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大兄們也一個個猶如虎入羊群,紛紛殺入陣內。

由於意識到今天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大兄們出手狠辣,每次全力擊出,必有人濺血倒下。

一時間,場上人影交錯迭起,刀戕撞擊聲,兵刃入體聲,臨死慘嚎聲,混雜成一片,伴隨著不斷橫飛的血肉,勾畫出一副音色俱全的活生生地獄場景。。。

頃刻間,大兄們便殺出一條以屍體鋪就的血路,從門口至院內十米處,再無一個活人。

門外守護階頂的一對石蛟龍,陪同著楚皓與瑤琴巍然矗立。

戰陣後方的六位執事,此刻已是滿臉駭然之色,不期然地麵麵相覷,旋即讀出同伴眼中的震驚。

大兄們爆發戰意的那一刻,他們便感應到十八股熟悉的氣勢,雖然這些氣勢在大兄們身上若隱若現,極不穩定,但卻身為地武的他們卻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些氣勢乃貨真價實的“域”。

六位執事萬萬想不到,一個家族流落在外的廢物子弟,竟能收服十八位地武,而且還帶著這些地武殺回本宗。

這個楚皓,真的像家族情報顯示的那樣隻是個廢物麽?就憑這十八位地武,他便有資格抗衡家族任何一房勢力,這樣的人,淩家應該極力拉攏以壯大自身才是,為什麽族長偏偏要去得罪他呢?從他不問清白大開殺戒的憤怒可以看出,族長肯定把他得罪的不輕,兩人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半個小時前,眾人突然接到十幾年來都沒請出過的族長令,柄受命率領摯金牾將這小子攔在門外,由於一直跟族長走得很近,六位執事雖覺有點奇怪,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這個命令,如今看來,自己等人很可能被族長當槍使了。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的六位執事,現在是既憤怒又為難。

近千年來,淩家還是第一次被人殺上門,而且一次性損失了近百名摯金牾,這些摯金牾可是家族花費巨大代價培養出來的,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肯定無法向長老會以及老祖宗交代。

猶豫許久,大執事當機立斷地朝身邊的五位執事道:“各位,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本座認為應該立即匯報長老會。”

五位執事悉數點頭道:“大哥言之有理,平白無故損失這麽多摯金牾,我們雖有失察之罪,但若不及時匯報,事態定會繼續惡化下去,到時責任就更大了。散道人真是老奸巨猾,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們,他倒樂得在一邊清閑看戲。”

大執事知道事態緊急,不再多言,立即掏出一枚玉石開始操作起來。

另外五位執事齊聲暴喝:“住手!”

一眾摯金牾聞言立即潮水般退去,場上隻留下近百具屍體以及全部變成血人的大兄們。

由於沒得到楚皓停手的命令,大兄們列成一字長蛇陣,不緊不慢地向前推進,每踏一步,摯金牾們便跟著後退一步。

其中一位執事見狀趕緊向楚皓喊道:“楚皓,你體內流著的畢竟是我們淩家的血,難道真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麽?”

楚皓臉沉似水,既沒答話,也沒喝止大兄們,隻是凝聲朝身邊的老者道:“老丈,你剛才說囚禁我母親的那個院子,是不是叫‘玫瑰園’?”

老者詫異道:“不錯,皓少爺怎麽知道的?”

得到確認後楚皓心情頓時跌落穀底,剛才他已經通過寂殺之鏡感應過,方圓千米內並沒母親的影子,很顯然,那個族長已經偷偷把母親轉移了,連父親及瑤琴也被瞞過。

一想到母親性命危在旦夕,楚皓心急如焚,臉上的殺機越來越盛,雖然極力克製,但身上還是溢出一股無形氣勢,附近三丈之內立即吹起一陣陣咧咧狂風。

院內的執事與摯金牾衛見狀無不悚然動容,武者的本能告訴他們,一場滅頂之災即將來臨,正不知所措間,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喝:“你們還不讓路,難道真地不想活了麽?”

眾人循聲望向瑤琴,臉上出現一絲猶豫,連六位執事也不例外,淩家對臨陣退縮者的懲罰,他們再清楚不過。

瑤琴見狀立即意識到他們在顧及什麽,再次喝道:“再怎麽說,楚皓與你們乃是同宗,並不是生死大敵。你們讓路,頂多隻算給自己人方便,與臨戰退縮沒一點關係。”

此話一出,所有摯金牾悉數將目光移向身後的執事們。

執事們也開始鬆動起來。

瑤琴大喜,正待加把火,楚皓突然神色一動,抬頭望向樓宇林立的淩家深處,體內戰意仿佛受到某種挑釁般,暴漲即斂,繼而當機立斷道:“大兄們立即回撤!”

正在前逼的大兄們聞言,腳下改前踏為退步,姿勢不變地橫刀在胸,動作整齊劃一地退向大門處。

這時瑤琴也有所感應,發現一股衝天氣勢從前方三百米外迅速畢竟,耳邊同時傳來一道渾雄暴喝:“何方鼠輩敢來淩家鬧事!”

來者速度極快,身影前一瞬間尚在三百米外,下一時刻便進入眾人視野,雙腳不斷點在屋頂上,迅快任意地移動著,完全不受房屋縱橫交錯秩序的影響,每一步踏出,看似隨意,但落點卻又算得極為精準,身子彈起一次,必定淩空飛掠幾十米,幾個起落間,便降至前院。

大兄們下意識地看向來者,隻見映入視野的是位身軀凜凜的虯髯客,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整個人洋溢著一種萬夫難敵的威嚴。

幸存的摯金牾們與六位執事立即跪地行禮道:“弟子見過太上五長老!”

虯髯客臉罩寒霜,並未搭理身後跪著眾弟子,目光一刻未離開過躺著血泊中的上百具屍體,好一會才移至眾大兄們身上,雙眸寒星爆閃道:“這是你們幹的?”

處在最前列的一號,直覺伴隨著老者話聲,一股凜冽的殺機壓麵而來,忍不禁打個寒顫,大駭下立即原地止步,一邊急催體內戰氣驅除不適,一邊不卑不亢地回道:“不錯!”

虯髯客怒哼道:“好,很好,千年來淩家還是第一次被人殺上門,報上你等名號,老夫倒想聽聽敢欺我淩家無人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號聞言臉色一肅,中氣十足地自報家門道:“紅葉帝國骨神家族十八大兄候教!”

虯髯客眉頭一皺道:“骨神家族?”身後的大執事出聲解釋道:“太上五長老,骨神家族是前兩天新建立的,所以您以前並沒聽過。”

虯髯客點了點頭,終於把眼光轉到楚皓臉上,拱手問道:“在下淩士凡,現任淩家太上長老,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身後依舊跪著的摯金牾,見太上長老竟以平輩之禮對待楚皓,立即被震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的幹脆認定自己剛才肯定出現了幻聽!

太上長老八十年前便已突破至天武,有資格跟他同等對話者,整個故土大陸絕不超過200人。

可現在,他竟對一個年輕人如此禮遇。

六位執事由於對楚皓身份知道得比較多,受到的衝擊也更大,大執事不由好心地提醒道:“太上五長老,這人據說修煉時出了差錯,此刻已是個廢物。”言下之意,這個楚皓根本不值得您如此對待。

虯髯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想起剛才楚皓身上暴漲即斂的氣勢,旋即怒道:“廢物?大房有你這個執事,想不走下坡路都難啊!你那對眼珠幹脆挖下來泡水喝算了,堂堂一位天武,你竟然把人當場廢物!”

“什麽!?”

“不可能!”

“天啊!”

“嘶。。。!”

場上頓時砸開了鍋,不管是六位執事,還是那些平時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摯金牾,一個個當著太上長老的麵失態起來。

楚皓由於母親的遭遇對淩家已經寒透心,不再試探什麽親情了,是故一開始便表明自己的身份,此刻急著尋找母親的下落,直截了當地拱手道:“楚皓,骨神家族族長。今日來此是接我母親離開的,希望淩長老能行個方便!”

淩士凡納悶道:“接你母親?你母親在我們淩家做客?”

楚皓冷聲道:“做客?哼,就算是吧,希望淩家的待客之道,不要讓在下做出血洗淩家的事來!”

淩士凡聞言大怒,再次看了眼地上慘狀,寒聲道:“閣下既然身為天武,就應該聽過《天武條約》才是,何故殺我淩家上百嫡係弟子?”

楚皓針鋒相對地回道:“這要問你們淩家的族長。閣下最好立即製止族長的惡性,否則我母親萬一有什麽意外,到時候死的就不隻這些人了。”

“放肆!”淩士凡叱喝一聲,急催戰氣,一股已然凝為實質的“領”能離體射出,徑直朝楚皓衝來。

楚皓見狀,立即從宇骨內抽出1格“魄”能化為戰氣,氣隨意轉,身上爆出一股不下於對方氣勢的“領”能,毫不示弱地卷了上去。

兩股能量迎麵對衝,很快便於空中相撞。

“噗!”的一聲爆響,院內院外的空氣,旋即變得沉悶之極,憑空刮起咧咧狂風,院內花草紛飛,沙石迸射。

置身其中的諸人悉數感到一陣窒息,如山般的壓力不斷擠著身體各處,摯金牾隊員中一些功力較低者立即當場吐血倒地,其他人也一個個臉上慘白,滿頭大汗。

十八大兄由於立身之處是兩股“領”能撞擊點的正下方,受到的波及最大,一個個雖然勉強晉升為地武,但還是抵抗的極為辛苦,比那些摯金牾好不到哪去。

六位執事表情要自然許多。

而瑤琴則最為輕鬆,不但自己沒受到一點影響,還發出沒有熟練掌握的“領”幫大兄們解圍。

淩士凡與楚皓這次交鋒,旨在互探虛實,是故兩股“領”乍觸即分,各自倒卷而回。

淩士凡的臉上很不好看,先前看到楚皓年紀太輕,斷定這次自己會占上風,沒想到結果並不如願,對方到底是怎麽修煉的?不足二十之齡,實力竟不下於自己這名中階天武!

楚皓心中則雀躍無比,隻抽出1格“魄”能,便輕易接下對方一擊,頓時戰意高漲,朗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閣下也請接在下一招。”

語畢抽出2個“魄”能,化為“領”能,夾起一陣狂風射向對方。

淩士凡見狀不敢大意,提起八成功力迎戰。

“碰!”這次撞擊的聲音強度幾乎是上次兩倍,直震得方圓百米內的建築一陣搖晃。

摯金牾這次倒下了八成,隻剩不足兩百人在苦苦支撐。

六位執事也一個個滿臉肅容地運氣抵抗,望向楚皓的眼神,已有先前的懷疑轉為恐懼。

十八大兄由於得到瑤琴的幫助,此刻反倒滿臉輕鬆之色,而瑤琴則目泛精光,一臉躍躍欲試神色,顯然兩位天武的對決已經激起她的戰意。

反應最大的要數淩士凡,第二層交鋒將他震得後退三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後,不可思議地瞪著楚皓,自己用了八成功力,竟還處於劣勢,反觀楚皓,剛才甚至上身都沒後昂過一下,這說明他頂多隻用了三成力。

幻覺,絕對是幻覺!淩士凡下意識地甩了甩頭,他感到自己真的老糊塗了,與敵對戰的關鍵時刻也會出現幻覺,這可是絕不容許出現的錯誤,否則一個不好,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經過第二次交鋒,楚皓終於建立足夠的自信,雖然體內隻剩不到一百格的“魄”能,但要拿下一名天武應該問題不大。

思及此處,態度立即強硬起來,傲然道:“在下不是來淩家切磋比武的,若十分鍾內見不得我娘,淩家將變成修羅地獄!”

六位執事已經幸存的摯金牾聞言吸收倒吸一口寒氣,楚皓這話要在幾分鍾前說,他們絕對會嗤之以鼻,認為他在口放厥詞,可現在,誰也不敢懷疑他能說到做到!

得罪一名天武的後果,就是淩士凡也不敢承擔,雖然此刻他想跟楚皓痛快地戰一場,但卻不得不壓下心中戰意,正色道:“楚兄弟稍安勿躁,有什麽事大家攤開來說,若我們淩家真有得罪之處,自當給你一個說法。”

楚皓救母心切,哪有時間跟他慢慢解釋,於是態度放軟道:“閣下若真有誠意,就讓我進去親自尋找,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實在沒時間了,再拖下去大錯鑄成,一切都晚了。”

淩士凡為難道:“這個月乃在下當值,守護家族子弟的性命安全乃職責所在,若放楚兄弟進去,萬一生出事端,在下可就成了淩家千古罪人了。”

楚皓聞言立即低頭沉吟起來,他在分析直接殺進去的可行性,這時瑤琴突然傳來意識交流道:“楚皓,既然我們將事情鬧大引出淩家天武的計劃已經成功,那接下來還是按計劃進行,由我跟他交涉吧。”

楚皓急道:“我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時間不多了!”

瑤琴道:“我們不是說好了麽,淩家不啻於龍潭虎穴,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殺進去這個辦法,否則就算你能找到伯母,也無法安全帶她離開,所以最好還是和平解決,待伯母脫離危險後再跟他們算賬。”

語畢立即開口朝淩士凡道:“淩前輩,咱們長話短說,據我們得到的可靠消息,你們淩家族長此刻可能正在傷害楚伯母,請您立即把他喊來。”

淩士凡皺眉道:“我們族長隻具有地武修為,說句不怕姑娘取笑的話,要是一言不合對族長起了歹意,老夫並沒把握能在你們兩位天武的圍攻下護住族長的安全。”

瑤琴似乎早知對方會有這個顧忌,無奈道:“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們的誠意?”

淩士凡道:“姑娘請將事情來龍去脈詳細說一下,老夫自會斟酌。”

楚皓冷笑道:“到時你肯定又要來句口說無憑,要我們出示證據,哼,等你自認滿意地時候,黃花菜都要涼了。”語畢對一直站在身邊的老者道:“老丈,你知道族長還有哪個地方藏人的?”

老者見楚皓能發出能量罩,保護自己不受“領”的餘波傷害,已經將楚皓看成天人,一直處於極度亢奮中,前言不搭後語道:“皓少爺,您竟然擁有如此實力,我們第四房終於盼到出頭之日了。”

楚皓急道:“老丈,其他事暫且不去討論,你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老者這時才醒過神來,想了會道:“要不你去族長的練功房看下吧。”

練功房?楚皓暗罵一聲糊塗,族長既然要吸收回生丹的藥效,那練功房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地點了,趕緊問道:“練功房在哪裏?”

老者正待回話,淩士凡突然嗬斥道:“大膽,你竟敢吃裏爬外,泄漏家族秘密,難道就不怕族規處罰麽?”

老者無視淩士凡的嗬斥,指向前方道:“皓少爺,族長練功房在這個方向一千二百米處。”

楚皓聞言向瑤琴交代一聲:“好好保護這位老丈的安全,我先獨身闖進去。”

語畢提肩縱身,長虹貫日般往院內射去。

淩士凡見狀立即飛身攔截,右掌剛一擊出,突然發現敵人身影消失,再次出現時已在三十米之外。

頓時駭然變色,淩空朝下麵的極為執事喝道:“這人實力太強,快請老祖宗出關禦敵!”

語畢緊跟而去。

瑤琴見狀立即夾起老者,領著眾大兄飛身急追!

眾人在一處大院中停了下來,被眼前看到的情景給驚呆了。

“啊。。。”楚皓摟住鮮血淋漓的母親,昂天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幹嚎,猶如杜鵑啼血猿哀鳴,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催人淚下的悲慟泣殤,漸漸地,一股毀天滅地的怒焰怨恨衝霄而起。

有一種悲,能讓天地動顏,有一種怒,能讓山河變色。

此刻,沒人能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瑤琴咬牙切齒地向大兄們發出指令:“準。。。備。。。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