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半山別墅的路有兩條,一條主路,一條小徑。

一輛黑色邁巴赫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卻氣勢磅礴地掠過主路,蔣遙的身影恰好此時拐至另一條小徑。

與之交錯,仿佛是命運巧妙的安排,又似是兩個世界不經意的擦肩而過。

誰也不知道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後。

開車的顧彥期正在打電話,眼底蘊藏著一場比外麵的天氣更加恐怖的大雨。

“蘇馳,今天出了點意外,牛奶沒有偷回來,她一直盯著我,我喝了。”

“什麽?少爺你喝了?那裏麵可有毒啊!”電話裏傳來一聲驚呼。

顧彥期立馬猛踩油門,“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扳倒夏暮煙的證據我已經掌握了大半,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我大哥還沒找到,所以不要打草驚蛇,你繼續派人盯著夏家,尤其是他們家那個傻兒子,看看他中的毒是不是和牛奶裏的一樣。”

掛斷電話,他趕緊朝著醫院的方向駛去,此時天空突然炸響一個響雷,流線型的車身在閃電的亮光下閃爍著低調而奢華的光芒,極速割裂空氣朝前駛去。

大雨忽然而至,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蔣遙獨自從小徑走到主路,身上的裙子早已被雨水淋濕,沾染上的血跡暈染的像是一朵朵血花。

冰涼的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失落的走著,一步一步踩著水花,微微蹙起的眉間掛著一縷愁緒。

夏暮煙的心機得逞了,她的確是被剛才那一幕刺激到了。

就算心裏知道顧彥期有不可言說的苦衷,可是親眼看到他們接吻,擁抱,進臥室,她還是感到一陣心悸般的難受。

她不明白,什麽樣的苦衷要做到這個地步,既然已經這樣了,他為什麽還要讓她等他?

真可笑。

不管他會不會在新年到來之前回來,她都不會再等了。

自己私生女的身份配不上他,而自己等的,也不可能是已經和夏暮煙在一起的他。

她隻是感到很遺憾,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為什麽偏偏要遇見。

明明旁邊就有可以遮蔽的涼亭,可蔣遙任憑大雨衝刷著身體,就是不肯停下一步,雙腿機械般的往前走著。

她無比希望這場大雨能把腦子裏所有的記憶都衝刷幹淨。

如果可以把自己的心騰空,就不會為了任何人傷心了。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眩暈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猛烈地衝擊著蔣遙的太陽穴,導致腳下步子一軟,瞬間摔在水裏。

她躺在水窪裏痛苦的閉著眼睛,任憑大雨澆在身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卻無力爬起來。

最近她總是頭暈,還經常惡心、嗜睡、情緒低迷。

可這次頭暈比之前的都厲害,她竟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來了。

“姐姐!”

少年的聲音傳來,蔣遙微微睜開眼,就看見沈眠風那張臉在自己麵前放大,隻是此時她已經沒有了回應他的力氣。

“他到底有哪裏好,為了他把自己變成這樣,真的值得嗎?”

“姐姐,我跟了你一路了,我帶你回家。”

沈眠風將人抱進懷裏,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仿佛是在守護著一朵即將凋零的花。

看著她被雨水打濕,長睫緊閉的雙眼,他的眼底藏著幾絲破碎。

“姐姐、你什麽時候能夠看看我啊。”

蔣遙已經失去了意識,根本沒有聽見他說什麽。

就在沈眠風將人抱起來準備走時,林間陰影中驟然躍出數道黑影,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逼近。

他們身形矯健,麵覆黑紗,手持沉甸甸的棍棒,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狠厲。

不等沈眠風反應,一記淩厲的棍風已如閃電般劈向他的後背,沉悶的聲響伴隨著他強忍的痛哼,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呃!”

沈眠風悶哼一聲,身形一晃,雙膝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激起地上一片水花。

但那雙緊抱著蔣遙的手臂卻如同鐵鑄般,未曾有絲毫鬆懈,他用自己的身軀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確保懷中的她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顯然,這群不速之客來者不善,個個都是狠人,且動作狠厲,根本不給人任何可以還手的機會。

沈眠風平時拍打戲拍慣了,多少和他們過了幾手,但麵對突如其來的圍攻,到底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他最終被數名黑衣人合力製住,雙臂被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你們是什麽人,敢攔小爺的路。”

他剛喊出聲,突然一抹寒光悄然逼近,一支細小的針管悄無聲息地刺入了他**的頸項。

沈眠風隻覺頸間一涼,緊接著意識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黑暗瞬間吞噬了他的世界。

黑衣人動作利落,迅速撤回針管,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回**:“速速撤離,打掃現場,不留痕跡。”

言罷,一行人帶著昏迷的兩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大雨下了一夜,不間斷的雨水衝刷掉了路上大部分痕跡。

萬華酒店。

套房裏的氣氛十分壓抑,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鬱輕紗緩緩籠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

林至臻倚靠在落地窗前,雙臂環胸,臉上神色陰沉的仿佛昨晚的大雨還沒停。

他失望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父親,冷聲質問,“親子鑒定我都做了,鐵證如山,你竟然說不可能?你怎麽好意思狡辯的!”

“那孩子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一會二弟把她帶來你親自看看吧,爸,我是真沒想到你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林立峰幽深的眼眸劃過一道鋒利的光芒,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老大,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你自小沉穩有素,我知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你是不可能瞎說的,但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

“我和你媽媽是青梅竹馬,我這輩子隻有你媽媽一個女人,哪來的私生女啊?”

話音剛落,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驚訝的問道,“你說你來時拿了我的頭發,然後和那孩子的頭發做的親子鑒定,還做了兩遍,結果都顯示是我女兒,可我真的沒有背叛過你媽媽,你就沒讓那孩子和你媽媽做個親子鑒定?”

“她長得又不像媽媽,而且媽媽······”

林至臻的話戛然而止,他低頭沉思了一陣,然後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當年媽媽產下的那個死胎,是我和奶奶親自埋在老家的陵園的,那孩子死了,不可能死而複生。”

林立峰懷疑當年那個胎死腹中的女嬰沒死,可林至臻說是他親眼看著下葬的,根本不可能出錯。

這讓所有的事情瞬間陷入了一個解不開的圓環。

“會不會是你喝醉了,和誰發生過關係,你醒來忘了?”

“胡鬧。”

林立峰眼神一凜,打斷林至臻的話,“絕對不可能,我以性命發誓,我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情,看來這件事情蹊蹺得很啊。”

就在兩人陷入沉思之時,房門突然被大力的推開,林至誠著急忙慌地跑進來,臉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大哥、”他咽了下口水,“小妹不見了。”

“什麽?”

“南茯苓說她昨晚加班沒回去,今早回去就見地上有血,小妹的電話打不通,監控顯示她昨晚出門後就沒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