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遙雙手撐著床沿,笨拙地嚐試著坐起身,卻因昏了兩天身體綿軟而顯得力不從心。
她身體微微顫抖著,深吸一口氣,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有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光影,更顯得她像個破碎不堪的洋娃娃。
她咬緊牙關,終於讓自己的上半身緩緩離開了床麵,但隨即一陣眩暈襲來,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用雙手緊緊抓住床沿,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顧彥期深邃的眸底湧動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唇角微動,輕輕抬手想要拉她一把,卻又在半空中頓住,眸光波動間,最後隻是輕輕敲了敲蔣遙握著的床沿。
磁性深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睡了兩天還沒醒酒呢,要不起來繼續喝!”
他的聲音如同窗外掠過的涼風,帶著些許涼意。
蔣遙眼眸微動,目光與他對視片刻,那雙美麗的狐狸眼瞬間泛起一陣酸意,又忐忑的垂下了頭。
見她不說話,顧彥期抬腳踢了下病床的床板,聲調立馬拔高了一個度,“現在啞巴了,喝酒的時候倒是挺痛快,說、話。”
“說、說什麽啊?”蔣遙沙啞的吐出幾個字,嗓子裏瞬間像是有刀片在割一樣。
顧彥期輕嗤一聲,唇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半眯著眼睛說道,“說說是什麽酒,值得你拿命去喝。”
“······”
蔣遙眉心微微蹙起,手指慌亂地絞著身下的床單,回想起那天晚上恐怖的一幕,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隻是多喝了幾杯,怎麽就會吐血······”
她細小的聲音軟軟弱弱,帶著一絲委屈。
“可是大家都在喝酒,連羅總都沒拒絕那些投資人的勸酒,我、我不想給他丟人。”
顧彥期一腳踹在床板上,聲音陰暗不悅,“說句拒絕的話就那麽難嗎?我之前怎麽教你的,你的酒量喝幾口意思意思得了,真當自己千杯不醉啊,你那天喝的那酒我都喝不了,沒喝死你真是老天給你開後門了!”
蔣遙被嚇一跳,顫栗著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那酒、有問題?”
其實她那天也覺得那酒有點烈,但想著喝完就走了,大不了出去吐出來,總不能在現場給公司和羅勁丟人,再加上有喬玉珠在一旁逼著她喝,她便沒有再多想。
顧彥期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那氣息沉重,不悅,又帶著幾分冷炙。
他凝視著蔣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該說她單純呢還是窩囊。
真是逆來順受慣了,連拒絕都不會。
“你的酒被人動了手腳,裏麵夾雜了很多烈酒,又是冰鎮過的,才會導致你脆弱的腸胃受傷,賁門撕裂引起的大出血,你知道你吐了多少血嗎?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你現在就該躺在冰櫃裏了。”
“······”
蔣遙垂著頭,長發遮掩了半張臉。
她眼神落寞地盯著自己的手指,指尖無助的摩挲著被單上細膩的紋路。
“對不起,我錯了。”
她輕輕開口,語氣透著幾分後悔,“我本來以為喬玉珠已經和羅勁在一起了,就不會針對我了,是我想多了。”
原來就算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是會一如既往的針對自己,這麽看來,除非自己離開那個公司,否則今後的日子裏都逃不開她的手掌心了。
“你錯了?哼!”顧彥期輕笑道,“你哪能有錯啊,什麽時候把自己折騰死就行了。”
“······”
蔣遙緩緩抬起頭,眼眶微紅,目光中既有感激也有歉疚,與顧彥期深邃的眼眸在空中交匯,蒼白的唇角微微顫動。
她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遙遙,你醒了嗎?”
是羅勁。
蔣遙訝異的看了眼顧彥期,正想開口拒絕羅勁,沒想到他突然搶先出聲,“醒了,進來吧。”
“喂、顧醫生!”蔣遙驚詫,他們的關係不能暴露啊。
但羅勁此時已經開門進來了。
他手裏提著一個鼓鼓的塑料袋,裏麵都是給蔣遙帶的生活用品。
“顧醫生怎麽會在這?”
“······”
空氣瞬間凝固住,蔣遙隻覺得頭腦發懵,一瞬間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顧彥期輕抿唇角,漫不經心的抬抬下巴指了指窗邊那張單人床,“住院啊,沒看見這裏有兩張床嗎!”
“住院?”
蔣遙和羅勁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疑問。
顧彥期抬了抬手臂,輕合眼簾,微微點頭,“對,受傷了,住院。”
怎麽著?
受傷住院不是很正常嗎!
羅勁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麵色不悅,眼神探尋的問道,“你和遙遙受的傷又不一樣,住在一起不好吧?畢竟男女之間,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的。”
“醫院病房本就緊張,還分什麽男女,羅總你不要太閑啊,管你的員工還不算完,連醫院也管上了!”顧彥期不屑的哼了一聲,起身朝門口走去。
羅勁低頭對蔣遙柔和的笑笑,“沒事,我一會問問還有沒有別的病房,我把你轉到VIP病房去。”
“裝修了,轉不了,什麽V什麽P都沒有,老實在這住著吧。”走到門口的顧彥期突然回頭。
他眼神戲謔,冷嘲熱諷的說道,“羅總有空來看望病人,之前怎麽不阻止她受傷呢?假惺惺!”
他嗤笑一聲,甩門而去。
蔣遙隻感覺身上汗津津的,脊背冰涼一片,原來這兩天,顧彥期也睡在這啊!
氣氛有些尷尬。
羅勁坐在床邊,十分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啊遙遙,我那天太忙了,忘了叮囑你,你不會喝酒喝果汁就可以了,是我沒照顧到你,害你受傷了。”
蔣遙連忙揮手,唇邊牽出一抹笑意,“怎麽能怪羅總呢,您帶我去參加宴會認識人脈已經是給我很大的幫助了,不能因為我搞特殊,別人都能喝我也能的,隻是出了點意外,讓大家看笑話了。”
她沒有將喬玉珠換酒的事情說出來,畢竟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她不好去挑撥人家的關係,以後自己注意就是了。
羅勁眼眶微微眯起,好像看透了蔣遙的心思一樣,“喬玉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已經把她派去國外的分公司學習了。”
“什麽?”蔣遙驚愕的抬頭。
喬玉珠去國外了?
怎麽會這樣啊!
羅勁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伸手將她零落在胸前的頭發撥到耳後,唇邊抿起一絲溫柔的弧度。
察覺到動作過於親密,蔣遙微微往後躲了躲。
羅勁的手指微微一僵,她閃躲的姿勢讓他眼底一暗。
“她對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宴會換了你的酒害你受傷,還有那天我們被人下藥,我的確見過她,不過我後來是被助理帶走的,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是她想借機發揮。”
“我身邊容不下這種心思深沉的人,但是又礙於她小姨的麵子不能直接開除,所以我把她送去國外學習深造了,希望能淨化一下她的心靈,至於你,以後好好工作,公司沒人會再欺負你了。”
他說完伸手拍了拍蔣遙的頭,歎了口氣說道,“哎,至於那天被下藥的事情,我就沒有辦法了,紀婷是紀家大小姐,惡作劇來著,不過我已經和他父親說了,想必以後她會收斂一點。”
蔣遙微微點頭,正想說什麽,羅勁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身朝門外走去,卻在開門時與周清許撞了個滿懷。
“咦~~~嚇我一跳!”
周清許側身擠進來,一副苦大仇深的麵容,“蔣遙、蔣小姐、姑奶奶,你能不能管管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