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蘭薩城花園廣場中心位置聳立著一座巴洛克風格的鍾樓。

這座鍾樓座在堅硬的花崗岩石基上,通體是用青石砌成,是花園廣場這一帶最高的建築。鍾樓的四麵雕刻著精美的巨型浮雕,每幅浮雕都敘述著海蘭薩城一段輝煌的曆史。據說當初在帕格洛斯山脈南端的石崖上曾有一處龍巢,一隻紅龍盤踞在這裏,經常侵襲帕格羅斯山脈南部地區的人類。

這裏的人們為了抵禦這條紅龍,在各處建造了基座城堡,並投入巨資在這些城堡的箭樓上安裝了一些巨型床弩,可就算這樣依然無法阻擋那條紅龍的侵擾。

紐曼公爵召集貝納劍士,先後組織了三次獵龍行動,終於在最後一次獵龍行動中,紐曼公爵用手中的奎爾塞拉長劍斬殺了那條紅龍,正式由於那場大戰,帕格洛斯山南部山麓完全化為一片焦土,曾經與紅龍戰鬥過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荒蕪之地,而那座龍巢則是已經燃燒了幾百年,方圓百裏內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火山灰,那裏被海蘭薩人稱為——膿包山。

站在鍾樓的觀景台上,手扶著欄杆眺望城外泛著淡青色的山野,微冷的南風吹散了海瑟薇金色柔軟的長發,她伸手將長發攏起來,並用一條手帕係成一條清爽的馬尾,碧綠色的眼眸順著蘇爾達克手指方向望去,試圖跨過五道山脊看清蘇爾達克提到那道山口。

據蘇爾達克講,隻要翻過那道山口,一眼就能看見位於荒蕪之地邊緣處沃爾村。

她和比阿特麗斯肩並肩站在一起,比阿特麗斯一臉崇拜地看著蘇爾達克,毫不掩飾自己熾熱的目光。

比阿特麗斯在閑聊之中,已經搞清楚了蘇爾達克的家庭狀況,他家裏麵不僅有一位妻子,還有了兒子,想到這些,海瑟薇的心情就變得有些沮喪,心想自己這次海蘭薩之行,是不是太衝動了。

看到比阿特麗斯一臉雀躍的模樣,海瑟薇心裏充滿了茫然,她看不清未來的路,也做不到比阿特麗斯那樣率真隨性,她總還是要顧及家人的感受,她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說服父親並獲取他的支持。

隨後三人又去了海蘭薩城的自由女神廟,不過這座金碧輝煌的神廟如今已經徹底破敗了,四周圍牆很多描金浮雕都破損得很嚴重,這座神廟如今隻有一位打更的老頭,蘇爾達克出示了警衛營騎士徽章,並且拿出了十枚銀幣才說服了這個老頭將門打開。

神廟的庭院裏鋪著青石板,不過這些青石板的縫隙裏如今已經長滿了雜草,庭院中間聖杯形狀的噴水石雕上**一層厚厚的鳥糞,在花瓣形狀的雕塑頂端,赫然還有一個鳥窩。

走進大禮堂裏麵,發現裏麵的自由女神像居然已經倒塌了,那隻代表著自由的手摔成了一堆碎石。

“貝納城裏那座神廟的情況比這裏要好些,至少還有幾位祭司。”海瑟薇在神像前麵停下腳步說道。

神廟裏麵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搬空了,就連大禮堂裏麵的長椅,也僅僅隻剩下幾條斷了腿的,高台前原本還有一隻盛裝聖水的銀盆,不過那個台子上如今隻留下一個黑漆漆的破洞,銀盆早就看不到了。

“沒想到這裏的神廟居然會破敗成這樣……”比阿特麗斯站在海瑟薇的身邊說。

徹底荒廢的自由女神廟自然是沒什麽好逛的,三人隨便走了一圈,就從裏麵走了出來。

離開之前,守在門口的打更老頭對蘇爾達克猥瑣的笑了笑,露出一副‘懂你’的眼神。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蘇爾達克已經陪著海瑟薇和比阿特麗斯兩女在城裏逛了大半天,三人在魔法塔的這條街上隨便找了一間餐館並享用了一頓晚餐,蘇爾達克算是略盡地主之誼,就打算結束今天的行程。

魔法篷車停在海瑟薇和比阿特麗斯的臨時居所門前,蘇爾達克拒絕了進去坐一坐的邀請,向兩女辭行。

“你會寫信給我嗎?”比阿特麗斯站在門口,有些不舍地對蘇爾達克問道。

蘇爾達克點點頭。

“你來貝納城的時候,會來看我嗎?”比阿特麗斯又問。

蘇爾達克又點了點頭,說道:“會的。”

比阿特麗斯展顏一笑,隻是眼睛裏帶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不讓眼淚這麽輕易的流下來。

蘇爾達克騎上了古博來馬,對著兩女揮了揮手。

隨後急促地馬蹄聲響起,蘇爾達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這條長街上。

……

洗過澡之後,比阿特麗斯穿著單薄的睡裙躺在柔軟的大**,她的麵前鋪著一本羊皮日記,手裏攥著一根鵝毛筆,一邊寫著日記一邊對海瑟薇說道:“海瑟薇,你說我們究竟要怎麽樣才能說服家裏那些人,讓他們同意我嫁給一位騎士?”

麵對比阿特麗斯的問題,海瑟薇十分無語地說:

“我怎麽知道?”

她正在給自己那套刺蝟水晶獅皮甲做保養。

緊身皮甲在春季需要塗一些油脂,太久不做保養的話,皮革會變硬,像這種緊身皮甲皮革一旦變硬,戰鬥時動作就會受到影響,因此作為一名劍士,首先就要學會保養自己的皮甲。

比阿特麗斯趴在**,單手支著下巴,一臉糾結地問道:

“喂,海瑟薇,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我們還能做最好的閨蜜嗎?”

海瑟薇微微一愣,自己好像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一想,加入比阿特麗斯真的願意放下現有的一切,好像還真有這種可能,她壓下心裏升起的一股煩躁,轉身捧著比阿特麗斯圓圓的臉蛋,用白淨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對她說道:“當然,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閨蜜。”

比阿特麗斯鬆了一口氣,她的眼睛變得明亮了很多,她像是一隻母豹子一樣跳起來抱住海瑟薇,兩人滾在大**,比阿特麗斯盯著海瑟薇的碧色眼眸,無比認真地說:“那說好了,不管將來某一天,你或者我——當中的哪一個能夠得願以償,都不許生對方的氣。”

“我又沒準備嫁給他!”海瑟薇避開比阿特麗斯的目光,違心說道。

一直冰冷的小手從她的領口伸進來,按在她飽滿的胸脯上,海瑟薇掙紮了一下,對比阿特麗斯問道:

“喂,比阿特麗斯,你在幹什麽?”

比阿特麗斯笑著說:“讓我摸摸的你心口,你敢不敢再重說一遍剛才那句話!”

“別鬧……”

海瑟薇將比阿特麗斯的手推開,紅著臉小聲地說。

……

離開那條巷子,蘇爾達克使勁地抓了抓頭發,把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排出腦袋。

在海蘭薩城裏生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他對這個社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就比如貴族與平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卻不可逾越的牆,他雖然是名一等騎士,但是也僅僅屬於擁有一點‘特權’的平民。

經過魔法工會的時候,蘇爾達克拉住了馬的韁繩,想到自己即將離開海蘭薩,離開前應該拜訪一下弗迪南德學者,想到這他便翻身跳下馬,牽著馬走向魔法塔。

將馬交給門口守衛,報上弗迪南德學者的名字,蘇爾達克順利走進了魔法工會。

在蘇爾達克的印象中,弗迪南德學者很少會離開魔法塔,每次來這裏找他都能找得到。

這次蘇爾達克拜訪弗迪南德學者,他果然是呆在法師塔裏,而且好像剛好完成了一項魔法實驗,正和幾名魔法學徒交流實驗過程中的些心得,身邊那些年輕的魔法學徒飛快地記錄下費迪南德學者的話,流露出一臉的崇拜。

費迪南德學者看到蘇爾達克推門走進來,對圍在身邊的魔法學徒擺了擺手,示意這次心得交流暫停,然後才走到蘇爾達克的麵前,招呼他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來。

一位女魔法學徒端上來兩杯帶著瑩瑩綠光的茶,讓蘇爾達克疑惑,喝下這杯茶之後,會不會變成螢火蟲那樣,肚子裏一截腸子也會發出瑩瑩綠光,他對那位女魔法學徒笑了笑,沒敢嚐試。

弗迪南德學者倒是沒猶豫,喝了一口,然後才對蘇爾達克問道:“你怎麽有時間到我這來?”

蘇爾達克向弗迪南德學者說了自己前段時間參加了瑪咖位麵的位麵戰爭,弗迪南德學者才一臉恍然說:“難怪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蘭斯那家夥好像也參加了這場位麵戰爭……”

“我們在沃日瑪拉城的見過幾次,他在魔法師偵查團裏。”蘇爾達克說道。

弗迪南德學者像是想到了什麽,坐直了身體朝著蘇爾達克看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對了,上次我送你的強化卷軸用了沒有,感覺怎麽樣,體質有沒有增強一點?”

蘇爾達克摸了摸鼻子,說道:“額……當時湊巧我那匹馬的馬腿折了,它的四條腿在華沙位麵的戰場上曾經斷過,我擔心這次再次折斷難以恢複,所以我就給它用了……”

一時之間,實驗室裏所有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弗迪南德學者和他的那些魔法學徒都用一種不可置信地目光瞪著蘇爾達克。

弗迪南德學者指著蘇爾達克,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居然將一張珍貴的魔法強化卷軸給你的戰馬使用了?”

“事實證明,它很好用……”蘇爾達克很老實的回答道。

弗迪南德學者抱怨的話戛然而止,他迫不及待地問道:“快跟我說說情況。”

蘇爾達克對弗迪南德學者說:“那匹馬就在樓下,您要不要親自看一眼,我覺得它的腿發生了一定程度的異變!”

還沒等蘇爾達克把話說完,弗迪南德學者就站起來,說:“那我們還在這等什麽,快帶我去看看。”

弗迪南德學者帶著幾名魔法學徒,圍著那匹古博來馬仔細的檢查了半天,才心滿意足地返回法師塔。

按照弗迪南德學者地話來說,這張魔法強化卷軸做得很成功,唯一不可控的地方就是卷軸中存在過剩的魔力,刺激了戰馬腿部骨折的地方發生了某種良性異變,這就能充分的證明,那張魔法強化卷軸的設計方案是完全可行的……

聽弗迪南德學者這麽一說,蘇爾達克也是偷偷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還好那張卷軸沒用在自己身上。

身上的疤痕本來就很嚇人了,要是身體某處再搞得無數血管隆起,那才是最糟糕的。

蘇爾達克隨後又和弗迪南德學者探討了一些關於魔紋殖裝的普及知識。

弗迪南德學者告訴蘇爾達克,帝國魔法師對魔紋殖裝的研究之所以一直處於停滯狀態,主要還是因為缺乏對生命魔紋的認知,魔紋殖裝不僅對戰士的承載力有著嚴格的要求,生命魔紋的屬性與戰士自身屬性是否吻合,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項,如果植入過程中魔紋殖裝與受術者融合效果很差,那也意味著殖裝失敗。

一旦植入失敗,不僅影響受術者的身體健康,搞不好還會危及生命。

另外生命魔紋這東西,對於很多魔法師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關於生命魔紋這方麵的書籍更是少之又少,隻有很少一部分魔法學者會對這方麵學術研究感興趣。

目前魔法工會的書籍上,僅僅對黑魔紋一些測試數據,但是這種黑暗元素偏偏又會侵蝕受術者的身體,一旦植入過程失敗,受術者有可能變成瘋子,或者身上留下無法複原的傷勢,因此魔法工會這邊禁止黑紋魔皮作為魔紋殖裝,從戰場上繳獲的黑紋魔皮隻能用於學術研究。

蘇爾達克原本還想對費迪南德學者說,自己成功給一名弓手植入了一幅魔紋殖裝。

聽到費迪南德學者這樣一說,他反而有些猶豫了,再三考慮後還是覺得暫時先不說這件事,而且對於如何獲取生命魔紋這件事,蘇爾達克覺得也不像費迪南德學者說的那麽難。

臨走前,蘇爾達克才說自己在海蘭薩城完成了騎士學院的學業,即將擔任帕格洛斯山口外荒蕪之地的治安官,前往荒蕪之地……

對這件事,費迪南德學者倒是沒多說什麽,隻說如果不想留在警衛營,可以加入魔法工會……

蘇爾達克離開魔法工會的時候,已是繁星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