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出家 卷六第四章 冷熱有別文 / 東方叔

阿新因為平時從未這麽早起身過，而且以前一起身就吃早飯，現在起身後都一個多小時了，還不見吃早飯的動靜，卻要在這什麽“道可道”上麵繞圈子，正在想問又不敢問的時候，正好道長讓他說話，他就忍不住發問了。---瀏覽器上打上-WwW.6９ΖW.CoM看最新更新---他這一問，弟子們哄堂大笑。道長卻一臉正經，嗬斥道：

“不要笑他，他剛入門，諸事尚不知曉。不惑，本道觀食宿作息均有定時，你以後要逐漸適應。好，下麵繼續討論。”

阿新隻得諾諾。不過他的肚子不爭氣，不斷發抗議，他隻得雙手捂住肚子，想讓它“閉嘴”。終於，弟子們在這“道可道，非常道”上麵繞得差不多了，阿新的肚子也已經餓得麻木，叫不動了。這時道長一聲“散席”，眾弟子一齊起立行禮，然後去飯堂吃早餐。阿新一看時間，正好七點。

阿新恨不得奔到飯堂去，可是他見眾人都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也不好意思衝到前麵去。早餐是饅頭和稀飯，還有些醬菜。阿新狼吞虎咽，連啃兩個饅頭，灌下一碗稀飯，又添了一碗再灌下，才覺得肚子有些回過氣來。袁不方坐在一旁見他這般餓相，就說，多吃點，你今天事兒可不少哪。他把一天的安排給阿新說了。吃好早飯洗刷碗盆，然後抓緊打掃院落。八點整開啟道觀大門，迎接遊人和進香客。九點半去飯堂打雜。午飯11點半，午飯後照樣洗刷餐具。下午可稍事休息，自由活動。四點再去飯堂打雜。五點半晚飯。逢農曆每月初三、廿七、甲子庚辰日之夜，要拜北鬥星。儀式通常從7：30開始在老子殿舉行，其他日子，晚上自己安排。九點就寢。這就是你這個新道士目前的一天生活作息時間。阿新想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話，就問道，這道觀裏的鍾誰來撞？他倒也想試試這撞鍾的滋味。袁不方道，這敲鼓撞鍾的活你還輪不上，專門有年長道士來做這事，非等閑之輩可以代勞。阿新伸伸舌頭，想不到這敲鼓撞鍾竟有這麽講究。

說話間飯堂裏的人差不多都已吃完離開，阿新趕忙收拾餐具洗刷去。袁不方關照他，打掃遠落後站在大門口恭候來客。阿新不敢怠慢，洗完餐具又急急忙忙去打掃院落。好在院落本沒什麽垃圾，隻是一些落葉，也就很快掃完。按照吩咐，阿新在大門口恭立。不一會袁不同帶了幾個道士一起來到大門口。八點整，道觀大門打開，開始有進香客三三兩兩進入。阿新想既然讓他在這裏迎接客人，應該表現熱情些，於是看到一個客人就說一聲“歡迎光臨”。袁不方朝他眨了幾次眼，他都沒發覺，最後袁不方不得不走過來對他說，這兒不是飯店，不要這麽客氣地招呼客人，鞠躬行禮即可。阿新諾諾，心裏卻嘀咕，熱情些不好嗎？過了一會，有個客人進來後問阿新道，他想捐些香火錢，如何辦理。阿新剛被袁不方訓過，以為態度不必熱情，就淡漠地說“不知道”。客人十分詫異，怎麽這個道觀竟不歡迎捐香火錢的？正想轉身離去，袁不方連忙上前攔住問道，貴客有何貴幹？客人這才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袁不方滿臉高興，熱情寒暄道，貴客尊姓？仙鄉何處？說著就將客人迎入裏麵。阿新有些納悶，剛才說我太熱情，現在他比我更熱情，難道出家人也是見錢眼開？

午飯時，袁不方見到阿新，劈臉訓他道，你怎麽可以冷待施主？阿新沒聽懂“施主”，聽成了“死豬”，奇怪道，死豬有什麽稀奇，從前我老丈人殺豬時，活豬都不在話下。袁不方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就說，誰和你說死豬活豬的，剛才那個客人他捐錢給我們道觀，就是我們的施主，懂嗎？這種人你要熱情接待才好。阿新道，為什麽他有錢我就得低三下四的？袁不方開導他道，不是他有錢就朝他低三下四，因為他真心信神，願意為神奉獻，我們難道不歡迎嗎？再說道觀也需金錢維持。施主多，錢就多，道觀各種條件也能跟上，你的學費也能少交，不是一件大好事嗎？袁不方這一席話，阿新隻聽進最後的“學費少交”這一句，心想今後這些“死豬”是得好好接待了。

第二天阿新照舊打掃院落後與幾個道士恭立大門口。客人陸續到來。阿新想不能放過一個“死豬”，於是他見到一個就問一個，貴客捐錢嗎？來客大都搖頭，有的聽了直皺眉頭，有的朝他瞪眼睛。阿新想，這些都是窮鬼，不是“死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連恭都不朝他們鞠。後來總算有一個客人怯生生地走到阿新跟前，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昨天做……做了一件壞……壞事……”

阿新好奇地問他做了什麽壞事，他吞吞吐吐地說：

“殺……殺死了隔壁的阿……阿王。”

阿新一驚，這家夥殺人了？要不要報警？隻見這客人又結結巴巴道：

“是……是它先……先咬我，我……我氣不過，所……所以給它一根有有毒的肉骨頭吃……”

原來是殺了一條狗，阿新虛驚一場，馬上厭惡道，你殺狗關我什麽事？去去去，不要來搗蛋，這兒是道觀。可這人就是不走，纏著阿新說來說去，阿新總算聽懂，他想捐些錢為狗超度，否則心裏不安。阿新心裏一喜，總算又有個“死豬”來了。連忙學著袁不方昨天的模樣，滿臉笑容地問道貴客尊姓，仙鄉何處。這個客人仍然結巴道：

“姓……姓……姓辛。”

可阿新隻聽到一連串的“姓姓姓”，以為他結巴說不出口來，就不再問，要迎他到裏麵去。不料這客人不想進去，跟阿新說就在這兒捐。阿新不知這道觀的捐錢規定，收下吧，怕違反道規要受罰，不收下吧，放走一個“死豬”挺可惜的。最後他想，隻要錢拿到手，道長總會高興的，看昨天袁不方這小子，平時道貌岸然，還不照樣見錢眼開。於是阿新就說，好吧，交給我，我來代繳就是。那客人聽了很是感謝地一連三鞠躬，阿新想你捐錢還要這麽客氣，真不好意思，連忙還禮。客人趁阿新彎腰之際，伸手朝阿新的道袍口袋裏一塞，說道：

“不……不好意思，一……一點點……”

說著轉身離去。阿新想這人倒好，捐了錢還說一點點。他伸手進口袋掏那錢。這道袍口袋很深，阿新伸到底，隻摸到一枚硬幣，摸出來一看：呀，一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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