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軍的埋伏在叛軍營地山穀西出口的斥候們,戰鬥前無論如何都沒想過,一位小小的戰地郵差身邊跟著三名二轉強者,而他們射出一輪箭雨恰好射中了蘇爾達克,在他右肩頭留下一條手指粗的血槽。

鮮血湧出,也徹底引燃了小隊的戰意。

蘇爾達克也沒想到成為二轉聖騎士之後,還會被普通弓箭手射出的亂箭刮傷。

看到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蘇爾達克微微愣了一下,心裏原本堆積起來的那種屬於二轉強者的優越感,在這一箭之下瞬間擊潰。

如果剛剛這一箭恰好射中他的胸口,也許這一刻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原來所謂的二轉強者,並不是想象中的無敵勇士。

如果不認真對待每一位對手,很可能會在某一天,就真會倒在一位弱者麵前。

其實傷口並不算深,也沒有傷到肩膀的肌腱,隻是帶著狼牙倒刺的箭簇將傷口撕扯得有些猙獰,鮮血湧出來。

西雅嚇得尖聲驚叫,她的臉側的青鱗都已經浮現出來,一條十幾米高的迦娜女王虛影出現在西雅身後,巨浪滔天之下一麵水盾落在蘇爾達克的身上。

蘇爾達克舉著盾牌,從古博來馬上向前撲去。

他扭頭看了前麵的雙頭食人魔一眼,看他將的丹尼斯藏在古博來馬的後麵,才放心往前衝。

這時候,古力特姆也跟上蘇爾達克的腳步,兩名二轉強者向著路邊樹林發起衝鋒。

身後居然湧出一波巨浪,兩人幾乎是被滔天巨浪簇擁著向前移動。

那些浪花仿佛有著某種生命力,不停地舔舐著天空中射下來的利箭……

……

無數電弧從四周聚攏,不斷匯聚到薩米拉開弓弦的那隻手上,整個手臂都充斥著風與電的氣息。

站在薩彌拉身側的西雅,都有點抵擋不住這些電弧和風刃到來的壓迫感。

兩種元素氣息將箭矢變成光矢,雖然是後發,卻比站在浪頭上的蘇爾達克和古力特姆都要快……

快若閃電,激**的電蛇漫天流竄。

……

那些激**的電光似乎已經晃瞎了樹林裏領主軍的眼睛。

如果他們一分鍾之前,就知道己方一輪箭雨會招惹到山路上四名二轉強者的聯手反擊,甚至身為二轉鷹眼的薩彌拉會為他們打碎一顆魔晶石,那他們現在恐怕早就在逃的路上。

漫天電蛇亂舞。

這支光矢衝進林地裏,無數電蛇頓時將樹林照得通亮。

一群領主軍的斥候們隻覺得這些竄動的電蛇鑽進樹林,身上毛發都被電得根根豎起,身體瞬間變得發麻。

而那隻支箭矢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狠狠地貫穿那位射中蘇爾達克的斥候額頭上。

一束閃電從高空中劈下,那位斥候整個人在光束中瞬間變得焦糊,旁邊的一棵大樹也被這道閃電劈得燃起了大火,身邊的斥候們也是死傷一片。

隨後,揮著大棒的雙頭食人魔撲進樹林裏。

一棵大樹被他強有力的臂膀撞倒,躲在樹後麵的斥候們朝著四周撲出去。

有兩名斥候避開了倒下來的大樹,他們從灌木叢裏跳出來,釋放了自己的‘勢’,身後浮現出兩位大劍士虛影。

他們手裏頂著一麵小圓盾,握著工匠之劍分別從左右兩側朝古力特姆的雙肋刺去,他們應該是貝納劍士,手裏的重劍刺出去的時候又準又穩,動作簡練幹淨,這一劍刺出去的時候速度奇快,又是兩人同時展開的攻勢,讓蘇爾達克有些猶豫,思考手裏的歌德盾究竟要擋哪邊……

下一刻,一支水箭洞穿了左側領主斥候的額頭,斥候身後虛影潰散,人也向後仰麵摔倒。

蘇爾達克手裏的盾牌果斷向另外一名斥候的臉部迎上去,那種血肉撞在鋼鐵上,聲音宛如敗革……

一轉斥候身體向後飛跌出去,蘇爾達克握著闊劍向前跟進一步,在手腕兒地翻轉下,闊劍的劍刃向斜上方挑過去,拿名斥候被盾砸了一下,整個人就已經被砸暈了。

蘇爾達克遞出去的一劍貼著他肋骨的鎧甲縫隙,刺進腹部。

隨著林中慘叫聲不斷傳來,一場單方殺戮逐漸停歇。

……

丹尼斯轉頭看著西雅,眼中寫滿了震驚。

這位新認識的朋友居然是位魔法師,其他人則是武力強大的戰士。

她感覺渾身虛脫,無力地堆坐在地上。

不遠處那片樹林,就像被一場暴風雨肆虐之後,顯得淩亂不堪。

雙頭食人魔和那位騎士大人並肩走出來,兩人身上沾染的血漬被西雅召喚出來的一道水柱洗滌幹淨,一行人坐在山道旁邊休息了一會。

在施展過聖光術之後,傷口已經結上一層薄薄的筋膜,薩彌拉蹲在一旁,用止血繃帶將蘇爾達克肩膀上箭傷包紮好。

西雅坐在丹尼斯的身邊,安撫她有些崩潰的情緒。

丹尼斯雙手捂著麵孔,渾身微微有些顫抖。

她不是沒見過殺人場麵,身為一名反叛軍,又怎會沒經曆過殺戮呢?

她隻是沒經曆過僅憑四人的力量就將一支領主軍徹底屠戮殆盡,她感覺四肢有些冷,身體本能的顫栗,甚至牙齒都在不停地碰撞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她看著西雅,終於知道了這位長得極為清純的美女居然是位魔法師。

看她眼睛裏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丹尼斯深深地吸了一口,讓自己平靜下來,對她問道:

“西雅,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們這麽強大的戰士,我有些害怕……”

丹尼斯的確是嚇壞了。

反叛軍營地被一把大火燒掉,就已經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現在她甚至有些茫然。

人魚小姐西雅輕輕撫摸著丹尼斯瘦弱的脊背,遞給她一隻水壺,讓她喝點水冷靜一下。

然後才說:“我們是從貝納行省過來的,我們到這裏的任務就是抓捕麥克唐奈領主,現在麥克唐奈領主被我們的同伴抓回去了,我們卻被留在這裏!總之,我們和你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就是想要盡快結束麥克唐奈家族對幹布位麵的獨裁統治。”

人魚小姐垂下對丹尼斯眨了眨眼睛說道。

“可你們為什麽要跟我到這兒來?”丹尼斯向西雅問道:“我隻是一名小小的郵差!”

這大概是她心裏麵最大的不解。

西雅毫不遲疑地回答說:“當然是為了到這邊看看這邊營地居民現狀和處境,我們想在適當的時候,拿出自己手裏的籌碼來換取最大的利益。”

蘇爾達克覺得自己的想法,被西雅窺視得一清二楚,或者自己都沒有特別認真的思考過這些。

隻是在想究竟以什麽樣的形式加入到反叛軍的陣營裏。

“現在領主軍那邊,好像變得有點迫不及待想要清理你們。”蘇爾達克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他們埋伏在這裏,大概就是為了截殺從峽穀小鎮趕到這邊的援兵。”

蘇爾達克手中拿著幾封染血的信件,擺到了丹尼斯的麵前。

丹尼斯微微愣了一下,從懷裏拿出幾乎一模一樣的信件,看上去這些染血的信件應該是走在前麵那些郵差留下的。

丹尼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也知道如果剛剛不是西雅和她的朋友們,自己懷中這封信也將會林中領主軍們的戰利品之一。

想到這兒,她的身體禁不住有些發冷。

就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在攥著自己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蘇爾達克卻在這時候拿出一張老舊的位麵地圖來。

平心而論,蘇爾達克拿出的這張地圖對丹尼斯而言,還不如本身皮革的價值,上麵幾條粗糙的線條勾勒出幹布位麵的大致城鎮位置、山川和河流,簡直太粗糙了。

蘇爾達克在地圖上找出來班斯克鎮位置,用炭筆圈出來說道:

“他們撤離的時候,沒有選擇往東走,可能是退路被領主軍攔住了,也可能是他們不願將領主軍引到後方去,我們可順著他們留下的蹤跡繼續向前找找,也許還能遇見幸存者。”

聽到蘇爾達克這樣說,丹尼斯眼睛亮了起來,立刻仰起頭說道:

“對,我們去找找……”

蘇爾達克看向這個高挑長腿女孩,問道:

“丹尼斯,還能走得動嗎,我們需要你來領路……”

丹尼斯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盡管她的身體還在顫抖,但是目光卻是異常堅定,大聲說:

“我能!”

……

山嶺,密林,草叢,遠處還能看見一縷縷青煙。

從戰場那邊吹來的風還帶著一些血腥味,天空中盤旋著不知名的鳥兒。

幾個反叛軍戰士踩踏著荒草,快步鑽進密林裏,這裏灌木叢生,還長著很多藤類和蕨類植物,想要從這些植物中間穿過去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柴刀將它們砍倒,另外就是要手腳並用的攀爬,用身體的重量將它們壓得倒向兩側,分開一條狹窄絆腳的林間小路來。

很多藤類植物為了對抗天敵,樹藤上長滿了紮人的小刺,這種木刺往往還帶有一些毒性。

想要從這樣長滿灌木的密林裏穿過去,對普通人來說並不容易。

這幾名反叛軍身上都帶著一些傷,鮮血和樹汁讓他們身上的皮甲十分肮髒,他們背著盾牌,手裏的長劍不斷砍斷攔在麵前的樹藤。

就在他們身後,細細嗦嗦的聲音下還跟著三十幾名女人孩子。

那些孩子都瞪著驚恐的大眼睛,在女人們的照顧下,悄然無聲的通過這片林地。

隻是後麵低沉的嘶吼聲卻變得越來越近。

……

不遠處,一隊領主軍的步兵正在林地裏到處搜索,這些領主軍中還有三名蒙著臉孔的黑袍人,他們牽著渾身散發著焦臭味的地獄惡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這些地獄惡犬皮膚上流淌的熔岩已經全部熄滅,看起來就像是燒掉皮毛的鬣狗,每條地獄惡犬體型都十分修長。

它們脖子上拴著帶有刺頂的頸環,一截兒粗壯的鎖鏈抓在黑袍人的手中。

地獄惡犬用它們那光禿禿的鼻子,正在到處聞。

隻要發現一點兒線索,就不斷地想要掙脫繩索向前猛衝,每當這時候,那些黑袍人就會拿出荊條製成的長鞭,狠狠地抽在這些地獄惡犬的身上,讓它們老實下來。

正是由於這三隻地獄惡犬,反叛軍就算鑽進茂密的灌木叢,也沒能甩開它們的追蹤。

遠處地獄惡犬的咆哮聲越來越清晰,一個臉色蒼白渾身被棘刺劃開無數小傷口的女人終於癱倒在灌木叢裏。

被她牽著的兩個孩子剛想大哭,卻是被女人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要哭……”

“我們跑不掉了,你們不要管我們了,快點離開這兒!”女人眼中帶著一種絕望,對前麵的幾位反叛軍說道。

身後的女人也跟著她坐在灌木叢中,不肯在向前走一步。

她們已經精疲力盡,全憑著心裏一點點信念,支撐著往前走。

現在有人不願再往前走了,那種絕望的情緒就像被洪水衝垮的大堤,傳染給所有人。

反叛軍戰士立刻停下腳步,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名戰士隊長說道:

“我們還能拖住他們一小會兒,穿過這片密林,翻過兩道山梁,隻要能越過前麵河流,躲到崩裂之地去,應該就能擺脫他們,那裏也許還會有其他人。”

說完這句話,五名渾身帶著輕傷,連長劍都有些握不住的反叛軍戰士義無反顧地迎向後麵追擊的領主軍。

看到女人們坐在原地發愣,那位隊長回頭嗬斥道:“快走,別讓我們白死了……”

……

一隻地獄惡犬撲進了一片茂密地灌木叢,黑袍人被鎖鏈拖著往前跑,他們身上的黑袍幾乎罩住了全身。

他們進入四處長著棘刺藤蔓的灌木叢,身上的黑袍逐漸就被樹藤那些棘刺劃破,就連身上也出現了血痕,撕裂的黑袍下麵露出布滿了黑色銘文的手臂,手臂上的皮膚都已經開始潰爛,可是他們就像毫無痛覺的人。

‘惡魔奴仆’是黑魔法師賦予他們的名稱。

他們將靈魂獻給了惡魔,與地獄惡犬簽訂魔法契約,不僅和這些地獄惡犬共生共死,還能分享它們的能力。

身體皮膚退化,潰爛,用不了多久他們的皮膚就會和地獄惡犬一樣變得焦黑……

這隊領主軍步兵戰士跟在惡魔仆人後麵,臉上也是難掩厭惡的情緒。

這時候,三隻地獄惡犬發了瘋一樣向前麵的灌木叢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