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壁爐裏麵放著一張聚火術魔法卷軸,青色的火焰不停地跳躍,倫納德劍士站在火爐旁邊依然無法驅散心裏麵的寒意,他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橡樹林裏的戰鬥,如果不是有人有人在關鍵時刻殺掉了那兩隻難纏的幽靈……倫納德劍士渾身打了個寒顫。

他走到靠牆壁的一張方桌前,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拿起桌上的一瓶金蘋果酒,費力地拔出酒瓶上麵的軟木塞,將蛋清色的酒液倒進一隻酒杯中,一飲而盡。

微酸的酒液通過舌尖的味蕾,衝進了喉嚨裏,一下子衝淡了心裏麵的恐懼,他一屁股坐在壁爐旁邊的躺椅上,他閉上眼睛,橡樹林裏那些骷髏士兵和幽靈再次衝進他的腦海裏,倫納德再次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就在淡淡的霧氣之下,院子各處都點燃了一些火把,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腦海裏浮現出蘇爾達克手握一把散發著聖光術的軍刀,在隊伍裏四處擊殺骷髏士兵時的情景,心裏麵既暗自慶幸自己能逃過一劫,又為老友科爾·諾頓的感情之路擔心,海瑟薇與比阿特麗斯與科爾·諾頓徹底決裂後。達茜·克裏斯蒂也黯然返回海蘭薩城。

諾頓好像還被蒙在鼓裏,他雖然和達茜小姐時常有書信往來,但他好像不知道蘇爾達克也在海蘭薩城。

倫納德想要給自己老友寫一封信,想要如實的歇一歇關於海蘭薩城的所見所聞,達茜·克裏斯蒂最近一段時間好像變了很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浮躁,處事變得穩重許多,或許是畢業之後這段時間裏,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他坐在寫字桌前,手裏握著一根鵝毛筆,心裏麵千頭萬緒,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些一點什麽,一張羊皮紙鋪在桌麵上,他在信紙上寫到:

……

科爾·諾頓,我的摯友!

我在這個冬季來到海蘭薩城,見到了達茜·克裏斯蒂小姐,她見到我很熱情,依舊像在劍士學院那樣,責怪我為什麽沒早告訴她,我來海蘭薩城。

事實上,我來海蘭薩城也是臨時的決定。

但我此刻慶幸能夠做出這個決定,你絕對想不到我在海蘭薩城還遇到了誰,那位讓我們畢業季全體奔赴華沙位麵漢達納爾郡的男生們都深刻懷念的那位騎士——蘇爾達克。

是的,你猜得沒錯,這裏就是他的故鄉,如今他就居住在海蘭薩城裏麵。

據我觀察,他與達茜·克裏斯蒂小姐的關係非常熟絡,恐怕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才能讓達茜對蘇爾達克騎士的態度有了巨大的改變。

如今這位在騎士學院表現得無比傲慢的紅發少女,已經成蛻變為一位足以讓人另眼相看的貴族淑女,在她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一種以前從未感受到的獨特魅力,如果不是我的身邊已經有了範尼小姐,我想我此刻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追求她。

如果你還想著要和達茜小姐的關係更進一步,恐怕就不能躲在另一個城市裏消磨大好時光,至少眼下要親赴海蘭薩城與達茜見個麵,親眼看一看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我覺得你會有很多收獲。

對你還有一個忠告,務必要小心蘇爾達克騎士。

本來我還想寫得更多一些,但是我陷入另外一件麻煩當中,我可能不會在海蘭薩城待太久,大概在後天,我就會離開這個美麗山城,雖然我很期待與你的再次見麵,但是恐怕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果你不想放棄達茜·克裏斯蒂小姐的話,你一定要來海蘭薩城探望她一下,相信你會在這個城市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快樂。

愛你的倫納德。

……

如果不是有人敲門,倫納德劍士大概還會多寫幾句。

聽見了短促地敲門聲,倫納德劍士連忙放下手裏的鵝毛筆,將這一頁羊皮紙上的墨跡吹幹,然後小心翼翼地對折並放進懷裏,等他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才發現是穿著一身單薄睡裙的範尼小姐雙手抱著肩膀,站在門外。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狐疑的神色,看到倫納德劍士將門打開,不由分說地走進他的房間,並且飛快的在他的房間裏轉了一圈。

發現那張大床鋪得整整齊齊,床單上沒有絲毫的褶皺,另外壁爐躺椅上也沒有任何刻意痕跡,這才臉色放鬆了許多,吊起來的眼睛裏多了一絲笑意,她站在壁爐邊,想要讓壁爐裏的魔法卷軸釋放出來的熱量驅散她身上的寒意。

看到靠牆的方桌上有一瓶打開了軟木塞的金蘋果酒,範尼小姐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口喝光杯子裏的酒。

不得不說她穿著單薄睡衣的時候,脖頸就像天鵝一樣修長,腰肢纖細,皮膚像是牛奶一樣白膩而富有光澤,除了說話有些刻薄之外,算是位頗有顏值的美女,這也是倫納德劍士一直迷戀,不忍離開她的原因之一。

範尼小姐坐在躺椅上,在壁爐火焰的映照之下,她枕著自己的手臂,讓曼妙的身體曲線顯得更凹凸有致,範尼小姐眯著眼睛,看著倫納德輕聲問道:“你一個人在房間裏,到底在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會第一時間去我那。”

聲音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倫納德劍士坐在躺椅旁邊,伸手將範尼小姐手裏的酒杯填滿金蘋果酒,然後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隻是想烤烤火,再喝杯酒放鬆一下,剛剛在橡樹林裏,整個身體都快要被凍僵了。”

範尼小姐伸出雙手勾住倫納德劍士的脖子,用充滿了**地聲音問道:“是嗎?難道你不覺得抱著我,會更暖和一點?”

她的聲音甜得有些發膩。

倫納德劍士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範尼,我想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兒。”

範尼小姐就像是聽到了多麽可笑的笑話一樣,臉上帶著笑意,十分肯定地說:“當然要快點離開,難得你還以為我們能繼續呆在這兒?”

她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要在他們懷疑到我頭上之前,得快點走,還要在那個人追上來之前,再尋找一處避風港,說實話,我覺得這裏其實還算不錯,沒想到這裏的騎士比我想得還要強大,也正因此,我們才要在他們還沒有任何發現之前,盡快脫身。”

倫納德劍士看著範尼小姐白淨的下巴,她的嘴唇就像是殷紅的櫻桃一樣誘人,他咽了一口口說說道:“範尼,你知道我想說些什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可以再次做出選擇,我希望你能將手裏的那件東西還給他們,難道你真的想一直過著這種徨徨不可終日的生活?也許我和你在某一天,就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逃亡的路上。”

聽到倫納德劍士這樣說,範尼小姐臉色迅速地陰沉下來,她一把將貼在身邊的倫納德劍士推開,並從躺椅上坐起來,聲色俱厲地說道:“這根本不可能!”

她盯著倫納德劍士,想要從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內心世界,她捧起雙手,眼睛裏飽含了一些痛苦的回憶,對倫納德劍士說道:“你知道我為了那東西,放棄了多少東西,我隻差最後一步就能徹底占有它,就差最後一點點了,你看他們最強大的幽靈鐮刀殺手也死掉了兩個,他的底蘊恐怕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隻要我們在去幾個地方,一定會將他的力量全部消耗幹淨,到時候,隻要我們能夠殺掉那個拉瑪斯神殿裏的祭司,我們就能完全占有那件東西——你和我。”

她的眼睛被一種奇異的紅色光芒所替代,就像是被某種強大的精神力所占據,對著倫納德劍士露出狂熱的笑容說:“你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件東西蘊藏著什麽樣的力量!”

“範尼……”

倫納德劍士還向勸說,卻被範尼小姐打斷:“倫納德,你是愛我的,對麽?”

“當然!”倫納德劍士信誓旦旦地說道。

範尼小姐將頭枕在倫納德劍士的胸口,眯著眼睛對他說道:“我願意和你共同分享那件東西,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承受一定的風險……”

……

蘇爾達克處理完畢大廳裏的傷者,就迅速被達茜·克裏斯蒂安排到樓上客房裏休息。誰都知道今晚上不會一直這樣平靜,達茜·克裏斯蒂希望他可以盡快回複體力,至少要保證能在夜裏的戰鬥中發揮自己全部實力。

房間裏的桌上放著一盤溫熱的牛肉餡餅,一名侍女幫蘇爾達克解開身上的披風,想要為他解開身上的火蜥蜴皮甲的時候,卻被蘇爾達克伸手擋下來,蘇爾達克心裏麵清楚,這種時候就算是再怎麽不舒服,皮甲最好還是不要脫下來。

侍女遞過來一塊熱毛巾,親手為他擦了擦臉,蘇爾達克則是將腰間的工匠之劍放在牆邊的木桌上,並將身後背著的矮人鏈盾也放在床邊觸手可及的地方,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房間裏的物品一應俱全,便對那位侍女委婉地表示,她可以離開了。

那位侍女長相甜美,她站在蘇爾達克的麵前,迎著他的目光,咬著柔軟地嘴唇小聲地說道:“蘇爾達克騎士大人,我可以留下來服侍您嗎?”

看著侍女幹淨的麵孔,蘇爾達克啞然失笑說道:“這種時候?”

不管是誰的安排,顯然這有點不合時宜,他坐在方桌前麵,拿起一塊柔軟的牛肉餡餅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說實話,我覺得你今晚最好還是不要穿這種裙子,換一身行動方便並且保暖一些的衣物,晚上也不要睡得太死,警覺一點!”

他又將桌上那杯香氣四溢的金蘋果酒倒進壁爐裏,解下腰間的水囊,給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下一口之後,看著身邊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說道:“填飽肚子之後,我需要獨自休息一會兒,沒有什麽萬不得已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擾我。”

說完這些,他對侍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自行離開。

蘇爾達克吃得很快,一盤牛肉餡餅幾乎幾口就吞到了肚子裏,隨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窗邊看了眼外麵的夜景,幾十隻火把在莊園的各個角落,照亮一處處狹小的範圍,不時能夠看到莊園守衛沿著甬道不停地來回巡邏,莊園外麵非常安靜,安靜得讓人心生恐懼。

蘇爾達克走到房門邊上,將門反鎖住,然後才在房間裏擺下獻祭儀式所需的祭壇,不知道為什麽,他發現召喚出來的神魔像的輪廓要比以往更加清晰,當他將手裏的魔羚羊頭獻祭出去,換來的‘神佑之體’與‘祝福之盾’也讓他感覺比以往稍稍有些差別。

那種感覺分明是比以往更強大了一些。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這終究是好事。

蘇爾達克不敢耽擱,迅速將獻祭儀式的那些物品收回到魔法腰包裏,即將透支的體力開始迅速恢複,蘇爾達克坐在壁爐邊的椅子上,看到壁爐裏燃燒的居然是一張聚火術魔法卷軸,心裏感歎克裏斯蒂家還真是奢侈,居然用魔法卷軸的火焰取暖。

他取出一塊磨刀石,將那把工匠之劍的刃口重新打磨了一遍。

門口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蘇爾達克走過去打開門,才發現門外站得是卡爾和克裏斯蒂夫人,卡爾的精神狀態還可以,雖然臉上也有些疲憊,但是至少還能撐得住,但是克裏斯蒂夫人卻是露出一臉倦容,蘇爾達克有些詫異,心說:你們不在房間好好休息,跑到我這要幹什麽?

蘇爾達克請兩個人進來,他看了卡爾一眼。

“蘇爾達克,這麽晚了還要過來打擾你,是為了代表克裏斯蒂家族親口向你說聲‘謝謝’。這次冬狩出了這麽大的事,如果沒有你,恐怕會有更多的人被留在橡樹林裏。”克裏斯蒂夫人麵容憔悴地說道。

……

深夜,橡樹林裏的大霧並沒有如大家祈盼的那樣慢慢散去,反而像是海潮那樣一波一波湧出了橡樹林,並且在廣闊的冰湖範圍內四處彌漫,所過之處到處掛滿了霧凇……

一雙渾濁而血紅的眼睛出現在克裏斯蒂莊園之外,他的雙手無力地垂下去,一瘸一拐地緩緩走向了莊園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