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月幾時照我還 第三十七章 投石

這一入宮,我的地位就直線上升,休整了三日後,北冥疇忽然約我下棋,多半是看我沒動靜,有些發急。

“條風布暖,蘭芷滿庭,美人桃花深處淺笑,翠鶯合唱愛濃花梢。”

我輕拾桃花枝,沉浸在那淡淡的花香中,如此清澈的花香讓人留戀,隻怕今後就無心賞花下棋了。

碎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回身一禮:“月孤塵見過北冥國主。”

北冥疇站在我的麵前,臉上帶著淺笑。一身白色收腰龍袍,與那日北冥齊身上袍衫相同的款式,這北冥疇正值男人花開的年紀,身形尚未走樣,原本正是風流快活的時候,卻要麵對死亡。數得清的日子,看得見的未來,真是讓人同情和悲憐。

“月大夫請坐。”

棋盤擺在桃花深處,明朗的春光,粉色的花瓣隨風而落,飄落在棋盤上,讓人心生憐愛。

輕提下擺,席地而坐,一白一黑,棋局開始。

北冥疇左手輕拾右手的衣袂,落下一顆黑子:“月大夫這幾日還住得習慣吧。”

“恩,多謝國主關心。”

“朕看月大夫這幾日較為清閑,便請月大夫來陪朕下棋,也好打發這無聊時光。”果然,北冥疇不信任我,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月某初到北冥,也需休息幾日,養精蓄銳,施展手腳。”看著麵前的北冥疇,原來他是個鰥夫。沒想到皇後也病逝了,讓我有點意外,隱隱的,有種不詳的感覺。先是白桃夫人,再是皇後,現在又是北冥疇,這一家子怎麽都這麽短命?

“是嗎……”北冥疇看著棋盤,淡淡而語,我隨口道:“月某想知道太子到底荒淫到如何的程度?”

“啪!”靜靜的桃林裏,是我們落子的聲音。

北冥疇端起案幾上的茶盅,在開蓋的片刻,一片粉色的雪花落入他的茶中,漂浮在那一片翠綠的茶水上,激起一層又一層淺淺的漣漪。

“律兒就是市井的流氓。”

“嗬……北冥國主這麽形容,月某就明白了,可北冥律是太子,怎會成了這市井之徒?”

“自然是左司馬幹的好事!也隻怪我和皇後太寵愛律兒,律兒變成今日這般模樣,朕也有責任。”北冥疇輕輕歎息著,“律兒小的時候其實很聰明,嘴又甜,當時又是皇宮裏唯一的孩子,自然整個皇宮上下都是寵愛有佳,那時朕還隻是太子,因此律兒仗著先皇和母後的寵溺可謂無法無天。

即使後來文兒和齊兒的出世,也分不到先皇和母後的寵愛,因為文兒太過文靜,並不討先皇喜歡,而齊兒又是……朕的側室所生,自小就不住在宮內,所以,律兒依然占著獨寵。

之後,朕繼承了皇位,一時也無暇顧及他,再加上朕一直對白桃夫人心中有愧,所以當時朕獨愛齊兒,於是,便忽略了對律兒的管教,讓他跟著左司馬學會了吃喝嫖賭,荒廢學業,之後便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皇後也一直瞞著朕,朕起初一直以為律兒在後宮努力學習,卻不知他那時就已經整日不回宮,在市井青樓鬼混!”

“原來如此,這應該是左司馬有意腐化太子,那二皇子呢?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文兒?哎……”北冥疇長歎一聲,落子的手變得無力,“他雖然不像律兒那麽混,但卻是膽小怯懦,優柔寡斷,沒有主見,見到朕隻會嚇得哆嗦。”

“嚇地哆嗦?為何?國主莫非時常打罵他?”

“朕從未打罵過他,說來也是件怪事。文兒原本年幼時也隻是不愛說話,以為長大會好點,可突然有一年,他竟然連男人都怕了,隻要看見男人,就算是他的皇兄律兒,他也會繞著道走。

倒是太監,他有時還會說幾句話。可是,一個皇子終日與太監混在一起成何體統!於是,朕就拿出了家法。從那次以後,他見到朕也繞著走。哎……這些孩子為何都不像齊兒一樣讓朕省心呢!”北冥疇的黑子重重落在棋盤上,激起了落在棋盤上的花瓣,花瓣輕輕揚起,又再次緩緩飄落在棋盤上。

我笑道:“隻怕您的齊兒也不讓您省心。”

“哦?”北冥疇挑起了眉,有了我的針灸控製,他可謂精神煥發,一如常人。

我吃下他大片黑子,淡淡地看著棋盤:“他太溫柔,恐怕是在有意躲避這場風浪,隻希望兄弟情誼永遠,國主您身體安康。”

“齊兒還是那麽安於現狀!”北冥疇皺起了眉,“因此朕才安排刺客暗殺冷情,即使失敗也認為他會有所動,結果卻沒想到他扣住了刺客將一切壓了下去。”

“嗬嗬……看來月某小看這位笑臉皇子了。”

“笑臉皇子?嗬……的確啊,齊兒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讓人看著就心情舒暢,因此才最得人心哪。”

“那就請國主說說現在朝中最大的勢力左司馬左家。”我拿起了案幾的雲糕,白色的雲糕帶著薄荷的清香,入口即化,齒頰留香,可謂人間極品。

“左家在先皇當政時原本是武將,統帥北冥王朝一半兵力。之後,左家的女兒左鞣便成為朕的皇後,於是,左家就成了皇親國戚。左鞣的大哥左司馬便被先皇賜封為當朝國舅,其實權直逼宰相。

直到朕當政後,也尚未發覺左司馬的野心,當時朝堂上下也隻知他喜歡結交江湖上的人,養了一些門客。而且北冥王朝的貴族都會養一些門客,所以並未引起朕的懷疑,直到他的門客達到了數百,並且都是武士時,朕才發覺其別有用心。

隻是此刻為時已晚,朝中大半的官員早在朕不知不覺中被他收買。隻怪朕當時年紀尚輕,未能及時洞察他的野心。因此,左司馬現在非但手中握有兵權,府中的門客更是一支相當於禦林軍的部隊,若朕要動他,勢必會引發一場內戰。”

“那京中除了宮內的禦林軍,就沒有其他的軍隊了?”

“有,還有駙馬左懷的守城軍,而這左懷正是左司馬的獨子,所以朕手上隻有宮中的禦林軍,朕,動不了左家啊……”

駙馬啊……如此說來,這左家若要逼宮,簡直易如反掌。我拿起了茶杯,看著翠綠見底的茶水,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不好了——”一聲呼喊從遠處傳來,是李公公那尖細的嗓音,“皇上——不好啦——出事了——”

李公公咧咧切切地跑到北冥疇的麵前就跪在了地上,喘著氣:“有人……有人刺殺太子!”

“嗒啦。”尚在北冥疇手中的黑子掉落,在棋盤上盤旋了一會,落在了一個死穴上,我當即笑道:“國主,您輸了哦。”

北冥疇緩緩抬起眼瞼,原本悠閑的神情變得深沉。

《孤月行》花絮

水東流:沙,你的蔥油餅能不能停一下。

孤月拿著蔥油餅眨巴著眼睛。

水東流:因為我們過會有一場吻戲,我不想吻完後滿嘴都是油。

孤月拿著蔥油餅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拿出一張餐巾紙。

水東流:太好了,你能理解就好。

孤月將餐巾紙給水東流:給,拍完擦一擦。

水東流傻眼。

孤月:不夠嗎?

孤月又拿出一瓶洗麵奶,水東流繼續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