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庫索城舉辦的慶功會,幾乎所有木庫索城的居民都跑到大街上參加遊行,市政廳前麵的英雄廣場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十萬領主軍在軍營裏舉行了盛大的慶功酒會,等到酒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夜。

對於木庫索城的居民來說,慶祝儀式遠遠還沒有結束,街上依舊聚集著大量的人群。

好像整個城市藏酒都在這一晚上,被城裏的居民喝光了,商人們從魯伊特城緊急調運了一桶桶麥酒,這些橡木酒桶從傳送門裏運出來,直接就在中央廣場上被鑿開木塞,渾濁的酒液散發出一股股濃鬱的酒味兒。

看樣子古力特姆是不準備返回魯伊特城了,他這時候正和一群步兵戰士圍著燒烤架子喝酒。

古力特姆已經喝多了,不過他的好兄弟腦花兒還算清醒,知道抓起穿肉的鐵簽子,將上麵烤得滋滋冒油的大塊羊肉塞進嘴巴裏,食人魔的肚皮已經撐得微微隆起,身上的圖騰魔紋也在散發著力量的光暈,明顯是喝醉了之後,有些壓製不住身體裏麵的力量。

好兄弟腦花兒不敢這麽喝酒,身為一名魔法師,最重要的就是咒語和手繪魔紋法陣時候的協調性,過度飲酒會讓手腳不那麽靈活……

由於蘇爾達克領主喜好麥酒,現在整個木庫索城都流行喝麥酒。

如今的木庫索,到處都是全新景象,整潔幹淨的街道兩側都種植了行道樹和灌木矮牆,另外每條路都設有垃圾桶和木質長椅,這些長椅被粉刷了白色的油漆,看起來非常醒目。

每條大道的十字街口都有免費的公共蓄水池,水池上麵的石台裏麵鎖著一張聚水術魔法符文板,這張符文板晝夜不停地向水池中聚集著清水,符文板上麵隻有最簡單的魔紋法陣,因此流淌出來的水也隻是涓涓細流,街上的行人路過的時候,想要洗洗臉喝點水沒問題,想要用這些清水澆花灌溉卻是完全不夠用的。

木庫索城為了維持這些蓄水池供水,每個月就要支出將近五十多枚魔晶石的花費。

不過一舉措,算是徹底解決了外鄉人來到木庫索城經常找不到水喝的困擾,蘇爾達克想要發展木庫索城的旅遊業,需要在城市裏麵建造大量公共設施。

身為半精靈弓箭手,薩彌拉非常自律,和精靈們不同,她基本上不沾酒精,哪怕是精靈們釀造的樹汁酒和莓味果酒,她的飲食也比較單一,偶爾會吃一點烤魚,大部分時候隻是吃些水果和蔬菜。

這次她和西雅陪著蘇爾達克一起參加慶功酒會,作為蘇爾達克的助理,西雅要幫蘇爾達克擋酒,因此也喝了不少的麥酒,雖然迦娜擁有很強大的控水能力,但是酒精一點點侵占西雅的清醒意識,到了酒會快要結束的時候,西雅幾乎半個身體掛在了蘇爾達克的肩膀上。

蘇爾達克的魔法篷車停在英雄廣場旁,夏季的幹布位麵與羅蘭大陸的格林帝國存在六小時的時差。

在幹布位麵,白天與黑夜交替的時長要比格林帝國短上一些,所以幹布位麵現在已經到了午夜,而在魯伊特城這邊恰恰是傍晚而已。

蘇爾達克乘坐馬車前往魯伊特城,便看到斜陽剛剛從西側城牆空中花園石拱門洞中落下。

想到了嘉利·德克爾剛剛接管魯伊特城警衛營,便決定去魯伊特城的警衛營總部看看,他在慶功酒會上已經與大胡子埃德加溝通好了,兩天之後,大胡子埃德加就將會帶領三千騎兵正是入職魯伊特城警衛營。

魔法篷車路過魔法街區第七大街十字路口,蘇爾達克正微微眯著眼睛,將頭枕在沙發靠背上,醉酒的西雅將頭枕在蘇爾達克的肩膀上,睡得非常香甜。

薩彌拉則這在車廂對麵的沙發上,這次她並沒有穿輕皮甲或是魔紋構裝,而是很罕見地穿了條精靈族女性經常穿的白色紗裙,腳上也是穿著一雙有些硬的水晶涼鞋,雖然沒有佩戴什麽名貴首飾,但是整個人卻是像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仙子。

她的嘴唇點了一些淺粉色的唇彩,整張臉就變得無比生動。

如果不是因為她陪在蘇爾達克的身側,讓那些軍官不敢輕易地湊上來,也許今晚她會被那群軍官們徹底包圍……

窗外的風吹拂著她披散在肩膀上的長發,發絲在臉頰間來回波動,她的眼睛裏流動著長街店鋪櫥窗的倒影。

此刻,蘇爾達克心裏麵感觸頗多,他想起了一些曾在報紙上看到的……說是新聞,也許隻是隨便杜撰的故事,說的是一位年輕時候吃過很多苦,做了很多大事的高官,等他坐在高位之上,短短幾年時間便沉寂在那些溫柔鄉裏無法自拔。那時候他就非常不能理解,怎麽那些人的控製力越老反倒是越不堅定了呢?

現在想想,隻能自嘲的一笑,目光卻怎麽都離不開薩彌拉那雙迷人的眼睛。

看到蘇爾達克熾熱的眼神,薩彌拉並沒有躲閃,她的目光反而更加堅定的迎了上去,兩個人就在車廂裏對逝著,那種曖昧的氣氛越來越濃……

蘇爾達克伸手握向薩彌拉垂在身側的手背,卻是透過玻璃窗模糊地看到了一個身影鑽進巷子裏,那個身影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長袍上麵連著帽兜,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他的步伐看上去不大,但是移動的速度卻是非常快,在蘇爾達克眼中一閃即逝。

吸引蘇爾達克注意的並不是他那身黑色長袍,而是他身上透出來一股淡淡氣息。

雖然那股氣息非常非常的微弱,但是身為二轉強者的蘇爾達克,身體又充盈著聖光之力,因此十分敏銳地感受到了那種微弱氣息。

他身上散發著一種如波紋一樣向外擴散的氣息,那種氣息蘇爾達克不止一次在福納克伯爵和娜奧米身上感受到過,應該是亡靈才有的死氣,所以蘇爾達克懷疑他很可能是亡靈術士。

魯伊特城城頒布的法律中明確規定,城市裏所有亡靈術士都要在警衛營那邊進行登記。

而在蘇爾達克的印象中,魯伊特城裏並沒有亡靈術士的存在,而且看他的背影,應該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娜奧米,娜奧米的身材要比他嬌小很多,而且娜奧米四肢僵硬,走路的時候手臂和雙腿很難做到那麽協調,所以看上去非常的不自然。

而那位穿著黑色長袍的行人,身體卻是非常靈活。

如果不是娜奧米的話……蘇爾達克下一刻便決定追出去!

他隨即便放開了薩彌拉的手,將西雅的頭扶向另一側,然後飛快地推開車廂門,魔法篷車此刻還在大街上疾馳,蘇爾達克便飛身跳到了大街上,他的身體跨過灌木矮牆,輕盈的落在人行道上,朝著那邊的巷子飛快跑過去。

街上的行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蘇爾達克就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薩彌拉也看到了那個身影,隻是她並不希望那個人會影響到她,所以選擇視而不見,沒想到蘇爾達克隻是瞄到了一眼,便覺察出不對勁兒,居然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薩彌拉心裏恨死了那道人影,隨便踢了踢雙腳,將高跟水晶鞋脫掉,雙手提著紗裙的裙擺,赤著腳跟著蘇爾達克跳下魔法篷車,雙臂上浮現淡淡的魔紋,下一刻她比蘇爾達克更加輕靈落在街上。

就在她飛身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用腳將車廂門關上。

兩人幾乎都不需要交流,蘇爾達克衝進巷子那一刻,薩彌拉便選擇跳上屋頂,直接從側麵街道的屋脊繞到前麵去,亮起生命魔紋的薩彌拉,身體就像是風中飛舞的蜻蜓,每次在屋脊上點一下,便向前跳出七八米遠,轉眼便消失不見。

蘇爾達克衝進巷子裏,腳下已經擴散出‘熱忱光環’,他的眼中失去了那人的蹤跡。

隻是能夠感受到一絲長流在空氣中的死氣,他十分迅速地向前追了一段路,然後才又跳上了一堵高牆,至於在隔壁人潮擁擠的大街上,看到了那個聲音背對著他,非常迅速地穿過人群。

蘇爾達克將手按在劍柄上,直接從高牆上跳到對麵的街上,朝著那個人影奮起直追。

蘇爾達克穿著一身貴族禮服,他這樣在街上狂奔,大家隻要長了眼睛就知道他是貴族,街上的行人紛紛向兩側閃避。

眼看著越追越近,蘇爾達克一隻手按在劍柄上,一隻手去按前麵奔跑那人的肩膀。

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人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跑,蘇爾達克用力一扯,黑色長袍一條衣袖被蘇爾達克撤下來,裏麵居然是一隻白骨手臂,而前麵那人也停下來,他轉回頭,遮在頭頂上的帽兜落下來,餘輝中露出了一張閃爍著靈魂之火的骷髏臉。

蒸騰著的幽藍色火焰中甚至流露出一絲狠厲,骷髏戰士不再奔跑,而是舉起白骨手臂朝著蘇爾達克撲過來。

蘇爾達克下一刻便將闊劍抽出來,劍刃上散發著淡淡的聖光,在他揮劍的時候,五道劍刃的殘影同時出現,那隻骷髏戰士的白骨手臂隻是硬生生擋住了蘇爾達克劈下來的第一道劍刃,隨即便被後麵劍影劈碎。

闊劍並沒有因此而停下,緊接著殘影又劈砍在骷髏戰士的額頭上,前額顱骨頓時崩裂,劍刃上的聖光與眼窩中的靈魂之火相遇,隨即靈魂之火就像落在池塘裏的雪花一樣,瞬間便被聖光所消融。

隨著骷髏戰士眼窩裏的靈魂之火熄滅,骷髏戰士瞬間就碎成了一地枯骨,那件殘破的黑色長袍也堆在地上。

周圍的行人被這場突發事件驚呆了,大家都在目瞪口呆的看著蘇爾達克,遠處聽到打鬥聲的警衛營騎士,也騎著馬迅速朝這邊趕來。

蘇爾達克蹲下去,用手裏的長劍將破爛的衣服挑起來,地上的白骨堆幾乎變成了碎骨的殘骸。

他沒辦法從碎骨殘骸中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這時候圍觀的人群開始慢慢朝著這邊聚集,兩名警衛營構裝騎士此刻也已經趕了過來。

蘇爾達克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追到的最多就是替身傀儡。

真正要追的那位已經趁亂溜了,不過這麽久薩彌拉都沒有過來匯合,蘇爾達克猜薩彌拉應該沒跟丟。

這時候,警衛營構裝騎士們已經認出蘇爾達克的身份,正要下馬行禮,蘇爾達克連忙擺手說道:“你們幫我將這邊處理一下,我去最前麵看看……”

“是,大人!”

構裝騎士連忙下馬行禮,目送蘇爾達克離開,而現場這邊隻留下了一堆枯骨,構裝騎士沒有怠慢,從馬背上拿出一隻布口袋,將枯骨和破爛長袍全部裝進去,很快便把現場打掃幹淨……

蘇爾達克找到薩彌拉的時候,發現她正怔怔地站在內河邊上。

“人呢?”蘇爾達克向薩彌拉問道,目光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俘虜或者傷員什麽的。

薩彌拉指了指麵前這條並不算有多寬小河,對蘇爾達克說道:“跳進河裏就消失不見了……”

蘇爾達克在河邊搜查了一會,並沒有在四周感受到那種特別的死氣。

薩彌拉則是後悔自己沒穿魔紋構裝,哪怕是穿套火蜥蜴輕皮甲,目標也不至於跳進內河裏,想到這兒,她握緊了手裏的天擊弓。

“怎麽辦?”薩彌拉問蘇爾達克。

“走吧,我們去見嘉利·德克爾,讓她安排人手在城裏排查,哦,這幾天警衛營的人手應該不太夠,過兩天就好了……”蘇爾達克拉著薩彌拉往回走。

薩彌拉低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此刻有多紅,但是她的手卻被蘇爾達克緊緊握著。

兩人一步步走到街口,馬車夫趕著魔法篷車終於找了過來,蘇爾達克推開車門鑽進車廂,發現西雅還靠在沙發上酣睡,對外麵發生的這些事一無所知。

薩彌拉跟著蘇爾達克鑽進車廂,卻是沒有再坐到對麵去,而是很自然地和蘇爾達克坐在一起。

傍晚的夕陽完全進入地平線之下,天邊出現一片紅霞,薩彌拉的心情此刻卻是無比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