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刪掉。”秦東欒說。
“我去拿。”
秦東欒起身要離開, 喬延抓住了他的衣角。
“別。”
秦東欒回過頭來。
喬延的手指抓握著秦東欒的衣服,他望著秦東欒,開口跟他說了一些話。秦東欒坐在那裏聽著,待喬延說完, 秦東欒過來, 俯身重新吻上他。他的吻落在喬延的唇上, 還有發燙的臉上, 在細吻中,秦東欒應了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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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延和秦東欒在房間又待了一會兒。
待了一會兒後,喬延的身體和意識也都蘇醒過來。他和秦東欒說要起來, 秦東欒鬆開他,喬延套上衣服去了洗浴間。
到了洗浴間,站在盥洗池前的鏡子前, 喬延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洗浴間裏開著燈,明亮的燈光下,身上的痕跡也更為清晰矚目一些。喬延抬眼看了一會兒, 而後低下了頭來。
今天淩晨事情結束後,秦東欒抱著他給他洗過澡了。他身上除了秦東欒留下的痕跡, 其他都是幹爽的。早上起床後,也隻需要刷個牙就可以了。
喬延洗漱完畢後,離開了秦東欒的房間。
時間果然已經到了下午了。昨天下了一天的雪,今天倒是陽光明媚的。從落地窗看過去,外麵的建築體上積雪還沒完全融化,露出了建築的一角。在這樣的午後,也有種冷寂的漂亮。
今天是大年初二, 外麵依然沒什麽人的。年還沒有過完, 城市依然冷清。喬延站在客廳, 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城市,看了一會兒後,喬延去了餐廳,秦東欒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秦東欒正在準備午飯。家裏阿姨不在,不過留了些預製菜,他稍稍整理了一下,餐桌上也擺放出了三菜一湯。
喬延過去的時候,秦東欒正盛了粥出來。粥不是預製的,是秦東欒自己熬的。喬延站在餐廳門口,看著秦東欒端著粥的樣子,一時間又沒了動作。
秦東欒倒是沒覺得怎樣。他將粥放下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喬延,看到喬延後,秦東欒說:“洗手了麽?”
喬延點了點頭。
“吃飯吧。”秦東欒說著,將瓷勺放進了粥碗。
喬延看著他的動作,過來坐在了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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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延沒怎麽吃菜。
基本上就在那兒喝粥了。
粥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普通的白粥。而喬延好像很喜歡,喝了兩碗。他不怎麽吃別的東西,有些挑食,秦東欒也沒有管,隻在他要他幫忙盛粥的時候,接過了他的碗。
“好喝?”秦東欒問。
喬延接過碗去,在拿著粥勺要喝的時候抬頭看向了秦東欒。秦東欒望著他,喬延看著他,眼睛動了動,說了聲“嗯”
對於喬延的回答,秦東欒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笑了一下。在他笑著的時候,喬延拿著粥勺在粥碗裏舀了舀說。
“你還會做粥。”
喬延說完,秦東欒看向他,說:“做粥很簡單。”
“我還會做其他的。”
秦東欒說完,喬延又抬頭看向了他。
被喬延這樣看著,秦東欒又笑了一下,說:“不像麽?”
秦東欒問完,喬延看著他,沒有回答。
“在國外的時候,有時間就會自己做一點。”秦東欒道。
秦東欒在國外待了多年。他不算是那種什麽都需要別人幫忙做的性格。現在因為工作,家裏一日三餐能有人做就有人做。那時候在國外讀書,一般都會從國內找個阿姨過去照料生活起居。
秦東欒沒讓家裏安排。他有時間,也有自己的空間,另外又不是沒有手腳,一些雜事自己隨手也就幹了。
做飯也是那時候自己學的。但他學的就是些快手簡餐,適合他,節省時間另外也方便。
秦東欒這麽說完後,喬延又像是明白了。秦東欒很厲害,他想做什麽很簡單就能學會。而這些事情上,喬延就不行。
“我不會。”
“我白粥煮得都一般。”喬延說。
而如果他白粥煮得不錯的話,應該也不會那麽頻繁的吃方便食品,甚至吃出胃病來。
喬延這樣說完,秦東欒看著他沒有說話。看了一會兒後,秦東欒說。
“也不用非要學會。”
“家裏都有阿姨。”
“阿姨不在的時候,我就會做了。”秦東欒說。
秦東欒這麽說完,喬延又朝著他看了過來。在看向他後,喬延望著他的眼睛裏,光芒細微地動了動。
眸光動過之後,喬延收回目光淡淡應了一聲。應完聲後,喬延拿了粥勺繼續喝粥了。
秦東欒坐在餐桌對麵,看著喬延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喝粥。他也未必有多喜歡白粥,而之所以喝了一碗又要一碗,也不過是因為那粥是他做的罷了。兩人重逢至今,到後來在一起,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喬延做飯。
喬延並不說什麽。隻是有些吃驚他竟然會做飯。而在他說以後還會做後,他也隻是眼睛動了動,低頭繼續喝著眼前他給他做的粥了。
他永遠那麽珍惜他給予他的一點一滴。
秦東欒望著喬延,眼中的情緒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情的充斥下變得柔軟與溫暖。他看著喝粥的喬延,說。
“今天有什麽安排麽?”
秦東欒問完,喬延抬眼看向他,說。
“沒有。”
他沒回來前,他今天的安排或許是去他房間透過攝像頭看一會兒他。而秦東欒回來了,他也不用通過攝像頭看他了。
喬延回答完後,秦東欒應了一聲。應完後,他和喬延道。
“今天中央廣場有煙花,我們一起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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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廣場算是北城最大的廣場。
在北城新城區開發前,中央廣場是北城最為繁華的地標性地方。它處於新舊城區的交界,既有新城區的大,又有舊城區的繁華與擁擠。這是目前北城新舊城區的人們,為數不多共同喜歡的地方。
中央廣場是依著一條江建立的。北城背靠北江,江這邊是舊城區的熱鬧擁擠,江那邊是富人區的空曠奢華,一條江橫亙在城市兩側,像是一把割裂開城市兩端的水刀。
初二這天,北城城市裏沒什麽人,尤其是新城區。大多都是新北城人,還在老家過年沒回來。而中央廣場這裏,卻是擠了不少的人。
偌大的廣場上,人群裏人來人往,甚至有攤販在賣東西。
外地人離開了北城,北城本地人還是要留在北城過年的。而過年期間,去的地方也不過就那幾處。年初二晚上,中央廣場固定是會有煙花表演的。所以早在天黑之前,就已經陸續有人過來,妄圖占據最佳的觀賞位置。
秦東欒和喬延到的時候,廣場上已經到處都是人了。
喬延在秦東欒說要來中央廣場看煙花的時候,他是稍微恍惚了那麽一下的。仔細算起來,每年中央廣場都會有煙花表演,而他卻已經很多年都不來了。
初二這晚,中央廣場的煙花表演,煙花炸裂聲甚至響徹全城。而大部分的時候,喬延隻是坐在家裏看著書,隻有聽到外麵的聲音時,才抬頭看看什麽都看不到的窗外。
他很久不過年了。
因為年這樣的一個節日,在他獨自一人生活之後,已經失去了節日本身的意味,於他而言,年也就是像其他364天一樣,就是普通的一天。
伴隨著它節日意義的消失,關於它的一切事情,仿佛也都在時間的推移中,被喬延淡忘和遺失了。
直到除夕那天,他吃完年夜飯,看著金融中心廣場上綻放的煙花時,他才回想起來了以前過年時的一些事情來。
對於過年的回憶來說,煙花占據了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整個春節從開始到結束,都是在鞭炮和煙花的吵吵鬧鬧中度過的。從年三十,一直持續到元宵節,元宵節燈會後,看完最後一場煙花,這個年也就算是過完了。
喬延回憶裏的煙花有許多。有他無意間看到的,有他父親帶著他去樓前放的,另外那些璀璨的回憶裏,中央廣場的這場煙花也占據了一席之地。
中央廣場每年初二都會放煙花,這已經成為了這個城市的傳統。而自從他記事起,到了這天,天還沒黑,他就會被父母帶著來到這裏。
他們也不是單獨行動的,有時會跟鄰居們一起過來。運氣好的時候,還能蹭到鄰居家裏的車。
到了這裏之後,孩子們可以在父母的視線範圍內隨意的遊玩,穿梭,待到煙花表演開始,他們在回到父母的身邊。
因為孩子身高的問題,他們會被父母抱著,或者背著,喬延有時候會坐在父親的脖子上。
初二的夜晚很涼。漆黑的天上,煙花一束一束地炸開,落入眼裏,留在回憶的長河裏,即使很多年後,在看到一些別的煙花時,這種場景都會像是水麵上倒映的光影一樣,慢慢浮現出來。
現在喬延回想著那不算太清晰的回憶又來到了這裏。
他身邊已經沒有了父母,他也不需要在被父母抱著或者背著,他現在隻需要抬起頭,就能看到煙花了。
可是他卻覺得煙花又不是這樣看的。
他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圍巾遮蓋住了他半張臉頰,他輕輕嗬著氣,在人群的歡呼聲中,看著屬於今晚的第一束煙花在“砰”得一聲響後升空。
絢爛的流火,伴隨著炸開的聲音,鋪展在漆黑的夜空中,天地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被照亮了。
喬延的心髒伴隨著炸裂開的煙花,在那一瞬間劇烈跳動了一下。他望著炸開的煙花,往前輕輕走了一步。在走過去的同時,他的手朝前伸出,動作幅度很小的觸碰了一下前麵的秦東欒。
他的動作太小了。他朝著前麵走,加上他朝著前麵伸,這樣雙重的動作,也僅僅隻夠他的手指碰到了秦東欒的手指,甚至隻淺淺勾了一下,就伴隨著他垂下的手安靜地又鬆開了。
秦東欒感受著手指間的觸碰,從炸裂的煙花中回神。他回過頭來,看向了喬延。焰火的光芒照亮了青年蒼白的臉和他清澈的眼。
他仰著頭朝著他望著,他的半張臉都被埋在他出門時給他圍上的圍巾下,他淺淺地呼吸,深深地看著他。
周圍人群嘈動,他們在為了新年的煙花盛宴而歡呼,而祝願。
秦東欒安靜地看著喬延,他伸出手來,握住了喬延垂到一旁的手上。握住後,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喬延的指縫間,與他十指緊扣地牽在了一起。
喬延的手被秦東欒嚴絲合縫地牽著。
他們的十指交握著,他的手掌的貼合著。男人的手掌幹燥溫熱,溫度透過皮膚源源不斷地朝著他輸入了過來。
夜空煙花還在綻放。喬延站在秦東欒的身邊,抬頭看向天空。
現在,他覺得對了。
煙花就是要這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