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魔法光彈衝向夜空,在繁星滿天的夜空中炸開,那團光焰就算是幾公裏之外都能看得見。

幾秒鍾中,伴隨著一聲炸響聲傳來,這片森林裏所有的蟲鳴聲都停止了。

一隊惡鬼狩獵團正在叢林將沿著溪穀向前走,不遠處就有幾隻盤羊在溪邊喝水,看到夜空裏的亮起了光燦奪目的魔法彈,惡鬼戰士們立刻跟隨紮伯樂茲將軍朝著光彈亮起的方向奔去。

在過去的三天時間裏,已經有兩支惡鬼小隊在摩雲嶺山腳下,因為去追查這道魔法信號彈的光亮而慘遭殺害。

在惡鬼軍團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這麽肆無忌憚的獵殺惡鬼,這讓惡鬼軍團高層相當震怒。

與紮伯樂茲將軍一起趕過來的還有另外十三位惡鬼將軍,他們如今全部分散在摩雲嶺的山腳下,為了能夠盡快抓住這群入侵者,惡鬼將軍分別組成十四支狩獵小隊,散布在摩雲嶺山腳下。

現在,這群入侵者出現在紮伯樂茲將軍所率搜尋隊附近,紮伯樂茲將軍自然要迅速趕去,否則一旦被其他惡鬼將軍搶先了,估計最後連口湯都喝不到。

紮伯樂茲將軍知道看到這道魔法光彈的搜尋小隊一定不會少,他心底裏的怒火已經快要壓製不住,看向身邊那些惡鬼戰士的時候,目光仿佛就能把人殺死。

他將手按在腰間的戰刃上,身上的殺意幾乎能夠凝聚出無盡黑焰來。

紮伯樂茲將軍厲聲怒吼道:“快點,你們這群弱小的家夥,被人堵在家門口,居然還這麽慢吞吞的……”

惡鬼戰士們聽到將軍暴怒的嗬斥聲,渾身巨震下立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沒辦法,現在軍營裏已經將每日三餐縮減到一餐,但是後勤物資依舊是不足以支撐這麽龐大數量的惡鬼軍團。

現在跑到摩雲嶺北麵山嶺裏捕獵的惡鬼狩獵團已經比以往多了五倍,但是能夠拿回來的食物卻並沒有增加多少,住在那兒的原住民可不像野獸那麽容易獵殺。

最近這段時間,惡鬼狩獵小隊的數量還在持續增加中,隻是目前摩雲嶺南麓的山腳下守著一支帝國領主軍,讓摩雲嶺上的惡鬼軍團高層每天都要商討作戰計劃,北麵這邊惡鬼捕獵團遭遇的狀況,高層反應的就沒那麽及時。

惡鬼軍團高層們派出一群惡鬼將軍來此處理這邊的亂子。

紮伯樂茲將軍想要進入高層統領們的眼中,自然要好好的表現一下,他在山腳下已經像狗一樣被遛了將近三個晚上了,現在糟糕的心情就像是時刻都會噴發的火山。

手下的這些惡鬼戰士們當然知道將軍的脾氣,這個時候,隻能悶頭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

快跑,快跑吧,快跑啊!

……

如果不是這煙花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將光傳遞得更遠的地方,蘇爾達克說什麽也不會連續三個晚上都在夜裏十點鍾放出魔法信號彈,讓自己成為無數惡鬼狩獵小隊的靶子。

他站在一處山穀的坡地上,這裏的狗尾巴草幾乎長到了齊腰那麽高,枯黃的穗子在夜風中時起時伏。

他能在月色下麵看到下方河溪對岸的惡鬼戰士們,邁開大長腿跨過湍急的河溪,朝著這片搜索過來。

山穀裏麵潺潺的流水聲,讓這個夜晚充滿了靜謐的美。

可是那些在夜色中奔跑的惡鬼戰士們,卻又讓整個夜晚都充滿了緊張與壓迫,那種凝重似乎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山穀之間,對麵的崖壁在夜色的映襯下,就像是無數張牙舞爪的厲鬼。

月光下青草隨夜風輕輕擺動,仿佛隨時都有惡鬼戰士從草叢裏鑽出來。

對麵崖石之上,偶爾還會出現惡鬼戰士低聲的怒吼。

蘇爾達克甩了甩微酸地手腕,這兩天他已經殺掉了將近五十隻惡鬼戰士,他也知道自己在摩雲嶺山腳下這樣肆無忌憚的殺戮,一定是將惡鬼軍團的那邊惹毛了,越來越多的惡鬼戰士向這邊聚集,他也知道這些惡鬼戰士裏麵一定藏著不少惡鬼將軍。

隻有惡鬼將軍的武力才能對自己造成壓製,否則在阿芙洛狄的幫助下,蘇爾達克身邊就像是擁有一扇可以隨時離場的傳送門,隻要自己想要回避一波,立刻就會踏進虛空之門裏。

至於薩彌拉,完全可以不用去管她,她如今已經覺醒了精靈的血脈,掌握的天賦能力當中就有‘隱匿’這個能力。

而且是叢林隱匿,她是位半精靈,一旦將精靈的氣息散發出去,她瞬間便會成為森林的朋友,蘇爾達克曾親眼看到無數樹藤將她包裹其中,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棵大榕樹。

感受到對麵有惡鬼將軍的氣息,蘇爾達克轉身便往山坡上的密林中走。

他可不想在荒草坡上與這群惡鬼交戰,那樣的話,將迎來更多的惡鬼衝過來。

阿芙洛狄從虛空之門裏探頭,朝著走進樹林的蘇爾達克問道:“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蘇爾達克拎著闊劍光之烙鐵,雖然很想去阿芙洛狄那個溫暖的小屋中休息一會,喝杯奶茶再抱一抱女兒,但是他也擔心總是這樣做會慢慢消磨他的戰鬥意誌,想想樹林裏還有個等著自己一起戰鬥的薩彌拉,便擺了擺手,對阿芙洛狄說:

“算了,這次我準備讓他們夾緊尾巴,做瘋狗重要有點瘋狗的樣子。”

蘇爾達克從魔法腰包裏拿出了盾牌,看了一眼站在大樹橫枝上的薩彌拉,對她點了點頭。

穿著黑色長袍的阿芙洛狄從虛空之門裏麵走出來,她手裏攥著一根惡魔尖牙,這顆尖牙足有兩英尺那麽長,通體灰白色,上麵被篆刻了無數魔紋法陣,並且牙尖部分纏繞著精金絲線,形成一個很漂亮的握把。

這是一把很罕見的魔杖,由於製作材料是一顆惡魔的牙齒,所以對黑魔法會有成倍的力量增幅。

平時帝國魔法師們更喜歡用杉木或者世界樹枝、魔法密劍、魔法書等等作為魔力增幅武器,所以阿芙洛狄在拍賣行裏買下這把武器的時候,蘇爾達克也是欣賞了好久。

阿芙洛狄的力量在突破二轉之後,身後蟲翼就開始逐漸具象化,因此她的魔法長裙總會露出大片白膩的脊背,而她習慣平時使用黑色針織披肩將背後對稱的生命魔紋遮起來。

她向樹木橫枝上的薩彌拉打個招呼,然後才又對蘇爾達克追問:

“那群魔法師依舊沒有消息嗎?”

蘇爾達克靠著一棵大樹,看著那群跨過了河溪的惡鬼狩獵小隊朝上遊搜查,考慮著是不是給他們一點信息,將他們引過來。

畢竟每個惡鬼戰士身上都有顆珍貴的未鑒定黑魔晶,這種黑魔晶一旦積累到七八十顆,回到格林帝國就能買上一套魔紋構裝,在摩雲嶺狩獵惡鬼可比在魔獸森林裏狩獵魔獸容易多了。

唯一麻煩就是一定要小心,不能讓惡鬼將軍盯上。

“也不怪他們,摩雲嶺這麽大,就算所有魔法師都在北部區活動,想要遇到也不太容易。”蘇爾達克小聲說道。

他和薩彌拉想要從這兒返回摩雲嶺南部的軍營,最快的途徑就是再次搭乘魔法師們的魔法埽把飛回去。

隻是約定地點的範圍有些大,蘇爾達克想要和偵查團的魔法師們聯係上,除了每晚向夜空釋放魔法信號彈之外,還要有一定的運氣,顯然這幾天他的運氣一直沒那麽好。

魔法師們沒能趕過來,反倒是追著煙花趕來的惡鬼狩獵團越來越多。

這時阿芙洛狄拿出一壺羽箭來,丟給樹上的薩彌拉。

“蘭斯那家夥在每支箭的箭杆上都附了‘穿透’魔紋,最近海蘭薩城魔法工會裏麵那群魔法師們也不知道聽說了什麽,很多銘文師居然都在改行當起了附魔師,蘭斯這家夥也在帶著一群年輕魔法師專研附魔魔紋法陣。”阿芙洛狄說道。

蘇爾達克搞不懂阿芙洛狄和蘭斯究竟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了。

那邊是魔法工會的魔法師,這邊是地獄世界裏的魅魔,難道還能有什麽共同語言?

對此,阿芙洛狄也沒有任何的解釋,隻是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薩彌拉從箭壺裏抽出一支箭矢來,看到鍍了一層魔法赤銅的箭杆居然是空心的,重量和鐵木箭杆幾乎一致,整根羽箭擁有極高的均衡性。

“海蘭薩這邊可做不出這樣的箭杆,這是聖卡洛斯城的鍛造工藝?”薩彌拉低聲說了句。

阿芙洛狄仰頭回答道:“這些箭矢是商人瑪拉科姆從帝都那邊買回來的,那邊的魔法市場上有這種箭矢類的附魔底材,據說這類魔法箭矢在那邊的魔法市場上也有批量出售。”

“其實我有點好奇,瑪拉科姆究竟拿出了什麽,居然能打動了你,還能說服我的好友。”蘇爾達克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去看薩彌拉手裏的魔法箭矢,而是看向阿芙洛狄。

阿芙洛狄笑了笑,沒有辯解,也沒有回答。

……

走進長滿了狗尾巴草的土坡上,惡鬼戰士就在周圍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人類戰士的味道——肉味。

隻是它們的心裏沒有過多欣喜,反而是互相對視一眼,開始警惕的看向四周。

對於從淵獄黑暗世界裏麵爬出來的惡鬼們來說,其實白天和夜晚並沒有多少區別,他們在白天能看得見周圍的景物,其實晚上也一樣,他們的眼睛對於光線的依賴比不強。

在前麵三天的追捕過程中,惡鬼們追在人類獵物身後簡直吃盡了苦頭,一具具同伴的屍體讓惡鬼將軍們暴跳如雷。

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因此挨了燃燒著黑火的鞭子,更可怕的是對麵那幾位人類強者會將所有追上去的惡鬼殺掉。

他們千裏迢迢通過了惡鬼之門來到這邊,是為了享用美味的血肉,可不是為了將頭伸過去,等待著對方落下屠刀,然後自己便化為這個世界的養料。

惡鬼們侵占華沙位麵已經持續十年之久,在這段期間裏,軍團的統領已經破解了一些世界法則,它們身體越來越適應這個世界,自身的力量也不斷增強,這個時候無論是誰也不希望自己白白死掉。

可現在,這群惡鬼戰士就感覺自己衝上去簡直就是去送死。

隨著一次次擺臂,手裏的拳劍將山坡上的荒草成片的割倒,它們邁著大步在荒草中留下一條條清晰的痕跡。

前麵就是一片密林。

說實話這支惡鬼狩獵團不想進去,但是等會惡鬼將軍趕過來,發現他們僅僅沒有搜索山穀這邊的密林,少不了就要挨鞭子。

所以這次它們就算明知道前麵非常危險,也要走進去查看一番。

走在最前麵的惡鬼可以清晰的聞到密林裏人類的味道更加濃鬱,他身體的各個關節處已經長出了鋒利的骨刺,身上的骨質鎧甲也在強化厚度。

它踏出了草地,跨過一段露出地麵的樹根,走進寂靜無聲的密林。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從他的頭頂劃過,它的心底頓時涼了半截兒,手裏的拳劍毫無道理的朝著左側樹後刺去。

身後傳來一聲同伴的悶哼,可是那棵樹後空無一人,就在他仰起頭尋找箭矢是從哪射出來的,就感覺一把冰冷的闊刃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一瞬間,它渾身的骨刺都炸開了,他用一隻手臂去格擋那柄闊刃劍,另一隻手裏的拳劍往身後刺去。

可是那把闊刃劍上麵散發出來一團柔和的輝光,那種光芒居然讓他身上的黑魔氣瞬間消退,消退了黑魔氣的骨骼鎧甲就像是桃酥餅一樣酥脆,厚實的骨甲就像是石膏一樣被搗碎。

瞬間,他感到有一種無力與天旋地轉,他看到了自己肩膀頂著海碗大血肉模糊的傷口,噴濺出去的血染在了樹幹上。

下一秒,自己的臉接觸到濕潤的泥土。

它的眼睛中所有色彩都開始逐漸消失。

這一刻,它看見了淵獄最深處的那扇大門……

它的喉嚨發出哢哢的聲音,還在試圖張開嘴。

那具高大的身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