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過一個多月的路程,因為秦宣帝一路上的圍追堵截,卻是用了三個月才回到白國。車隊抵達白國都城的城門時,白汐景戲謔的對杜康說了一句:“我本以為我們是趕回白國過年呢,卻不想趕上的是中秋節,甚好,甚好。”

一句話惹得杜康輕輕一笑:“公主若是嫌這行程快了,杜康可以陪著公主再回京城去轉一圈。不知公主以為如何?”說完杜康還順手摘了一枝路旁的桂花拿在手裏把玩,那模樣與平時的正經全然不同,竟是有些狡黠和散漫。

不想汐景卻是瞪了他一眼,一副懶得理你的模樣。白汐景本來麵容生的姣好,但是畢竟不過十五歲,並沒有完全長開,仍是有一點稚氣未脫的模樣。可是她這麽一嗔一瞪,眉眼間竟全是風情,真真讓人怦然心動。

杜康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的轉過了頭去,繼續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桂花去了。可是麵頰上卻是有些泛紅。

————*————*————*————

回到白國後,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卻不能完全放鬆,所以不過一日白國便再次忙碌起來。大肇的形勢就算是那些從未出過宮牆的小侍女也知道究竟如何,更別說是那些與這利益息息相關的封國貴族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閑下來的白子譽也前來尋了白汐景一次,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究竟說了什麽,因為他們的身邊竟是一個侍從和丫鬟都沒有帶,但是有人說見著他們一起走進了他們的親生母親,白國王妃已經閑置了的落華殿。出來的時候白汐景雙手緊握成拳,眼裏隱含淚水,卻是憤憤的看了一眼當今最受寵的梅妃寢殿的方向。

而幾日後白國的中秋宴上也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一晚,天上的月亮出奇的圓,宛若玉盤,輕柔的月光灑在白國宮殿的上空,煞是溫柔美麗。白國宮殿裏也張燈結彩慶祝團圓佳節,剛開宴時倒還是一副和樂的樣子。

白斂坐在上位之上,在他身邊伺候著的就是當今白國最受寵的梅妃,白芷心的母親。白斂左手邊依次坐著的是白國的世子白子譽,還有嫡出的汐景公主。而與白子譽和白汐景他們相對的便是梅妃的兒子白彥真以及白芷心,還有其他的妃嬪便是坐在末席。

白斂雖是娶了十多個妃子,膝下卻僅僅隻有這麽四個子女,所以這場中秋宴排場並不算大。

白斂先是說了一襲話後,下人便魚貫而入為主子們擺好了吃食,而請來的戲班子也在台上表演起一出團圓大戲來。

白汐景靜靜地端起麵前的一杯茶淺酌了一口,一抬頭卻對上了白芷心一副憤恨的等著她的模樣。白汐景還未說話,便聽得自己身邊的思琴開口道:“聽聞芷心公主到今日為止都還沒有解除禁足令,就連回白國的路上都不曾怎麽離開過馬車。回來以後也是整日關在自己的寢宮裏。若今日不是中秋家宴,估計現在還在自己的宮殿裏呆著呢。”

白汐景聞言唇邊微微勾起一絲笑容,眼裏卻是無甚情緒的看了白芷心一眼,隻是小聲的對著思琴道:“不是聽聞梅妃替她在父王麵前說了情麽?”

“說是說了,大王也思量著她禁足了半年,也該解了這禁足,卻不想當天下午芷心公主不知怎麽的忽然大發脾氣,打了幾個身邊的丫鬟,也不知其中一個叫做柳綠的小丫鬟究竟是怎麽了,卻是忽然投了湖淹死了。本來也就是兩件小事,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大王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偏偏不巧的是這事不知怎麽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說是白芷心不拿下人當人看,害死了自己的丫鬟之類雲雲。逼得大王再次對白芷心禁足,還請了不少的內廷女官前來教導白芷心禮儀。”

白汐景一聽瞬間樂了,也頓時明白了白芷心瞪自己的原因,估摸著白芷心這是以為這謠言是她傳出去故意陷害她的,卻不曾想這事她倒是當真一點都不知情,莫說是陷害了。因著答應過白子譽不去主動招惹她們,等待時機,白汐景最近可是乖得很。

興許白芷心又到白斂的麵前去鬧過這件事情了,因著白汐景確實沒有幹過這件事情,自然找不出證據,所以反而是白芷心自己落了下乘。

白汐景似笑非笑的看了白芷心一眼,氣的白芷心銀牙一咬,一雙眼睛瞪得通紅。

“汐兒,可準備好了?”白汐景身邊的白子譽微微偏了偏頭,低聲對著白汐景說道,俊逸的麵上帶著一絲高深莫測,一雙眼睛卻是晶亮。

白汐景唇角也是噙著一絲笑意的點了點頭道:“哥哥放心,自然準備好了。”說完還眨了眨自己的右眼,然後麵上便恢複了平日裏的淺笑。隻見她慢慢站起身來對著白斂施了一禮道:“中秋家宴,汐兒有一份禮物要獻給父王,父王可容汐景下去先準備一下?”

白斂聞言點了點頭,清潤的聲音在席間響起:“好,你且去準備。”

白汐景又是端莊的施了一禮後,這才轉身離開了這裏,隻是誰也沒有看到她轉身後麵上的表情,明明帶著笑意,卻是滿身煞氣,仿若渴望鮮血的妖孽一般。

戲台上的戲在白汐景離開後不久也結束了,那般戲子才下了戲台,戲台上的燈籠卻是忽的一暗,然後在眾人的驚詫下卻又次第重新亮了起來。紅色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皎潔的月光也是輕輕籠著,給人一種飄渺悠遠的感覺。

而那剛剛明明沒有一個人的戲台上,卻出現了一個青衣女子的背影。戲台周圍忽然響起一聲拔高的笛聲,笛聲漸漸高揚,顯得悅耳而激蕩,那戲台上的青衣女子也是跟著那笛聲動了,隻見她微微側身,長袖輕甩然後以袖遮麵,腳下也是輕輕移動,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那個女子隨著笛聲輕柔的旋轉,彎腰,跳躍,動作優雅而美麗。可是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女子總是用著寬大的袖子遮著自己的麵容,可是這樣的動作卻是讓她因著神秘看起來愈加美麗。

眾人皆是定定的看著那青衣女子,讚歎而驚豔著。卻獨獨有兩個人的表情與眾人不一樣,一個是白斂,他的表情似乎帶著一絲滄桑和懷念。還有一個便是白斂身邊的梅妃,隻是她的表情卻是驚恐和懼怕,仿若看到什麽鬼怪一般。