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欒出去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他的助理打過來的,一些公司的事情,剛好和陳景雨也有關,他就一並把陳景雨也叫了出來。

兩人在外麵打著電話,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待商量個差不多,兩人準備回包廂時,黃曼城卻走了過來。

今天本來就是黃曼城攢的場子。

說是為了同學相聚,但從黃曼城對秦東欒的態度上也能看出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包廂裏同學太多,大家都在寒暄,有些事情也不太好講。所以在秦東欒和陳景雨出來後,黃曼城覺得時間差不多,也一並出來等在了不遠處。見兩人打完電話,黃曼城就走了過來。

黃曼城雖說是為了和秦東欒的合作來的,但人還算坦誠,並沒有端著態度或者說是重心都放在了秦東欒這裏。雖然一開始同學聚會是為了秦東欒攢的,但他維持得也還不錯。

北城圈子就這麽大,大家最後多少都會有些合作。而黃曼城做人做事都還算可靠,所以秦東欒並不抗拒與他的合作。

但是做生意向來也不是做慈善。如果同樣的選擇有兩個,自然會選擇感情好的那一方。而如果兩個選擇裏,有明顯的價格和質量差距,那生意都會朝著和自己有利的那方做。

黃曼城也是懂得生意場上的選擇的。他和秦東欒的合作也拿出了誠意。北城現在圈子裏人人都知道秦東欒的身份和能力,和秦東欒的合作,意義大於利益。他和秦東欒能夠攀上關係,對於未來他在黃家的地位也有一定的幫助。

所以和秦東欒的合作,他自然也是拿出誠意,價格質量都好商量。

談生意最痛快的就是對方兩相受益,各取所需。黃曼城表達了誠意,秦東欒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一番交談下來,兩人也敲定了一些事情。而具體的合同和合作,則需要下周一雙方見麵詳談。

能夠取得現在這樣的結果,黃曼城也已經非常滿意了。他和秦東欒笑著說合作愉快的同時,也沒忘了感激陳景雨。

聰明人的交談就是這樣的高效和心照不宣。談完之後,三人也沒再這裏繼續逗留,而是一同回了包廂。

包廂裏依然如他們離開時那麽熱鬧。秦東欒進去以後,就看了眼喬延的位置。喬延的位置上並沒有人,他過去坐下,沒多久又有人來找他敬酒,秦東欒喝了酒,詢問了一句。

“喬延呢?”

秦東欒問完,有個剛好碰到喬延的男同學說:“我看他剛才好像去洗手間了。”

像是餐廳裏這樣的高端包廂,都是配有單獨的洗手間的。隻是因為人多,洗手間就變得擁擠起來。喬延應該是等待不急,所以去了外麵的公用洗手間。

那人說完,秦東欒應了一聲,道了聲謝。

道過謝後,就又迎來了另外一批同學。秦東欒舉杯應對著,在應對完這批同學後,身邊喬延還是沒有回來。秦東欒坐在那裏,看了一眼一旁喬延的空位置,而後他從座位上起身,拍了拍陳景雨的肩示意自己出去一下。陳景雨抬頭應聲,秦東欒鬆開陳景雨的肩膀再次離開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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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延在離開包廂後,就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包廂裏熱氣開得很足,加上喧鬧的氣氛和到處的酒氣,讓它成了一個封閉的熱氣空間。

喬延在離開包廂後,那種沉悶窒息的感覺才像是緩解了一些。他站在洗手間盥洗池的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膚色慢慢變紅。

喬延像是被浸泡進了隻有幹燥空氣的熱爐裏。

他的皮膚被血管裏流竄的血液弄得拔幹。一杯白酒在胃裏發酵燒灼,胃裏**一樣的悶痛在他的身體內,反倒因為腦海的雜亂和心髒的僵痙而讓他毫無察覺。

他的周遭,除了他,都是涼的。喬延的雙手覆在大理石台上,冰涼的觸感沿著他的掌心進攻,卻又被他體內的熱意逼退出來。

最後,他放置的位置的大理石都變得溫熱了起來。

喬延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海裏是在離開包廂前趙晉在他耳邊說的話。

他說他知道他在大學的事情,知道他和秦東欒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麽。

喬延雙手抓著大理石台,他的眼睛慢慢的發緊發紅。

他對秦東欒有著不切實際的企盼。

這種企盼在十年前就已經種下,兩年的高中生涯生根,八年的分別,埋在他的心裏始終沒有發芽。

它不是什麽可以暴露在外的光明正大的心思。它是一種隻能埋在土裏,在日益增長的思念下,隻能讓根莖變得反複,卻無法冒頭的一場不見天日的暗戀。

喬延是個木訥且很呆的人。他沒有朋友,沒有社交,他整個人生都隻懷揣著這一點念想是為他的光。

這是屬於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瘋狂而華麗的心事。

他不知道趙晉為什麽能知道,且以此威脅,以此折磨。

但喬延回想他的大學生涯,他發生的一些事情,如果過多的關注他,也確實能從其中發覺出些端倪,窺出他的秘密。

喬延的胃和血液裏,像是有熊熊的烈火在燒,火焰灼燒著他的心底,像是將他心底埋藏著秘密的土壤燒幹。喬延像是一個望著炎炎烈日,看著龜裂土地裏的莊稼沒有水分而死去卻又無能為力的農夫,他的身體被酒精折磨,精神被恐懼與痛苦摧殘。

趙晉和他說了很多話。他完整無缺地表露完他對他的心跡。從高中到大學,到現在,他對他的感情消極居多,甚至到了扭曲憤恨的地步,所以他對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或許像是今天這樣一杯酒的折磨,或許不知什麽時候,就把他的秘密公之於眾,以獲得看他痛苦而得到快感和癲狂。

不管是何種做法,喬延始終處於被動的位置,他像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或許今天隻是收割掉他的羊毛,或許明天就是一刀封喉。

喬延的眼睛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的眼眶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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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欒在應付完一輪又一輪的寒暄後,離開包廂來到了走廊。餐廳裏剛散了一場,走廊裏熱鬧喧嘩,秦東欒走到走廊盡頭,推門進了洗手間。

盥洗池旁的喬延,在聽到門口的開門聲時,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回過了頭來,在看到來人是秦東欒時,他定在了盥洗池台前。

秦東欒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看向了站在盥洗池台旁的喬延。

因為在來到餐廳的包廂後,大家就都脫了外麵穿著的外套,所以現在的喬延,上半身隻穿了一件淺色的圓領毛衣。毛衣的領口圍在了他鎖骨之上,在毛衣沒有包裹住的,他能露出的皮膚上,原本的蒼白都被一種像是被熱氣浸潤熏染的水紅色覆蓋。

這種水紅均勻的從他的脖頸蔓延到他的額頭和耳邊,在淺色毛衣的襯托下,讓他的皮膚看上去都附著著一種暖玉的溫潤感。在暖玉的質感下,他透明的鏡片後,紅色的眼圈包圍著他如湖水般泛光的眼。他的眼睛在看到門外站著的他時,透明的光澤像是緩慢冰凍的湖麵,緊繃而堅硬地看著他。伴隨著他眼中冰麵的凝結,他的身體動作也在這樣的神情下,一點一點地緊繃了起來。

秦東欒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喬延因為他的進入而一點一點地變化。他的眼睛對上他通紅的眼眶包圍的目光,問了一句。

“你喝酒了?”

秦東欒問完,喬延眼中的光芒輕輕一閃。

伴隨著眼中光芒的閃動,喬延緊繃的身體一點一點地鬆懈了下來。他看著秦東欒,像是從什麽情緒中回過神來。回過神來後,喬延眼睫垂落,說。

“喝了一點。”

喬延說完,秦東欒看著他沒有說話。在看了一會兒後,秦東欒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突然就靠近到了他的身前,帶來了他身上溫熱的體溫,還有一股淺淡的冷杉氣息。他站在他的旁邊,像是為了能讓他聽清他的話,微微低下了頭來。

“難受麽?”秦東欒問。

秦東欒站在他的身旁,說話時,微低下頭來。他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甚至連氣息都輕輕搔過了他的耳沿。

秦東欒問完,喬延幹澀的喉頭輕輕顫動了一下。

剛才他的意識都停留在腦海裏紛亂的事情上,倒是沒有去感知身上的感覺。他很少喝酒,除了因為胃疼之外,他酒量也不是很好。

秦東欒不問也還好,秦東欒問完,他覺得他的胃到喉嚨像是噴了一條□□。不光幹澀,還有燒灼的痛感。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有了些暈眩感。

喝醉酒的感覺並不隻是如此,他意識混沌,胃裏火燒火燎,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秦東欒的聲音就在耳邊,他像是火花點燃了煙花的引信,讓酒精在他的體內絢爛的炸裂開來。

喬延低著頭,望著洗手間的地板,輕應了一聲。

“嗯。”

“我不怎麽喝酒。”喬延說。

喬延的聲音在酒精的催化下,都帶了些細微的沙啞。他和秦東欒解釋了這麽一句,同時抬頭看向了他。

他應該剛喝沒有多久,喝醉的表現在他身上還沒開始體現明顯。也就是說,現在的難受隻是醉酒難受的開始。

秦東欒看著眼眶發紅的喬延,他身上散發的熱度熏燎在了他靠近他的皮膚上。秦東欒低頭望著喬延,看了一會兒後,秦東欒說。

“想不想舒服一點?”

秦東欒問完,喬延看著他的眼睛動了動。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可是秦東欒看著他的眼神也知道他的答案。沒有人不想舒服一點。

於是,在喬延看向他時,秦東欒抬手撫在了他滾燙的後頸。秦東欒的手扶住喬延,將他轉身麵向了盥洗池前。

在兩人麵向鏡子站好後,秦東欒說。

“張嘴。”

喬延將嘴張開。

秦東欒扶著喬延的後頸,伸出修長的手指,探入了他的嘴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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