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誓

好像是極為漫長的沉眠中醒來般。比起緩緩睜開眼,澤田綱吉察覺到的,是全身上下那無處不在炸響的殘暴痛苦。

……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來著?

正茫然著,綱吉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卻不知撞到了什麽堅硬的物體,頓時痛得他齜牙咧嘴。

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混沌的意識卻因為這一撞而恢複了工作,他捂著腦袋在一片黑暗裏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尋找reborn的途中被藍波的十年火箭筒打中了。

也就是說這裏是十年後的未來?那這又是什麽地方啊。

雖然眼前一片黑暗,但一大片馥鬱的花香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住地撲鼻而來,似乎是百合花的味道。綱吉抬起手來朝頭頂上方摸了摸,蓋在上麵的物體突然動了一下,隨即便有幾縷刺眼的白光直射進來,他眯起了眼睛。

手下一使勁,他推開了頭頂上沉重的物體,混合著樹脂香氣的清新空氣頓時迎麵撲來。他忍不住大大地吸了一口,卻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寒光給驚嚇的差點沒了呼出的氣。

“哇啊啊——”

下意識地驚呼出聲,隨即狠狠刺穿黑色的棺木的那一抹寒光讓他頓時沒了聲響,戰戰兢兢地抬頭,毫無預兆地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日……日番穀君?!”

少年已經剪短的銀色碎發在金色的陽光中浮動,碧色的瞳仁微微放大,裏麵充滿了不可思議和不敢置信。

“十年前的……澤田綱吉?”

“十代目!!”

正在訝異之際,急促的腳步聲與男子的喊聲同時傳來,綱吉循聲望去,逆光中是一個陌生中卻又帶著點熟悉的輪廓。

那張相較於十年前已經成熟了不少的堅毅麵孔,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近乎淚流滿麵。

“……獄、獄寺?是獄寺吧?”

這種氣氛令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起來。綱吉故作輕鬆地笑了兩聲,竭力忽視這種詭異的氛圍:“那個……我被十年後火箭筒打中了……所以……這個……”

“是嗎,”獄寺歎了口氣,努力牽起一個微笑,“隻有五分鍾嗎……”

“啊,說起來……”在看到不複從前模樣的兩人後,一時驚慌失措的棕發少年也終於冷靜了下來細細打量周圍的一切,“可是為什麽十年後的我會在……這裏?”

“因為你死了。”收回刀刃,銀發少年說得風輕雲淡。

“咦咦?!”

“喂,你還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死亡……就不要這麽大驚小怪。”冬獅郎的表情隱藏在濃密的樹蔭下,看得並不真切。然而那雙通透的湖綠眼眸卻如星輝一般閃爍著細碎的光芒。澤田綱吉並不明白,這個明明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卻比他成熟得多。

哇……不愧是雲雀學長的弟弟嗎。

說起來雲雀學長……

“那個、日番穀君。請問——”澤田綱吉躊躇許久終於問道,“你知道雲雀學長他——”

!!

“怎、怎麽可能!!雲雀學長那樣的人怎麽會死掉!”按在棺木上的手倏地握緊,力道之大甚至隱約聽到一聲脆響。少年眸中閃現出火焰一般的光芒,“日番穀君,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我最討厭玩笑。”他低聲回應,“連靈魂都死去的家夥,還談什麽活著。”

“可是——!!”

“好戲也看夠了,能出來了嗎?拉爾·米爾奇。”沒有在意澤田的反應,少年淡淡地側過頭。

似乎為了驗證這句話般,樹梢間發出輕微的婆娑聲,隨即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從上方落了下來。

“發現了?”那人帶著個巨大的護目鏡,幾乎將整張臉都藏在後麵,被寬大披風包裹著的身軀男女莫辨,“不愧是……日番穀冬獅郎。”

“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輕而易舉。”他哼了一聲,“既然你來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他邁開腳步,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

漫無邊際的白沙、永無陽光的灰暗、朝向天空的石英樹。

——這裏是虛圈。

這是雲雀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來到這裏,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他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終結。

那個人、destino。

——隻要將他殺死,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就不會死去、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

但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就不會結識那些人。

那些他不願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同伴”。

他抬起頭來,眼前一片漆黑。這是一條通往虛夜宮的甬道,可是由於石壁過厚,外麵連一絲一毫的光線都沒有透進來。

但這並不會過多地阻撓他,雲雀抬起右手,“赤火炮。”

明亮的火焰從他的手中升起,雲雀眯了眯眼睛,突然發現了幾個聚集在一起的黑影。

“哇哦……群聚?”

他挑了挑眉,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用斬魄刀的刀鞘向離他最近的黑影捅去——

“唔啊啊——!!”有點耳熟。

“嗚啊!戀次?!怎麽了?!”接著響起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是誰?!居然敢偷襲——雲、雲雀大人!!”

聽著原本的怒吼突然又一次拔高音調,雲雀冷冷地皺起了眉:“很吵呢。”

“對、對不起!!”

“雲雀前輩?為什麽你也……?”在阿散井戀次的道歉下,來自朽木露琪亞的疑惑聲音傳來。少年恍若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衣衫有些破爛的小姑娘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忽然就綻開了笑意。

“大哥哥!好漂亮的大哥哥!”

這脆生生的聲音讓本就對小孩子頗有好感的雲雀不由得放柔了眼神,他蹲下了身子摸了摸那個孩子的頭,無視了身後一幫人如同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這個小鬼是怎麽回事。”

“啊……是我們在路上碰見的破麵,說是要給我們帶路,所以就一起來了。”石田最先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扶了扶眼鏡回答。

“破麵?”雲雀看了看小姑娘頭上裂開了一條縫的麵具,“名字。”

“妮露!”妮露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雲雀生硬的問話咧開嘴回答道,“大哥哥呢?”

一旁的一護低語:“對我的態度和對雲雀的態度完全不同啊混蛋……”

“你的魅力有雲雀前輩那麽大嗎?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露琪亞也低聲回答。

“可惡……明明就是個脾氣夠怪性格夠拽的家夥……”

“喂、都說了閉嘴啦……”

“黑崎一護。想被咬殺嗎?”雲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被注意到的一護立刻噤聲。

“雲雀這是……對小孩子意外地有耐心啊……”石田低聲說。

“那個、雲雀前輩?”露琪亞小心翼翼地問道,“隊長他們有沒有說什麽?”

“不知道。”幹脆利落。

“哎?!雲雀前輩也是偷跑出來的?!”

“隻要用事實讓他們閉嘴就行了。”少年眼中泛起冷光,“隻知道逃避的草食動物總有一天會為他們的無知付出代價。”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趕緊走吧!”一護在前麵吼了聲,隨後突然音調一轉,“咦……前麵是……出來了?”

前方猛地亮起明亮的火光。眾人都加快了速度,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一個寬闊的五邊形的空地上。呈現在眼前的是五條高大的甬道。

“分岔路嗎?”戀次抓抓腦袋,似乎有些困擾,“到了麻煩的地方了呢。”

“妮露。”一護看著路口突然開口,“就在這裏分別吧。前方的靈壓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

小姑娘緊緊牽著雲雀的衣角,眼中含有不舍卻沒有說什麽。

“妮露,想走嗎?”沒有低下頭,雲雀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到破麵女孩的耳朵裏。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抬頭看向出聲的少年。

“我們分頭行動吧。”石田打量著眼前的岔道,提議。

“你在說什麽啊!”一護猛地回過頭來不讚同地反駁,“對方可是十刃啊!還是……”

“黑崎一護。”雲雀依舊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語氣平淡:“這裏是戰場,無論身處哪個地方都不能說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就算讓這個小鬼現在就離開,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戀次、露琪亞。”

“是!在戰場上擔心生命,對戰士來說是侮辱!”阿散井戀次大聲回答。

“請放心吧,雲雀前輩!”露琪亞也正色道:“一護,我……並不是為了得到保護才來到這裏的!”

看著她如此堅定的表情,不,倒不如說在場所有人都帶著明顯堅持的神色。一護愣了幾秒,看向依舊麵無表情的雲雀。那個少年按著妮露的肩膀,眼中也難得地透出了認真的光芒。

這一次、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容輕視的戰鬥。

一護歎了口氣,隨即叉著腰高聲道:“明白了!六人分頭行動吧!不過路就五條,到時候隨機吧。”

“吵吵嚷嚷的真是煩死了,草食動物。”雲雀不耐煩地說道,嘴角卻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早這樣決定不就好了麽。”

“好!”戀次點著頭走過來,“在這之前先來念咒吧!”

“念咒?”在場的一護和石田都是滿頭霧水,雲雀周身的氣場頓時下降至零度:“草食動物的把戲,我才不需要。”

“念咒?”露琪亞眨眨眼,隨即反應過來,“戀次你說的不會是那個吧?”

“就、就是那個啦!”戀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吼道,“把手疊起來!”

“那個是……什麽?”

“出征前的傳統儀式……草食動物的東西。”雲雀一臉鄙視,“不過……偶爾做一下,也還不賴。”

聽到這句話,戀次和露琪亞臉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但他們都伸出手,六隻手掌就這樣重疊在一起。

——一種奇怪的……卻難以言語的溫暖。

仿佛連沉寂已久的心髒也都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吾等今將奔赴決戰之地——”

——噗通。

“堅信吧!吾等之刃永不破裂。堅信吧!吾等之心永不言敗。即使不能同赴戰場,鋼鐵般意誌也將與吾等同在——”

——噗通。

“起誓吧,即使大地裂開,吾等也將活著,再次回到此地!!”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掌一同揮下。六個人紛紛朝著身後的道路毫不猶豫地衝去!

最後的戰鬥,終於拉開帷幕——

在經過數月的卡文下,作者終於忍耐不住良心的拷問更文了,就是不知道來追的人還剩下多少了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