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遙有些吃驚的站在門口,脊背瞬間升起一陣寒涼。
很難想象,如果她是和羅勁一起回來的,開門看見這麽一個身影站在那,會是怎樣尷尬的事情。
“顧醫生,你怎麽又、隨便進來啊,萬一被人看見怎麽辦。”
顧彥期沒有回頭,而是聲音很陰冷的說道,“我沒有隨便,我拿著鑰匙光明正大進來的。”
他雙手插兜,眼睛一直盯著窗子外麵,在那裏可以清楚的看見蔣遙回來的全過程。
這個背影,雖是一副肩寬腰窄的好身材,但此時落在蔣遙眼裏,不知為何,竟感覺帶著一絲殺氣。
她將包扔在沙發上,怯懦的嘀咕道,“我按時回來了呀,這不沒超過九點嗎!”
怎麽看他的樣子,又像是要發邪風一樣啊,連著幾天,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顧彥期依舊沒有回頭,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在燈光的映襯下,格外的陰沉,高大的背影透著絲絲涼薄。
蔣遙從後麵雖無法看清他的臉,但依舊能想象得到他那副沉悶的表情。
她有些局促的走上前,忐忑的問道,“顧醫生、你、你是有什麽事嗎?”
這是發生什麽了?
顧彥期這才別過臉看她,寒涼的眸子宛如帶著刺人的冰淩,眼神更是讓人遍體生寒。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黑色外套上,倏地一緊,唇邊勾起一絲譏諷般的弧度。
“我給你買的那件裙子為什麽不穿?”
蔣遙眉心一蹙,十分尷尬的笑了下,“嗬嗬,顧醫生、你、你那件衣服太貴了,我實在是穿不出去,反正也沒髒,要不你拿回去退了?”
五位數的衣服,穿她身上跟地攤貨沒什麽區別,沒有人會相信是真的,就連羅勁都以為是她自己仿冒的,更何況別人。
穿出去也隻會像今天喬玉珠嘲笑她的手表一樣,被人以為是假的羞辱一番。
“我的衣服穿不出去,羅勁的就能?”顧彥期語氣薄涼,似是藏著一股馬上就要壓抑不住的怒意。
“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晚上和你說的什麽,我不希望你和別的男人走的太近,尤其是那個姓羅的。”
蔣遙這才後知後覺,原來是因為羅勁啊。
她馬上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放在沙發上,“外麵起風了,他怕我冷才給我的,再說了,他是我老板,我還能和他疏遠了不成?”。
蔣遙唇邊尷尬的笑著,緊張無助的站在一旁摳手指。
“老板?哼!老板帶你一個剛入職連工作順序都還沒有摸明白的人去喝酒?”
顧彥期黑眸一顫,聞著她身上的酒味語氣越發冷厲,“他給你一個剛入職的實習生安排一個單人公寓,還這麽巧的住在你樓上,你是沒長腦子還是腦子混沌了,一個男人在想什麽,你覺得我看的清楚還是你看的清楚?”
“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你他別有目的,你還是跟他出去,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
“······”
蔣遙腳步微微後退,緊緊抿起的唇角帶著一絲害怕,隻要牽扯到羅勁,他總是這幅讓人害怕的樣子,可是麵對他這些問題,她都解釋夠了。
“羅勁他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我直到現在才知道我的大學是他資助的,他一直在隱姓埋名的默默幫助我,能有什麽目的?”
“他有目的還能讓你知道?”顧彥期突然抬高了聲調,嚇的蔣遙眨了幾下眼睛。
“他和羅老師都是善良的人,你不能這麽揣測他們,顧醫生,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
她有些激動,口不擇言的話讓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顧彥期敏銳的黑眸忽而一閃,腳步逼近道,“我什麽樣?說清楚。”
他一步步逼近,周身帶著寒涼的氣息,把蔣遙堵在一個逼仄的角落。
蔣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是已經說出口了,收不回來了。
她看著顧彥期凜冽的雙眸,趕忙找補,“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顧醫生你、你、別靠近了!”
她縮在陽台的角落裏,整個人就像被逮住的小兔子,麵對強悍的獵人瑟瑟發抖。
“蔣遙,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單手撐住牆麵,聲音冷的像是剛砸開的冰窖,“沒事上稱稱稱自己,不是讓你稱體重,我是讓你稱稱自己幾斤幾兩,好讓你明白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分量。”
顧彥期說完抽回手,微微歎氣,語氣裏還隱忍著一抹沒有發完的怒火。
“一個男人跟你走的近就是有所圖,就像我給你錢,就是圖你的身子,沒什麽好隱瞞的,不然我憑什麽幫你,我的錢是那麽好拿的嗎?”
“你記住我說的話,別最後又尋死膩活的,我可不會救你第二次,至於那件裙子,你留著吧,就當我給我自己喜歡的東西買了個好看的包裝袋。”
喜歡的東西······包裝袋······
直到顧彥期離開,蔣遙還倚在牆角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她在他眼裏,就是個東西,與他房間裏的擺設沒有什麽不同,甚至還不如他一瓶酒值錢,他上頭了,便會買一個他喜歡的裝飾品把這個東西裝飾一番。
此刻壓抑的痛苦好像是無數鋒利的細針,深深的插入身體裏,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突然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來,她的眼眶陷入了深深的酸楚中。
蔣遙慢慢順著牆壁滑落,無助的坐在地上,這時羅勁打來電話,她沒有接,任憑手機一直響,響到自動掛斷。
靜謐的房間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不斷撕扯她的靈魂,看著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蔣遙輕輕摘下來,放在手心裏輕輕摩挲著。
他隻是圖她的身體而已。
原來那些**的情話,都是他一時上頭才說的,並不作數。
換成別人,他也會說。
從認識到現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顧彥期不止一次救她於水火,若說她的生活一團糟,那他真的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眼淚決堤的瞬間,蔣遙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差點就頭昏了,竟被顧彥期牽著情緒走了。
他們本來就是一場交易的關係,是交易,就有結束的一天,她真是瘋了,竟想到了不該想的地方去。
······
不歡而散後,蔣遙再也沒有在這裏見過顧彥期。
一連半個月,她每次下班都會在門口駐足一會,對麵的房間裏再也沒有傳來動靜,她打開自己的門,陽台上也沒再出現那個不速之客的身影。
沒有他在這裏,她的生活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安靜愜意,向著自己的夢想努力拚搏,白天上班,晚上躲在被子裏看時尚雜誌、畫設計圖。
這天,她接到了一個工作,去北海醫院為護士量體定製工作服。
她站在工位上,看著‘北海醫院’那幾個字,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喬玉珠喊她,她才拿著背包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