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瞞著師傅讓大家一起來呀……!”嬌小的身軀被那橫向裏一劃拉,整個人就如同是被球棒遠遠擊飛出去的棒球一樣,整個人狂噴著鮮血倒撞在幾十丈外一幢尚還算完整的禪房之上,巨大的衝擊力量,直接將那牆壁撞得破開了一個大洞。同一時間,血魄厲鬼鋒利如刀的指甲劃過她的胸腹之間,人剛一落地,塵土飛揚中便有無數的鮮血自她肚腹之間衝上半空,一副身軀已是血肉模糊,白骨粼粼,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嬌憨美麗的樣子。
初學修道,隻道是自己的師傅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一身手段就是道門宗師也是翻手便成齏粉,有了這樣的師傅自己夫婦兩個便永遠不會再被人家欺負侮辱,隻要自己勤修苦練早晚一天成仙得道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卻不料,一時心軟,聰明過頭,反誤了大家和自己的性命,萬般憧憬盡化鏡花水月,黃粱一夢。黎晴不成*人形,時而被那疼痛疼的昏迷過去,時而又疼得清醒過來,此時早已是若斷若續隻剩下一口氣息,想到平日裏雍容所說的話,黎晴臉龐抽搐,終是知道自己今天行事已是錯到了極點。
“師傅,你快來呀!大家都要死了……我不要大家死呀……!”嘴唇艱難的上下翕合了兩下,黎晴用盡全力發出的聲音,還沒有蚊蟲震動的聲響大。被那血魄厲鬼利爪一劃,胸腹之間已是開膛破肚,露出了五髒六腑肝腸膽囊,盡管是用盡全身力量的大聲呼喊,一雙眼皮卻如墜重鉛般不由自主的合在了一起。
“你可是知錯了嗎?”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短短一句話七個字卻是如同驚雷般震碎了無邊的黑暗,隻覺得整個人都在黑暗中向下飛快墜落的黎晴,渾身一顫之下,竟是重又睜開了一線眼眸,遍布血色的迷茫目光前,那一個身寬體胖,一身背心褲衩大拖鞋,戴著一副金絲邊圓眼鏡的不是自己的師傅雍容又是哪個!
“師傅,我要死了……”黎晴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力氣發出一絲聲音,努力的抬起一根手指,衝著靈明他們的方向指了一下,滿是鮮血的臉上全是祈求之色。
“看起來,你終於明白了一些東西!我輩修道之人一言一行皆是順逆之間,無一不是牽扯到自身因果之事,一個小小的念頭,足以讓你們全都死去……記住這個教訓吧,不要到了生死存亡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半點改變命運的力量!”雍容的聲音仍然很淡漠的樣子,一番話卻是字字如雷轟響在黎晴即將渙散的靈台中間,生死交界之處的記憶或許才是最深刻的。看著黎晴血肉模糊,不似人形的淒慘模樣,和身後被撕了一雙翅膀,滿身都是黑血,顫動不已的傑西卡,全身骨骼盡碎,奄奄一息的袁洪,還有哪一個臉上不知是哭是笑表情看著自己元神大傷的靈明,雍容暗道自己是不是玩兒的有些過火了。莫說他早知今日清涼寺諸事起因,便是不知以他此時的修為,稍一動念,這座城市中的任何事情就瞞不過他的耳目,更何況今晚棋盤山上被天屍老祖鬧得如此聲勢浩大,一來是心中別有算計,而來也是有心借著此事給不知天高地厚的黎晴一個教訓,磨去她一身自以為是的毛病。眼看著幾人先後被那厲鬼重創,直到靈明無計可施意欲施展秘法迫出全身潛力最後一擊的時候,這才現出身形輕輕製止了靈明無異於自殘搏命的行為。
手掌輕輕向上托起,虛空中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立刻就將分散在不同角落的黎晴,袁洪,傑西卡連帶早已呆傻了的周玉華和她身後躺著她父親的一張大床,俱都托了起來緩緩的,落在靈明身前。揮手打斷靈明張口欲說的話,雍容自法寶囊中取出靈藥遞給靈明道:“這黃芽丹內含有萬載空青續斷,最能修補骨骼肉身,你將此丹搗碎之後敷在他們的傷口之上,待到外傷收攏之後,一人一顆內服,藥力強勁不可多用!待為師煉化了這頭惡鬼,給你們出氣。”雖是心中早有一番計較,又是有心磨練門下弟子心性,但是一事歸一事,這血魄厲鬼不分好歹將幾個徒弟打的人不人鬼不鬼一副淒慘模樣,這筆帳卻是雍容想要好好算一算的。
那血魄厲鬼被人製了陰神,不得不聽命於天屍老祖,可是一身智慧卻是沒有減去分毫,即便是性情凶殘無比,卻也知曉察言觀色窺伺敵 情。眼看著雍容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場中,又是旁若無人的一番行動,心中有心衝上前去一爪抓死,卻又是本能的感受到雍容身上似有著無窮的戾氣殺機,那一絲絲隱隱的壓迫感就如同山嶽般壓在心頭,口中隻是一個勁兒的低嘯不已,巨大的身子微微俯下,兩隻利爪不住開合,一副躍躍欲試卻又心有所忌的模樣。
“那天屍老祖也算是心思靈巧,竟然想得到用你們這些打不死的爛貨來消
尚的真元,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倒是生生便宜了我你祭煉我的法寶!”雍容轉身麵對血魄厲鬼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嘿嘿一 笑。
靈明自是知道萬載空青斷續是何種靈物,聽到雍容所說這靈藥之內竟有此物不由就是一喜,連忙倒出數粒梧桐子大小的青色藥丸在手中碾成歲末,一口元氣噴了上去,立刻就化作一片青光閃閃的氤氳霧氣。小心的引導這些霧氣落在黎晴幾人的傷口之上,果然不是俗世之物,隻見那霧氣才一噴到諸人傷口之上,便是一陣清光晃動爆起一片柔和的青色光華來,那破碎的肉身傷口和大小粉碎的骨骼在這一陣氤氳滋補之下竟是有了生命般瘋狂的開始蠕動起來。斷裂了不知多少碎塊的骨骼好似生了眼睛似的拚接還原在一起,若有是斷成齏粉之處,那清光閃動間立刻就是憑空自骨頭間延伸出同樣大小的一塊,憑空補上。與此同時,諸人身上被血魄厲鬼撕裂開來的肉身傷口上,無數聳動的肉芽如同春日裏勃勃生機的小草紛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相護糾纏成長,迅速的填補著肉身上大塊的缺損。幾個呼吸過後,不但是黎晴破開的胸腹之上奇跡般的愈合了可怖的傷口,白皙的皮膚上竟似半點傷痕也看不見,便是被撕掉了一雙翅膀的傑西卡此時也在那清光照耀之下,將一對羽翼重新接了回 去,隻不過,幾個人傷勢嚴重猶在體內,此時肉身修補完全卻也無法立刻醒來。
看著幾人身體外觀逐步恢複原貌,靈明心中長出一口氣,將剩下的霧氣盡數罩在自己身上,又各自將一顆丹藥喂進諸人口中,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此時,同在一旁的周玉華也是親眼目睹了發生在眼前的一 切,眼看得方才還是外傷破損嚴重好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樣的幾個人,轉眼功夫就是恢複如初,被破開胸膛都看得見五髒六腑的黎晴頃刻間複 原,心中的訝異驚奇早已經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今天晚上她親眼目睹的一切事情,足以整個顛覆她若幹年來堅定不移的認知和思想,徹底的轉變成為一個現代鬼神論的堅定支持者。回頭看了看身後沉睡中仿佛還是帶著滿臉痛苦的父親,知道剛才那支嗎啡的藥力可能馬上就要過去了,周玉華動了動嘴唇,看向靈明手中的藥瓶,眼神熾烈無比。
感受著體內骨骼的快速複原,肌肉迅速恢複的麻癢感覺如同無數隻小蟲子在傷口上爬動,靈明衝著周玉華苦笑一聲:“這黃芽丹效力太 強,裏麵的藥力足以讓一個健壯的普通人,瞬間爆體而亡。你父親病入膏肓,身體早就虛弱不堪了,再吃這靈藥,隻能是促其俗死而已。你就不要多想了,隻要過了今晚,你去求我師傅吧,或許他現在能救他一 救!”從雍容對於周家父女態度上的些許變化,靈明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師傅是打著什麽主意,卻也估摸著事情有了轉機,一番話出口也算是指點一下這個為了父親不屈不撓連他都有點佩服的凡人女子。
“他……是你師傅. 烈的戰鬥攝住了心神,根本就沒有聽清靈明和雍容的對話,自也無從知曉雍容的真正身份,如今聽到靈明一說,立刻就是一驚,萬萬想不到,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卻原來是拜錯了真神,表錯了感情,不由大是驚愕。順著靈明的目光再望過去的時候,卻是想象不到此時正有一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的畫麵,令她驚愕的神情瞬間凝固起來。
那血魄厲鬼靈智不失,雖是隱隱覺得麵前這胖子對它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和威脅,卻終究是自身凶殘暴戾的性情衝撞了最後一絲理智,在作勢欲撲數次之後,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暴烈的血腥和殺機,口中仰天一聲嘶吼,渾身上下立有無數血雲飄散出來,眨眼間就是將方圓十幾丈的所在徹底化為血紅一片。
而此時展現在周玉華眼前的一幕,卻正是那血雲翻飛之間,一道道金光破空呼嘯來去如電光閃現,又似滿天霹靂橫飛,驚雷擊頂。也沒有看到那叫做雍容的胖子有什麽動作出來,就隻聽見那血霧之中一陣陣淒慘無比的嚎叫震天動地,那身高三丈開外足有三層樓房般高大的身軀,就如同被一道道金色的閃電,瞬間切割開來也似。四條胳膊大腿被那金光一掠而過,瞬間就是斷了三條,盡管是那厲鬼慘叫連天,叫聲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恐懼,斷裂的傷口之上卻是半點鮮血都沒有流出來,反倒是筋肉骨骼俱都是焦黑一片,如被烈火焚燒一般。而此刻,那道道金光首位相連成環,仍是沒有一點罷手的意思,淩空裏金光漲大將那嘶吼的惡鬼從頭到腳一套一縮,隻見得滿天血雲如被肥水潑雪轉瞬間就是空出數丈方圓一片清空,而那金光閃掠過處,但聞轟隆重物墜地之聲不絕於 耳,偌大一頭大鬼竟是被那金光從上
齊分割成了百十塊肉塊模樣。
“那……是什麽?”周玉華腿腳一軟,跌倒在地上,如此虐殺一般的殘酷景象直將她嚇了個心膽俱裂,心髒蹦跳入鼓,隻覺得那隨隨便便站在那裏,嘴角邊上還帶著一絲冷笑的年輕人這一刻竟是如同噩夢中神魔般可怕可畏。
靈明知道這女子已經被雍容酷烈的殺伐奪了心智,若不及時保護,隻需半刻之後,怕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出世!心中憐她孤苦,伸手搭在周玉華肩上,傳入一股精純的元氣護住她的心脈。和周玉華不一樣,靈明修煉多年,天眼早開,最近又是修為大進成就了練氣化神的境界,自可在那血雲湧動的金光之中看出一些端倪。那一道道金光速度雖快,卻也絕非無跡可尋,靈明運足目力之下也能影影綽綽看得三分明 白。那哪裏是什麽金光,分明就是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金色蜈蚣,隻不過全身上下金光璀璨,一塊塊巴掌大小的背甲之上俱是流動的金霞光氣,長有丈許,寬卻僅有數寸,兩隻眼眸爍爍放光,就像一對金色的鑽石,身體兩側數百對蜈足鋒利如同飛劍一樣,隻要上下翻飛觸及惡鬼肉身,立刻就是一分為二。最為出奇之處,這些蜈蚣竟似渾身是火一樣,身體切割過處,傷口立被燒成焦炭一塊,半絲鮮血都透不出來。從來未曾見過雍容用過這般威力強大的生靈,本以為已經很是了解自己這師傅的靈明,隻覺得自己這師傅當真是手段花樣百般層出不窮,心裏立刻一片迷糊,瞬間就對雍容生出一股比以往更加深邃的敬畏之心來。
那血魄厲鬼巨大的身體被切割成無數的肉塊,芭鬥大小的一顆頭顱掉落在地滴溜溜一陣轉動,一雙鬼眼中仍是可見得那一片深入骨髓也似的恐懼和驚慌。此時就算是白癡也應該知道眼前這修士的厲害了,那厲鬼如何不知,口中一聲嚎叫噴出陣陣血氣,那散落一地的肉塊被這血氣一染立刻就是一動,紛紛從四麵八方裏向頭顱方向匯聚過去。這厲鬼生於地府血海之上,本身早已和血海溶於一體,隻要鬼門不關,血海不 幹,就是粉身碎骨隻要還有一絲血肉留存,時間足夠也能恢複如初。
“還想複原,你當我這離火天蜈是白放出來的?”看到那厲鬼在自己麵前還要融合,雍容不由嗤!的一笑。早知道這鬼物不是一般東西,雖然僅有相當於化神中期左右的實力,但是麻煩就麻煩在這東西鬼門大開之時自身精氣遙遙牽引著幽冥血海之力,隻要一息尚存就能從血海之中得到補充從而極快複原,是屬於那種打不死“小強”一樣的存在,想要徹底的滅掉此物,隻能讓它飛灰湮滅化為齏粉一堆才行。正好,雍容還有七十二條和他心神相通的離火天蜈在手,南明離火可燒萬物成灰,可破陰邪汙穢,正好用來克製這凶悍鬼物。
心念微微一動,那已環繞在雍容身旁左右的七十二條離火天蜈,立刻就是一陣嘶鳴,當空一個盤旋圍住聚集在一起的厲鬼殘身,呼!的一聲霎時間便有衝天火焰燃燒而起。這火焰無色無味,幾近透明,也不見有半絲熱量外泄,卻是著實凶猛無比,隻是一燒,轉眼間那滿地血紅的肉塊殘屍就化作一堆灰燼,再也無法複原。
一聲撕裂般的嚎叫猛地響起,那血魄厲鬼卻也機靈,自知無法抵禦離火天蜈的南明離火,立刻便是舍了肉身,化作一道血光投入空中,就往天屍老祖的方向飛過去,希望憑那暫時主人的神通能夠救下自己一 命,隻要逃過眼前一難隻待回轉幽冥血海之上,便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方自遁入半空,正要遁去,卻隻聽一聲大笑:“你還是乖乖的給我進來吧!”眼前頓時升起一片濃重的黑霧,其中五色光芒閃動,一片寒光獵獵,如天羅地網般當頭罩在身上,隻覺得一股冰冷無比的巨力當空一吸,刹那間就將它整個元神扯進一麵尺長上下的小小旗幡之中。
“這百毒寒光障魔教之寶,本不是尋常法寶可以抵禦的,隻是靈明你修為不足,還難催發出全部的威力,這才被這鬼物破了去。如今我將它攝入旗中,便有了一鬼一寒兩個主靈,卻是不妥。一會兒,我再尋個機會將那剩餘的十二頭厲鬼同樣攝來,讓他們在幡內以強欺弱,互相吞噬,剩下最強大的那一隻,到時候這東西的威力可就真夠瞧了!”雍容大手一張,接回落下的百毒寒光障,卻隻見旗幡之上一頭惡鬼張牙舞 爪,渾身血雲彌漫,栩栩如生正是方才那一頭血魄厲鬼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