源一體,自是相吸相引,無有滯礙,卻也不是偶然。我那師傅,神通廣大,知曉禍福,想必是早就算準我的經曆脈絡,這才事先以種種借口給我留下這一脈青氣入體,助我成就宗師之身。但是如今,我煉神返虛之後,已經開始修煉補天閣中曆代無人修煉的通天九道,締結了天人法相,有了那幾分太古天人力量的影子,單純成仙卻已不再是我的目地,如今當務之急卻是還要應付一下那日後地雪山之行,正好接這同源的空桑神木之力來祭煉這件寶貝……!”

雍容口中哈哈一笑,雙目猛地一睜,強大的神念瞬間接管了身體上下,隻是往裏猛勁兒一個深呼吸,立時之間,便是咻!地一陣空中厲嘯聲起,緊緊圍繞在上下左右的青紅二氣頓時常鯨吸水般被他一口吞入腹中。緊接著,雙手在頸下一抹,一片金焰包裹中已是飛出了一麵巴掌大小的玉質八卦,不是他機緣巧得的那麵先天八卦乾坤如意寶鏡,又是何物?

這先天八卦乾坤如意寶鏡乃是那上古聖人伏羲氏所煉之物,傳說中正是伏羲氏參悟天道,觀那自然界中日月交替,星象風水雷電,陰陽最終設定宇宙的起點,太極本無極,而後生兩倦,而後生八卦,以天地、山澤、雷風、水火之方位繪圖,劃出了代表大道混沌的第一麵先天八卦圖。功可分陰陽破虛空活乙五行移山倒海堪破時空自成一界,遍數雍容此時手中的法寶,除了那一直供奉在補天閣祖師祭壇之上的“五色雲石”之外,就是那東王公寶藏中諸多威力巨大的寶貝,法寶囊中落魂鍾等一幹封神法器全都被激發出了所有威力,怕也是有所不及。當然了,補天閣三大鎮山法寶的另兩種,空桑神木和火玉山,實在是太過巨大了,基本上還算不上法寶地範疇。

那五色雲石據說乃是昔年媧皇補天之物,威力之大,自是無與倫比,隻可惜這寶貝一直就是補天閣中鎮壓宗門氣運的至寶,小小一顆玻璃珠大小就足有泰山般沉重,非是生死攸關,不能動用,兩相對比權衡,雍容還是決定先把這傳說中的“昆侖鏡”煉化了來用!以這寶貝的鼎鼎大名,自可以一當百,一鏡在手,天下我有,也不必再如以前那般所想,煉化許多法器來應急了!

本來巴掌大小的一塊玉佩模樣,才一被雍容的金焰燒上,登時就是嗡嗡一響,化作磨盤大小,周身上下向外放出無限光華,虛空中輕輕一照,結出一副先天八卦圖模樣,擋住四周金焰的侵襲焚燒。

這昆侖鏡雖然流落在外,不知多少年代沒有了主人,伏羲大聖,昆侖西王母也不在這一界當中,上麵還有極其厲害的禁製禁錮了巨大多數的靈力波動,饒是如此那僅剩下地幾分法力仍然是強大無比,畢竟是太古神器一流,自由意識由不得它屈服於任何的外來強力壓迫之下。

“若是在平時,我還真就不敢生出煉化你的心思來!但是現在我有大空桑神木與我元神相依,天人法相匯聚無窮靈氣,何況還有天魔真身一旁相助,我倒不相信這種程度的力量還打不開你身上的禁製,為我所用!”

“乾天坤地,日月輪行,天人法相,斬亂陰陽!”

雍容陡的一聲大吼,雙手之間連連結出紛繁複雜至極的法印,整個人轟隆隆一陣骨骼爆響,眨眼間已是顯出筋骨如山,狂野彪悍的天人法相來,瞬息之間,天地猛然一顫,方圓五百裏所有的天地元氣萬流歸宗也似的匯成條條溪流大河奔騰著衝入雍容體內。

聲音兀自在耳邊回蕩,全力施展天人大道的雍容已是居高臨下張口噴出一道十倍於常人腰身粗細的大日金焰琉璃淨火,巨大的手掌翻飛過處,漫天金光硬是被他生生壓成一道拇指粗細的火繩,四麵八方裏往下一落,就把那昆侖鏡牢牢的縛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