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幾乎將山穀裏的卵石染紅了,蘇爾達克在屍體中間翻找那些重傷的戰士,隻要有一口氣還能救活的,就喊人過來抬到他臨時在戰場上搭建的帳篷裏。

看到蘇爾達克竟然是位擁有聖光之力的聖騎士,反叛軍的戰士們便主動地將重傷員抬到蘇爾達克的帳篷前麵。

很快就不需要蘇爾達克主動去尋找傷員救治,他隻需要在帳篷裏對這些受傷的戰士施展聖光術就好了。

蘇爾達克救治傷員的原則就是優先重傷號……

以往反叛軍們在這樣一場大戰之後,由於沒有治療藥劑和水係魔法師,受傷的戰士這時候都會做出生死抉擇。

那些感覺身上的傷無法痊愈的戰士們又不想繼續忍受傷痛的,就會由最親密的戰友幫他們做個了斷,往往這時候還會有個集體告別儀式。

一些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的戰士,就要在簡單的包紮後,躺在營地裏獨自對抗死神。

不過現在情況明顯不一樣了……

蘇爾達克主動站出來對這些反叛軍進行救治,隻要還能喘氣兒的戰士都全部從戰場上抬回來。

西雅跟在蘇爾達克身後當助手,魔法無國界,身為一名優秀的水係魔法師,西雅的水療術和解毒術非常嫻熟……

不過西雅更傾向於救治叛軍營地裏受傷的孩子、老人和女人。

雙頭食人魔在戰場上扛回來一匹被蘇爾達克一劍砍掉了頭顱的戰馬,他將戰馬扛在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拎著馬頭,嘴巴上還沾著一些血跡,讓人望而生畏……

他就在蘇爾達克帳篷旁邊架起兩堆篝火,一堆篝火上煮了一口大鍋,裏麵裝滿了清水,鐵鍋裏這些水燒開後還要放涼,準備提供給蘇爾達克清洗受傷戰士傷口用的。

另外一堆篝火才是用來燒烤戰馬的,他已經將整匹馬捆到一根巨木上,已經剝皮並去除了內髒,看起來是想要烤個整隻的,食人魔的口袋裏帶了一些鹽巴和香料,塗抹到戰馬身上。

古力特姆對腦花兒喋喋不休地說:“這種馬肉烤熟後很有嚼勁兒,尤其是馬腿上的肉特別好吃……”

說得好兄弟腦花兒恨不得在生肉上直接啃上一口,“兄弟,快別說了。”

對於食人魔來說,每場激戰都會消耗大量體力,補充體力的最好方法就是大吃特吃。

薩彌拉蹲在一轉構裝騎士的身邊,親手將他身上的魔紋構裝扒下來,並且將魔法腰帶和武器、馬鞍都收在一起。

所有蘇爾達克和古力特姆親手斬殺的構裝騎士,她都親自跑過去,將他們身上的魔紋構裝、武器盾牌,魔法腰帶和身上佩戴的金銀飾物全部剝幹淨,這支騎兵團裏差不多有二十名構裝騎士,被蘇爾達克和古力特姆、薩彌拉三人擊殺的構裝騎士就有十一名。

普通騎兵薩彌拉都自動忽略了,這次最大的收獲就是十一套魔紋構裝,雖然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損,但應該還可以修補。

薩彌拉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她以前都沒想到,原來狩獵魔獸、開拓領土、開采礦石這些賺錢營生,遠遠比不上一場戰爭的勝利,這簡直就是太賺了。

獲勝一方居然會有辦法彌補戰鬥時造成的損失……

反叛軍頭目們遠遠看著薩彌拉搬著十一套魔紋構裝,卻是無法走過去說什麽。

能說什麽呢!如果不是人家在危難時候伸出援手,反叛軍很可能被這支騎兵團屠戮殆盡……

現在人家隻是在收繳殺死敵人的戰利品,現在那位騎士還在救治那些傷兵,雖然對於反叛軍來說,這些魔紋構裝彌足珍貴,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薩彌拉收入囊中。

這些反叛軍戰士們當然不可能這麽快就忘記的一幕,漫天電弧中一道光箭射中一名構裝騎士,天落閃電居然在騎兵衝鋒陣型裏炸開,讓反叛軍營地裏所有弓手們都大開眼界,原來弓手還可以做到這樣淩厲一擊。

戰死的人很多,受傷的人更多,蘇爾達克很忙。

這次他拿出來的祭品都是隨身攜帶在魔法腰包裏,魔法腰包空間有限,攜帶的祭品數量也不算多,阿芙洛狄又不再膿包山的熔岩礦洞,沒辦法取出那裏的存貨,所以對於這些魔獸頭顱的祭品,蘇爾達克基本上都是能省則省,一顆初級頭顱都要給兩名重傷號加持‘神佑之體’的神之祝福。

……

營地裏幸存下來的孩子,大家聚在一起,他們被這場殘酷的戰鬥嚇壞了。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整個營地,女人們抱著自己的孩子躲在角落裏偷偷掉眼淚,活下來或者已經死去的,都在哭泣。

反叛軍的戰士們似乎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他們在戰場上將受傷的同伴抬回營地,排在帳篷外麵等待蘇爾達克的治療。

還有人從樹林裏撿了大量的木柴,就在穀底空地上架起一座巨大的柴火堆,他們將死去的同伴們屍體整齊的擺在上麵,等待傍晚的時候進行焚燒儀式。

這裏的人們認為晝夜交替的時候,冥界與人類世界會有一道敞開的大門……

死去的領主軍騎兵也要燒掉,以免骨頭架子成為亡靈大軍的一員。

不過他們的屍體就丟得比較隨意,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剝掉了,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屍體亂糟糟地躺在柴火上。

營地並不算大,這裏隻是一處小據點兒。

大胡子埃德加才剛剛將三百多人逃亡的小鎮居民帶到這邊,沒想到就被一隊騎兵團趁機摸了上來,反叛軍的主力部隊並不在這裏,這裏的步兵根本不是那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騎兵們的對手。

這裏山穀又在山坳最深處,三麵環山,隻有唯一一處出口又被領主軍騎兵封死。

大家都逃不出去,隻能拚死抵抗。

看著身邊那些年輕的戰士一個個在身邊倒下,埃德加甚至以為自己也會死在這兒,他雖然被一名騎士在肋骨處劃了一條深及見骨的傷口,但他想在臨死前多殺幾個領主軍,就一直在戰場上奮戰。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會遇見艾維德魔法師,而且這位熱心的魔法師居然在危難關頭派出自己身邊的追隨者,救下了自己這邊的一大批人。

他也是作為一名肋骨受傷的傷員才躺到帳篷裏,接受蘇爾達克的治療。

蘇爾達克蹲在他的身邊,將他身上裹著的早已經被鮮血浸濕的床單剪開,一邊好奇地問大胡子:“你隱瞞身份在塔卡萊鎮,就是為了將這些孩子帶出來?”

大胡子埃德加臉色異常的蒼白,血流的太多,一陣陣眩暈衝擊著他,他不敢睡,據說有很多同伴這時候睡過去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埃德加不畏懼死亡,但是現在明顯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我們營地物資補給非常匱乏,沒辦法,隻能趁著塔卡萊鎮兵力空虛的幾乎殺進去,搶一點物資回來。”大胡子有些虛弱地說道:“我們進攻小鎮的實惠,真的很少殺平民,隻要貴族們不做反抗,與我們沒有恩怨的,我們也願意放他們一馬,不過財產我們要帶走,這裏缺衣少穿的,畢竟我們也要活下去。”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這種攻陷小鎮的戰鬥後,領主軍需要安撫將士們,他們會在小鎮上搜刮所有的無主之物,當然,就算有主的也不會放過,隻要擁有者死了,那也就成了無主之物。”

“貴族們還好些,但是這種事情攤在小鎮居民身上,大家幾乎就沒什麽活路,每次都這樣。”

大胡子揉了揉爛糟糟的頭發,卻是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連連倒吸冷氣。

“把他們帶出來,也是希望他們能活下去?”大胡子說。

蘇爾達克覺得他說得有些冠冕堂皇,對他這套說辭表示不相信。

大胡子尷尬地想要笑一笑,可惜傷口的疼痛,隻是讓他牽扯了一下嘴角,他老實的躺在木箱鋪成的診療**“另外我們反叛軍這裏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這些孩子才是我們的未來……”

蘇爾達克看了外麵一眼,借著門簾縫隙,看到外麵有許多年輕戰士,就問:“你們這邊的戰士難道不會多養一些孩子?”

大胡子埃德加搖搖頭,苦笑著說道:“自己都養活不了,還養什麽孩子。”

隨後大胡子又說:“我們經常都要和領主軍作戰,如果每次滾床單都要當心養出個孩子,或者幹脆營地裏有了兒女的羈絆,這些戰士在戰場上還怎麽和領主軍拚命……?”

“我們追求的是自由和信仰……”

蘇爾達克繼續追問:“那你們的信仰是什麽?”

大胡子埃德加憧憬著未來,眼神有些飄忽,說道:“當然是推翻麥克唐奈的領主軍了,至少可以給所有窮人都分塊兒土地……”

蘇爾達克差點就將英特耐雄納爾說出來,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吐槽說:“……額,好吧,這個想法很不錯,想法雖然很好,不過你們的實力真就是太一般了。”

大胡子埃德加卻是習以為常地笑了笑,說:“沒關係,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