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清寧也是我的親生女兒,自她出生起我便從未盡過一日做母親的責任。”駱婉清道,兩個女孩兒都是無辜的,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她。
“就因為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便要我的心髒去讓她活著嗎?”沈江夜憤然從凳子上站起來,死死的盯著一臉憔悴的駱婉清。
她總以為自己是個幸福的孩子,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是駱婉清,親手打碎了她的夢,是她的親生母親,親手毀了她的幸福。
“因為我不愛林應華。”駱婉清喃喃。
二十五年前的駱家也算風光,在帝都占得一席之位,駱家大小姐駱婉清亦是因為生的傾城容貌,被無數圈內青年才俊追求,這其中就有林應華一個。
當時的駱婉清雖眾星捧月一般,卻是未曾對哪一個心動,隻因已心有所屬,便是同她青梅竹馬長大的窮小子陸寧遠。
話說著陸寧遠待駱婉清確是一片真心,隻奈何家貧,父母沒什麽本事,駱老爺子自不肯將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便是一直不肯鬆口。
駱家家業雖大,隻駱婉清的父親卻不是個經商的材料,駱婉清的爺爺過世後將家業全權交給駱婉清的父親打理,家中生意很快一落千丈。
圈中的公子哥兒哪個不是勢利眼,愛慕駱婉清的同時怎能丁點兒不顧慮駱婉清的家世,如此這般,原對駱婉清趨之若鶩的眾人瞬間散了個幹淨,隻剩林應華一人。
當時林家做的是珠寶生意,論家世長相實在算不得拔萃,隻駱老爺子急需一個人幫著他撐起家業,如今倒隻剩下林應華一個人。兩人迅速訂婚,並定於轉年六月結婚,卻誰也不知道,在這期間,駱婉清同陸寧遠有了個女兒,便是林清寧。
“清寧,是你和陸寧遠的名字。”沈江夜喃喃,駱婉清點頭算是默認。
“那我呢?”
沈江夜記得,父親說起過,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母親取的,她問及含義,母親總說隻是盼著她遲些嫁人,卻不想是母親用這個字來祭奠她和陸寧遠的感情。
“十七年前的那場大火,你拋下我拚了命救出去的那個小女孩兒是林清寧吧。”沈江夜扯了扯嘴角,麵上一片坦然,手卻在不住的顫抖,駱婉清繼續點頭。
十七年前,青山療養院,一個小女孩兒跟著母親去療養院探望朋友,那個小女孩兒便是林清遲。
還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小小的清遲在走廊裏蹦躂來蹦躂去,蹦躂到樓梯拐角處,卻隱約聽到了誰的哭泣聲。
那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小男孩,白皙的小臉兒精致的五官,除了眼神中帶著疏離和冷漠哪哪都好。
糾結了很久,小清遲從口袋裏摸出自己剩下的唯一一顆草莓味兒棒棒糖遞給那個小男孩:“喏,給你,別虧了。”
從此,年幼的林清遲便在幼時的顧城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兒,還記得那天小清遲的頭上插了一朵很好看的小芻菊。
沈江夜大抵不知道,她的習慣從此也成了他的習慣,她喜歡的草莓糖從此也成了他喜歡的草莓糖。
隻那小芻菊不同,帝都人人都道顧家那位小祖宗不喜歡這花兒,卻是不知,其實是因為在他眼中,沒人配得上這花兒。
再後來,那天的太陽變的刺眼。
年幼的林清遲無意間走到了院長的辦公室門口,裏麵有爭吵聲。
好奇的小人兒悄悄的趴在門縫兒往裏望,院長正和一人因為分錢吵的不可開交,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薛建業。
院長說大不了魚死網破,便是要告發薛建業,這倒也提醒了薛建業,有些事,隻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小小的林清遲眼見著薛建業溜進了洗衣房,因為這裏易燃物品最多,離院長的辦公室最近,大火很快蔓延,小清遲慌的去找媽媽。
火勢漸凶猛,療養院中一片哀嚎之聲。漫天的火光之中,林清遲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懷中抱著個小女孩兒拚命的往外衝,頭也沒回,那人正是她的母親。
房梁落下來一塊兒滾燙的木頭正在砸在她的胳膊上,如今,她身上還帶著那手指長的疤。
“如果,我就死在那場火裏了呢?”沈江夜質問駱婉清。
後又覺自己這問題好笑,自問自答道:“你怎麽可能舍得我死,我死了,林清寧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