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欒提前回來了。

喬延蹲在那裏, 抬頭看著站在他身邊的秦東欒,樓前燈光晦暗,照亮了男人輪廓深刻的臉,喬延抬著頭輕眨了一下眼睫, 不確定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實的。

秦東欒看著他眨動的眼睫, 看了一會兒後, 俯身蹲在了他的身邊。

他的身形很高大, 即使蹲下來,也具有十足的籠罩和壓迫感。伴隨著他蹲下的動作,他身上的氣息也更為濃鬱地漂浮到了喬延的眼前。他抬過手去, 接過了喬延手裏即將燃盡的煙花。接過那根煙花後,他另外從喬延的手裏拿了一根沒有點燃的,兩方觸碰到一起, 將那根未點燃的煙花點燃。點燃後,秦東欒把新的煙花遞到了喬延的手裏。

在將煙花遞到喬延手裏時,秦東欒的手觸碰到了喬延的手指。觸碰到喬延手指時, 焰火下秦東欒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問道。

“怎麽這麽涼?”

秦東欒這樣說完, 抬手握住了喬延冰涼的手。

男人的手掌寬大,骨節堅硬修長。他身上仿佛永遠都是溫熱的,帶著幹燥好聞的冷杉香。他在握住他的手後,手掌自然地將他的手完全包裹。喬延手指也很長,但細,而且軟,秦東欒這樣一包, 也剛好能包住。

他的掌心包在喬延的手背和手指上, 兩人的皮膚觸碰到一起, 屬於秦東欒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從手背傳遞進他的身上。在這樣溫暖的包裹下,喬延像是一塊冰,慢慢融化了下來。

融化之後,喬延的思維也一並伴隨著溫暖流動,他看著秦東欒,問道。

“你怎麽回來了?”

喬延問完,秦東欒回頭朝著他看了過來。

年前在秦東欒去歐洲過春節前,兩人出去玩兒了兩天。在玩兒完後,喬延送秦東欒去了機場。秦東欒說,他在歐洲差不多會待到初四初五,等到初四初五後,他就會回來。而今天才不過大年初一。

喬延看著秦東欒,像是等待著他的回答。秦東欒也在看著他,在看了他一會兒後,秦東欒說。

“年過完就回來了。”

這樣說完後,秦東欒看著喬延,問道:“不想我回來?”

秦東欒問完,喬延的眼睛又輕輕動了一下。他安靜地看著秦東欒,看了一會兒後,他眼睫垂下,眉眼輕輕一斂,而後又重新抬頭看向他,朝著他輕輕笑了一下。

“想的。”喬延說。

喬延說完,秦東欒也笑了一下。他看著喬延,握著他的手力道微微收緊了些,對喬延道。

“你太冷了。”

“還要放多少?放完回去了。”秦東欒說。

今天確實挺冷的。原本就下了一天的雪,現在樓前都是積雪,現在又是晚上,還有北風,也更冷了。

喬延本來沒什麽感覺的,但被秦東欒這麽一說後,才察覺到自己差不多凍透了。而不光他冷,秦東欒應該也是冷的。

“不放了吧。”喬延說。

他本來也是閑來無事過來隨便放放,也沒想到著要放多少。

喬延這麽說完,秦東欒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後,秦東欒低頭看了看喬延手裏的煙花,說。

“手裏這些放完吧,也沒多少了。”

“好。”喬延都行。

就這樣,兩人商定好了放多少煙花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兩人其中一隻手拿著煙花,另外一隻手和對方握在一起。老舊的小區裏,單薄的單元樓牆裏透出些家家戶戶的歡笑聲。喬延被秦東欒握著手,放完了剩下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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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放完後,兩人一塊回了家。

今天確實是太冷了。喬延在樓前的時候,光顧著看煙花了,並沒怎麽在意。在回到家後,身體被溫暖的熱氣包裹,冷熱衝撞到一起,喬延才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寒氣。

秦東欒站在他身後,關上了家裏的門,他看著喬延蒼白的臉色,對他道。

“去洗個澡吧。驅驅寒。”

秦東欒這樣提醒了一聲,喬延也回過神來,說了一聲“好”

說完後,喬延就離開玄關,去了自己的房間。

在喬延離開玄關後,秦東欒也脫掉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在外麵沒有待很久,不算冷。但他今天趕了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在加上這幾日的時差,身上也多少有了些疲累。

回到房間後,秦東欒也去洗浴間洗了個澡。洗完澡後,秦東欒離開洗浴間,回到了床前。他的床前放著這次從歐洲帶回來的行李箱,因為回家時著急去找喬延,帶回來的行李都沒有整理。

秦東欒來到床前,俯身站在行李箱跟前,低頭整理了起來。

秦東欒進門的時候房間的門沒有關。所以他在整理了一會兒行李箱後,就察覺到了站在他房間門口的喬延。秦東欒抬頭朝著門口看過去,剛洗完澡的喬延穿著一身柔軟的長衫長褲,正朝著裏麵看著。

待看到他看過來時,喬延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對上喬延的目光,秦東欒目光微頓了頓,而後他和站在門口的喬延說。

“進來。”

“有禮物給你。”

喬延聽了秦東欒的話,望著他的眼睫也細微的動了動。在秦東欒說完朝著他這邊看著的時候,喬延起身走了進來。

喬延對秦東欒的房間不陌生。

在秦東欒沒在家的這幾天,他每天和秦東欒通電話的時候都會過來。除了打電話的時候,有時候他自己也會獨自過來坐一會兒。秦東欒可以通過房間裏的攝像頭看他,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也可以通過攝像頭看到遠在歐洲的秦東欒。

而想到攝像頭,喬延自然想到了那晚他獨自過來秦東欒房間裏住卻被抓包的事情。他臉上因為想起這件事來而變得有些熱,可秦東欒在他進來後,就低頭去找他給他帶的禮物去了,顯然並沒有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想到這裏,喬延的心神也稍稍鎮定下來了一些。

在他鎮定下來的同時,秦東欒讓他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後,秦東欒把他給他帶的禮物遞到了他的麵前。

喬延看著遞過來的禮物,抬手接了過來。接過來後,他抬眼看向秦東欒,問道。

“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秦東欒說。

秦東欒單膝蹲在了他的旁邊,一隻手撐在了他的身側,即使是蹲著,他的身形依然修長舒展。因為這個姿勢,兩人少有的他比秦東欒的視角稍高一點,秦東欒要抬眼看他,他則需要垂著眼。

秦東欒這樣回答了他的問題,喬延低眸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將注意力放到了手上的禮物上。

禮物用禮品紙包著,精美漂亮,墨綠色的紙張將他握著禮物的手指襯得更蒼白了一些。喬延看著精美的包裝紙,修長的手指將它撕開,在撕開包裝紙後,裏麵露出了一個包裝盒。打開包裝盒,裏麵是一個水晶球擺台。

水晶球擺台上麵是水晶球,下麵則是八音盒。水晶球裏是一隻白色的兔子,兔子旁邊還有一棟房子。除此之外,水晶球裏還有些白色的顆粒狀的東西。在他打開後,秦東欒接過水晶球,上下晃動了一下,而後又放進了他的手裏,說。

“會下雪。”

秦東欒說完,喬延抬眼看向他,明亮地笑了一下。

秦東欒看著他的笑,眼睛裏的光也輕輕變柔了一些。

禮物是個很普通的禮物。這樣的擺台,他即使不在歐洲買,在國內去禮品店也一抓一大把。而喬延好像很喜歡。他少有的在他說水晶擺台在下雪時,快速地反應了過來。他朝著他笑,眼中是不摻假的真誠與單純的快樂。

在和喬延在一起後,秦東欒時常在想。他該怎麽樣讓喬延感受到他對他的愛,讓他不要在對待他的事情上那麽小心翼翼。

他和喬延在一起了,就像是喬延兌了一張巨額的彩票。

他明明是擁有了那張彩票帶來的財富,但他卻不會去動用這筆財富。他像是個小妖怪,將千年靈芝偷偷藏在他的洞裏。隻要每天能看到他,偶爾趁著千年靈芝不注意地時候偷偷親一親,舔一舔,他就開心得不得了了。

他從來不會對千年靈芝有什麽要求。不會讓它幫他修行,助他成仙。他隻會在擁有它時快樂,在失去它後回憶快樂。

即使現在千年靈芝就在他的懷裏,他也沒有貪婪地想著能一輩子和它在一起。他不會提要求,不會要承諾,他早就在他和他在一起時,幸福就已經填滿了他的杯口。多出來的算溢出來的,而因為他早已做好的心理準備,他的杯子裏永遠不會不滿。

他從不是去調節他擁有的。他隻會調整他自己的欲、望。

他有很多很多幸福的時候,他就用很大很大的杯子來盛。

他的幸福變得很少很少的時候,他就把他的杯子變小,這樣他就永遠是幸福美滿的了。

他有他自己的關於如何幸福的一套標準。他不會去改變他,那他就適應他好了。

喬延不要,那他就主動給好了。他會給喬延很多很多的幸福與快樂,讓他的杯子變得很大很大。

喬延在笑著看向他後,就垂下眼睫看水晶球裏雪了。他在北城見過不少雪,卻從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

這個雪不冷,甚至還有些熱。他感覺他像是被塞了一根棒棒糖,糖液融化進流動的血液裏,讓他的全身都變得溫熱甜蜜起來。

喬延看著水晶球,秦東欒就看著他。他蹲在了喬延的身邊,看著他彎下眼睫在笑。看著喬延笑著的模樣,秦東欒也笑了起來。

他看著喬延,問喬延說:“想我麽?”

秦東欒問完,喬延抬眸看向他。他的眼睛裏安安靜靜的,但是能看到裏麵洶湧的情緒與感情。

“想。”喬延說。

喬延說完,秦東欒雙手支撐在他的身側,起身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