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姻緣牌, 兩人在院子裏也沒待多久,就離開了銀杏樹旁。

中午的香客越來越少,兩人在寺廟再待了一會兒後,也就離開了九山寺。

離開寺廟後, 喬延和秦東欒沿著上山時的石階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 喬延接到了一通電話。

喬延認識的人少, 平時電話也不多,除了營銷電話,廣告電話, 唯一有用處的也就是一些學校的通知。

他站了一旁樹邊的位置,按了接聽,但電話那邊卻不是學校打來的, 而是他大學的同學打來的。

喬延大學是在北城讀的。大學的一些同學,在畢業後,也有一部分留在了北城。喬延是學數學的, 基本上留給這個專業的學生就業的職業不算多。他有不少同學,也是跟他一樣, 做了學校的老師。所以有時候教育局開會或者一些聚會活動上,也能碰到一些。

但喬延大學時就不怎麽開朗,工作了更是如此。平時同學見麵,也就是點頭頷首的交往,很少交流,更別說私下聊天。所以在電話裏,同學說他們幾個北城的同學準備晚上一起吃頓飯, 問他有沒有時間過來時, 喬延說了一句。

“我就算了。”

“你為什麽算了?有事兒嗎?要值班?不對吧, 我問了你們學校,你們值班應該是初十以後啊。”電話裏的同學說道。

都是教育口上的同事,對方的行程在彼此那裏也十分的透明。他這樣說完,喬延倒不太好答了。

“哎你就過來吧。大家都是老師,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是湊一塊吃頓飯而已。”對方笑著說,這樣說完後,他道:“你也別太不合群了,大家交流交流對以後的工作也是有幫助的嘛。”

同學話裏帶著熱情與真誠,這樣笑著說著,倒一時間讓人難以拒絕了。

這時候,喬延也想起來,這個同學以前就是班裏的班長,名叫張柏。他在喬延大學四年期間,做了四年的班長,為人爽快熱情,平時也是能幫忙就幫忙。喬延跟他接觸不多,可有次喬延生病忘記交期末作業,還是他去找輔導員說了,跟老師溝通的。

想到這裏,喬延一時間沒有說話,他抬眼看了看身邊的秦東欒。而秦東欒則站在他一旁,問道。

“怎麽了?”

“同學聚會。”喬延說。

聽到同學聚會,秦東欒看著喬延,倒沒什麽反應,隻道:“不想去麽?”

喬延說:“也沒有。”

“都行。”喬延道。

“那就去吧。見見同學。”秦東欒說。

秦東欒給了喬延主意和決定。他說完後,喬延看著他看了一會兒,一會兒後,他和電話裏的張柏說了自己會過去。張柏很開心,跟他說了晚上聚會的時間和地點。而後又跟喬延寒暄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電話掛斷,喬延拿著手機在那旁沉默了一會兒。沉默過後,他又看向了秦東欒。

秦東欒也看著他,像是等他說什麽。喬延看著他,說。

“以前沒有過。”

喬延這樣說完,秦東欒沉默了一下,說:“可能是突然想起來了吧。”

兩人說罷,就朝著山下繼續走。走了一會兒後,秦東欒道:“能帶人去麽?”

喬延轉頭看他。

秦東欒看著他說:“我自己在家也無聊。”

“跟你一起去吧。”

秦東欒這麽說了一句,喬延往下走的腳步停了停。他看著秦東欒,秦東欒則回頭看向他,說。

“可以麽?”

秦東欒問完,喬延安靜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喬延點了點頭說。

“可以。”

-

秦東欒和喬延一起去了喬延的同學聚會。

喬延的同學聚會地點定在了一個私房餐廳。餐廳離著北江不遠,這附近是新進開發的,因為沿江,專門用來做了高端餐廳一條街。

北江兩邊,都是這樣的餐廳,中西餐都有。喬延的同學聚會定在了一家中餐廳。餐廳雖然是私房,但外在環境不錯,像是一處江南園林。車子停在外麵,進門後,就是小橋流水,假山樓閣。

秦東欒和喬延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去了張柏說的那間包廂。餐廳外麵是中式,裏麵有點接近日式。推拉的格子木門,裏麵是蒲團和連到一起的長矮桌。

兩人到的時候,裏麵顯然有些同學已經到了,正在裏麵聊天。喬延和秦東欒到了以後,門口的服務生頷首將門打開,開門聲引起了裏麵聊天的同學們的注意,紛紛朝著門口看了過來。待看到喬延時,張柏先是怔了一下,隨後笑起來道。

“哎喬延,你來了。”

說話的功夫,張柏就從蒲團上站起來迎接。在他朝著喬延走過來時,喬延身邊秦東欒也出現在了門口。幾乎是秦東欒出現的那一刹那,包廂裏的同學們看到秦東欒時,包廂裏一下安靜了下來。

幾人目光紛紛留駐在秦東欒身上,一時間沒了聲音。這邊秦東欒看向他們,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是喬延的朋友,陪他一同過來的,打擾了。”

秦東欒這麽一說,張柏率先回過神來。說起來,他們整個包廂裏的同學基本上都是教育口上的,氣質上斯文清淨。而秦東欒一出現,那氣質就整個高端且矜貴起來。

大家這樣怔住,有一方麵也是因為秦東欒的氣質,在秦東欒說完後,張柏連忙點了點頭,說:“你好你好,不打擾,本來也就是同學們私下聚聚,有朋友來更熱鬧。”

張柏這麽說完,其他同學們也紛紛點了點頭。見大家不在意,秦東欒也和大家禮貌一點頭。而後,秦東欒和喬延就去了矮桌前的空位置坐下了。

兩人坐下後,原本熱鬧的包廂,一時間又安靜了一瞬。張柏作為組織者,在氣氛冷下來後,就開始熱場子。他拿了茶壺給秦東欒和喬延倒了杯茶,同時和喬延說了一聲。

“喬延,你怎麽不介紹一下你朋友啊?”

張柏這樣說完,喬延回頭看了秦東欒一眼,看了一眼後,喬延說:“他叫秦東欒。”

“秦先生啊。”喬延介紹完,對麵坐著的一個男同學這樣笑起來,隨後問道:“秦先生也是老師?是啟渝的嘛?”

“不是,我在一家醫藥公司工作。”秦東欒道。

“醫藥公司?那挺好的。現在醫藥公司很掙錢啊。”那個男同學旁邊的另外一個男同學道。

他這麽說完,一旁倒了水的張柏就笑了一下,說:“喬致遠你好歹也一老師,什麽三觀啊,人說了工作,你先想著掙錢。你就這樣教書育人的啊?”

喬致遠被說了一句,也不在意,笑著道:“害。那教書育人也得掙錢吃飯啊。不光要我自己掙錢吃飯,我也得教我學生掙錢吃飯。”

喬致遠說完,大家紛紛笑了起來。

其實今天到場的同學,大家平日關係就算不錯的,甚至有幾個還是同校的。因為關係不錯,平時也會聚會之類的。比起他們,倒是喬延才是那個陌生的。

幾個人在喬延到了以後,短暫的安靜過後,就又找了話頭那麽聊了起來。而雖然喬延不怎麽說話,幾個人也沒有冷落他,反而主動跟他說著一些學校的事情。

大家都是老師,不管在哪個學校,工作上的事情來來回回就是那些。大家有些抱怨學生,有些抱怨同事,另外還說著一些學校裏的趣事,氣氛倒也融洽。

秦東欒雖不是學校老師,可在他們說著的時候,偶爾也能說上兩句,也不算太受冷落。就這樣,幾個人說話的功夫,外麵突然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外麵的服務生在腳步聲靠近時,停頓一下,打開了推拉門。外麵的人也在推拉門打開時,直接走了進來。

天氣寒冷,那人在進門時,帶了些寒氣進來。進門時,就和張柏說了一聲。

“班長,同學聚會的規格這麽高嗎?”

那人這樣說完,同時也朝著包廂裏看了進來。男人長得不錯,輪廓鋒利,眉眼深邃,氣質斯文而溫潤。他笑起來時,漆黑的雙眸自然下彎,帶了些溫和。

而在他這樣打趣的時候,包廂裏的幾個人也紛紛朝著他看了過去。看到來人,幾個同學的神情稍稍帶了些不自然的尷尬。同時也有幾個人,目光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喬延身邊的秦東欒。

周桉在說完話後,就朝著包廂裏看了過去。包廂裏陡然變化的氣氛,也讓他有了察覺。他幾乎在察覺到的那一瞬,眼中的笑意收起就看到了喬延所在的方向。

看到喬延,周桉的眉心微微一鎖。在眉頭微鎖的同時,周桉看到了坐在喬延身邊的秦東欒。

秦東欒坐在那裏,即使是坐著,身姿也是舒展挺拔的。他的眉眼輪廓,皆比他還要鋒利深刻的多。男人雙眸狹長,一雙深邃的眼睛沉靜如深海,在讓人看過去時,就不由自主地出神。

周桉看向秦東欒,又看向喬延,喬延也在他進來時,看向了他。喬延看向他的眼神,一如大學時那般安靜。

周桉的心口,在看到坐在那兒的兩人時,心中產生了一種複雜的鈍感。

他也隻是收回看向秦東欒的目光看向喬延,眼神不明。而在他這樣看著喬延時,張柏反應過來,笑著說。

“害,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那規格自然要高一點。”

“快進來吧。就隻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