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流浪 卷八第十四章 練攤一：掛羊頭賣豬肉文 / 東方叔
阿新在快遞公司值夜班睡大覺時被一個夜半電話驚醒，要他去取一份東西寄快遞，並答應給他重酬。---瀏覽器上輸入-WwW.6９ΖW.CoM看最新更新---阿新趕到約定地點，碰上的卻是王局長，要寄一塊醃肉到省城孝敬李廳長的老爸。阿新收下物品之後沒想到被王局長認了出來。阿新馬上支支吾吾，跳上助動車飛快地離去。
回到公司後阿新才想起這事還不好辦。公司有規定，凡取件都要電話預約，由公司接話員登記在冊，第二天發貨時都要將貨物與登記冊核對無誤才發貨。他這件物品沒有登記在冊，即使阿新有辦法將它塞到發貨倉裏，也沒法發出去的。現在半夜找誰去登記？明天發貨肯定來不及了。自己給他送去，騎著助動車上省城？阿新哪裏認得路。阿新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他怪自己剛才一時衝動，為了那一千塊的重酬現在他騎虎難下。他又怨恨起王局長來。怎麽又是你來和我作對，我在這兒幹得好好的，你給我出這麽一個難題，讓我怎麽辦？看來我在這兒又幹不下去了。王局長肯定要打電話來問這醃肉的事，經理早晚要知道。還是趁著夜色早走為妙。
阿新連夜離開了快遞公司，到哪兒去，他自己心裏也無數，好在一個多月的快遞送下來，這個小城他已很熟悉，現在口袋裏有錢，就先找了個小旅館住下來。他心裏很不安，想想快遞公司待我不薄，不辭而別有些近乎薄情；又想想拿了王局長的錢，卻沒有替他辦事，無功受祿，似乎問心有愧。但轉念一想，我在公司隻拿人家一半的工資，照樣拚命地幹活，也沒什麽可愧疚的；這個王局長本來就是個貪官，他的錢不是眾人頭上刮來的嗎？當然也有我的一份，我不過拿回自己的錢罷了。想到這兒，他倒也心安理得，在小旅館的統鋪房裏安穩地睡下了。
不知什麽時候有人叫醒阿新說，你還不去送快遞？阿新一骨碌爬起來跳上助動車，看看手裏的一包快遞物品的地址寫著的是省城的路名，他加快馬力，須臾就到了那裏。出來接件的是李廳長的八十歲的老爸，顫顫巍巍走過來，抖著手簽字。阿新把這包醃肉遞給他，他朝阿新詭秘地笑，阿新朝他尷尬地笑。他越笑越詭秘，阿新越笑越尷尬。一個“嘿嘿嘿”，一個“嘻嘻嘻”，笑個沒完。突然阿新覺得後腦勺被人敲了一下，他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小旅館的床上。剛才阿新夢中“嘻嘻嘻”地笑個不停，惹得隔壁鋪位的客人睡不好覺，就猛地敲了他一下，罵道：
“睡個臭旅館還高興個鳥！”
阿新醒來後想想夢中的荒唐事，有些啞然失笑。不過笑過後他不知該怎麽處理王局長的那包醃肉了。丟掉它？未免可惜了。自己還不是餐餐有肉吃的呢。煮來吃？這小旅館哪兒可以煮飯。想來想去，阿新決定去賣掉它，多少還可以賣點錢吧，他想，就是要委屈李廳長的老爸了。不過他老爸還會缺肉吃？他回憶起夢中李廳長老爸那詭秘的笑，又差點要笑出來了。
第二天阿新拿著這包醃肉找到一個集貿市場，想在那兒擺個攤把這肉賣了。不料被市場的管理員趕了出來，說他沒交過管理費，不能在這兒設攤。阿新想我這塊肉也賣不了幾個錢的還交管理費？就幹脆拿到街上去賣了。他找了個街角，攤開一張廢報紙，把那包醃肉打開放在報紙上麵。半天過去，沒人過問。阿新想我這麽放著誰知道你是賣肉的，人家也許以為我是在曬肉呢。他就找一張紙準備寫幾個字。怎麽寫呢？就寫“醃肉”？還是寫得具體明白點吧，醃豬肉，或者醃牛肉、醃羊肉的，可我怎麽知道它是什麽肉呢？不管它，這王局長送大禮的總是挑好的送，豬肉太一般，興許是羊肉。在阿新的鄉下，羊肉要比豬肉高貴，於是他就寫上“醃羊肉，五十元”這麽幾個字。他想這麽個大禮品五十元也算賤賣了吧。
又是老半天過去，還是沒人過問。不過有幾個路過的瞧了瞧，大都掩嘴而笑。阿新奇怪了，你們不買也就算了，還笑什麽？後來總算有一個老頭路過給阿新揭開了這個謎。
“你這是羊肉？”老頭不信地問阿新。
“羊肉，應該是羊肉！”阿新嘴上堅定，心裏卻有些虛。
“有誰吃醃羊肉的？你是外國人？”老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那……那你說是什麽肉就算什麽肉吧。”阿新也覺得自己有些荒唐。
“這麽大一塊肉我一個老頭也吃不了，我買一半吧。”老頭說。
買一半？阿新為難了，怎麽切？他沒刀。不過他覺得這老頭挺誠懇的，應該成全他。正好街上有家超市，雖然沒有菜刀賣，阿新就買了把剪刀。他試著用剪刀剪開這條醃肉，不想剪到一半剪刀卡住了，阿新拿起肉來看，這肉裏頭好像有樣堅韌的東西。怎麽？難道畜牲也長老繭？阿新心裏疑惑起來。再仔細地看，發現這肉中間原來已經被剖開過一條縫，裏麵似乎塞著一張卡。阿新霎時想起王局長在快遞單上的附言“肉中有心意，萬望能領情”，這莫非是……。阿新匆匆收起剪刀包起肉，對老頭連連打招呼說，這肉不能賣，裏麵長瘤，吃了要中毒的。老頭迷惑地搖搖頭離去了。
阿新本來以為王局長損失塊肉不會深究，沒想到他在這肉裏藏有玄機。憑他的直覺，這裏麵肯定是張銀行卡，而且裏麵的數字不會少。阿新當局長時要搞定省裏的官員，那種尺寸他是有數的。他想他這回真是鬧大了。王局長豈肯放過他。他給王局長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天晚上王局長還認出他來呢。現在他壞了王局長的大事，王局長不找個借口讓公安局把他抓起來才怪。說不定怕露出馬腳，還得把他滅口呢。阿新越想越怕，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下去。正當他急匆匆趕回旅館去，背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阿新顧不上回頭，拔腳就跑。隻聽得後麵的聲音喊道：
“別跑！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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